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圆人生-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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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你?做了什么事?”
看门老头得意极了:“他偷镇政府花园的盆景……”
瘦民警问:“脏物呢?”
看门老头说:“有,是把锄头,看样子他还准备大偷特偷。”
瘦民警问黄为:“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为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看门老头仍不服气:“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人?自己花钱美化公家花园的?”
黄为喟然长叹:“一言难尽,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不是贼。”
看门老头固持已见:“现在你无法证明,这回被抓住了,就得赔偿盆景损失。”随后又怂恿瘦民警,“把他关起来,叫家属拿钱来取!”
瘦民警只好摆牌了:“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黄所长的哥哥。”
“啊!黄所长的哥哥?”不少人恐怖起来叫道。
这时看闹热的人多起来,江雪也在其中窥探。竟管她没有露面,也被瘦民警盯上了,他朝江雪喊道:
“江孃,你看是不是你哥?”
“我没有哥,人穷志短的,真没出息!”江雪骂着回去了。
瘦民警笑道:“人家是黄所长的哥哥,给镇政府花园添光彩,这是雷锋式的人物,怎么会是贼呢?误会了,你们回家睡觉去吧。”
看门老头喈喈自语说着对不起走了。
11
看闹热的人晨雾似了,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瘦民警亲切地对黄为说:
“委屈你了,回去吧,要不要车送?”
“不要。”黄为剀切地说着,离开了派出所,伶俜地走在公路上。等他快到家时,已是黎明。黄为生怕妻子道自己挨了不白之冤,便在田里洗掉了脸上的血迹污垢,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进了家门。其实迟书君也没有睡好,一直在盼着丈夫回来。这会儿她刚打小盹,就被打扰了。黄为到妻子身边,无论怎样佯装,还是被迟书君发现了破绽,她心里越发不平衡:
“怎么,挨打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没有……天黑,走路不小心摔了。”
“我给你敷药去。”迟书君说着,从屋里拿出碘酒来,精心给丈夫涂抹。黄为忍着刺骨的伤痛不敢呻吟,一时间,额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滴。迟书君边涂药边说:
“以后夜里走路一定要小心。”
第二天,黄为全身疼痛,起不来了。这是最着急的还要数黄娟,在父亲床前直哭。黄为语重心长地说:
“娟子,你现在要学坚强,爸爸一点小病你都哭,将来怎么能勇敢呢?”
黄娟听了父亲的话,立刻停止了哭泣,打起精神来说:“爸爸,你那儿疼?我来给你揉揉。”
黄为有趣地说:“爸爸哪儿都疼,最疼的是心里面,你能给我揉吗?”
“能!”黄娟去书包里摸出自己画的大大小小的孙悟空,黄为见了便是一阵大笑。黄娟立刻说道,“爸爸,你的心疼不是好了吗?”
迟书君很不理解:“小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娟说:“大人们常说高兴就心里舒服,心里舒服就没病,现在爸爸笑了,所以心里没病了。”
涓涓的一句话,震惊着黄为,没想到女儿小小年龄会有如此惊人的推理能力。这时黄为的伤痛确实感到好多了,于是问道:
“小娟,你为什么只画孙悟空不画别的呢?”
黄娟说:“孙悟空勇敢,不怕恶呗。”
迟书君不好直接夸女儿,只是点头。
确实,黄为也只是点皮外伤,内心里的委屈才是病根,经黄娟这么一开导,他觉得全没有伤痛了,支撑起身子来,跟健康人一样。这时,家里的气氛又重新和谐起来。但是,黄为始终不甘心,别说去讨个公道,也得去看看自己亲手栽的铁树。
第二天,黄为慑手慑脚地来到镇政府花园。这时,镇的大部分官员都在欣赏着这空前的杰作。林浩特别留意那棵出乎意料的铁树,心里想着:这棵铁树真好哇,是谁栽的啊!要是种在我家后院,那景致非同一般。王成见了哗众取宠:
“这棵铁树好,钢劲有力的,象征着我镇改革开放的步伐,是谁栽的?”
看门老头说:“黄所长的哥……”
林浩趁机逢场作戏:“好个屁,铁树开花,含意是困难、不容易;这是在讽刺我们镇经济困难,要搞好不容易。到底是谁栽的?”
看门老头撇撇嘴说:“不晓得,不是黄所长的哥……”
林浩存心作践,便大声说:“不管它是谁栽的,拔了!栽到我家后院去,免得在这外面造成社会影响。”
另一个官员和看门老头协手合作,用力把铁树扯了。
黄为感到这是在抠自己的心子,内心在呐喊着:混仗,真是一群实足的混仗!这里呆不下去了,黄为便忿忿不平地从花园里出来。他刚到镇政府门口,就碰上了麻木不仁的弟弟黄中。黄中把哥哥叫到旁边指责道:
“听说你偷了镇政府花园里的盆景,你咋这样没出息?”
“我没有……”
“深更半夜的到花园里干什么?”
“种铁树。”
“谁会相信你?现在大家都一切向钱看,你还在学雷锋,真是出风头。”
“我不是出风头,我只是用不该属于我的钱办了点小事。”
“什么属于你属于我的?钱没长眼,在谁腰包里就是谁的。你现在把脸给我丢尽了。”
这时,黄为也火洒洒的,反诘道:“我做好事还丢你的脸?你侵吞国这财产丢谁的脸?”
“胡说!拿出证据来。”黄中吼道。
“你房顶上的接收塔……这里的秘密我是知道的。”
“哦,那是别人送我的,谁能怎么样?哪个搬得翻?”
黄为面带色霁说道:“我们俩是亲兄弟,俗话说头打破了都能合拢,你是国家干部,应该具备实事求是的清醒头脑。你也风风火火地跟着瞎折腾,真叫我失望。一个人,起码做事应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值多少钱一斤?我不想再管你的事了,现在的世间上找不到你这号货真价实的蠢猪!”黄不说着,气冲冲地走了。
黄为现在感到眼前暗无光明,他为兄弟关系的葭莩伤感着;最痛心的是那棵心爱的铁树被林浩霸占去。这时,黄为又想起了皱面皓首正在咳嗽着的爷爷,脑海里产生了一个新的打算:去摘片叶子回去给爷爷做药引子。结果林浩不肯,直叫道:
“不能摘……可惜了!”
黄为针锋相对地说:“你不是说这铁树不美吗?我不说物归原主,摘一片叶子做个纪念该可以吧。”
工商所长的母亲路过时又直抿嘴:“这个人有毛病,一会儿送……一会要的……”
“你才有毛病哩,纵容儿子包庇不法商贩。”黄为先前被弟弟气糊涂了,语无伦次地顶着嘴。
林浩笑道:“哈哈哈……周所长是好干部,多年被评为镇的先进个人。我看你神经是不问题。”
“黄为火了:“你们才是神经有问题,你们没有一个好东西!”
“嘿嘿嘿……”花园里荡东漾着难听的笑声。
林浩笑道:“……没有一个好的?也包括黄所长哟?”
“他更不像话!侵吞国家财产!”
“嘻嘻嘻……”花园里的笑声更难听了。
林浩严肃起来:“你弟弟更先进了,年年都被县里表彰。你六亲不认,出尔反尔,现在看来你的神精真的有问题。”林浩又对众人说,“现在他头脑里分不出青红皂白了,大家少给他说话,怕病情加重。你们来两个人,送他去镇医院确诊一下,如果不行的话,就得往神精医院送。”
这时,过来了两个体魄强健的干部,准备送黄为去医院,被黄为掀翻在地。黄为箭步过去抓住林浩的衣领,攥紧拳头:
“你再把说一句……我把你捧扁!”
林浩吓得大汗淋漓,直表示:“我乱说……你没疯……”
黄为把林浩放了,林浩像逃命似地跑了。霎时,花园里的人噤若寒蝉,倾刻间全消失了。有的躲在墙根,探着半个脑袋来;有的钻进屋里,从门缝里睐出一个小眼睛;有的躲在花钵下面,又手抱着头,双目向外眄着……黄为看了看四周,已不见那棵铁树,他觖望了,只好火速离开这十非之地。黄为来到大街上,热闹非凡,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这时他想起荷包里还有六十元钱,现在他横下心来,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点钱该属于自己了。他首先想到的是去给爷爷买药。于是,他进了药品商店,买了五瓶川贝止咳液。他不由自主地到了水果摊前,犹豫了一下走了,怕被那些耍秤杆的小贩弄讼。这时,黄为无意中发现对面黄江和龙槐正在偷别人的香蕉。这两个小子手段高明,一个逗摊贩,一个在下面把香蕉直往袋子里塞。等目的达到后,两人便飞速离开了。黄为追了上去,说道:
“你们为什么要偷别人的香蕉?快去付钱!”
黄江见是二叔,便笑嬉嬉地说:“我们花钱买的……”
黄为揭露道:“我分明看见你们偷的,还要抵赖?”
龙槐不认黄:“偷的又怎么样?反正不是你的,关你屁事!”
黄为耐心地说:“你们还小,养成了这种坏习惯不好,被人家擒住了非挨揍不可。”
黄江得意起来:“不会的。我们天天都干这种事,很少被人抓住过。只有一回运气不好,但人家一听说我是黄中的儿子,不但没有捧我,还挺大方地送了我一大包哩。”
黄为很着急:“你们要改,千万不要养成了这种不劳而获的习惯。”
“黄江,快过来!”是对面江雪在叫她儿子。黄江和龙槐奔了过去,一人给了江雪两个香蕉。江雪喜上眉梢,夸道,“你们两个真有出息。”
黄为狠狠瞪了江雪一眼走了。他又来到食品站,准备花几斤肉回去。进店一看,都快扫案了,案板上只剩几块槽头肉和几堆骨头。再探望里面,倒还挂着不少精肉。黄为对屠子说:
“里面的精肉我割两斤。”
屠子说:“没有了。里面的是给别人留的,你买不到,就割槽头肉吧。”
黄为正在犹豫时,龙二爷来了。屠子笑逐颜开地把一块精肉给了龙二爷。龙二爷见黄为倥偬的样子,便说:
“你也打牙祭呀?就提我这一块吧。”
黄为不好意思收,说道:“我家好久没吃肉了,就割这槽头肉抵事些。”
屠子花了两斤多槽头肉给黄为。
龙二爷很诚心,还把黄为叫到旁边,劝说道:“你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应该有长劲,别再干蠢事了。镇政府花园种铁树一事,现在闹得满城风雨。你不但没有讨好,反而得了个坏名声,真华不来呀。”
黄为坚定地说:“人正不怕影子斜,我的脾气已经改不了。”
龙二爷说:“我不相信你会去偷盆景,但别人会相信你吗?对你倒没有什么,可要影响你弟弟黄中的声誉。他是大红人,你不能往他眼上抹黑呀。”
黄为说:“我管我,他管他,要打要罚我顶住!我真想不通,现在的人为什么会这样麻木?”
龙二爷说:“你说错了,麻木的是你自己。现在大家都在拼命往腰包里装钱,哪有饿着肚子学雷锋的?你去出风头,人家当然会笑话你的。”
“你的话我越听越糊涂。我这个老样子改不了的,就等它这样吧。”黄为越发忌讳龙二爷,生硬地说着,转身离开了。
黄为回到家时,已中午过了。黄娟放学后,正和母亲一道等着他。黄娟见父亲买了肉回来,非常高兴,说道:
“爸爸真行,为了我们又买了好吃的……”
黄为瞅着这块下等肉,一阵辛酸,强忍着苦楚说:“你说你不吃粑了,我才买点肉回来,让大家都吃。”
迟书君对黄娟说:“你爸爸勤快俭省,为了这个家他吃的苦头可不少啊。”
“嗯。”黄娟点头说道,“我有这样一个好爸爸,真是太高兴了。”
黄为问黄娟:“小娟,你看爸爸像不像疯子?”
“哈哈哈——”这话说得迟书君一阵大笑,“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
黄娟含含糊糊地望着父亲,半饷没有说一句话。
黄为一本正经地说:“我是在说老实话。今天不少人说我疯了,还要把我往神精医院送哩。”
“我看他们才疯了,把好好的人当疯子。”迟书君问道,“是谁这样缺德?”
黄为说:“那些当官的呗。”
黄娟咀嚼着大人们的谈话后说道:“谁说我爸爸是疯子谁是大坏蛋!”
黄为笑道:“只要你们母女认为我不是疯子就好了,因为你们是最了解我的。”
下午,黄为和迟书君便去给葡萄苗浇水。看着长势可观的葡萄苗,黄为非常高兴。说道:
“以后我打算不出去做小工了,把承包地的生产搞好,管好葡萄苗,家里的零用是没有问题的。”
迟书君同意丈夫的意见:“你这个打算不错。听说镇葡萄酒厂建成后,需要大量的葡萄,这是一条很好的致富路子呀。”
果然,第二年春天,镇里就三番五次开会动员,要求农户大面积种植葡萄。还说以每斤一元五角的保护价收购。这个消息一传开,社员们的心动了,纷纷行动起来大规模种植葡萄。他们凭自己的经济实力和科学管理手段搞起了地膜种植,有些老种植户还搞起了大棚。葡萄快要成熟的时候,葡萄酒厂便准备投产了。迟书君催着黄为:
“葡萄酒厂正在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