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野七咒-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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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眉随又传他五行遁术,雪槐灵力已成,学起来事半功倍,此术极为奇异,雪槐试着演习,随土而遁,遇木而钻,因水而没,逢火而升,撞金而逝,随心所欲,无不圆通,心中一时惊喜交集。忽又想到义父,想:“义父一生不信鬼神术法,但天地间真的是有奇术,非人力所能想象。”
“好了,孩子,这些你都已经学会,其实我也是多管闲事,许多事都早因缘注定,人力是无法更改的,所以我再说一遍,你不必一定信守承诺,只要在那些清风明月的夜晚,心血忽至,想到了老道的请求,便收一收剑,放一放手,那便是天下生灵之幸。”长眉说着,慢慢闭上眼睛。
雪槐即已答应了他,他却又重复一遍,难道真是人老了罗嗦?雪槐方要再重申一遍允诺,心中忽地一动,想:“长眉前辈来历奇异且身怀异术,一定大非等闲,绝不会象一般老人一样年老就罗嗦,反复重申,必有他的原因,他总叫我收一收剑放一放手,难道我以后会杀很多人?怎么可能呢?我怎么会有那么重的杀心?”雪槐心中惊疑,心念急转间,忽地想到难得糊涂说他是天虎与魔女之子,曾受战神与魔神双重的祝福却在娘胎里便带了封印的事,一时暗惊,想:“难道这都是真的?那么封印封住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将来它会破印而出?会让我变成一个极度奢杀的人?”
想到这里,急抬眼看向长眉,草地空空,却已失去了长眉的身影,雪槐大急,仰天大叫:“前辈,我是不是真的是天虎与魔女之子,我身上的封印是谁封的,封住的到底是什么,它以后是不是会破印而出让我变成一个极度奢杀的杀人狂魔?”
空林寂寂,只有回音不绝轰响:杀人狂魔…杀人狂魔…狂魔。
雪槐再看向天眼神剑,剑眼闭着,也不看他。
一种不详的预感在雪槐心头缠绕,让他心惊肉颤,呆立在草地上,再不知道怎么办。
天光渐亮,一缕阳光照在雪槐身上,雪槐猛地仰天长叫:“长眉前辈,我向伟大的太阳神起誓,除了天眼神剑自己想杀的人,我绝不拨出神剑。”
发了这个誓言,雪槐心中宁定,拨出天眼神剑插入剑鞘,真的天眼神剑不象难得糊涂的木剑那么夸张,竟在剑柄上雕着眼睛,入鞘后外表和常剑并无多大差别,但那种杀气即便在入鞘仍是强烈之极,让人心生凛冽。
雪槐抓一把土往空中一抛,借土遁重回临海,刚到自己房门口,便听到宁天武的叫声:“这个骗子,只要给我逮着,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雪槐不知他为什么发怒,心中暗笑:“小小孩童,好大的火气。”
“武儿,你是未来的九羽之王,凡事一定要镇静。”是雅琴的声音,宁静平和,雪槐眼前闪过雅琴宁静忧虑的眼神,心中暗叹:“她真的是个好女人,可惜却要承受战火之苦。”迈步进房,立即便明白宁天武为什么发火了。
原来他当时狂怒抖断木剑,后来急着去妖兽森林,雕着眼睛的剑柄便随手扔在了桌子上,加上空剑鞘和满地的木剑断片,明眼人一看,自然就知道雪槐背的那天眼神剑是假的了,满怀的希望落空,叫宁天武如何不怒?
这时雅琴宁天武也看见了雪槐,宁天武怒目圆睁,怒吼一声:“我斩了你这个骗子。”拨剑便要冲过来。
“武儿,你真要气死娘吗?”雅琴顿足怒叫。
她发怒,宁天武倒是有些怕了,站在雪槐面前,怒视着雪槐,大口喘气。
雪槐刚要解释,便在这时,鼓声急响,一名将官飞跑进来,跪地急禀道:“报太子妃王孙,南叶老贼率大军来攻城,已到城下,还有野熊族大军。”
“来得这么快。”雅琴一张脸刹时间会无血色,咬牙道:“现在再没有办法,只有开城出降了。”
“娘。”宁天武霍地将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怒叫道:“我知道你一是为了临海百姓,二也是为了我,但我宁可死,也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娘给南叶那老贼欺负,你若硬要开城投降,我便先死在你面前。”
“武儿。”雅琴猛地将他搂在怀里,泪如雨下。
“娘,不要哭。”宁天武替雅琴擦泪,道:“我上城头去,血战到死。”说着挣脱雅琴的手,跑了出去。
“武儿。”雅琴急跟出去,到门口,却又转身,对先前那将官道:“何副将,你送雪公子走海路出城,不得无礼。”对雪槐一点头,急奔了出去。
这种时候她仍在关心别人,雪槐心中暗暗感概。
何副将瞪一眼雪槐,哼了一声道:“跟我来吧。”
雪槐一直没有机会开口解释,这时可也不必跟这个副将去解释,道:“我想上城头看看。”
“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不是我不送你哦。”何副将当先而行,上城头,但见城下旌旗如云,南叶大军列开,却还未开始攻城。南叶帅字大旗下,一个高瘦老者披金甲坐在马上,自然是南叶了。南叶右手一个双头道者,骑一头猛虎,必是那什么水火真人,左手一条大汉,比南叶足足要高出两个头,身躯有似门板,骑一条牛,那牛比普通牛要大许多,遍体长毛,野熊族上阵作战,都是骑这种毛牛。这大汉自是野熊族领兵大将,雪槐不识,问何副将,方知这大汉叫铁熊,使双板斧,力大无穷,以前还在南叶未造反前,铁熊便常侵入九羽地界,九羽不少大将都死在他双板斧下,几乎无人能硬接他三斧。
这时战鼓擂动,铁熊率本部野熊族当先冲出,到城下一箭之地停住,铁熊向城上扫了一眼,仰天一阵狂笑,道:“城上若有谁接得下本将三斧,本将立即退兵,若接不住,趁早速速开城投降,否则城破,鸡犬不留。”
他声如巨雷,城上数万守军人人噤声,个个色变,显然无人能接得下他三斧。
雪槐冷笑一声,蓦地里扬声叫道:“别说三斧,便是三十斧又怎地?但你真会信守承诺退兵么?”
铁熊巨眼向他看过来,上下一扫,哈哈又是一阵狂笑,道:“似你这等,别说三斧,只要接得本将军一斧,本将军即刻退兵,永不入九羽之界。”
雪槐冷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转身便要下城,这时雅琴宁天武奔了过来,雅琴急叫道:“雪公子不可,那铁熊力大无穷,你接不下他三斧的。”随即看向何副将,道:“何副将,我不是让你送雪公子出城吗?”
雪槐不等何副将解释,忙道:“不怪何副将,是我自己硬要上城来的,太子妃也不必担心,莫看我个子不很高大,力气却大得很呢。”
宁天武听了他这话,向他上下扫了一眼,哼了一声。
雪槐微笑:“怎么,王孙不信,可敢跟我赌上一赌,若我接得下那大狗熊三斧,王孙可有点什么彩头输给我。”
宁天武概然点头:“赌了,我有一副海钓,是用青蛟筋练成的钓丝,能钓巨鲸,你若接得下铁熊三斧,我便将这海钓输给你。”
“一言为定。”雪槐大笑,雅琴还要阻止,雪槐却早下城去了,打开城门,也不骑马,徒步而出,事实上雪槐可以肯定,铁熊巨斧劈来,一般的马力铁定支撑不住。
雪槐径直走到铁熊面前,铁熊见他真个出城来,又不骑马,这时从毛牛上看下去,真如巨熊观蚁,忍不住又是一阵狂笑,雪槐只是静静站着,冷眼看着铁熊笑。
铁熊笑了一阵,眼见雪槐冷静异常,心中倒有几分惊异,喝道:“真敢接本将军巨斧么?可要想好了。”
雪槐冷笑:“这么大一个人,却这般不爽快?”
铁熊大怒,狂吼一声,巨斧抡起,一斧便劈了下来,他斧头之大,直似半扇门板,斧头未到,带起的罡风早吹得雪槐衣裳列列作响。
“好头大狗熊。”雪槐暗叫一声,他身背双剑,这时闪电般抽出义父赐给他的青钢长剑,暗念金刚咒,金刚怒目,巨力上身,横剑一格。
“铮”的一声巨响,雪槐一动不动,铁熊却连人带牛腾腾腾退出十余步,一时瞪圆了巨眼,瞪着雪槐,只以为自己在做梦。
而城上城下,也是惊呼声一片,尤其雅琴,先前担足了心事,这时惊喜交集,眼泪差一点便流了出来。
雪槐冷冷的看着铁熊,道:“还有两斧,怎么着,怕了?怕了就认输,带了你的野熊军回本族去,免得片甲无归。”
“我铁熊天不怕地不怕,会怕了你。”铁熊狂吼一声,催动毛牛直冲过来,复一斧斩下。
雪槐仍是一剑横格,铁熊这次已有准备,却仍是连退十余步,实在不服气,第三次冲上,这次双斧抡开,一齐斩下,雪槐也是大喝一声,全力上格。
剑斧相交,这一次力大,铁熊竟坐不稳毛牛,从牛背上腾身而起,连翻几个跟头,轰隆一声摔在地下,土灰腾起,那地面竟给他摔出一个坑来,人更是摔呆了,巨眼瞪着雪槐,恍似见了鬼。
雪槐冷笑走过去,道:“如何,是守诺退兵,还是爬起来再战。”
铁熊腾身爬起,叫道:“我野熊不象你中州之人,从来是说一不二。”手一挥:“退兵。”却又转头看着雪槐道:“你叫什么名字?”
雪槐略一犹豫,道:“雪槐。”他要杀南叶助雅琴夺回九羽,必将轰动天下,再瞒已无必要。
“雪槐,好,我记下了。”铁熊点头:“今日铁熊认输,且回去苦练,异日相逢,还要再和你拼上三斧。”
他虽残暴好杀,倒也直快,雪槐微笑道:“随时候教。”
铁熊重上毛牛,倒转牛头,率一万野熊族大军退去,南叶出马相拦,铁熊叫道:“我已经输了,你要我做那无信无诺之人么?”旋风般去了。
城上欢声雷动,宁天武扯开小嗓门大叫道:“糊涂大醉猫,快回城来,是你赢了。”
“我又是糊涂大醉猫了。”雪槐不禁好笑,却不回城,径自向南叶阵前走去,南叶虽有十万大军,他却昂然而视,恍若无物。
但南叶十万大军看着他却是个个惊心,接得下铁熊三斧已是少见,而他竟还能把铁熊摔一大跟头,那就见所未见了,看他身量也不是很高大,实不知如何能有如此巨力。却不知雪槐巨力来自神剑,更经金刚咒催动,铁熊如何能敌。
南叶知道锐气已挫,扭头看向水火真人,水火真人两个头一齐张嘴狂笑,拍虎而出,他刚一冲出,雪槐背后天眼神剑忽地发出一声清啸,声虽不大,却清冽激越,有直裂云霄之意。
雪槐胸中热血霍地沸腾。
第四章 第四章
水火真人本未将雪槐放在眼里,但雪槐天眼神剑突发异啸却让他陡然一惊,而他跨下的猛虎更是吓得软倒在地,任水火真人喝叱,再不肯前进一步。
水火真人只得跳下虎背,走上前来,两个脑袋四只恶眼一眼看着雪槐,喝道:“小子,你是什么人?”
雪槐冷笑,道:“我是活人,但我不要问,也知道你是死人。”
水火真人大怒,喝道:“小子,不要仗着一把剑就发狂,让你知道本真人厉害。”左边口一张,一股黑水猛射出来,直射向雪槐,水未到,已是腥臭熏人。
雪槐反手拨出神剑,手一挨着剑柄,剑上猛地传来一股巨力,与他身上原有的力道凝为一体,那种情形,就仿佛本来只有浅浅一弯水的小湖突然挖通了与大湖相连的水渠,大湖水灌进来,小湖与大湖连成了一体。
那一瞬间,雪槐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长眉明知他已经获得了神剑的灵力,仍要求他不要拨剑。
他从神剑身上得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份力量,神剑真正的威力,远非他所能想象。
这时的雪槐,只觉身子千百倍放大,胸中充满豪气,只想大喝一声,将天地尽踏于脚底。
迎着水火真人喷出的黑水,一剑劈出,无形剑气将黑水一劈两半,远远洒开,溅落地面,竟冒出一股股白烟,黑水之毒,由此可见一斑。
水火真人见破了他黑水,又惊又怒,右边口一张,一股碗口粗的火柱喷出,宛若一条火龙,直烧向雪槐。
先前将黑水一劈两半,这会雪槐改了方法,将剑一横,再一拨,不出他所料,火柱被剑气一逼,立即倒飞回去,反烧向水火真人。
这一着大出水火真人意料之外,急往旁边一跳,却仍烧着了道袍,慌忙打灭,手忙脚乱,一时间大是狼狈。
宁天武在城上大叫起来:“毒道士放火烧着自己屁股了哦。”他人虽小,嗓门倒大,城上守军跟着他一齐叫,水火真虽有两张脸皮,这会儿可也尽觉得火辣辣的。
雪槐微微一笑,看向水火真人道:“还有什么牛黄狗宝,尽数拿出来吧。”
“小子休要猖狂。”水火真人羞怒交集,蓦地狂吼一声,身子急旋,化成一股巨大的黑色烟柱冲天而起,到十余丈高下,霍地向着雪槐反罩下来,雪槐身周数十余方圆一时间黑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雪槐看不到水火真人,一时大惊,惊慌间心中忽地一动,眼一闭,念起无念咒,心中无思无念,将一点灵光,凝聚于剑身上,一种奇异的感觉突地产生,竟然通过剑眼,看穿了黑雾,仿佛那一瞬间,剑眼成了他的眼睛。
但见黑雾中一颗血红血红的珠子,约摸有鸡蛋粗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