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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我从战场归来 -唐师曾-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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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驻塞浦路斯林大使也是咱们校友。”
    3月1日,在开罗中国驻埃及使馆的院子,我与久别的巴格达郑达庸大使再度相聚,郑 大使搂住我连转了三个圈,朝中国驻埃及大使詹世亮大喊:“嘿!快来,这就是我告诉你的 小校友。上了《人民日报》的小校友。可就是头发太长了,没《人民日报》上的鸭子精 神。”
    更不可思议的是,3月15日重返巴格达一行六人,领头的郑达庸大使、武官曹彭龄、 武官助理李天天竟全部是北大校友。
    当我们四个人聚在曼苏尔附近一个大弹坑旁时,我猛然想起海明威的一句话:“战争中 总有堕落的人,可还有哈佛毕业生。”
      上帝啊!请赐予我
      不为金钱所动的人
      不为权力所害的人
      讲真话爱思考的人
      担责任珍视荣誉的人
      勇敢的人。

    

32 罗伯特·卡帕!

        一个有趣的、穿大兵服装的拍照片的人。
    ——英格丽·褒曼
    在北大国际政治系当学生时,我就不是一个专心致志的学生。各种火炮的口径、射速和 发射方式远比种种拗口的政治词汇更令我神往。为了应付以苛刻闻名的北大考试,我不得不 亦步亦趋地跟在别人的屈股后面往图书馆跑。然则“其东走者同,其所以东走者异也”。英 国的《简氏武器系统年鉴》、《简氏舰船年鉴》、《简氏战机年鉴》成了我的宠物。那套 “时代—生活”版的14卷本《第二次世界大战画史》尤令我终生难忘。我被历史照片无与 伦比的说服力所震撼,由此对我们课本中种种令人费解的阐述产生了怀疑,身不由己地被这 批用相机记录历史的传人所折服。
    很快地,我发现在种种版本的历史书中,众多惊心动魄的战争照片的右下角,经常标有 一行细小的黑字:RobertCapa(罗伯特·卡帕)。显然,这是照片的作者。我不由得产生了 二十分的好奇。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好莱坞影后英格丽·褒曼的自传中又看到了这个名 字。褒曼把这位与她有过一段浪漫故事的卡帕先生描写成“一个有趣的、穿大兵服装的拍照 片的人”。
    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我终于在书堆中找到了卡帕的身世。这位游侠老哥本是匈牙利 人,真名为安德烈,18岁考入柏林大学政治系,可毕业那年正赶上纳粹党上台,匈牙利霍 尔蒂亦效法德国实行法西斯主义,迫害进步青年,逼得他远走巴黎。由于穷困潦倒、一文不 名,安德烈不得不靠一架破相机卖照片为生。但时运不济,尽管拼死工作,收入仅勉强糊 口。
    就在这尴尬时分,一位名叫塔罗的小妞儿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心甘情愿地给流浪汉做搭 档。塔罗人小鬼大,自称是子虚乌有的“美国摄影大师罗伯特·卡帕”的图片经纪人,而她 那穷困潦倒的男朋友自然成了神秘的摄影大师罗伯特·卡帕的暗房工。少年伉俪狼狈为好, 照片却以以往五倍的价格成批地抛售出去,法郎美金滚滚而来,而凭空杜撰出来的“罗伯 特·卡帕”成了从未露面的神秘人物。
    1936年,苏联肃反成功,宣布进入社会主义。十月革命中与列宁并肩站在铁甲列车上 向苏俄红军挥手致意并被列宁称为“惟一可以在三个月内组织起一支攻无不克的红军”的托 洛茨基,此时却成了“革命的敌人”,被驱逐出境。他的形象被斯大林从列宁身旁抹去。社 会主义苏联开辟了用暗房技术随意更动历史照片的先河。
    托洛茨基被驱逐到小亚细亚,辗转到北欧,沿途孜孜不倦地宣扬自己的“不断革命论 “。从革命副统帅到流亡政客,托洛茨基自然成为国际传媒追逐的热点。可托洛茨基像讨厌 拔牙一样憎恨摄影,每逢公开演说,必先将所有持相机者逐出国外方才开讲。全欧洲的摄影 记者都无法拍到托氏尊容。欧洲当时最著名的《VU》杂志的总编辑重金悬赏天下勇夫,井亲 自徒手前往哥本哈根大学现场聆听托兄侃山。
    讲演即将结束,被缴了械的摄影记者们,徒恨杀龙有技,拍照无门,《VU》总编大失所 望,而在这时,身着管子工破夹克、肩扛工具箱的安德烈钻了进来,当众装模作样地拆开了 一段水管,又笨手笨脚往回装。
    当夜,小妞儿塔罗一个电话打到《VU》总编辑的卧室:“老总,卡帕先生已经独家拍得 托洛茨基… ”席梦思上的总编辑一跃而起:“晦,小妞儿,别再罗嗦了!快让你那个脏兮 兮的小伙子来我这儿上班!”
    脏兮兮的小伙子从此干脆公开改名为罗伯特·卡帕,挽着小鬼塔罗的胳膊参加了西班牙 内战,以一幅《士兵之死》开始职业战地记者生涯。直到今天,人们也弄不清这幅力作到底 出自这一对儿情人中的哪一位之手。小妞儿塔罗死于战火后,卡帕出版了《西班牙内战》, 靡页赫然一行黑字:“献给塔罗,她参加了西班牙内战,并永远留在了那里。”
    这以后,罗伯特·卡帕流着眼泪告别了西班牙。辗转来到中国,采访了台儿庄大战。在 诺曼底登陆中,卡帕是300万盟军中最先在诺曼底犹他滩登陆的先头部队的一员。
    随着科技的发展,卡帕敏锐地预见未来战争愈来愈不适合摄影采访:“战争就像女人, 已经愈来愈老,失去魁力。”尽管如此,对当代的每场战争,他都要御驾亲征。卡帕说如果 未能参加进攻,“就犹如在美国星星监狱关了五年的囚徒,连艳星莲娜端娜的幽会都没有兴 趣”。
    在参加了所有现代战争之后,德高望重的卡帕在印度支那的热带丛林中踏响了地雷。就 在他的躯体被自下而上地撕成碎片之际,还本能按下快门,这张照片就是著名的《卡帕眼中 的最后世界》。他生来一文不名,死时两袖清风。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约翰·斯坦伯格在献给 这位好友的挽词中写道:“罗伯特·卡帕不仅留下一部战争编年史,更留下一种精神。”正 如卡帕毕生所言:“如果你的照片拍得不够好,那是靠得不够近。”
    罗伯特·卡帕只活了40岁,短短的一生中参加了五次战争。卡帕尝言:“那些在胜利 到来之前壮烈牺牲的人们是最杰出的,可活着的人却马上忘了他们。”卡帕一生追求的就是 让历史永远记住那些西班牙内战中冲锋陷阵饮弹身亡的普通战士,记住第二次世界大战行将 结束时在莱比锡阳台上中弹倒地的美军大兵… 
    两杯黄汤落肚,我总是产生我就是卡帕转世的错觉,仿佛我真的经历过卡帕经历的一 切,我满身的臭汗也带着卡帕身上才有的老公山羊特有的刺鼻味。至少有一点是千真万确 的,我们俩都是18岁那年进了名牌大学政洽系。还有,就是我们俩都有着同样狭隘的自 负,仿佛只有相机才能记录历史。

    

33 新闻检查

          “谨慎和大胆可以交替表现,但不可同时表现。”
     一丘吉尔
    1988年,新华社摄影部送我到汤姆森国际新闻培训中心学习。笔试之后是口试,该中 心主任鲍勃·希区科克亲自主考。老鲍勃问我为什么来这里学习,我回答说,我从未想过到 这儿来,全是我老板硬逼着我来的。老鲍勃大惑不解,问我想去哪儿,我从牙缝里迸出 “Beirut(贝鲁特)”。想不到老鲍勃一听竟跳了起来,用缺了指头的右手指着我:“嘿! 小子!我就要把你训练得能去贝鲁特。”
    以后我才知道,老鲍勃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年轻时曾是个大出风头的战地记者。几 个月后,当我从汤姆森毕业时,老鲍勃竟主动为我写了一封硬得不能再硬的推荐信,声称要 推荐中国最好的新闻摄影师到英国舰队街上学。可我由于要到秦岭拍野生熊猫而作罢。
    老鲍勃教了我许多皮肉上磨炼出来的绝招,如面对开枪的军警应往人多的地方钻之类, 并危言耸听地警告我,好记者不仅要能快速到达现场,还得善于对付新闻检查。果然不出两 年,从北京到巴格达,老鲍勃的预言我全碰上了。
    1990年12月23日,当我飞抵巴格达之时,由于战争迫近,新华社巴格达分社的电传 机已被切断,文传机也因与伊拉克规定的型号不符而停止使用,首席记者老朱急得原地打 转,写好的稿子就是发不出去。至于我的图片发稿则更是困难万分,首先我得将放大好的 10寸标准传真照片打好英文说明,送到伊拉克政府新闻部,经审查合格后再送至伊拉克通 讯社图传室,由伊通社图传室向伊拉克邮电部要国际长途,再传至新华社巴黎分社,经新华 社巴黎分社传回北京。
    由于巴格达情况特殊,对于所有会引起麻烦的敏感题材,我尽量擦着边走。战争一触即 发的紧张气氛迫使每个记者都格外谨慎。对于伊拉克新闻部组织拍照的诸如每日一次的反美 游行,作为“雅嘿”(兄弟)我场场必到,以博得好感。面对新闻检查,光凭勇敢和诚实远 远不够,见机行事的机敏及对你所在国家政局的了解,对该国实力派发自内心的尊重是必不 可少的。
    战争爆发后,伊拉克规定记者发稿只许用英文和阿拉伯文,因为新闻审查官只会这两种 文字。未经伊拉克新闻部审查的任何稿件都不得播发。我送审的所有照片都本着同情伊拉克 人民的苦难、谴责战争的罪恶、争取国际社会帮助受战祸迫害的伊拉克人民、绝对遵守伊拉 克政府各项政策的立场,固此没惹什么麻烦。我成了地档道档的墨家学派,四处兜售“非 攻”。
    在与巴格达敌对的特拉维夫,战时新闻检查制度更加完备。在特拉维夫希尔顿饭店一楼 大厅,专门设有以色列政府新闻部、以色列国防军发言人和新闻检查官三个彼此独立的办公 室。在这里,记者可以用任何文字发稿,但必须将稿件内容用希伯来文或英文扼要汇报给着 军装的新闻检查官。待着军装的新闻检查官审核后,盖上一个长方形的紫色图章并签上姓名 才能发出。
    以色列是个标榜新闻自由的国家,其新闻检查更侧重于军事意义。记者采写的所有稿件 不许涉及与军事有关的地名、数字等,例如对所有“飞毛腿”导弹命中的目标都只许说“击 中以色列中部某地”,以防止伊拉克根据新闻报道提供的信息,校正“飞毛腿”弹道导弹的 发射轨迹。据我的以色列朋友奥丽特小姐介绍,大名鼎鼎的美国广播公司就因报道了“飞毛 腿”导弹命中特拉维夫某地而被勒令停止采访,直到在电视节目中“向全体以色列人民公开 道歉”后才获准恢复正常工作。
    战争爆发后,美制“爱国者”式反弹道导弹出尽了风头。我一直想拍特拉维夫城外的美 军爱国者导弹阵地,可又不敢贸然行事。我找到设在特拉维夫希尔顿饭店一楼的以色列国防 军新闻发言人,请求拍摄“爱国者”,可新闻发言人声称这类军事目标严禁拍照,任我力陈 “爱国者”导弹神奇的新闻性就是毫无效果。最后我说:“我的朋友、台湾电视台的朱增有 就拍过‘爱国者’。我之所以不能拍是不是因为我来自北京。”这个军官听罢,像被蝎子蜇 了一下连连摇手:“我绝不是这个意思,台湾人可能是偷拍的。”这位发言人竟建议我也去 偷拍,不过千万别把周围的环境拍进去,如果暴露“爱国者”导弹部署的位置,那麻烦就大 了。
    我和法国Les't Republican的Charles laprevoto驱车到城外,可还没等靠近“爱国 者”阵地外围的铁丝网,就被巡逻兵发现,偷拍计划流产。当日下午,我和日本记者村田信 一再度前往。成群的“爱国者”导弹四枚一组装在巨型发射车上,昂首而立,每十余台发射 车排成一个足球场大小的方阵。这次我们学乖了,村田用佳能新F—1机身十FN马达十 300F4,我用尼康FM2机身十MD12马达十80~200F4,隔着出租车的玻璃一通扫射,反正老 鲍勃教导我们“新闻价值决定照片质量”。
    急急忙忙跑回住处,我用肩膀撞开门,甩掉鞋,冲胶卷时紧张得直哆嗦。草草定影水 洗,可胶卷上的“爱国者”导弹结像太小,任我把放大机机头提到顶,偌大的“爱国者”发 射架在照片上还不够指甲盖大。我只好把提到头的放大机搬到洗脸池上,再摞上一把椅子, 掉过头来趴在地板上铺平相纸,总算放了张只有“爱国者”导弹、没有任何环境的10寸传 真照片。
    待我兴冲冲捧着这张10寸传真照片、赶到特拉维夫希尔顿饭店一楼新闻检查办公室 时,只见村田信一正站在那里发呆。原来村因那卷用300mm镜头拍的反转片因“暴露导弹阵 地的环境”而没能通过新闻检查。村田说我那用200mm镜头拍的则更不在话下。可当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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