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经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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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承受神力的众人纷纷跪倒在地，就连宗主木君也一时失力跪在了地上。
放眼望去，此刻站立着的也只有三个人，面色苍白苦苦支撑的顾惜沉，一脸淡然的墨风华，和毫无所觉的舒楼。
“凡人，是你唤醒了我？”双眸猛的睁开，那含着冷漠与寒光的视线落在墨风华身上的时候，却激不起一丝波澜。
话刚刚说完，花神像是被什么给吸引了一样突然就转身朝着舒楼的方向望了过去，那本是轻柔无…欲的眼眸里刹那间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连着呢喃了两句，下一刻，花神突然一下子朝着舒楼飞了过去，那柔和的脸上竟也出现了凶狠的表情。
舒楼有一些被吓到，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但就在花神几乎要飞到了他面前的时候，一道白光如同一张网一样把花神拦了下来。
“放肆！”花神的一声怒喝，震得四周的人纷纷支撑不住的倒地不起。
即使是仍然站立着不愿跪地的墨风华弟子顾惜沉也是一口血吐了出来，此时用法力支撑着的木君等人也明显脸色发白。
“惜沉，暂且退下。”墨风华还是记得他有个徒弟。
“是。”顾惜沉也不强留，迅速带着几个风宗弟子退开。
“退下！”木君毅然决然的下了命令，众人纷纷彼此搀扶着迅速离开，幸好也带走了昏迷不醒的念荷和秦烟。
这一下子，只剩下了被人们遗忘的舒楼，以及彼此对望的墨风华和花神。
“凡人，你敢拦我？！”
“凡人？呵呵，我的名字，不叫凡人。”墨风华的眼里渐渐蒙起了一层冰霜，带着冷漠、乃至藏在深处的仇恨，“而你，也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旁边的舒楼突然感觉到一阵刺眼的白光袭来，他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再一睁眼，却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
第三十六章…过往的记忆…上 （1442字）
第三十六章…过往的记忆…上
夜已经逝去，没有黑暗，没有桃花，没有土地，只有一片看不到边际的苍白，仿佛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不属于人的世界一样。
“这是哪里？”
天是白的，地是白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白的，舒楼本能的问道。
“虚空，破碎的记忆。”没想到竟然会有回答了他。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舒楼转过身之后只看到了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他下意识的喊道：“墨风华？”
“墨风华……不，我不是他。”仔细一听，这声音的确不属于墨风华，而且虽然都是相同的黑色披风，但相比起墨风华来，面前这个披着斗篷的男人背影透着一股不属于尘世的味道。
“我的确不属于这个尘世，换句话来讲，我是已死之人，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生前的我所留下来的破碎的记忆。”那黑衣人竟然说出了舒楼心中所想。
“你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舒楼颇感诧异。
“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只是……这破碎的虚空能够存在的时间并不长，关于你所提到的墨风华，你想不想看一看他的过往呢？”背对着舒楼的黑衣人声音十分轻柔，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了一样。
没有等待舒楼去回答，也可能是这不愿意正面面对舒楼的黑衣人的确在赶时间，舒楼突然发现他四周的白色世界在不断扭曲，一片片白色渐渐染上了其他的颜色，眨眼睛只有苍白的世界就变成了熙熙攘攘的凡间。
这里像是某个南方的小镇，他和背对着他的黑衣人站在散发古朴味道的镇中石拱桥上，桥下是清澈见底的流水潺潺，撑着竹筏的镇上居民在叫卖着新鲜水果，一片祥和，一片宁静。
“呜呜呜，等等我。”
几个小孩儿在四处打闹，其中一个孩子突然朝着舒楼的方向跑了过来，后者急急忙忙的想要伸手接住冲过来的孩子，但奇怪的是那孩子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舒楼诧异地望着自己的身体。
“这些人，这些物，这些事，都是过往的记忆，已经发生的历史，我们虽然身在此地，但并不属于这个记忆的世界。”缓缓说着，黑衣男子面向了某个方向。
舒楼也顺着望了过去，他微微一愣，迎面走来两个人，一个是大约四五岁的孩子，面容俊俏，想必以后长大以后也是极为英俊，另外一个是披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但舒楼一眼就看出来，那男人和他身边这个黑衣人完全一模一样。
黑衣人没有去说什么或者解释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大一小，专注而带有怀念的味道。
那小孩儿紧紧握着身旁大人的手，朝舒楼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舒楼清楚地听到了这一大一小的对话。
“师傅，我们要去哪里？”小孩儿仰着脑袋亲切的喊着。
小孩儿身旁的大人发出带笑的声音：“风华，这个世界很大，你想和师傅一起把这天下走一遍吗？”
“师傅去哪里，风华也去哪里！”咯咯咯地笑着，小孩儿的脸上满是满足而幸福的笑容。
这一大一小有说有笑的从他们身旁走过，舒楼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孩子就是墨风华，而你……是他的师傅。”舒楼看向了身边的黑衣人，他想到了他小时候在火宗墨风华书房里偷看到的字句，原本以为墨风华暗恋的师傅是个女子，没想到竟然会是个男人。
那时常不离身的黑色披风，算不算是墨风华对他师傅的一种怀念呢？
逆天弑神，又是什么意思？
“继续看下去吧。”没回答舒楼的问，黑衣人轻轻一挥手，他们所处的世界再一次改变。
第三十七章…过往的记忆…中 （1646字）
第三十七章…过往的记忆…中
一晃神，舒楼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原木城，年幼的墨风华和他的师傅站在原木城的城墙上，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师傅，你也是神，为什么不像他们那样也在凡间留下自己的势力呢？”年幼的墨风华说出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问的问题。
黑衣男人笑了起来，几分宠溺地揉了揉小徒弟的脑袋：“凡人有凡人的生活，他们是生是死是乐是悲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可那些人都说你是最不管事的一个神。”年幼的墨风华鼓起了腮帮子，很不服气的样子。
“他们说他们的，我活我的，凡人都很笨的，作为一个神又怎么可以去计较这些。”爽朗地笑了起来，黑衣男子对身边的徒弟说道，“乐得一世逍遥，多好啊。”
舒楼静静地看着，看着年幼的墨风华在他师傅的带领下走遍了大江南北：
他们去过中土大陆最南边的岛屿，教会了那里的渔民如何养鱼以渔；
他们走过最偏僻的荒村，身为神的男人卷起了裤腿在田地里教授百姓要怎么耕种出粮食，小小的墨风华总会拿着水壶在旁边时刻不离；
他们也曾在贪官横行的小镇里为民除害，在乡间道路上救下被歹徒劫持的女子，在很多地方帮助着每一个应该被帮助的人，救过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
人们总会问起他的名字，但那人也总是一笑而过。
“师傅，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是七夜呢？”年幼的墨风华也不明白。
“帮助他们只是我愿意，我高兴，我随手而行，留不留姓名，又有什么不同呢？”
……
……
时光渐渐流逝，那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从来都没有取下过斗篷，而那四五岁的孩子却在岁月里渐渐长大。
慢慢的，都已经和七夜并肩而行了。
那时候的墨风华面上还经常留有笑意，虽然清浅，却也温和至极，正如那时候的墨风华也曾想着他和他师傅的路可以一直走下去，可这路，终究是有尽头的。
那一年，魔都七魔来袭，硝烟四起，中土王朝军难以抗衡魔神之力，眼看着无辜百姓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七神也商讨应该要如何应对。
有的神不愿意插手凡间之事，认为战争不过是凡人命中所定，命运如此，他们无须改变，这样认为的神有三个；
有的神不愿看着凡人就此灭绝，愿意站出来和魔都为敌，这样的神有四个。
七夜属于这四个中的一个，除了七夜以外还有其他三个神，其中一个就是木宗的创始人花神。
四人约好明日共同对抗魔都七魔，七夜离开之后，花神又去拜会了另外两个神，在那花茶中不知道放了些什么。
作为旁观者的舒楼看到花神在回到自己的府邸时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话：“他要为凡人去死，我便成全他。”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从当初墨风华口中所讲的故事里已经得知，在这过往的历史里，本应该有四个神一起站出来面对七魔，但是当七夜站在了战场中的时候，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其他的人都去了哪里？或许眼前发生的一切就是答案。
“你恨她吗？明明是应该信任的同伴，却害了你。”舒楼望向旁边将这些过往带给他看的男人，这个已经陨落了的七夜之神。
“我只可怜，我那徒弟……”七夜的幻影悠悠开了口，他们的世界也随之再一次变化。
这是一片安静的林间。
“师傅，我和你一起去。”墨风华站在屋子的门口，长袖下的双手微微握紧。
“去了干吗，你就只会给我添麻烦，我很快回来，乖乖在这里等我。”笑着留下了最后一句话，男人转身离去，风轻轻扬起了七夜始终披在身上的黑色斗篷，渐渐隐去。
人已经走了，墨风华只能对着空气这般说道：“师傅，我……我喜欢你。或许你会骂我，会责怪我，可是师傅，等你回来了，我一定要亲口对你说，徒儿真的是爱上你了。”
四周的世界再一次改变，舒楼看到了墨风华，在残破不堪的废墟里那个男子只找到了那件黑色的披风。
“师傅……”低声的呢喃，却是再无人回应。
第三十八章…过往的记忆…下 （1301字）
第三十八章
“师傅……”低声的呢喃，却是再无人回应。
那些压抑在心里的，总是差一点就从嘴边溜出去的话就这样再也无法说出来，错过了，就是再也无法回到过去的遗憾。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情愫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硬生生因生死相隔而被抹杀。
墨风华骑上了马，带着七夜的披风将他和他师傅曾经走过的路重新走了一遍，他找遍了天涯海角，他翻过了每一寸土地，但那个人终究还是消失了。
“没有你的未来，纵然权倾天下，享有荣华富贵，又有何意义？”虚空世界里的墨风华披上了七夜的黑色披风，眼里的最后一丝温度，骤然消失。
望着这一切，舒楼突然有些心酸了起来，披着斗篷的墨风华就站在他的面前，脸上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浅笑与温和，只剩下了看透世事的冷漠。
舒楼想伸手去轻轻碰一碰对方，但能碰到的只是一片虚无。
这个世界，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他无力改变的历史，这大概就是最为可悲的地方。
“为什么让我看这些？”舒楼望向了身旁始终不愿意面对他的黑衣男人，七夜之神的幻影，墨风华的师傅。
“神识一破，就是魂飞魄散再也没有重生之日，但风华终究是天赋异禀的孩子，他从我所留下的披风中摄取到了一丝极为微弱的神力，这世间只要还存有一丝神力就有可能让逝去的人复活，只是这却是逆天而行的事情。”
背对着舒楼，七夜幻影伸手缓缓摘下了披风的兜帽，轻轻一叹：“有失必有得，有得也必有失，要复活的人曾经有多么强大，要牺牲的力量就有多么可怕。”
“你是说墨风华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复活？”若不是执念到了深处，也不会有这般逆天的行为，舒楼轻轻摇了摇头，无声叹息。
“为了不让这世界的神觉察到他想要做的事情，风华将那一缕神力封印在另外一个世界，在合适的时机利用真龙血脉以凡胎引出，只是封存神力的凡胎无法存活太久。每一个十年都是一道坎，在转生的天神以凡人的姿态活到十岁之前，风华就必须强行改变命运，将真龙的生命转移到七夜身上，可最终要让七夜活下去，就只有夺取一个真正天神的神力……”
听到这里，舒楼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墨风华要夺取的神力来自花神，而作为七夜转生的凡胎……
“逆天改命可以用魔都之战蒙混过去，弑杀一个天神无论如何都是无法隐瞒的事情，无论成功与否，其他诸神是不会放过风华的。”
话到此处，七夜幻影慢慢转过身来，如果说花神是如桃花般清纯里透着淡淡妩媚的绝美容颜，那七夜……大概就是脱离了世俗凡人标准的存在，同是天神，用“云泥之别”四个字来形容却也一点都不为过。
这张脸对于舒楼来讲并不陌生，本来应该是一件让人感到震惊的事情，可舒楼却也平平静静的接受了，仿佛一切本该就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