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南国-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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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就听见旁边有人走到近前,忽然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说话,听不出他说了些什么,这人口音很怪,是一种听不懂的语言,但可以听出多个音调,类似于南方语言,他神智仍然清醒,心想难道现在是在哪里?想要睁开眼来瞧瞧,眼皮却被甚么粘住了似的,全然挣不开来。毕炜心中大急,又要用力,却觉一样温热湿软的物事触上了脸颊,他大吃一惊,旋即觉得那物在他眼角拂拭了一会,眼皮便不发粘,当下慢慢睁开了眼,只觉眼前一片白亮,过得片刻,双目才能视物。
他睁开眼来,面前却是一老一少两男子,老者颏下蓄着花白胡须,小的却是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男子,黑瘦的脸上也蓄着小胡须,穿一件淡绿衣。两人衣服是汉服式样,头上戴着冠,在汉服运动如火如荼的2015年,这种装扮已经不足为奇,但是毕炜只觉得这两人说不出的怪异,仿佛是和自己隔了千万个时代,他跳起来,发现原来自己睡在一张低低的竹床上,四周的摆设也奇奇怪怪,地上铺着席子,放了些矮矮的小几,他怔怔的瞪着两人瞧了半晌,这才大声问道:“你们……你们是谁?”
那老者再次开口,仔细听来语调语气竟和客家话有些相似,毕炜仍是听不懂,这两人又换了多种语调,亏毕炜是无师自通汉语普通话,吴方言,闽南话,客家话和广东方言的天才,他仍是睁大了两眼,一脸茫然,那老者似也瞧出他听不懂,便对那年青男子说了一句什么,不一会那青年拿来笔墨砚台和一块木板,放在小几之上,那老者和男子都跪坐下去,毕炜也只能跪坐在老者的对面,那老少二人似乎也很是奇怪,不住地打量他,毕炜索性反瞧回去,这一瞧不由得又出了一身大汗:那老者和青年男子身上穿的汉服,头上戴的冠,仔细看去,便知道不是现代纺织工业的产品,很象是用土布织就的。
老者举起毛笔示意,毕炜知道这是问他是否懂得汉字,便把头点了又点,那老者点点头,待男子磨好墨,便在板上写下一行字,递给他,毕炜一看,大惊,那上面竟是一行从左到右竖书的隶书,字倒是很好的,只是上面写道:“汝为汉人乎?越人乎,籍贯何处?”他脸色惨白,眼睛一动,视线转了方向,看到自己所在之处,并不是什么医院的病房,却是一间古屋。这种屋子毕炜并不陌生,因为他平日研究,对这种汉代建筑耳熟能详。可是自己明明身在二十一世纪的越南,为什么会这样?一瞬间他的心中转过了千百个念头,一会想难道自己被人绑架,一会又想莫非自己发昏了,到现在还在做梦?
他心中突突直跳,又仔细看了看老人递过来的木板,确信自己看得清清楚楚,没有看错上面的字,他便在板上写道:“此为何处?”那老者又写到道: “汉交趾刺史部日南郡卢荣县。”
毕炜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昏迷之前分明还在越南清化,何以便转换时空,到了古代的日南?他知道日南乃越南中部之地,故秦象郡,武帝元鼎六年开,更名。有小水十六,并行三千一百八十里。属交州。县五:朱吾,比景,卢容,西卷,象林,水入海,有竹,可为杖。莽曰日南亭。这卢荣县更是自西元137年日南郡象林县土著区逵起事,攻占了象林县,建立林邑国,使日南郡南界从北纬14°;以南,北缩至16°;后,交州最南的一县。
他脑中一片混沌,只知一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变故,一时间张大了口,写不出什么话来,过得半晌,慢慢恢复正常,才又写道:“敢问今上年号?”他现在明白自己是回到了古代,便急着确定自己到底在哪个年代,至于自己在未来的事业和女友,到一时顾不上了,那老者写道:“今上讳志,当今乃延熹九年也(公元166年)。”毕炜只觉耳中轰的一声,眼前一阵发黑:我竟到了东汉末年!还是恒帝年间的公元166年,举目全国刘备曹操之类还未长大,距离黄巾起义还有十八年!虽说距离三国越远,就说明社会越安定,自己生存的就会更好,但是本来回到过去就够倒霉的了,连个名人都见不到则更倒霉!
这一下心情激荡,他几乎又再昏去。那青年见他神色不妥,忙两步跨上前来,伸手按住他人中、志堂几处穴位,揉捏了半天,这才令他安静下来。又有一女仆端了一碗药汤进来,喂他服下。
毕炜定一定自己的心神,仍是不敢相信摆在眼前的这个事实。难道自己真的来到了汉朝?难道自己真的已经离开属于自己的时代?究竟还会不会的去?他使劲晃着脑袋,仿佛这样就可以摆脱这一切回到真实的世界去。可是这样作除了让旁边的两个古人莫名其妙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效果。于是他也慢慢的平静下来,开始考虑自己的处境了。
很明显,自己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先是凑巧来到一个海难现场,不知道怎样昏迷了过去,于是被这位老者救了回来。他和老人又用笔交流了一会,据老人说他是卢荣的一个渔村的乡老,有渔民来向他报告在海边发现有船遇难,救出货物若干幸存者一名,他一时好奇便亲自去看,见那人穿着古怪,又是短发,昏迷了三天还未醒来,料想此人是个逃犯或是蛮夷,又见那人的同伴要么葬身鱼腹,要么死状可怖,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用马车将之载到自己家中,好生照料,直到毕炜醒来。
毕炜不由得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在这老者眼中被当作怪人,他记得曾经数年间穿越类型小说风行天下,那些兄台有意外穿越,也有主动穿越。有单枪匹马的,有成群结队的,更有成千上万的。回去的年代也是从三代到本朝,应有尽有。便开始为自己编造一个出身,他大脑急速运转,回忆着汉代交州历史,终于想了一个好的所在。
只见他大笔一挥,便写道:吾姓毕名炜字明俨。先祖乃是赵人,曾为汉帝侍中,奉旨自合浦郡徐闻县出海寻宝,到黄支国,不料在海上迷失方向,与大队失散,到了极西处的大秦国,居其地,娶妻生子,子孙世代为大秦国贾人,生活也还康乐,不料到他这一世大秦国内战不已,家族为人所轻,自己愤而归国,船行南海遇上飓风,满船人皆葬身鱼腹,连随身携带的先祖的骨灰都丢了,幸好自己被人搭救,不然也难免魂归大海了。老者又问了一些海外和大秦国的情况,毕炜心想你们这些人知道些什么,我随便编造一点就能把你们忽悠了,他回想起司马迁史记和班固汉书,南朝范华后汉书中的有关记载,又加了一点自己的话,写了满满两木板,不由得两人不信。
老者又问他不懂汉话,却怎么会汉文?毕炜便说由于年代久远,中土语言发音产生了变化,他的是中州方言,自然和岭南楚语发音不同,而这汉字确是自己历代不敢忘记的,他是从小就练习会的。
他开始时还故意作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来,到后来想到自己孑然一身,流落异时空,不知何时方能回归家乡、重见父母亲友,可谓乡关万里,一时悲从中来,忍不住便放声大哭。
有汉一代最重孝道,即便是这遥远的边疆也是如此,那老者和青年见他悲伤至此,心想此人虽是化外之民,也是至孝之人,至于自己尚有的疑问,也就准备日后再问,两人对视一眼,便退出房间,留下毕炜一个人继续号啕大哭,毕炜见二人退出,知道自己的话他们已经信了多半,不由心中大乐,自己暗道这回到古代的第一步已经迈出,哭声更加响亮。
第三章 机遇
毕炜随后就在这里住了下来,没人赶他走,乡老时常来和他用笔交流一下,每日里只见他睡到自然醒,在村中各处走来走去,看着那些居民男子入海打鱼,女子在家织网,小孩子们到处乱跑。这个海边的村庄名叫南药,约有三五百居民,距离卢荣县城数十里,人们除了种些水稻便是打鱼,这里的海水很深,有两列山脉保护着港湾,竟然是个天然的良港,毕炜估计这里一带就是后来有名的港口金兰湾。居民都是当年戍边的战士,娶了当地的妻子,一代代地传下来的。
他就这样晃荡了两个月,终于大致上学会了汉代汉语,也能听懂周围人的话了。原来那日交流过后,毕炜就暗自思索这语言问题,他虽知道对方说的是汉语,但一句也听不懂,如同外语一般,后来他就如同学习外语般学习这古汉语,用国际音标给每个字标明读音,终日里做朗读发声训练,刻苦努力加上他的天分,两月下来竟小有成就。
他也知道那日来的年轻人就是这乡老的侄子,姓陆名彬,没有字,这陆彬在县里做了个小吏,后来也经常来看望他,向他询问些西方诸国的情况,他也一五一十地说了他所知道的罗马帝国,并向陆彬请教一些汉语语法问题,一来二去两人竟成了好友。那个救他命的乡老叫陆齐,是陆彬的叔叔,他们家族本是会稽人,自从祖上戍边,迁到交州也有五代了。
这日南郡是大汉最南一郡,文教未开,当地多是骆越族土著,本归各骆将管辖,后来二征造反,伏波将军马援南征,修建道路,建设水利,给了他们一些铁器耕牛,这才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逐渐开化,现在全郡共十五万汉人,有的是当年秦朝南征留在当地的士卒后代,有的是从中原难逃至此的难民,也有的是来此经商常驻的商人及其家人。虽说日南郡远离中原,距京师洛阳更是有万里之遥,但是该郡物产丰厚,又处在南海商路上,几任太守都是劝农田桑,也是殷富之地。
但是自象林县土著区逵起事,攻占了象林县,建立林邑国后,林邑国更是时常北侵,危害边地,抢夺财物,郡中汉人多有北归。毕炜吃惊的发现,现在象林县竟然没有丢失,林邑国也没有出现,本来史学界关于象林建国,就有两种说法,一说一世纪后半期,一说二世纪初,现在看来,还是第二种正确。
这样毕炜担心的战乱,也就不存在了,他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晒上几十年。他本来生性就活泼,现在更是大喜,便和村中的人们熟识起来,他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看见村人到河边取水,便帮助村人设计修建了一座竹制管道,将水通到家家户户。又看见很多人饮水尚且是直接引用生水,便劝告他们煮沸后再饮用,以防疾病。
这样一来南药村人对他都是很喜欢,村中男子自海上打鱼归来,便聚在一起听他讲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大家渐渐熟悉起来。一日,一个叫做罔伺的青年对他道:“兄弟,你不知道,那日我们发现你那艘船的时候你有多幸运,你那些高鼻子黄头发的朋友全都死掉了,有的是被鲨鱼咬死的,很惨。”
“你的船真大,真的,我估计我们郡最大的船都没你的那艘船大。想不到这样大的船只也会出事,想不到啊。”
“高鼻子黄头发的朋友?很大的船?”毕炜一呆,随即便明白是那艘失事船舶的水手,虽然不明白那船上怎么船员都是高鼻子黄头发,但是脑筋一转,他问那人:“这位大哥,我的那些朋友都埋了么?埋在哪里?我想去拜祭一下。”
“就在失事船只的海滩上,离这里三十里,我们明天带你去吧。”
第二日,六个男子带着毕炜来到一片海滩,毕炜四周一看,果然是第一次清醒时的那片海滩。正是落潮,海滩上一片狼藉,当时大块大块的木料和那些物资已经被村民带走了,只留下一些痕迹。就在椰子林中,砌了一个很大的坟墓,下面就埋葬着那艘失事船舶的死难船员。毕炜对着那坟墓拜了三拜,努力装出一副哀戚的样子,将众人带来了酒饭,摆在墓前祭奠。
回去之后,陆齐对他说:“毕兄弟,你当日落难,有些货物飘落上岸,我们都捞了起来,存在村中祠堂里。你放心,除了村里人取走了一些失事船只的木料和船帆,货物都没人动过。”毕炜:“怎么不早些日子告诉我?”
陆齐大笑:“早些日子告诉你?你是才学会汉话的,以前纵然我告诉你,你听的懂吗?”
他带领毕炜来到祠堂,只见明堂地上放着两口两尺大小的箱子,以及他的装着行李的耐克背包。
他见背包拉练完好,显然无人动过,他为这时代人们的淳朴善良感动。“老丈人救我性命,又全我货物,此恩此德,何以为报?”
陆齐道:“你万里来归,忠义可嘉,却遭此大难,天地不仁啊。所谓祸福相依,将来必定富贵。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一点挫折就心灰意冷,这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的道理啊。”
“多谢丈人吉言,小侄日后若发迹,必不忘丈人之德。” 毕炜连忙回道。
“你就在这里清点货物吧,我出去了。”毕炜推辞一会,待陆齐离开,便开始清理背包中的物资。
“ 正宗洛阳铲,探铲,探针,七星开山刀,工兵铲,数码相机,用处都不大啊。蔡斯望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