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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铁血帝国(月兰之剑)-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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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津少将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道:“阁下,据我军细作刚刚送来的情报,松尾山一带只有清军一个禁卫旅,敌预备队主力部分在今须,部分尚在滋贺县山东町境内。”

“那些家伙是骗子!他们早被逆贼收买了!我要派预备队去南宫山,白虎左队的那些无知农民,哪里懂得用兵打仗!”大山岩捶着桌子叫道,野津看到他这幅摸样,决定闭嘴了事。

一直寡言少语的毛利中将发话了:“不必现在就出动预备队,南宫山地势险要,白虎左队虽为民团,却也有不少枪支铳炮,且有三万之众,即使真的被敌重兵突击,仍可维持数小时至半日之久,其间足以调动预备队支援。我军当务之计,应为集中力量,在战线北部打开一个缺口,由此绕至敌军后方,占领今须,切断敌军前线部队与后方山东町一带预备队的联系,再分而歼之。”

大山岩盯住毛利,气势稍减,语调仍旧强硬:“难道要在天满山下耗光我们的预备队吗?两小时内,你的第一师团已经伤亡六千多人了。”

毛利冷冷道:“即使全员阵亡,也在所不惜,您不是这样跟大家说过吗?不要说六千人,就是六万,六十万人,只要最终能够取胜,再多帝国官兵殉国又有何不可?”

大山岩愣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神经质的状态,指着野津大吼:“你,快给我记下命令,命原田丰二中将领其拔刀队二万五千人向瑞龙寺运动,配合第一师团所部攻击战线左翼;命第二师团师团长山口国正中将率部向铁路桥进击,务必夺取之;命岩松庆中将以其白虎左队死守南宫山,寸步不得后退!”

大山岩的吼声飘出窗外,在零下某度的空气中迅速消散,一阵急促的炮声,又从天满山方向顺风而至。

天满山北峰,清军禁卫第一师第一旅一团阵地。

炮弹如雨而下,战壕成段成段地被炸平,步枪和残肢不时伴着冰冷的泥土跃上天空。

积雪的松柏断碎了,原本纯白的雪地上弹坑累累,曾经洁净的空气早已乌烟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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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着口号的士兵踏着雪或肉,嘴里吐出白汽,手上握着钢枪,排成一条条相隔不远的横列,在军刀和战旗引导下,向那座笼罩在黑灰烟雾下的山丘大步前进。

大大小小的炮弹在队列中炸开。冲击波把脆弱的肉体撞飞,折断筋骨,压烂内脏,挤榨脑浆。滚烫的弹片刺进肌肉,嵌入骨节,钻透脑壳。有人坠入永恒的休眠,有人挣扎在人间的地狱,剩下的人或恐惧或疯狂或超脱,或兼而有之,无论怎样,他们都看不到自己的命运。

人类的身体是奉献给战争的惟一祭品,精神不是。

步枪的排射和机枪的扫射开始涤荡早已残破不堪的步兵队列,幸存的军官扯着喉咙指挥神经已不同程度异常的部下们开火还击,然而,当最后一个军官被对方狙击手击中眉心后,士兵们溃退了。对方的炮火在这些可怜虫的退路上打出一道火线,半数以上的士兵未能穿越这条死亡之线,剩下的士兵还要靠运气躲过自背后射来的枪弹,才有机会活着回到己方阵线。

叛军对天满山北峰阵地的第五次冲击就此被击溃,参与攻击的第一师团第三联队第一、二大队和拔刀队一支队二分队共三千八百余人,在一次冲击中即伤亡三千人,几乎全部军官战死。而驻守阵地的禁卫第一团一千六百名官兵此时只剩下了不到九百人,其中半数以上为伤员,团长、副官先后阵亡,三位营长两死一伤,到阵地上视察的司令部联络官、原禁卫第一团一营营长赵民河中校被团部参谋李雪冬及众官兵强拉住,让他代理团长之职,出于部队情谊,赵民河留了下来。

“辎重连协同团部医务班组织重伤员后送……”

“炮兵连立即清点弹药,并拆下已损坏火炮的炮闩……”

“各营加紧抢修工事,恢复被毁的交通壕……”

“通信班派两个人回旅部求援,另派一人去司令部通报,我已在这里代理团长,请丁司令谅解……”

一串命令下去,全团官兵各就其位,紧张而忙碌地干起活来。

“不愧是陆大高才生,几句话就把一个已经濒临崩溃的团整得井井有条……”李雪冬在赵民河耳边感叹道。

赵民河听得清楚,摇头道:“这点耍嘴皮子的事情,头脑清醒的人都做得了,你也可以的。”

李雪冬笑道:“我不但头脑不清醒,更没有像你这样的号召力,没有你,这里真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

两名士兵抬着具军官的尸体从赵民河身边经过,李雪冬提醒赵民河:“那就是刚刚阵亡的二营黄营长,你们是老交情了吧。”

“黄营长?”赵民河叫住那两名士兵,走过去掀开盖在尸体脸上的毛巾,却只见一团焦糊的烂肉。

“怎么……怎么会这样……”赵民河虽历经战阵,却也不忍再看,放下,毛巾,挥手让士兵抬走。

“一团自登陆日本以来一直多灾多难,一个月内连亡两名团长,四名营长,天克我一团啊。”李雪冬连连叹气。

“少说丧气话,”赵民河捡起脚边一柄沾满血迹的工兵铲,“你累的话就先休息一下,我还有力气,干活去了。”

“赵营……不,赵团长,您不会是去挖战壕吧。”

“没错。”

“这怎么行……”

“这怎么不行呢?”说话间,赵民河已提着工兵铲向一段损毁的战壕走去。

李雪冬把自己的双手亮在眼前看了看——几处擦伤,并无大碍,便也捡起一把工兵铲跟了过去,边走边喊:“弟兄们,赵团长亲自动手挖战壕了,我们不加把劲,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官兵们有的探头观望,有的四下传话,一时间,士气高涨如虹,阵地上热火朝天,战壕、工事很快修复如新,大炮、机枪安置完毕,人人摩拳擦掌,精神百倍,只待敌军再攻。

在丁介云司令部里,赵民河不过是一名高级传令兵兼战场巡视员,可是此时在一团官兵们的眼里,赵民河是他们的领袖、核心、英雄、救星以至神。

没有优秀的军官,就决没有优秀的士兵,更不会有优秀的军队。

如果优秀的军官不能安排在最适合他的位置上,那么这种优秀也就大大失去了意义,然而,能做到人尽其才的军队根本不存在,很多时候,军队这种看似威力强大的机器往往有大批零件被安错了位置,而要修正这些错误,却常常要等待无法预测的机遇降临。

赵民河正是那少数幸运的零件之一。

炽烈的炮火又开始覆盖一团阵地,赵民河率领他尚能战斗的七百名官兵,准备像一枚天石铸就的巨钉那样死死插在天满山北峰,不由任何敌人如愿以偿

第三十五章 决战!

14时25分,松尾山,清军禁卫第二师前沿指挥所。

师长刘百良少将正在一张纸上默写部队的番号和指挥官名字:禁卫第二师:

辖直属队,

禁卫第四旅(旅长贺鹏程准将),禁卫第五旅(旅长陈星云上校)。

集群总预备队(预备队司令王镇上校):辖禁卫第三旅(旅长王镇上校),

禁卫第六旅(旅长梁天河上校),混成骑兵第一旅(旅长向蓝上校),独立重炮第二团(团长秦飞叶中校)。

“就这么多了——”刘百良自言自语道,“四万二千人,54门一五零重榴弹炮,100门七五山炮和野炮,120门五七轻山炮,外加90挺机枪,这样的兵力火力,还不能击溃一群乌合之众的话,我真该把脑袋伸过去让刘云砍了。”

掏出镀银的怀表看了一眼,刘百良快步走向指挥所一角的防护观察孔,他的两个参谋正在那里凑着望远镜观察藤古川对岸敌军阵地。

“雪终于停了,”刘百良望着河对岸南宫山臃肿肥硕的轮廓,心中自信又平添了几分。

“传我的命令,校射气球立即升空,两点五十分开始炮火准备,三点二十分第一梯队发起冲击!”

“是!”

目送走通讯兵们,刘百良转到地图桌前。布满等高线、锯齿线、河流道路线、大小圆圈以及红蓝箭头的作战地图右下角,一枝红得耀眼的大箭头直指标有“419m”高度的南宫山,箭头底端的细长锯齿线后,三个红字“4JL”被一圈红线包围,清晰而明显,它代表禁卫第四旅——攻击南宫山的第一梯队左翼部队。

隶属禁四旅的禁卫第十“狮吼”团,将作为第一梯队左翼前锋,首攻南宫山北麓阵地。团长肖烈日中校对这样的安排非常满意,近半年来,他的狮吼团历经恶战,早先登陆仁川时的老兵至今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补进的新兵登上日本后连战数阵,也都磨成了老兵,所谓将雄兵猛,“狮吼团”的名号早已享誉全军内外,被当成攻坚之锤实在理所当然。

闪亮的焰火开始在披雪的山坡上绽放,肖烈日披着件白色斗篷,手上一把砍刀插入雪地中,倚在一块巨石边静静欣赏这罕见的人间美景。自从神户之战中被顶头上司贺鹏程狠批一顿之后,肖烈日不得不收起了他那把引以为豪个性十足的青龙郾月刀,换上一把不怎么惹人注意的制式砍刀,总算没再遇上什么麻烦。

“三点五分了。”肖烈日看着怀表自言自语,又即转向身边的一营营长苏三岭:“一营出击!”

“是,一营,跟我来!”苏三岭手提左轮枪,踏着没过脚背的积雪,带领四百多名步枪手向山坡上的敌阵地缓慢而笨拙的爬去,鲜艳的赤底金龙战旗在纯白雪地的背景中显得尤其嚣张。

两分钟后,二营也投入了战斗,可是所谓战斗,在步兵们接近敌人工事前,几乎等于没有发生。

工事,那些填充着死尸与刀枪棍棒的畸形土坑,那些用麻布包上泥土堆积起的变态坟墓,那些简陋而粗糙只能埋人而不能救人的愚蠢土洞,真的可以配称之为工事吗?

那充溢霸气的名称——白虎队——并不能给那些热情有余战技全无的农民和市民们任何裨益。填满新式炸药的爆破弹并不打算区分军人与平民的实质区别,更不会理睬民团团员手中持有的不过是幕府时代的火枪鸟铳与刀矛弓箭,冲击波和弹片吞噬他们所能吞噬的一切。

于是当苏三岭手擎着龙旗踏上预定攻取的敌军第一道战壕时,只看到自己的部下们正用步枪屠杀一群满头灰尘血污的野蛮人——这些野蛮人像疯子一样,不停地跌倒爬起,瘸着腿或耷拉着半条胳膊,挥舞断掉的火铳、长枪的枪头、日本刀的刀柄残片,怪叫着迎向清军步兵的枪口。

苏三岭把龙旗插在尚发散着火药烟气的松沃泥土上,扣动左轮枪的扳机,愉快地加入了这合情合理的屠杀中,虽然右臂上的伤口还不时隐隐做痛,但苏三岭仍确信自己并非在浪费七点六二毫米手枪弹,“至少打中两个”——他这么想。然而,当更多的疯子源源不断地涌现,当黑火药填充的老式炮弹不时在龙旗四周炸响,当圆形的火铳弹头从苏三岭右臂上的旧伤口附近贯穿而过,苏三岭才终于清醒过来,战场与屠宰场,毕竟不能等同而论。

两名医兵扯上苏三龄就往山下拖,苏三岭捂着伤口大喊大叫——半是因为恼怒,半是因为疼痛。

“***,放开我,竟敢让老子再挂彩,老子要跟他***把帐算清楚!”

“我帮你算!”肖烈日擎着金狮吼天的团旗立在苏三岭身后。

“团长,我不服啊!”

苏三岭竖起手上大刀:“我管你服不服,上次你帮我写认错书,我欠你份情,今天咱们就一笔勾销——老子最烦欠人情!你呀,休息去吧。”

听得团长如此一说,两名医兵不管苏三岭指天骂娘,发了狠一路拽下山去,立即施药包扎不提。

却说肖烈日率三营上得山头时,阵地上已是混乱不堪,披白色斗篷的步枪手与披灰色蓑衣的火铳手正互相将枪口顶住对方的身体开火,北洋机器局所造毛瑟88步枪上的细长刺刀正与江户幕府铸造所产的精致日本刀频繁亲吻,人们嘴里呼出的、血中冒出的白汽与枪弹迸发的硝烟正如胶似漆地缠绵。

“三营跟我来,把小日本赶下山头去!”

肖烈日团旗一举,大刀一挥,上了白刃的步枪手迅即冲杀上去,当然,其结果自然是令局面更加不可收拾,肉搏战成了这山头阵地上的完全主题。

“团长,机枪连上来,三挺重机枪——”警卫连长罗坤气喘吁吁地半跪在肖烈日侧边的雪地上。

“机枪,有个屁用?都成一锅粥了,妈拉个巴子的,我那杆青龙郾月刀在就好了。”

罗坤往身后一扯,拖出个布袋子,袋子口伸出一根长长的白杆子,杆子底端饰着龙云纹柄。肖烈日眼睛立时一亮:“好你个罗坤,真他娘的雪中送炭啊,来,你扛,跟在我后面,今天不杀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老子他妈决不停手!”

罗坤道了声“是”,急为肖烈日解开了裹刀的布袋子,只见刀背厚重,刀刃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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