烽火恩仇录-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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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已来了。”赵飞龙觉得奇怪,胡宗南明明已看到了他,为什么还要故意清点着他来了没有,而不点其他师长的名字?他感到忐忑不安,随即紧张得脸红了起来。
胡宗南用手背把茶杯推到了侧边,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他的那些师长,习惯地点了点头,似乎他已经作出了什么重大的决策。他说:
“大家都来齐了,这很好!前天晚上,蒋介石……”胡宗南说到“蒋介石”时,觉得说漏了嘴。参加高级军事会议的人心里格登,怎么胡宗南对蒋总裁竟是那样不尊重?于是胡宗南故意干咳了一声,接着说:
“前天晚上,蒋委员长从重庆给我打来电话,说日军的特别部队已从山西渡过了黄河,正在向西移动。这可是一件大事。日本间谍从山西窜到了陕西,目的是搞我们的军事情报,尔后向陕西发动进攻。因而蒋委员长,在电话中,叫我想尽千方百计捕获日军间谍。在这之前,中央情报局已经派人专程到西安来过,这是蒋委员长亲自签发的绝密信,我很重视这件事,专门给七师打了招呼,要想尽一切办法,捕获或者歼灭日本特务。而现在,日本特务却从我们的眼皮下溜走,而且还打死了我们侦察连的许多弟兄,我们的师长、团长是干什么吃的?嗯?……”胡宗南声调很高,显得非常气愤。
赵飞龙的脸霎时苍白,军座是怎么知道这一情况的?姚副官不是说没有向军部报告吗?军座说的日本特务从他眼皮下溜走,这正是说的他呀!赵飞龙一想到这儿,他的心“怦怦”直跳。他的仕途如何,就全靠胡宗南的一句话了。
胡宗南继续说道:“日本的特务已窜到我们的防区来了,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警觉。可我们的人麻痹大意,七师这次就出了问题,而且出了大问题。四千多人驻守在榆林,为什么不组织防务,而只有一个团,而这一个团也只派了一个连,一个连被日本特务吃掉两个排,连长被打死,连衣服也被人扒光!我操他妈个大!这样的人够当连长?饭桶!”胡宗南吼叫起来,他一巴掌打在桌上,茶杯即刻跳到地上,“哗”的一声,打得粉碎。
厅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说不定,愤怒之下的胡宗南会即刻开枪,参加高级军事会议的几个师长急忙悄悄把头低下。
赵飞龙浑身发抖,白光南便用脚碰了碰他的腿,暗暗地告诉他一定要镇定。
赵飞龙的脸色铁青,他苦心经营的师长宝座,即将崩塌,更为重要的是他的生命,以及他的妻室儿女,还有那多情的、风流艳丽的六姨太……
张副官心里急了,胡宗南的火气一发不可收拾,说不定会酿成事端。他急忙站起来,抢过胡宗南的话题:
“诸位,七师在防务中的失误,军座感到非常着急。前天晚上,重庆蒋委员长来电话,要求诸位竭尽全力搞好防务。今天把各位请回来,就是为了研究这一问题。”
张副官这段抢白之后,厅内的气氛便缓和了些。
胡宗南的怒气仍然未消,待张副官把话说完,他站起来了。
“各位将士,日本特务进到陕西,这不是闹着玩的。前几天,在黄河东岸出现,一渡河就吃了我们一个连的三分之二的兵力,如果窜到你们的团部和师部,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接着他又说道:“七师的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我看,赵飞龙的职位由军部的副参谋长李德彪接任。鉴于赵飞龙曾在陇西为我军争得了地盘,调回军部暂不任职。”
完了,这下全完了!赵飞龙的头轰地一声巨响,接着眼前—片惨白,他的仕途结束了!以前借助于他手中一个师的兵力,他可以在榆林乃至于甘肃、宁夏一带作威作福,而今,他成了一个光杆司令,被留在了军部。这如此巨大变化,如同一跟头从天上栽到了地上,他感到一阵懵然,痴呆呆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胡宗南的嘴唇在一张一合,但讲了些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明白。
胡宗南在会上宣布了七师的人事安排之后,接下来张副官宣读了蒋介石关于围捕日本军事间谍的密电和绝密信,然后是由军部的参谋长作关于围剿日本特别部队的防务部署。
这个所谓的关于围剿日本特别部队的防务部署,实质上是张副官起草的一个原则性的规划,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内容,仍然按照各师的防区管辖,把防止日军间谍窜入提到了日程上。核心是如果一旦发现,立即上报军部的同时,各自组织军队剿灭之而矣。
但是,在这紧急会议上,有几个师长提出了置疑:既然是蒋介石签署的绝密令,为什么他不派国防部的军统十四K追剿,而要当地的军队阻击?如果缴获了日军间谍所携带的物品。为什么不能动,而必须派专机送住重庆交到蒋介石手中?
有几个师长提出了这个问题,引起会议的一阵骚动,仿佛大家都觉得,蒋介石是否神经有些过敏,他把持着党国大权,连几个日本特务的窜入,就有些沉不住气,而大动于戈。
张副官见这次会议又回复到开会前的那种状态,便站起来,他清了清嗓子:
“诸位,关于日军特别部队的窜入,这既是党国的大事,同时亦是关系我们陕西安全问题的大事。这就要求各位必须严加警惕,否则……”
未等张副官说完,胡宗南插话道:“我说一不二,在谁的防区内出问题,就追查谁,不管是师长还是团长一律停职。七师3团的一个兵士发现了日本特别部队,这应当奖赏,我看就提升为营长。”
待胡宗南把话说完,张副官说。
“我再奉劝诸位,如果你们缴获了日军特别部队的物品,可不能随意乱动,因为这是绝密的资料。既然蒋委员长已说了不准擅自开启,就意味着谁动了,谁就得掉脑袋,这应向参加追剿的将士说清楚。不然,捕获了日本特务,本来立了大功,而到头来因为不慎,反受到追查。”
参加会议的师长们点了点头,认为这张副官说的是对的。
就在胡宗南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对“日本特别部队”进行围剿时,雪狼已带着三十名十四K 基地特别部队和朱仁堂一道沿黄河西岸向南行进。
这条沿黄河西岸向南,穿过八百里秦川之后翻越秦岭进入四川的路线是在早上6时选定的。贾剥皮向重庆蒋介石的机要电台发了电报后,雪狼把这个决定告诉了贾剥皮。
当朱仁堂知道雪狼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他走到雪狼的面前,冷漠的脸上出现了疑虑。他的脸上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说:
“雪狼先生,现在我们已经渡过黄河,应沿公路乘车去宝鸡,用不着继续沿小路行进。”
“朱将军,昨日我们发现了日本飞机,显然在侦察我们的行踪,同时,我们也在黄河东岸遭到当地部队的袭击,这说明,我们面临的危险很多。只有沿河向南,尔后再向秦岭运动,同时亦只有沿人迹罕至的,交通不便的地区行进,才能保证这小蚕绝密资料转移时的安全,否则,我不敢担保不出问题。”雪狼说。
朱仁堂不做声,略为思忖了一会儿,他对贾剥皮向蒋介石发电报这一举动不甚理解,更不知电文的内容,再加上雪狼对行动路线作出的决定没有同他磋商。他绕了一个弯儿说道:
“雪狼先生,这个计划的实施是我和蒋委员长两人策划的,你们刚才电告蒋委员长之前,应当同我商量。”
雪狼见朱仁堂提出了异议,便向他解释道:
“朱将军,小蚕计划的防务安全问题,我负有重责。我和贾剥皮向委座发去的电报,是禀报昨天出现的情况,是想通过他给陕西沿途一路驻军打招呼,以减少我们行进的阻力。由于考虑到其计划绝密性,在电报中只谈了这个问题,对整个计划只字未提。”
朱仁堂心中的疑惑似乎解开了,他没有再说什么,仅说了一句:“那好吧,就这样办吧。”
雪狼未听出话中隐含的内容,认为朱仁堂同意了他选择的这条路线。
经过三天行程,果然,走羊肠小道,穿越峡谷和密林的行进路线安然无恙,他们顺利地来到云岩河畔……
已到中午时分,沙家店上拥动着赶集的人流。狭长的街道两旁摆满了柳条筐,柳条筐内盛着鸡蛋、红枣、山药蛋之类的东西。头上扎着乌白头巾的汉子,吧嗒着长长的烟杆,盯着街上过往的行人,寻觅着主顾,以企求将行走了数十华里路才弄到这儿来的山货尽快脱手,换几个钱,买些盐巴之类的东西。
一些中年妇女和年轻媳妇,头上包着蓝色的布满了灰尘、散发着汗味的头巾,蹲在地上,守着放在身前的筐子,不时扯起了嗓子,招来主顾。骆驼驮着山货,响着铃当,在主人的牵引下,在人流中慢悠悠地摇晃着。街上人头攒动,店铺边的针头线脑五颜六色,馆子里窜出了羊杂碎和那烤得金黄的葱油大饼的香味,使在人群走着、挤着、看着的赶集的山民发出了由衷的感慨,这集上的东西太多了,既吃不完,也买不完,在这街上走几个来回,过把眼瘾,才愿走回那荒凉的黄土高坡的窝。
满街虽然是人,但这山货的交易却是艰难的。甜腻的大枣谁稀罕这些,只需爬上树,或用羊鞭一甩,就是一大把。那诱人的羊杂碎,也不去破费,虽要不到几个子儿,但怀内有几个干馍,走到清凉的河边,捧上几口河水吞下肚,照样不会挨饿。
为了尽快将带来的东西卖出去,变成钱,把需要的东西捎回去,山民们趁着街上的人多,拼命推销自己的东西。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姑娘媳妇的嬉笑声和走路不规矩的骡马撞着人或东西而引发的怒骂、训斥声,此起彼伏,这条小街像一条沸腾的河。
党德昌、付军是中午时分走进这集镇的,他俩是胡宗南3师2团的两名侦察兵。胡宗南在铜川召开高级军事会议,部署追击日本军事间谍之后的第二天,党德昌和付军就化装成货郎挑着些针头线脑从云岩顺小路赶到沙家集侦察日本军事间谍的情况。据他们连长从团部回来时说:“这是陕西境内的所有部队目前最要紧的防务。谁发现了,奖大洋三百;谁放过了日本特务,谁就得拿脑袋作抵。全连兵士,要不惜一切代价侦察到这股日本特务的行踪。
日本特别部队的确凶残,他们的连长描绘说,那些特别部队可日行两百里,在水上可自由行走,衣着变幻无穷,披头散发,如同一只只怪兽,横行无忌,见军人就杀。他俩一接到任务,就担心性命难保。二人一阵冥思苦想,付军说:
“党德昌,你我在胡宗南部队里已泡了五六年了,我俩也为他出生入死卖过不少命。而今,落得三十好几,连媳妇都讨不上。我可是还没有见过娘们是啥滋味的光棍汉,就这样被弄去见阎王,实在是不划算。”
党德昌习惯地扯起路边的一根草,放在嘴里,用牙齿不停地咬着。他黝黑脸腮的肌肉一鼓一鼓,过了一会儿,他说:
“老弟,我也想,这次被叫去同日本特务较量,多半都是被弄去送死,你想,日本鬼子那么凶,更何况是日本的特务。”
付军说:“看来不去是不行的,只得去。我想,日本人也是人,我们想些办法不就得了。”
党德昌问:“你有什么办法?”
付军说:“我俩化化装,就装成货郎,顺河边的小路走一趟,然后到沙家店住几天。如果没有发现,又沿峡谷的小路返回,这不就交差了。”
“好,这是个好办法,妈妈的,我俩到沙家店去玩几天再说。管他娘个大有没有日本特务。”党德昌说。
于是,当日下午,二人别上手枪,从附近老乡那儿找来一件长衫穿在身上,在街上买了些针头线脑,放在筐内挑着,一前一后地沿河边走去……
当付军、党德昌走进沙家店时,正值中午时分。二人挑着货担,在街上东瞧西望地走着。此时,街西头一家卖羊杂碎的馆子飘来一阵浓烈的香味,店老板腰间系着围裙,一边为顾客舀着杂碎,一边吆喝着:
“快来呀,热辣辣,香喷喷……”
付军顺了顺嘴,咽下一口唾沫。
“走,进去喝一碗?” .
党德昌一摸钱口袋,里面仅有一个光洋。甭管那么多,喝几碗再说。钱花光了,腰间有硬火,碰上了抢了不就得了!”二人径直朝那卖羊杂碎的馆子走去。
掌勺的陈老板见店堂来了两个货郎,急忙拖长声音吆喝道:
“二位客官,里面请……”
党德昌、付军走进店堂,朝屋里一扫,见堂里顾客盈门,五六张桌边都坐满了人,便挑着担子,搜寻空位。
“来,把东西放下,里面还有一间客堂。”捧着碗筷的陈老板热情地招呼着他俩。
付军的目光朝里一扫,果然见店堂里侧有一道蓝花的布门帘,估计那里面有一间客堂。他放下肩上的货担,用两只手提着以防碰撞着其他的顾客,朝里走去。
党德昌也跟着进去了。
果然,里边空着,好几张饭桌边都没有人,仅靠左边的一张饭桌上有两个庄户人在喝酒,啃着手上的羊骨头。
党德昌和付军把货担放在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