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之歌-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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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道子却肝火发作,他足下生风,连日来由于清阳之气的充沛,大幅增长的巫力在已经畅通的筋脉中一次次流转运行,他不知不觉使出了仙云门的腾云决,虽然功力还未到腾云驾雾的地步,但踏雪无痕的程度是可以做到的。
这也就是修真的奇妙之处,寻常练武之人,轻身功法苦修几十年都未必能做到这种地步,可是讲求慧根和顿悟的修真心决,有时候要登堂入室,需要的也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杨轩却急的失去方寸,他只顾着在后面急急追赶,却没有留意到,徐道子的速度已经快的不类寻常。
他急的大声喊道:“师父,夜路危险,你不要走那么快,我不追便是。”
对方却置若罔闻,杨轩也只有苦苦追赶,那人还在他视野内,他心里尚能安下;要是消失在他眼前,这种情况,他不折不扣真要发疯!
第二十六章 教训(上)
徐道子足不点地往前飞奔,几乎浑身所有力气都使了出来,体内巫力疯狂运转,腹中那小生命似乎觉察到母体难得激烈的情绪,也一起兴奋地躁动起来,徐道子哪还有空闲觉察他的异动?只埋头向前。
他从前全盛时期,一日之间悠游三川四海没有问题,现在的速度根本不能和从前同日而语。因此即使速度已经不断加快,但徐道子心里还是想着“不够快,还不够快”,腾云决越发运转随心。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完成了一个创举,那就是以妖族的身体,竟硬生生迫出了体内的巫力,以此为基础来完成修真者的心决。要知道从前他即使是用出仙云门的道法,也是强制性扭转巫力的性质来完成一些较为浅表的术法,而不像现在,无意识之下真的成功地以阴寒质地的巫力驱动仙云门的心法,可以说是运转如意地将腾云决用了出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杨轩之前仅仅用轻身术一路追过去,却惊讶地发觉他们之间的距离还在不断拉开,他内力已是大大消耗,却没有效果,眼看着前方那道白色的人影在崎岖的坡路上越发变得朦胧起来,便开始默念口诀,缩地成寸的心决果然令他一下子大大加快了速度。
徐道子耳朵何等灵敏,一听脚步声渐渐接近,他肝火更加旺盛起来,抱着昏睡的虎儿埋头往前冲,腾云决令他看上去衣袂飘飘恍若谪仙,这个术法视觉效果十足,事实上却只是仙云门的入门法诀,只是将真力运转到脚底加快速度,姿态比较飘逸美丽而已。
徐道子从14岁那年第一次学会之后,便嫌弃这个身法华而不实,再也没有用过。他更中意的是后来自创的一种身法,闪电般风驰电掣飞鸟也望尘莫及。只是他现在的功力未到家,只能将就于腾云决,而在杨轩的追赶之下,已经开始力不从心。
一颗锐利的石子蓦地穿过厚厚靴子刺破徐道子足底,他“啊”地一声,钻心的疼痛令他顿了一下,可是那么快的速度,在他并不具备稳住身体的力道之时,停下来只能是摔倒一途,那猛然踉跄倒地的身影令杨轩心惊胆战,“小心!”
徐道子左手撑住地面,并没有完全跌倒,右手抱着的虎儿滚落地面,黄猫四肢舒展地肚皮朝上,全然不觉,嘴里还打着甜美的小呼噜。
徐道子看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弃了他这累赘,站直身体,又往前冲去,这回速度更是快上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道发虚的白色剪影。
脚底肯定是流血了,但是却在他一次次的踩踏下,痛觉也渐渐麻木起来。他慢慢地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只一门心思地往前跑去。
迎面刮来的寒风越发猎猎刺骨,徐道子却没有感觉。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此刻还能有什么感觉。
他知道五郎不仅也是个修真者,而且修为还不低。从上次他击退张远之的替身幻象的手段来看,至少必须是接近元婴期的境界才能有将拥有主人一半功力的幻象如此轻松地一击必杀的功力。
更不用说他那扭曲时空从而强行召唤出那柄神剑的可怕修为,不是身负绝世武艺者,即使入了修真门道,也难以拥有如此强横的实力,去承受扭曲时空那一瞬间在时空的裂缝引起的锐利风压。除非是修为已经高到了元婴期之上的出窍期,经过淬炼之后的身体才能堪堪抵挡得住,但也不会像他那样运转如意仿佛闲庭信步一样轻松无比。
徐道子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他先前想当然地认为,在自己抛下五郎去闭关之后,五郎的养母应该不会再让他陷入之前的险境,会竭尽全力保护、疼爱自己的儿子。她也在给他送行的时候,再三保证过了会善待他,将他当做自己的儿子。徐道子知她甚深,知道她虽是个女子,但是却有须眉男子的气度,信守承诺是理所当然。
但是再见面之后,他慢慢明白,五郎过的并不好。
他在元洛的大肆挥霍呼朋引伴,眠花宿柳夜夜笙歌,仅仅只是一层用来伪装的保护色彩,但即使是这样,他的皇帝二哥还是放不下对这个等于是被流放到钟州六年的四弟的戒心,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痛下狠手,将他的命留在那繁华的都城。
天家无亲情,原本兄弟之间争权夺利,确实是残忍而不留情面的。徐道子不是不知道这个,只是他曾经天真地以为,那个女子的臂膀足以保护五郎在肮脏的权利争斗中存活下去,之后,只要到了二十岁那年,他就会过来与他见面,问问五郎,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踏上修仙之路,愿不愿意真正地成为他唯一的弟子。
因为这场意外来到他身边,徐道子却渐渐地明白,五郎从未真心展开笑颜过。他就像是一只被遗弃在森林深处,孤零零挣扎求存至今的小豹子,眼睛的深处隐藏着对人世的厌倦和憎恶,他不懂得爱人,也不明白被爱的感觉。徐道子曾经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谅解,希望能够知道这些年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因此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他什么时候愿意对自己将一切说出口。
然而在从陈秋那里知道那个名叫璎珞的女子竟然有了身孕之后,徐道子便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太大的错误。
他理所当然的离去并没有得到五郎的原谅,那么他带有赎罪意愿的留下,自然也不可能顺理成章地得到五郎的理解。
回想起之前得知自己体内多了一个小生命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就吃了药。现在只觉得那时不可思议的决绝,肯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伤了五郎的心。
因此他其实是高兴的。在看见五郎和那个有着和落霞毫无二致的完美容颜的女子相拥的时候,第一次露出了那样温柔真心的笑意,他其实是高兴的。
这说明世上还存在着能够牵动五郎情感的人,这说明他不时从五郎身上察觉到的厌世气息有了被化解的可能。这难道不是好事?
而自己的感情,他只觉得是一场错了轨道的荒谬,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因此难不难过,受不受伤,又有什么打紧呢?
陈秋那样理所当然的口吻,令徐道子不禁回想起来,五郎曾经还答应过他,如果他能够找到天狐族落胎的方法,就会愿意全力配合。
其实他早就在落霞那里知道那个方法,只不过一直迟迟没有告诉五郎。前面是觉得僭越了,后面,他和那孩子也有了感情。骨肉天性,原来并不是那么容易抹杀。
莫说“前世”他只是个还未升仙的修真人,现世的他,渐渐更是有了舍不去的羁绊,又怎么狠心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顺理成章地跟随着五郎回到钟州,一个原因,是他不愿意自己和五郎的孩子还未出生,便被牵入一场很可能是血雨腥风的复仇战争之中。
另一个原因,也许是想要在生下孩子之前在五郎身边赎罪,取得他的谅解,只有这样,将孩子托付给他的时候,自己才能安心地离去。
在太师府中借助虎儿的力量,曾经短暂地感应到一直在找的那样东西就在夙奉山顶。虽然之后那种感觉也只是若有若无,但是大概位置应该是毫无疑义的。他知道,凭借自己的天狐之躯,想要一蹴而就,短时间内拥有强横实力去击倒吸取了无数元神的张远之,没有那样东西的帮助,断然是不可能的。
重头再来按部就班也未尝不可,但是他没有耐心,也等不了那么久。
现在抽身而去还有可能,再迟些,他怕自己所有的恨意和不甘都会被一一磨平,最后,如果五郎不嫌弃,大约也只能蜷缩在五郎的羽翼之下,做一个和高慧琴璎珞她们那样,为五郎的一喜一怒牵动所有人生的……
……附属品。
想是已经想明白,很早以前就想明白了。
现在除了那段错了轨道的感情之外,一切都很顺利。
是啊,都很顺利,他的巫力越发淬炼得精纯无比,由于那个东西的影响,再加上天时地利,这里的天地元气如此充沛,修炼的进度一直没有慢下来过。精神力的强度已经恢复到了“前世”大约一半的水准,肉体虽然孱弱,但是那又怎么样?要达到目的取得那样东西,目前的状态已经足够好。
接下来,只要安心将孩子产下,之后,再寻求五郎的理解,然后,然后——
徐道子脚下风声猎猎,他眼前忽然一黑,心脏猛地一缩,知道这是脱力的表现。而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惊觉四肢如此绵软无力,简直再也无法去做什么。经脉中巫力去得十之八九,基本上是空空荡荡。难以想象自己怎么一直还维持着那样的高速?徐道子额际冷汗涔涔,勉力睁眼去看,又怎么能看得清楚黝黑的山路?
这时一阵锐利的风声破空而来,五郎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一样,瞬息之间从他的耳朵传入胸口,将他的心脏狠狠地拍击了一下:“……不要!求求你,不要!!”
徐道子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处境好像十分不妙。
他尽力稳住身体,但是已经完全脱力的躯体根本不听使唤,充其量也就是慢下些许,根本停不下来。他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肚子,孩子还在安详地沉睡,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徐道子这时竟还在思考,之前得知璎珞怀孕的消息只觉得震惊和些微难过而已,甚至还有心情和夏长野搭话。
然而,为什么一看见五郎出现在眼前,那排山倒海一般的负面情绪就一下子淹没了他,乃至于他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
下一个瞬间,身后一人以迅雷之势猛地将他抱住扑倒在地,徐道子抱着肚子蜷缩着身体被紧紧抱在那人怀中,徐道子一贴上去,第一个反应是对方的身体亦是冷汗涔涔,厚厚冬衣也浸得湿透,那双铁臂紧紧将他禁锢在怀中,由于惯性的作用,抱成一团的两人还是往前滚了好几圈,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徐道子只觉得对方似乎一直在做他的肉垫,山路陡峭崎岖,他几乎没有擦伤什么地方。
万籁俱静中,徐道子听得见那贴着他耳际的胸膛内,狂猛跳动的心脏砰砰作响,像是惊恐到了极点,联想起之前五郎那几乎称得上声嘶力竭的叫喊,徐道子忽然咬着牙关,脸上一下子火辣辣地涌上血色。
半边身体似乎感觉得到从哪里吹来的刺骨寒风,徐道子微微侧头,这才发觉他们倒下来的地方距离悬崖只有一步之遥,可想而知刚才如果不是五郎强行扑上来将他前冲的势头止住的话,现在,他估计只能成为崖底一抹莫名其妙的冤魂。
后怕的感觉这才涌上心头,徐道子心脏也惶急地跳动,却是在想,好险,就差一点,他就带着那未出世的孩子,做了自己一时情绪冲动下的牺牲品。
被那样紧紧地搂在五郎怀中,徐道子只觉得自己要透不过气来。静默好一会儿,头顶忽然感觉到五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接着被他抱着几个起落,离得悬崖远远,落地之后,被五郎推了开去,徐道子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一个巴掌便重重扇了过来,“啪”的一声,寂静的夜晚,听上去异常清脆响亮。
第二十七章 教训(中)
这一下将徐道子的脑袋打懵了,他脸被打的侧过一边去,先是惊讶,后面才是火辣辣的痛楚涌上来,整张脸像是着了火一样。
对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徐道子忽然觉得好笑,怎么打人的似乎比他这被打的来的要吃力得多,还没回过神来,便又被五郎双手捧住他的面颊转了回去,之后嘴唇重重压了下来,恶狠狠地噬咬着他的嘴唇。
他刚才牙关一下子咬合,被那一巴掌扇的咬破自己嘴里一侧,现在感觉得到铁锈般不好的滋味儿在嘴里蔓延开来,却被对方毫不留情闯进来的舌尖舔舐吸吮,带着血腥味的一个吻,激烈而又放肆,徐道子几乎就要闭过气去,他伸手用力推着对方宽厚的肩头,触手却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指尖沾上了潮湿的灼热液体,他一惊,圆睁着眼睛挣扎起来。
杨轩倒是很干脆地结束深吻,只是撤出舌尖,浅浅地舔着他的唇角,吸吮着他的气息,一双手臂微微颤抖着将他紧紧地抱在怀中,气息凌乱地扑在徐道子面颊上,对方似有所觉,微微启唇迎合着他,温顺地靠在他的怀中。
须臾,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