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陈圆圆-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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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襄看了看陈圆圆,她显然没有认出站在面前的这个半脸将军,就是她的丈夫。吴襄又看了看李过,显然他所指的左右也包括了她。
吴襄心知儿子要说些机密要事,只好让陈圆圆和众人都退下,这就和李过朝厅里走去。
我悻悻然准备离开,谁知李过忽然出声:“廊下那位小哥,烦你上前来。”我一愣,心里想着不会这么巧被认出来了罢。掉转身子往里走,恰和陈圆圆打个照面,她这才发现旁边执帚的小厮竟是我乔装的,现在又被李闯的什么大将给请去,神神秘秘,不禁皱眉离去。
我一路低头,持着扫帚,立在李过的眼皮底下,不敢说话。
李过看人已经悉数退却,不再故作姿态,扶乃父坐下。吴襄叹了句:“果然是你。”
李过默默不语,斜睨我扭捏作态,出口道:“唐娘娘毋须装了。”
我闷声苦笑,唉,怎么可能逃过他的法眼?我尴尬抬起头,冲他赧然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吴襄叹息道:“吾儿,要不是唐娘娘相告,为父真不知吾儿早已投入李闯帐下,唉,这事,当真让为父吃惊。”
李过看了我一眼,朝吴襄单膝跪下,叩首道:“是孩儿的不孝,让父亲失望了。”
吴襄挥挥手,示意李过起身,“到底是大明的气数……”他看了看我,不便说下去,只好改口道:“这是天意啊。”他看我凝眉不语,只当这句话让我心头不好受,连忙岔开话题道:“对了,李闯王叫为父去作甚?”
李过下意识地看看我,回答道:“是闯王帐下的牛金星听说吴三桂已到京郊,想借父亲的口说服吴三桂降大顺,是以请父亲过去。”——听吴三桂说吴三桂,还真有些别扭。
吴襄道:“那如今被封为平西伯的可是泽治?那闯王又为何不需要我去了?”
李过点点头,道:“泽治早已和我有了约定,否则也不会这半日才赶到京郊,以关宁劲旅的速度,前日就可以赶到援救了。”
“怪不得了。”吴襄道,“我也觉得奇怪,怎么这半日还未出现,原来他是故意拖延时间……”他说着,拿眼看我,一时语塞。
我冷笑道,“李大将军真是好计谋啊。如此轻易就攻下北京,灭了大明,李闯王还真好运,有你这样的好侄子!”吴襄甚是尴尬,我却继续道,“李大将军何必多此一举?直接对外宣布您才是真正的吴三桂,却不是连劝降也省却了?现在遮遮掩掩,连看自己的老爹还要偷偷摸摸,更别说保护自己的家人了!你怎么就尽干些见不得光的事呢?!”
李过剑眉一挑,嘴唇嗫嚅了一下,欲言又止。我懒得理会,谁知他又想编什么理由来蒙人。
李过停顿了两下,朝我走来,往外看了看,低声道:“崇祯也在这,对吧?”
我抬头瞪他,道:“你干吗这样问?”
李过道:“宫里面,周皇后和其他嫔妃都已然身亡,只有你和崇祯不知所踪,我猜想你必定认为藏身于此较为安全,那崇祯岂有不在的道理?”
好个李过!什么都算计着,想起他对我的行踪掌控着,便浑身不爽。我于是嘲笑道:“可惜你这次失算了。我是贪生怕死,才会寻到你府上避难,陛下是真君子,自然不会在此。”
吴襄见我与李过有些争锋相对,赶忙插话解围道:“唐娘娘说得不错,圣上确实不在府里。”
李过似是半信半疑,我只好又讥笑道:“李大将军不相信我倒也罢了,却连自己的父亲也不信了?这世上还有谁值得你信?”
李过说一句,我便讥讽一句,他不禁有些忍无可忍:“好了,娇娇,这都什么时候了?”倘若是旁人发火,早就咆哮嘶吼,可是李过温文尔雅惯了,连生气数落也不改风度,倒让我不好意思暴跳。
吴襄霎那间发现自己成了局外人,完全插不上口。
李过对着我和乃父道:“如今,崇祯不见踪影,闯王正四处派人搜寻,倘若真从这里搜到,一时间谁也说不清楚!我也保不了……”
“说到底,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了?那你倒是去搜啊?”我不禁光火,“李大将军想立功的话,就去万岁山罢,你旧日的主子临到…到…最后还对你抱有幻想,哈,当真是荒天下之大谬!”说到此,我不禁黯然。
李过终于色变:“崇祯他…他…不在了?”
“哼,这不正合你叔侄二人的心意么?现下可以高枕无忧了罢?!”我说完便觉得了无趣味,李自成也不过是一时得意而已,我又何必对李过苦苦相逼呢?说到底,他们不过在玩这种城头变换大王旗的流血游戏,与我何干。
正想着,左手一热,我回过神来,却见李过双手握着我,全然不顾吴襄在旁边看着,眼里流露出柔情:“娇娇,这些日子,你我都经历了这许多生死,非要如此待我么?即便……即便你心中没有我,也用不着……”他说了一半,黯然褪手。
我心里到底有些不忍,他随着李自成征战浴血,比之无事的辽东战场,他这些日子算是日日在鬼门关打转,到现在披襟上的尘土里还掩着斑斑血迹,我又何必咄咄逼人?
这样一想,我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吴襄这时再待不下去,只好对李过道:“为父突然有些不适,回屋小憩一下,稍后再来。”匆匆朝内堂去了。
偌大个正厅,只剩我和李过两人。
李过幽幽道:“娇娇,你在此的行踪,迟早会被些小人泄露,但你放心,泽治会保你的平安。别人奈何不了。”
我猛地一震:“你到现在还让祖大哥假冒你,就是为了救我?”一股酸意渐渐涌上心头……
第二十一章 敌我难分
我正兀自感慨,却觉身后一暗,有什么东西在后极快地一闪,我正要返头,蓦地见一玄衣身影倏地从自己身旁擦过,一柄长剑朝李过呼啸而去。
李过到底是武艺非凡,加上来人从正面杀来,李过稍稍一偏,即轻巧避过。我此时已然看清楚来人模样,不禁大吃一惊。
那玄衣男子,分明就是太子朱慈烺!
“殿下,且住!”我惊呼道。心里暗暗叫不好,朱慈烺定然在一旁把我和李过的对话都听了个遍,是以才会对李过出杀招。
但朱慈烺哪里理我,他一招没有得逞,立马变换杀招,又朝李过扑去。朱慈烺武功不差,加上招招拼命,步步含着杀意,每一招看去都是凶恶至极。但他到底比之李过,始终还是差一大截,加上少年心性,不比李过成熟冷静,是以压根讨不着便宜。
如此刺了七八上十剑,朱慈烺已经大汗淋漓,李过却从始到终未发一言,任由朱慈烺发泄完,没力气了,他自然就要停下来。
朱慈烺杀不了李过,只好在一旁冷笑:“好一个吴大帅!好一个咱大明的中流砥柱!闹了半日,我父皇临到最后也盼着你能给大明一线生机,却原来是引狼入室!当真是可笑至极~”
李过默然不语,我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朱慈烺一个人愤愤然,甚是不平,举剑在面前用力一划,道:“今日碰到我朱家的大仇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我…既然杀不了你,那你就一剑杀了我,我也胜过活在这世上!”
“殿下不要冲动,”看着满脸涨红的朱慈烺,我真怕他一时想不开,那我岂不是辜负了崇祯的临终所托?
我话未说完,朱慈烺粗暴地打断道,“唐娘娘就毋须费心了!吴大帅,哦,不,李大将军定能保你周全,何必淌我朱家的浑水?”他说着又刺激李过道,“李将军寻不到我父皇,拿我去邀功也是一样。否则放过了我,他日我必号令天下重夺我河山!”他这话说得气势十足,倒颇有些壮烈。
听了这话,我心里好不难受,抬眼看李过,不知他在想什么,只因他的心思实在难琢磨,搞不好为了李闯的江山,真的毫无血性把朱慈烺杀了也不一定。我连忙站出来,对李过道:“我和太子生死一线,他生我生,他亡我亡!你帮人帮到底,就想办法送我二人出城!”
“不需要他的施舍!”朱慈烺大声道,“我宁愿自杀,也不需要仇人的可怜。”
“胡说,”我有些急了,“你忘记你父皇对你的期望吗?你自己之前苦苦相劝的又是什么?怎么现在反而轻易放弃?你对得起你父皇,对得起你自己吗?!”
朱慈烺不能死,这是我唯一能为崇祯所做的。
朱慈烺一时语塞,但怨恨的戾气仍旧布于脸上,久久不散。他怒目瞪着李过,喘着粗气,大口大口呼吸着,伺机待发。
此时,门外脚步声渐近。我返头看去,只见陈圆圆领着一名大顺兵上前来。她婀娜的身子在夕阳掩映下显得越发成熟美妙,姣好的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这笑容是对着李过的。
我心底一愣,刚才她还没有认出李过就是吴三桂,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态度就截然不同了?对了,定是吴襄告诉她了。可是,李过支开陈圆圆,摆明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吴襄又怎会明知故犯呢?
我正胡乱猜测,陈圆圆已盈盈一拜,道:“李大将军,您的亲兵有要事相告。”
那亲兵慌忙凑至李过耳边,说了一段话,李过脸上表情忽换,说不出什么滋味,他看了我一眼,甚是凝重,又问那亲兵道:“是你们找到的?闯王可知道?”
“属下这就派人去禀报闯王。”那亲兵自告奋勇道。
“慢!”李过挥了挥手,对他道,“不急,你先带我们去,稍后再禀报闯王不迟。”说完,就让亲兵去门外稍候。
李过见陈圆圆立在当场不动,只好劝道:“劳烦这位姑娘遣人为在下的亲兵送些茶水去。”陈圆圆蹙眉望着李过,好半晌点头离去。
李过见堂下已无人,低声款款对着我和朱慈烺道:“崇祯……皇帝已经找到了,”看我和朱慈烺竖起耳朵,全神贯注,他缓缓道:“果然在万岁山,已经…已经…上吊身亡了。”
我虽然已知后事,此番听来还是免不了一阵恶心。那朱慈烺如何听得这样的讯息,他一下子便跌坐在地上,好半晌才喃喃道:“父皇果然去了,果然去了。”一下子真情流露,到底是少年儿,他不禁呜呜哭了起来,好不悲切。
李过淡淡道:“闯王暂时还不知道,我可以带你去拜祭一下。”
朱慈烺闻言,不再哭泣,倏地站起,抹着眼角的泪水,这就要往外奔。他拾掇好剑,别入腰间。冷冷道,“可以走了吧?”
李过迈步这就要出去,我连忙扯着李过,道:“我也要去。”想到崇祯披发覆面的惨状,我实在不愿去看,但是朱慈烺要去,我如何放心得下?
李过看了我一眼,道:“你对我不放心?”他对我想是有些失望罢。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我争着去,确实怕李过不能保护朱慈烺周全,我跟去心里踏实点,但我内心深处,又隐隐担心朱慈烺会趁李过不备对他下杀手。究竟担心什么多点,我竟一时说不上来。
李过见我低头不语,他知我的性格,倒也不再劝,领着我和朱慈烺各乘一马,由亲兵引着朝万岁山奔去……
(本卷完)
卷十 日落月新
我正兀自感慨,却觉身后一暗,有什么东西在后极快地一闪,我正要返头,蓦地见一玄衣身影倏地从自己身旁擦过,一柄长剑朝李过呼啸而去。
李过到底是武艺非凡,加上来人从正面杀来,李过稍稍一偏,即轻巧避过。我此时已然看清楚来人模样,不禁大吃一惊。
那玄衣男子,分明就是太子朱慈烺!
“殿下,且住!”我惊呼道。心里暗暗叫不好,朱慈烺定然在一旁把我和李过的对话都听了个遍,是以才会对李过出杀招。
但朱慈烺哪里理我,他一招没有得逞,立马变换杀招,又朝李过扑去。朱慈烺武功不差,加上招招拼命,步步含着杀意,每一招看去都是凶恶至极。但他到底比之李过,始终还是差一大截,加上少年心性,不比李过成熟冷静,是以压根讨不着便宜。
如此刺了七八上十剑,朱慈烺已经大汗淋漓,李过却从始到终未发一言,任由朱慈烺发泄完,没力气了,他自然就要停下来。
朱慈烺杀不了李过,只好在一旁冷笑:“好一个吴大帅!好一个咱大明的中流砥柱!闹了半日,我父皇临到最后也盼着你能给大明一线生机,却原来是引狼入室!当真是可笑至极~”
李过默然不语,我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朱慈烺一个人愤愤然,甚是不平,举剑在面前用力一划,道:“今日碰到我朱家的大仇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我…既然杀不了你,那你就一剑杀了我,我也胜过活在这世上!”
“殿下不要冲动,”看着满脸涨红的朱慈烺,我真怕他一时想不开,那我岂不是辜负了崇祯的临终所托?
我话未说完,朱慈烺粗暴地打断道,“唐娘娘就毋须费心了!吴大帅,哦,不,李大将军定能保你周全,何必淌我朱家的浑水?”他说着又刺激李过道,“李将军寻不到我父皇,拿我去邀功也是一样。否则放过了我,他日我必号令天下重夺我河山!”他这话说得气势十足,倒颇有些壮烈。
听了这话,我心里好不难受,抬眼看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