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将 by 聿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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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他要离开,颜年年稍稍拧眉。“会很久吗?”
“不!”
“那我等你。”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个,可是他还是想对干将说一声。
干将俯视他闭上双眼,安和躺在他胸膛上的容颜,脸上带笑,便将心里的不安给压制而下。
“我知道。”
干将的回答使颜年年睁开双眼,脸上又露出他们俩第一次见面时那温柔和美的笑容,看得干将目眩神迷。
谁都不能……谁都不能从他手中抢走这一张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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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獐头鼠目的汉子在孩子一出巷口不久,就把人给抓到身边。“打听到了吗?”
孩子点点头,有些害怕地紧扭无措的双手。
“那把剑在不在他们身边?”要不是他正好紧盯在小子身边瞧他行动,就会错过了那难得一见的宝剑。
记得他躲在茶馆柱子边听见那马公子的喃喃低语,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干将呢!
要是他能够得到那把剑,他这一辈子就不愁吃穿了。
“我没瞧见。”那高大的男子身上没有任何行囊,看不出哪里偷藏了一把剑。
“算了!肯定是藏在他们住的客栈里头,你问出他们住哪里了吗?”知道了地点,一切都好行动。
“苏城……爹爹,您真的要去偷那把剑吗?”爹爹偷东西的技巧固然高明,可是那两个男子看起来都不像是等闲之辈;即使是那个似乎会被风给吹跑的男子也一样,跟他说话就像是在跟一座山说话一样,沉稳得不像是那个年纪该有的气质,至于另外一个就像天一样高深莫测。
一个像山、一个像天的男人,绝对不是他们这些偷儿小辈可以对付得了的。
“当然!”
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依然觉得这孩子笨得不像是他亲生的,教了五、六年,偷个小东西还会被发现,笨死了!
天知道这畜生是不是当年他那个贱女人趁他出门行动时跟其他男人搞出来的。
“我先警告你,这次你要是敢给我说出去的话,你的皮就给我绷紧一点,老子肯定不会放过你。”
“不会的,爹爹,小贵儿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可是这事不只他们父子两人知道啊!他也不认为爹爹真的有办法对那两个男人动手,看来又是前途多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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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 翠岫 扫描 小瓶子 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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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干将去替颜年年采珍果了,他也在家里修养了两天,两天里又是苦药又是补品的,即使已经吃了十六年,还是觉得可怕。
为了躲掉那些可以堆成小山的补药,他一个人偷偷的从后门逃离家门,打算上禅念寺去看看。
这些天有干将的陪伴,他已经不知道去过多少的地方,连大宋隔壁的大理国都被他绕了一圈。他好久没有去探望禅念寺的方丈了。
其实去拜访方丈和逃离成山补药不过是离家的小小原因,最大的理由还是在于他的心定不下来,想上禅念寺参佛定定心,才不会无时无刻心里头缠绕的都是干将的影子。
心里有个人占据原来就是这么回事,说不出是甜是苦的滋味,就像如果有人问他,若是自己可以选择遇上干将,或彼此无缘亦无相见的机会,他同样会一个字也回答不出来,遇上与不遇上各占了一半。
遇上,他尝到了安心、尝到了家人无法给予的温暖,最重要的是,遇上了干将,才晓得心里一直有个洞,空空的摸不着去处,以前不知、无觉,有一天终会感受到一阵不冷却微寒的风拼命吹着,吹得他暖暖的心都凉了,像是枯涩已久的滋味。
然而,干将填满了它,那样的满塞,找不出一点空隙,仿佛连呼吸都梗塞了。
那不遇上呢?不遇上干将,他就永远学不会怨天尤人,水远不懂苦痛伤悲,平平顺顺直到天命已尽,死得像什么也不知的傻瓜。
可惜他与干将没有一个是女子,可惜干将没有轮回,可惜自己的天命将尽。
原来,断袖情、人神恋,苦涩这般多。
再问他一次遇上或不遇上的问题如何?
也许,直到他闭上双眼的那一刻,就可以有再确切不过的答案,一个令他死了也微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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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果的红,像夕阳西下那一瞬间的橘火。
还要再过多少时间,那一抹红才会似鲜血般浓艳?
秋日的雨水打在身上是寒冷的,即使不怕风雨、不怕冷冽,那股冷意依然渗入肌肤,直直钻人心口微微刺痛。
看着那抹红,已经过了二十七个时辰,他依然在等待。
他从来不曾尝试等待,就算是接续每一任主人间的空档也一样。
干将只寻找而不等待,千年以来皆是如此。
可是他现在正在等待,等待果熟蒂落的那一刻,很短很快就结束的那一刻。
“这样等你不累吗?”树梢上头,一只白色的灵羽歪头盯着伫立不动的干将。
干将晓得它是谁,一只过去曾见过修炼已千年的灵鸟。
“跟人类是不会有结果的。”灵羽又说,展开雪白羽翼在树梢绕了一圈,一抹纤细修长的身形出现,赤裸洁白的脚尖点着翠绿叶尖,想不透人究竟是飞在半空中,还是一片树叶的尖端便已经足以支撑所有重量。
干将依然瞧着朱果,一丝丝细雨落在身上,打出白的光晕,聚成水珠的雨丝顺着前额那一束浏海滚落,滴在他等待的手背上。
“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呢?一个人类即使吃下这些珍奇异果,也逃不过百年死,向来无心无情的你,究竟在追求什么?”灵羽如雪洁白的脸庞映着一双美丽清澈的黑瞳,里头是千万个百思不解。
“又不肯听我说话了。”两人认识了千百年的时间,干将从来就不曾好好看过他一眼,不曾跟他说过半句话,千年来的岁月抵不过一瞬间的执着。“连一句话,你听着也觉得累吗?”
他说了千年呵!千年来只说给干将听,怎么不问问自己累不累呢?
不曾眨眼,刚毅俊美的脸庞如石雕,除了双目里映出对朱果的热切,似乎连心跳都已经停止。
“都是一群傻子。”灵羽在树梢上坐了下来,雪白带银的三千细思自发顶垂落树下草坪,雨丝串着银白细丝滑落,宛水晶帘。
不知过了多少晨光,冰凉的雨丝从如发细变得更加豆大,打在身上微微疼痛。干将终于有了动作,张手拦在果子上方,替粒粒鲜红挡去雨水折磨,乌黑细发紧紧接着脸颊,盛着雨珠的眼睫瞬也不瞬。
树梢上的人儿微微叹息,凝视着干将保持同样的动作直到雨渐渐停息,又是好一阵时光过去。
忽地,果子在转眼间变得艳红,果蒂轻轻一震,一粒红果落下,还没来得及碰着地面,已经收入干将怀里的玉盒之中,接着又是一颗落下,霎时像是天落血泪,一颗跟着二颗直到落尽为止,所有的朱果全被好好收入玉盒之中,翠绿的叶蒂必须再等百年才能换来另一次的煞艳。
干将将玉盒收入怀中,转首时对上了那一双三天来不曾离开他身上的黑眸,里头恍似燃着火焰闪烁红光。
跟过去一般未曾说上一句话,干将化作一道银芒飞离这未有人迹的深谷,那决然的态度,换来盛着水珠儿的焰眸,澧澧水光中,红茫燃动。
未曾更改的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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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将带着朱果赶回苏城颜家,却看见慌成一堆的颜家人。
“怎么了?”心里的不安扩大,心弦紧得隐隐抽痛。
“年年不见了。”颜夫人哭得梨花带泪,与颜年年有五分相似的容颜让干将抽痛的心越扯越紧。
“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虽然现在不过是傍晚,但刚刚下过一场雨,既没带伞又没什么方向距离感的年年,那单薄的身子怎么承受的起?
干将双唇一抿,一道银芒闪烁,瞬间又消失在众人眼前。
“相公,干将找得到年年吗?”她的孩子啊!
颜善仁心里不比妻子沉稳多少。“找得到的,一定找得到的,一定会找得到的。”这些话,与其说是说给妻子听,还不如说是说了让自己感到安慰。
大家心中都十分害怕,多年前相师说的话,又再度于耳边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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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是要上禅念寺的,到禅念寺也不过只有一条路,原可不用担心会迷失方向;但……他还是迷失了。
一切都怪自己的心不在焉,一边想着事一边走路,结果不晓得在哪一处,自己的双脚擅作主张转个弯,跟着他就绕不出去了。
上天似乎还嫌他不够倒霉,故意在他迷路的时候下雨,然后越下越大,让他连找遮蔽的地方都来不及,就被淋成落汤鸡。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淋雨。老实说,一开始的感觉还不差,到了后来就真的是在活受罪。
人早已经走出了苏城,四下除了树林勉强可以避得了雨之外,也找不到其他的地方可以躲雨,放眼望去也望不见苏城城墙,看样子他不是走了老远,就是这里地势不够高无法望远。
身体打个冷颤,将全身窝在目光所及最大的一棵树下,顿时被枝叶遮去不少,可惜他那一身衣袍早已经湿保凉,没有一处干的地方。
颜年年无奈地在树干旁坐下,用手拧干衣服,结果一阵风吹,将枝叶上聚集的雨滴全打了下来,感觉像是有人拿一桶水直接往他身上淋一样,连嘴里都喝进了几滴雨水。
瞧瞧自己狼狈的模样,衣摆滴水的速度跟天落雨的速度差不了多少,莫名地,他为自己的处境笑出声音,苍白的双唇勾起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容。
该受的,怎么也逃不了不是吗?
控制不住寒意隔着湿衣往单薄的身体侵入,那股冷冽,直冷人脊髓之中,不但全身开始不停颤抖,连呼出的气息都一次比一次灼热。
跟这身体相处了这么长久的时间,他很清楚这表示着什么。
看来相师的话就要应验在这一个下雨的天里,可是他还不想死,至少再给他一些时间,让他有机会见干将最后一面,然后告诉他现在心里的答案,他一路上思索着却都无法确定的答案。
“干将……”仰望天际,除了一片灰暗之外空无一物。
干将现在还在朱果前等待它落地吧?如果他发现等他回来,他却已经来不及等他时,他会怎么办?重新再找一个主人吗?还是从此以后就得到自由了呢?
迷迷糊糊中发觉雨势逐渐转小,时间不知过去多少,隔着一层灰暗的云,他看不出日头在何方。
他想再见干将一面,即使只有一眼也好,即使连答案都来不及说出口也好。
奋力扶着树干撑起身,勉强地走向来时路,胸口犯疼火热,一个又一个忍不住的强咳不停冒出喉间。
这一次不能再失去方向,他一定要走回去,走回去等干将回来,再见他一面,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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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芒一圈又一圈从颜家院落四方扩大,迅速地仿佛天降异象,隐隐约约中有着听来穿心刺骨的破空声,耀眼的宝光直窜天际。
算不清第几圈的圆弧,干将在东方城外看见一道蹒跚的人影,即使只有豆一般的大小,心中的扯痛依然确定了他心里的疑问,他急速飞向人影身边。
“年年!”干将停落颜年年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窜出口的呼喊控制不住地如雷震响。
感觉到身边的温暖,听见一直在他心里不曾止息的嗓音,颜年年微感愕然。
抬首往上方一瞧,瞧见了他心里的盼望,唇边不自觉泛起干将最为喜爱的灿烂浅笑。
“干将。”真好,看来上天听见了他的请求。
愿望达成,使他失去一切支撑的力量,再也撑不住已经不像是自己的身子,颓然倒在干将怀中。
“别说话。”干将取出玉盒里的朱果,放一颗到他开始冰冷的双唇中,一只手紧紧抱住颜年年的身子,浑身发出灼热蒸干他一身湿意,一只手抵着他的背将朱果的药力挥发到身体每一处,脚下如风般奔回颜府。依照他此刻焦急的心情,恨不得可以飞回去,只怕衰弱的颜年年抵不住飞行时的强风激荡。
颜年年摇摇头。“趁我还能说话的时候,我想告诉干将一件事。”现在不说就来不及了,他告诉过自己如果能见到干将,一定要在死前一刻告诉他自己心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