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恩仇录-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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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教官,你先把这吃了嘛,看饭菜都凉了!”徐阿大不想跟他多费口舌,想哄他吃完断魂饭,绑起来,一刀砍掉脑袋算了。
贺旋风操起酒瓶一饮而尽,又把饭菜吃个精光,大手一挥,把碗、筷、瓶统统到地下,大声叫道:“去把吴影子叫来!”
徐阿大满脸堆笑:“贺教官,已经派人去请舵爷了,少顷便到!”
贺旋风信以为真,放松了戒备,徐阿大咳嗽一声,旁边四个土匪倏地扑过来,揪胳脯按腿,把他五花大绑。徐阿大拱拱手,“贺教官,得罪了!兄弟给你送行吧。”
监斩官一挥手,四个土菲推着贺旋风往大树旁的大青石那里走。贺旋风奋力挣扎,嘴里骂不绝口,但缍上了绑,寡不敌众,被推上青石,面西而站。
“跪下!”
“放屁!老子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哪有向你们这班狗娘养的小子下跪的道理?”
“好!有种!”围上来看热闹的土匪中有人喝彩。
徐阿大想快些解决算了,便也不讲平素那套杀人形式,朝刽子手点点头:“他不跪就不跪吧,快点打发走就是了。”
贺旋风抬头看看太阳,忽然问道:“你们让老子面孔朝的哪个方向?”
“西方。极乐世界在西天嘛!”
贺旋风猛地转身:“老子要面北而站,咱是东北人,魂归东北!”
徐阿大怜悯贺旋风是条汉子,不想让他吃苦头,便朝刽子手悄悄打个手势,示意出其不意,快快下手。刽子手会意。双手持好,高高举起,正待砍下,半空中却爆出一声大喝:“且慢!”话音刚落,吴影子从围观的土匪头顶上掠过,在大青石前飘然而落。
原来,吴影子刚才去后寨卧室并没有睡觉,只是闭目养神。山上环境幽静,没有任何噪音干扰,贺旋风的嗓门大,又是顺风,他那番话语一字不漏地送进吴影子的耳朵。吴影子听着他想:“这家伙死到临头犹不服软。口口声声嚷着有话要问我,难道他果真有什么大事来找我,我如此处置,江湖上会怎么评论?还是出动见见他吧,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吴影子刚稳步出门,听见贺旋风自称是东北人,要魂归东北,他心里一动,此人莫非是东北义勇军派来的特使,是收到了二十万捐款而专门来致谢意的。吴影子惟恐刽子手大刀砍下,连忙施展轻功,“燕子三点水”,喝令且缓行刑。
贺旋风面对死神不怕,冷不防倒驼声音吓了一跳,待到看清来人是吴影子,连忙叫道:“吴影子,江湖上传闻你是一条好汉,没想到却是瞎子,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好人当恶徒,你这个混蛋!”
围观的喽罗见贺旋风骂他们的山大王,一迭声大叫“快杀!”吴影子摆摆手道:“别鼓噪!唔,姓贺的,你说你是东北人!”
“这还有假的,我这口音莫非你还听不出来!”贺旋风不知道,在吴影子这个江南人耳朵里听来,北方话差不多一个样,根本分不清东北话西北话或者中原话。
吴影子问:“你说你是新近来笕桥航校的?”
贺旋风说:“不错,才来一个多月。”
“以前在干什么。”
“东北军空军。”
“哦,是东北军的。”吴影子脸色渐趋缓和“怎么来杭州的。”
“参加了‘双十二’兵谏,人家要拆散空军,我和二十余名弟兄就给调来了。”
吴影子道:“哦,原来如此,你是新来航校的,又是因特殊原因调来的,不能把你算作航校人,弟兄们,给他松梆!”
贺旋风没料到赦免在瞬息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松了绑还站在大青石上呆愣着。
吴影子道:“贺教官刚才视死如归,这会儿怎么啦!”
贺旋风如梦初醒,跳下青石,也不道谢,冲吴影子大声道:“吴寨主,你这个玩笑开得不小啊,想把我搞得灵魂出窍啊!”
吴影子不笨,他从对贺旋风东北军身份上揣摩,他此番前来,必有大事,于是说道:“贺教官,是否去里面叙谈叙谈?”
这正中贺旋风下怀,他笑道:“颇合吾意!”
吴影子把空军少校引进后寨卧室。那是一间石屋,四面墙壁均系长方形青石,拌和山泥糯米砌就,上面盖着一块块三寸厚的白石板。室内陈设简单,仅床、桌、凳、椅、柜,墙上挂着手枪、刀、剑、三节棍、九节鞭。贺旋风进门也不客气,不请自座,粗大的手指叩着桌子:
“吴寨主,弄杯茶来喝喝吧,一番折腾,口干舌燥啦!”
“来人!”
一个喽罗应声出现在门口:“听舵爷吩咐!”
“沏茶!”
“是!”
两人喝着茶,吴影子问:“贺教官此番前来,究竟为何事情?”
贺旋风并不直接回答,反问道:“贺某从报上看见吴寨主捐大洋20万支援东北义勇军抗日,此事不知是真是假?”
“明人不做暗事,次举确是吴某所为。不知贺教官有何见教?”
贺旋风放下茶杯,拱手道:“贺某有个问题不甚明白,敢在吴寨主驾前领教——阁下这样做,不知是为利呢还是图名?”
“贺教官说的‘名’、‘利’该如何理解?吴某愿闻其详。”
“图名嘛,是靠这20万大洋沾着大名鼎鼎的张学良将军的光,吴影子三字不说遍传全国,这江、浙、沪地区可是人尽皆知啦;为利嘛,这20万等于是收买了无数坐探,天目山地区百姓只道吴寨主捐款是为了抗日,今后必定人心所向,但凡有发财机会,都会秘密通报,葫芦峰今后还用得为劫不着首富大户而发愁吗?”
吴影子冷笑道:“嘿嘿,贺教官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吴某有这20万元垫底,金盆洗手也可快活一世了,何必再图名谋划?实话相告,吴某捐资出自真心,国家灭亡,匹夫有责,这方面何国柱将军为国人做出了很好的榜样。至于外界如何评说,吴某一概不顾!”
贺旋风闻言动容,单膝跪地:“吴寨主,请受贺某一拜!”
吴影子忙不迭跳起来搀扶,贺旋风却又是一拜:“请受东北军空军二十余名弟兄一拜!”
吴影子返身栓上房门,拱手长揖:“贺教官行此大礼,必有大事,请明言示之!倘有用得着葫芦寨的,吴某定当伸手相助!”
贺旋风知道是摊牌的时候了,小声道:“吴寨主知道张学良将军被囚的消息吗?”
吴影子手下自有耳报神,天下诸般大事都瞒不住他:“听说了。”“这是蒋介石的不是,言而无信,背信弃义!张将军义重如山,亲自礼送蒋介石返京,不意却落得这般下场,可惜啊!”
贺旋风喟然长叹:“唉——”
吴影子望着贺旋风,略一迟疑,问道:“贺教官是否有劫持张将军之谋?”
“不瞒吴寨主说,我们确实打算营救张将军。”
“是否要动用本寨人马?吴某愿率全寨弟兄为你们助威。”
贺旋风摇摇头:“不是,营救力量我们够了,兄弟此番前来,是想和贵寨商洽这么一件事……”他把营救成功后准备让张学良在山寨隐居一段时间的打算说了一遍。
吴影子喜出望外,眼眸子闪着亮光:“张将军是名闻遐迩的大人物,若肯屈尊来本寨,那真是吴某三生有兴!贺教官,你们尽管放心,葫芦峰地势险峻,人强马壮,弹多粮足,纵然蒋介石知晓张将军在这里,也决计奈何不得!”
“那么,此事郑重拜托寨主了!”
“吴某义不容辞!”
“此是大事,为了保密,请吴寨主下达封山令,最近不让任何人下山。”
“可以”
“我回去复命,待定下行动日期后,会派人来告知吴寨主的。”
“好的,吴某翘首企盼!”
贺旋风拱手道:“如此,贺某告辞了!”
英雄惜英雄,豪杰不负人,肝胆相照,唯有义气二字而异耶!
十六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十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渔翁得利
贺旋风离开葫芦峰后,吴影子马上召集全寨弟兄,宣布自即日起封山,未经他本人允许,任何人不得下山,亦不准外人上山。
第三天下午,山下第一道哨卡传上话来,说有一个自称是贺教官派来的人,要求面见吴寨主,有话要说。吴影子闻报大喜,马上传令请上山,自己站在寨门口迎接。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瘦高个子,肩膀很宽看上去精悍结实,穿一套咖啡色空军牛皮茄克衫,兰色马裤,没戴帽子,长长的头发沾满灰尘和枯草。一见面他就吃准迎接自己的是吴影子,抱拳作揖,略略欠首:“吴寨主,您好!您好!”
吴影子亲热地携着对方的手,径直引进后寨卧室。喽罗送来洗脸水,来人洗过脸,从皮茄克内袋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吴寨主,这是贺教官给您的信札。”
吴影子一看,贺旋风信上说,来人是东北军空军上尉刘达,营救少帅事宜已正式决定行动,具体日期及有关事项由刘达和吴寨主面谈。
“哦,是刘上尉,您好!”
刘达笑道:“贺教官回航校一说来贵寨的情况,咱们东北军弟兄都称赞吴寨主深明大义,感谢阁下对我们这次行动的鼎力相助!”他朝吴影子连连作揖。
吴影子慌忙还礼:“请坐!请坐!”两人说了一阵,外面天气渐暗,吴影子点上油灯,招呼喽罗上酒菜。伙房早已准备好,一声令下,几个人穿梭般地出出进进,转眼工夫就摆了一桌菜肴。吴影子亲自为刘达斟酒:“山野之地,无甚佳肴款待,刘上尉请勿见笑!”
“哈哈,吴寨主太客气了!”
酒过三巡,吴影子问:“贺教官信上说营救张将军一事已经定下日期了,不知是哪一天?”
刘达神情严肃:“少帅现被囚于奉化溪口镇雪窦山,我们决定长途奔袭,冒死营救!营救行动定于明天实施。”
吴影子听说要从杭州赶往奉化去营救,连忙发问:“你们力量够吗?如果需要敝寨支援,不必客气,尽管开口就是!”
“不瞒吴寨主说,刘达此行目的就是向贵寨求援。护送少帅需要人马,我们拢共只有二十余人,难免捉襟见肘。因此,想请吴寨主派二三十名弟兄随我们一起去奉化。少帅脱身后,贵寨弟兄就留在那里看住宪兵,待过半天后离开。不知吴寨主是否应允?”
吴影子一口答应:“可以。我派30名弟兄,各携短家伙,随你们出阵。”
刘达拱手致谢:“谢吴寨主!唔,如此的话,贵寨弟兄今晚就得转身了。贺教官已派了一辆大卡车在临安显北门外三官堂恭候,连夜赶赴杭州,稍事休息,天明即出发去奉化。”
吴影子招来徐阿大:“你带30名弟兄,各携短家伙,即刻下山,去临安北门外三官堂,那里有卡车等着。”
刘达接口说:“我把‘派司’给你,到时候,你把它交给司机,他就知道是谁来了。”他拿出航校新发的证件递给徐阿大。
吴影子道:“你们今晚随车去杭州,抵达后一切听贺教官指挥,不得有误!”
徐阿大答道:“是!”
吴影子打开屋角的保险柜,取出一块雕花铜牌(这是夜间下山的凭证),递给徐阿大:“去吧,路上小心些。”
徐阿大走后,吴影子问:“刘上尉,你看其他环节是否还需要增派人员?”
“其他没啥了,吴寨主在这里准备一下,等着接待少帅就是了。”
“刘上尉今晚就宿在敝寨吧。”
“是的,贺教官让我协助吴寨主做准备工作。”
吴影子正为葫芦峰弟兄都是南方人,担心接待不好张学良而发愁,闻言大喜:“喝,那太好了!我正担心不了解你们东北人的生活习惯而怠慢张将军哩,有你在这里就好了。”一瓶酒已喝光,他起身从柜子里另取一瓶“二锅头”,满斟两杯:“刘上尉,酒逢知己千杯少,咱难得碰头,今晚喝个痛快!”
刘达唔唔大笑:“正合吾意!”
吴影子无论如何没料到,他聪明半世,糊涂一时,这回可是上了赔家底贴老本的大当了——跟他喝酒的这次根本不是什么东北军空军上尉刘达,而是复兴社浙江站行动科长宋百川!
宋百川怎么会以航校教官身份出现在葫芦峰呢?这里要作一个补充交代——
宋百川在镇海用计谋摆脱中统情报官肖仁念后,连夜驾车返回杭州。浙江站长李千步收到他用加急电报发来的情报后,立即派员去空军方面调查。待到宋百川抵杭州时,调查人员已经查清去雪窦寺谒见张学良的那个“和尚”原是少帅参谋朱仁堂伙同东北军空军飞行大队长、现笕桥航校中校教官张三贵。李千步、宋百川马上去吴山别墅向戴笠报告,请求允许浙江站立即采取行动,逮捕朱仁堂、张三贵。
戴笠听了并不开腔,坐在那里眨着眼睛沉思了好一会,他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问道:“是否有证据表明这个姓朱的和‘屠寓所案件’有关系?”
李千步吃不准戴老板为什么这样发问,把球踢给行动科长:“宋科长,你是具体负责侦察‘屠寓所案件’的,你说说看嘛!”
宋百川暗骂上司狡猾,却只好如实回答:“目前还没有证据能够证实这一点。”
戴笠一挥手:“那目前不能抓他们,试想,目前你们掌握的唯一证据就是朱仁堂伙同航校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