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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烽火恩仇录-第46部分

小说: 烽火恩仇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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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刺激。”
“那么蒋夫人呢?”
“她一个女子,哪儿管这号事?!”
离开建设公司,回到寓所,李维诚关上门,大哭了一通。
离开西安之前,杨虎成在新城公馆里会见了十七路军的主要将领。大伙议论纷纷,有人提议:“杨主任不能离开部队,更不能出国,既然被撤职了,可以以养病为由,住到耀县的药王山上,北面邻靠红军,与蒋相抗,等候时局变化,尔后再行出山。”
许权中非常激烈:“我率领我的部队担任警卫,中央来硬的,我们就和他硬干!”
许多人赞同这个提议:“蒋介石逼人太甚,在杭州说好的‘启程时间暂且不定’,现在却连连逼迫,这安的什么心?!”
杨虎成制止住众人:“张副司令与我举行了这次兵谏,为的是改变国策,挽救民族危亡。看目前的情况,蒋介石在这个问题上尚未最后翻脸。这是关系到中华民族生死相命脉的大事。我们不能让蒋介石抓住把柄来背弃在西安谈妥的条件。只要能实现全国统一抗目,就是把我个人牺牲了,把我们十七路军牺牲了,我认为都是值得的,是有意义的!”杨虎成动了感情,在场的许多人淌下了热泪。
五月二十七日,天清日丽,惠风和畅,杨将军即将飞离西安而前往上海的消息传遍了西安古城,成千上万的工人、农民、学生、各界爱国人士和市民,还有十七路军的官兵,从各条街巷向西郊飞机场汇集,飘飘彩旗下奏响着各样乐器,男女老少高呼着起起伏伏的口号:“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拥护八大主张!”
“欢送杨将军!”……机场上更是人山人海,部队吹起了礼号,从乡村赶来的大锣大鼓和军号声、乐器声竞相起伏,响彻云霄。杨将军从人海甬道中缓步行进,挥动帽子,频频向人流致意,两旁排列的队伍争先恐后同他握手,许多人激动得热泪满面,说不出话来,甬道多长哟,杨将军足足走了一刻钟,才来到欧亚航空公司的客机旁边。这样盛大、这样隆重的送别仪式,在西安是空前的。学联的学生代表挤到飞机前,将几册题名为《故乡花草》的纪念册赠送给杨虎成,这是许多学生用来自终南山的一系列植物标本分贴的。杨将军捧住它,手微微有些颤抖。关中的土地,故乡的人民似乎有某种预感,在这一天是分外的激昂,分外的深情……杨将军在舱门口连连招手答谢,高呼:“朋友们,同胞们,再见!”他声气宏浩,声音象远雷一样掠过人海,掠过晴空……
也就在这个机场,蒋介石脱险才五个来月,他就用一根有形无形的丝线,将杨将军调离了西安,调离了这块自小生养他的土地。离开古都了,飞机飞得很稳。杨将军的秘书发现,有一个头不蓄发、身穿朴素蓝制服的旅客同杨将军并排坐着,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不完的话。
秘书有意走过去了认一眼,哦!是周恩来先生!另一边是邓宝珊先生。周先生是冒着危险,去国民党的后方为杨将军送行的,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儿。
在杨虎成从西安尚未启程之前,为了早些料理出国的一些琐事,谢葆贞带着七岁的孩子杨拯中和副官张遇春早早赶到了上海,住在十七路军南京办事处事先联系妥的“新亚酒店”五楼房间里。为了安全,他们在旅客登记为“孙”姓。李维诚住在谢葆贞隔壁房间里进行照料,办事处主任晁晓愚从南京特意赶到上海,住在西藏路“一品香饭店”安排有关活动。
一天早晨八点多钟,李维诚正在谢堡贞房间里坐着扯闲,茶房敲门进屋,递上于右任的一张名片,说道:“于院长公馆来了一位副官求见。”于家与杨家是老交情,虽然于右任这个“宣尉使”在潼关碰了一鼻子灰,对杨虎成生过一番闷气,而两家私下的密切情谊却并未因此而中断。于公馆在静安路静安别墅里。谢葆贞是西安远客,来副官求见,是很自然的。
李维诚发话:“请他进来。”
进门的副官皮鞋锃亮,分头上打了蜡,模样白白净净。他向李维诚和谢葆贞一一鞠躬。向谢葆贞鞠躬时,问道:“是杨太太吗?”
“是的。”谢葆贞小声回答。
“鄙人是监察院的副官,名叫张庆善。今天早晨,院长公馆炖牛肉,大阿婆(于佑任的老夫人)派我来请谢先生和少爷一同去吃肉,现在请您收拾一下,公馆的汽车已经来了,在门口专候。”
李维诚是陕西银行经理,人情事故极是精细,他登时生出几个疑点:“于公馆即使炖牛肉请杨夫人,为什么昨晚上不事先来电话打个招呼?今早上打电话也行,为什么没有电话,却派来一位副官?这副官怎么这等俗气,还拿着院长的名片作证明呢?这里酒店中新式汽车很多,专供宾客出入,为什么还要派车“专候”?谢葆贞用询问的目光望着李维诚,李维诚笑着给张副官回话:“好罢!请您先回去,谢小姐稍事收拾,也就去了。”
副官又问:“我是不是在外边稍等一等,同太太一同去好些?”
“那不必,这里的汽车也很方便,都是自己人,请不要客气。”李维诚说。
张副官不好纠缠,即告辞退出。李维诚送他到屋外后,立刻拨出于佑任公馆的电话,电话里异常惊讶:“哪有这回事?!”李维诚恍然大悟,知道那家伙是鬼蜮之徒,忙问茶房:“刚才那位副官呢?”
茶房说:“下楼去了,走了。”
李维诚连忙拨电话找来办事处主任晁晓愚一面将于佑任那张假名片递给他看,一面擦着汗水说话:“这次来上海并未露出真名实姓,这些人怎么会知道呢?”
晁晓愚说:“不单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欺骗手段也是高明异常,多玄乎呀!”
谢葆贞也惊出一身冷汗。她说:“刚才如果没有李经理在这里,恐怕就要闯下大乱子了!这里不能再住了,咱们另找个妥善的地方。”三个人坐着想了想,李维诚说:“这里怎么也不能待了。咱们是不是先回西安?”
谢葆贞说:“虎成很快就来,咱们这样往返,恐怕不合适。”
晁晓愚说:“那么,南京呢?”
谢葆贞说:“虎成他最讨厌的就是南京。”
李维诚说:“那就在本市寻个地方。你在宋子文先生和于院长他们两个公馆中考虑一下,看哪家比较合适咱再和他联系。”
“当然于家是熟悉多了。”谢葆贞答。
当李维诚和晁晓愚坐汽车前往于公馆进行联系时,途中又扯起方才的事:
“活见鬼!怎么会出这号事!”
晁晓愚压低声音说:“早就传说谢先生是共产党,会不会是军统那边盯住她了?”
李维诚摇头否定。他说:“上海华洋杂处,坏人很多,绑匪拉票,抢人卖人都是有暗网的,况且谢小姐才二十三岁,长得又那么标致。所以她的安全问题,实在是大意不得!”
晁晓愚若有所思:“李经理,政治这玩艺儿复杂极了。你可不要低估了委员长呀。他表面上温和宽厚,肚子里的弯弯曲曲可稠着哩。”
杨虎成出国以前,十七路军的重要干部赶到上海送行,一天晚上,在祁连路的临行寓所里,杨将军对赵寿山、孔从洲说下了许多体己话。杨虎成很激动,这个晚上的话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十七路军是由辛亥革命以前一部分被逼上梁山的穷苦农民组合成的,长期以来是一群合伙的弟兄关系,从民国初年到靖国军收拢,退到陕北,有了和共产党的合作以及安边教导队的举办,为参与北伐战争准备了条件。留在关中的部队一九二九年开到山东经过整训,才成为一支象样的军队。一九三0年回陕,大旗下共有六万人马,成为陕军中硕果仅存的部队。十七路军能在动荡风云里站住脚,倒不是我杨虎成有什么能耐,关键是我们能够跟着时代潮流前进,把我们的力量集中在国家民族的需要方面。
“这次‘兵谏’,我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半,扣了蒋介石使他没脸再打内战了。所谓“停止内战”一点,大体上有了眉目。剩下的一半‘救亡抗战’,我能不能亲身参加很难说。你们相处几年,比较了解,内部一定要精诚团结,舍此,就会被蒋介石肢解
消灭。我们是国民党军队中首先提出抗日的部队,要在抗日战场上积极作战,有了好战绩,得到人民的支持,他蒋介石就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最重要的一点,我谈谈我们和共产党的关系。靖国军队失败后到了陕北,我和共产党有了接触,投入了大革命的行列,从榆林南下的时候,就是那么几千人,但声势很大,打败了北洋陆军第七师吴新田,坚守了西安,一九二七年大革命失败后,国民党日益走向反动,我们把国家民族的希望寄托在共产党身上,因此有了在皖北的合作。皖北暴动失败后,我们对共产党虽然还未失望,但对他们当时的政策接受不了。部队回陕,我们只能通过南汉宸、杜斌丞他们作些抗日救国活动。“九&;#8226;一八”事变后,国民党卖国投降活动一步紧跟一步,而我们这时候和共产党的关系也不睦,以致有张汉民的牺牲,使我非常苦恼。过去有一朋友告诉我:“中国历史上各王朝的灭亡,不外有三个因素――外戚、宦官、藩镇,有一于此,这个王朝便要覆没。蒋介石已兼而有之,再加上外界有了强敌日本,内有武装的中国共产党,蒋介石这个统治绝不会长久。一九三五年共产党发表了《八一宣言》,接着毛泽东先生又派汪锋带他的亲笔信来找我,要建立统一战线,我觉得共产党的政策对头了,我们有了合作的条件。毛泽东之所以要主动找我们,我觉得这不是偶然的,他从我们以往的历史出发,知道我们不是封建军阀,是一支革命队伍。
“这次事变,全国上下一致喝采。我们这个摊子纵然这一次摔掉了,也摔得值,摔得响!你们心中有数。中国军阀全部败在蒋介石的手里,我杨虎成缠不下蒋介石,你们更缠不下他,能缠下蒋介石的只有陕北的毛泽东、周恩来。你们对共产党有一定的认识,我告诉你们:“我们住渭北,北边是朋友,南边是冤家;北边是光明,南边是陷井。到了蒋介石压迫我们,我们的存在发生危险时,我们就断然倒向共产党,跟着共产党走。兄弟,十七路军在你们手里,望你们好自为之!”说到最后,杨虎成强忍着泪,唏嘘不已。
一切都是一个梦,淡淡……淡淡……
梦境中的火焰宛如一首民歌,使他不能想起,又想忘记。
二十四 委员长的电话
    二十四   战场将军委员长的电话血肉城
历史的烟云……很快又被撼天动地的炮声湮没了。
台儿庄,在血中漂浮着。
争夺与防卫异常残酷,激烈。
台儿庄――第二集团军阵地每日约落炮弹七千余发。
朱仁堂擦去脸上的血汗和尘土,看着日军以坦克为前导,就象饿狼一样一次又一次的猛冲。
台儿庄外围的阵地工事,早被日军飞机轰炸和炮弹摧毁了。
台儿庄一带,耕地之下盛产石块,居民多叠石为墙;以故每一住宅皆系一堡垒。
朱仁堂看着日军冲入石墙占据之后,因无平射炮又无坦克车,无法反攻。
在这几天几夜里以血肉之躯与日军炮火与坦克搏斗,同归于尽……少帅,你知道吗?东北军一个也没后退,狗娘养的日本人被弟兄们打的缺胳膊断腿,尸体象小山一样堆在弟兄们的面前……家仇国恨,这就是仇恨!
李宗仁揉着太阳穴,爬在地图上久久抬不起头来。
打了二十多年的仗,从第一次粤桂战争,一直到进军江西,细细想了一下,从来没有哪一仗象台儿庄这一场仗使他觉出了它的沉重。
它的事关民族危亡,也没有哪一仗能够象台儿庄这一场仗赚得他这么多的心血,脑汁。也没有哪一仗象台儿庄这一场仗叫他惴惴不安,神经紧张。
上将李宗仁早就预感到了这一场仗的万分险恶。但是,当险恶来临的时候,仍然禁不住地惶恐,甚至觉得灭顶之灾就要来临。
台儿庄这场仗,不仅仅关系到抗战的前途,也寄托着张、杨兵谏的政治感情,甚至关系到世界局势的变化。
这场仗打不好,上将李宗仁的处境将会出现严重的不妙。此刻,最关心这场战斗胜负的不仅是上将李宗仁,还有他的领袖蒋介石。
蒋介石让他打赢也想打输,输赢对蒋介石来说都有厚利可图。
李宗仁心里想着蒋介石,这位领袖不亏在上海青帮里混过,学得精明得很,似乎永远赚而不会赔本。
李宗仁做为第五战区的最高指挥,当然对台儿庄胜败成竹在胸,忽然他觉得失败的阴影还在纠缠着他。从台儿庄大战正式打响的三月二十三日凌晨六时开始,他感觉已被钉上了十字架,就没有离开过这个总指挥作战部;似乎也没有了一点点儿睡眠的欲望和吃饭的欲望都没有产生过……他流血的将官士兵,不用说都被他焦苦多少倍。
昨晚李宗仁的夫人从上海打来一个电话问他时,他还麻木在那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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