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英烈-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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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您也是中原的子民了。老英雄,我有一事不明,就凭您的能为,怎么去扶保异族偏邦呢?请看,自元顺帝登基以来,暴虐专横,荒淫无度,朝政腐败,民不聊生。因此,才逼反了十八路反王。与此同时,各地的英雄豪杰,也纷纷揭竿而起。他们同仇敌忾,意欲改朝换代。如今,元朝已是风前烛,瓦上霜,危如累卵。您想想看,替他卖命能有什么下场?不是本将军自夸其德,我主是有道的明君,德配天地,人人拥戴。自从统一南方七省,黎民百姓无不拍手称快。眼下,我们正是用人之际。老将军若肯归降献城,交出粮台,我敢保您不失封侯之位。若不听我忠言相劝,仍一意孤行,哈哈哈哈,不是我说句过头的言语,您将要变为刀下之鬼!”
“呸!”孟九公听罢,气得脑袋直扑棱,说道,“娃娃,两军阵前是玩儿命的地方,你说这些废话有何用场?如今,咱俩相遇,就是仇敌。你若将我打败,算我经师不到、学艺不高,得去粮台,我甘愿领罪;若赢不了我孟九公,那你便是飞蛾扑火—;—;自找其死。休走,着刀!”话音一落,马往前提,抡起三停大砍刀,“唰”照着常胜就砍了下来。
常胜一看,忙晃掌中的银枪,接架相还。霎时间,二人战在一处。
这阵儿,武尽忠、武尽孝正在后边观战。他俩见常胜枪法精奇,招招紧逼孟九公,不由暗自高兴。
说书人代言:常胜这个人,不爱出风头。在明营之中,好像没这个人似的。其实,他的能耐也挺大,那是常遇春的真传哪!无论枪法门路,招数步眼,都跟他爹一样,只是力气和火候稍微差些。他手中这条银枪,上崩、下扎、里撩、外划,滑、拿、崩、扎、压、刺、挑、盖、打、砸,按照利刃,上下飞翻,真像雨打梨花。
再看金头狮子孟九公。他把掌中大刀抡开,力猛刀沉,舞得跟刀山相仿。那真是老当益壮,武艺高强。
简短捷说。这一老一少打了五十余个回合,未分胜负。常胜边打边合计,瞅个空子,使了个卧身回身枪,只听“噌”地一声,大枪扑奔孟九公的小腹。孟九公一看不好,急忙往旁边闪躲。可是,躲得慢了点儿,这一枪正扎到他的大腿根上,扎进足有三寸多深。孟九公疼痛难耐,单手提刀,捂着伤口,勒马就跑。
孟洪、孟值一看,大惊失色。老二过来抢救他爹,老大过去抵住常胜。
几个回合,常胜“啪”地一枪,正打在孟洪后背上。孟洪眼冒金花,不敢再战,也败阵而逃。
正在常胜耀武扬威的时候,忽见城里出来一队女兵。这队女兵,全是一色红,犹如一片红云。飞到两军阵前,左右一分,正中央闯出一匹桃红战马,直奔常胜。
常胜定睛观瞧:见马鞍鞒上端坐一员女将,头罩大红绢帕,身披大红斗篷,内穿大红箭袖,腰束鹿皮带,斜挎百宝囊,掌端一口三尖两刃刀;再往脸上观看,弯弯的细眉,水汪汪的大眼,鼻似悬胆,口若樱桃,牙排似玉,齿白唇红。看那年岁,也就是二十挂零。真是巾帼的英雄,女中的丈夫。
那位说,这员女将是谁呢?正是孟九公的女儿孟玉环。她没在军中任职,只在家中练武读书。这丫头浑身武艺,早想疆场一试。这次开兵见仗,她非常高兴,命丫环打探消息,丫环回来报信儿说,城外来了个白袍小将,十分厉害,把老爷子打败了。孟玉环莞尔一笑,点起二百女兵,手提三尖两刃刀,刚杀出台坪,正见爹爹受伤,哥哥败阵。这回,可把姑娘惹火了,心里说,这是谁呀?我非把你剁成八瓣,替父兄报仇不可!于是,紧催桃红马,这才来到两军阵前。
书接前文。孟玉环来到前敌,定睛一看,眼前一位明营小将,银盔素甲,白马长枪;眉分八彩,目若朗星,准头端正,四字阔口,齿白唇红。看到这里,她心中暗自称赞,哎呀,这位将军,如此英俊哟!她只顾合计心思了,半天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武氏弟兄看到这番光景,不由偷偷一乐,冲常胜喊话:“兄弟,这是两军阵,你们干什么呢?”
这一句话,把常胜臊得满脸通红。他猛一激灵,用枪点指,大声喝喊:“呔!黄毛丫头,你也来见仗不成?”
“啊?”孟玉环也激灵灵打一冷战,把思绪收回,一晃三尖两刃刀,说道,“正是。对面的将军,你姓常吗?”
“常胜是也!”
“啊!我听说,那开明王常遇春是你爹爹?”
“然!”
“啊呀,真是将门出虎子,怪不得这么凶呢!不过,少在这台坪府发威撒野。若在这儿伸手,那可是圣人门前卖字画,关老爷面前耍大刀。常将军,你可知我是谁吗?”
“不知。”
“孟玉环是也!今年一十九岁,尚未许配人家。”
孟玉环说到此处,情知失口,不由颜面一红,晃三尖两刀刀,直奔常胜。
常胜并不怠慢,你来我往,二人杀在一处。
他二人催马舞刀枪,大战八十余个回合,未分胜负输赢。武尽忠、武尽孝一看,急得直嚷嚷:“兄弟,留神!军师常说,僧道妇女不可临敌,既临敌,就有外科的手段,喂!小心她扔零碎!”
这武氏弟兄要不喊哪,孟玉环倒把这个茬口给忘了;他二人这么一喊,倒将孟玉环提醒了。她心中暗想,对呀!既然凭真能耐战他不过,我何不用暗器伤他?嗯,先伤他,后救他,岂不任由我摆布?
孟玉环会使什么暗器?专打一种五毒梅花针。这东西在竹筒里放着,就藏在她的百宝囊内。使用时,一摁绷簧,便能发出五支,其快无比,不易躲闪。不过,这暗器离近了管用,离远了就失去威力啦。
孟玉环打定主意,虚晃三尖两刃刀,跳出圈外,高声喊话:“姓常的,果然厉害。姑娘我不是对手,失陪了!”说罢,拨马就跑。
常胜贪功心切,紧追不舍。白龙马快如闪电,眼看就追了个首尾相连—;—;自己的马头碰姑娘的马尾了。
姑娘偷眼观瞧,心想,嗯,差不多了。只见她把大刀交在单手,往百宝囊中一伸玉腕,“噌”!就拽出了一节竹筒。开始时,姑娘要伤常胜的五官。后来又想,不能,这么漂亮的相貌,若留下残迹,我于心何忍呢?算了,叫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服我管教也就是了。想到这儿,她把竹筒托在掌中,一摁绷簧,“嗖”!几道寒光,扑向常胜的脖颈。
常胜有没有准备?有。为什么?一则,他曾听胡尔金花说过;二则,武尽忠、武尽孝给他提了醒啦。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东西来得这么快。他见暗器打来,急忙侧歪身子,往旁边闪躲。还好,躲过三根梅花针,有两根没躲过去:一根钉到肩胛,另一根钉到脖颈。
这梅花针,跟普通针一样,只是针上有毒。它要扎进人体,毒气发作,任你天大的英雄,也难保活命。
常胜身中毒针,开始,只觉得像蚊子盯了一下,心里说,嗐;,这暗器有什么用呢?可是,没用眨眼的工夫,坏了,就觉着五脏上翻,眼前发黑,半拉身子发麻,连耳朵都发木了。常胜心里说,不好!他就要回归本队。可是,毒气发作,已经身不由己了。这阵儿,他已神志不清。两腿无意一磕飞虎韂;,信马由缰,这匹马便奔正东跑去。
武尽忠、武尽孝在后边看着,也挺纳闷儿,忙冲常胜喊话:“兄弟,你往哪里去?”他哥儿俩急坏了,撒腿就追。
孟玉环见常胜受伤,赶紧将竹筒装在囊内,心里说,哟,打到他哪儿了,伤得厉害不厉害?我得赶紧给他治伤去,若耽搁久了,还不好办呢!于是,紧催桃红马,在后边就追。
单说常胜。战马一落荒,他趴到铁过梁上,勉强挂好银枪,“哇哇”吐了几口绿水,心里迷迷糊糊地思想,完了!怪我在大帅面前说了大话,这回我命休矣!他想着想着,就昏迷过去了。到了这步田地,他还能骑稳战马吗?没跑出十五里地,转过一个山弯,刚到在一片树林外边,常胜一撒手,“扑通”!就摔到马下。
他的白龙马受过训练,很懂人性。它又跑出不远,见主人已经落地,便磨回头来,围着主人,“咴儿咴儿”高叫。它那意思是,主人呀,快快起来,咱们好跑哇!这且按下不表。
单说这树林之中,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摆着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武生公子。但见此人,头戴宝蓝色扎巾,身穿宝蓝色箭袖,腰挎宝剑,手拿折扇。此时,他一边扇风,一边指点。在他对面,站着七八条大汉,正练虎尾三节棍。
这帮人正在练武,忽听树林外战马嘶鸣。这武生公子一皱眉头,说道:“住手!哎,你们听见没有?”
“少爷,树林外有马嘶之声。”
“你们去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哎!”
两个大汉手提三节棍。顺着马叫的声音,快步跑去。
时间不长,自来说道:“少爷,路旁倒着一个人,顶着盔,贯着甲,口吐白沫,不省人事。还有一匹战马,围着他又叫又转。”
“噢?待我看过。”说罢,飞身上马,领着众人,来在林外。
这个武生公子走到那儿以后,跳下马来,走到常胜面前,给他号了号脉,摸了摸胸口,然后,一皱眉头,说道:“嗯,我明白了。”
众人问道:“少爷,你明白什么了?”
“嗐;!你没看这方向吗?他准是从台坪府败下来的。看这症状,说不定是中了暗器。”
“少爷,你怎么知道?”
“休要多问。这也该着他命不当绝,待我救救他吧!他若是朋友,留他这条命在;他要是仇人,再把他打发回家。快,抬着这人回庄!”
常胜这才巧遇高人,大战孟玉环。
欲知常胜性命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于金萍救将医伤疾 于天庆替妹联姻缘
小将军常胜,奉命攻打台坪府,结果受伤落荒,摔下马来,人事不省。幸亏遇上个武生公子,才将他搭救回庄。
书中暗表:这个武生公子,就住在附近的于家庄内。他姓于,叫于天庆。父亲外号三手将,名叫于化龙。他还有个妹妹,叫于金萍。这老于家父子,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家道富豪,是本地的财主。想当年,三手大将于化龙,也曾在元顺帝手下称臣,任过洛阳道总兵之职。后来,他见元顺帝昏庸无道,一赌气辞官不做,回归故里。之后,老伴儿去世。他怕儿女受气,没再续弦。
那年头儿,刀兵四起,混乱不堪。尤其僻壤穷乡,今日你来,明日他往,土匪流寇,比比皆是。为保平安,经乡亲父老再三恳求,于化龙才出任联庄会长,把附近二十七个村子联合起来,抽出青壮人员,习练拳脚。得空时,于化龙亲自指教;没空时,就由于天庆训练。今日,正在树林中练武,不期碰上了小将军常胜。
书接前文。于天庆吩咐一声,将常胜抬回府中。
这个于天庆,今年二十三岁,尚未娶亲。他独住一处跨院,房子十分宽绰。
于天庆回到府内,命庄客把常胜的战马拴好,将常胜抬到自己床上,他自己净面洗手,宽去外衣,高挽袖子,让庄客帮忙,就把常胜的征衣扒下。
于天庆定睛一看,见他的肩头和脖颈上,有紫色伤痕,而且肿起老高。看罢,忙扭头对庄客说道:“快将我爹爹请来!”
庄客说道:“少爷,老爷不在家中,到灵谷寺访友去了。”
“哟,坏了!”于天庆一抖搂双手,心中暗想,要治这种伤,除了爹爹,自己不会呀!若再耽搁下去,他的性命就难保了。这该怎么办呢?他想着,想着,忽然眼睛一亮,有了主意,啥,我怎么糊涂了?这种伤疾,除了爹爹之外,还有一人会治—;—;那就是我妹妹于金萍。想到这儿,他疾步奔后宅而去。
书中交待:于金萍今年一十九岁,不仅人才出众,而且武艺超群。胯下马,掌中枪,那也是勇冠三军啊!她是个老姑娘,爹爹疼着她,哥哥宠着她,因此,非常任性。
这阵儿,于金萍正跟丫环、婆子在院中乘凉,忽听脚步声响。她一抬头,见哥哥快步走来。姑娘赶紧起身,见礼已毕,问道:“哥哥,看你这样匆匆忙忙,有何事干?”
于天庆说道:“妹妹,快快快,我求你点儿事。”
“什么事,慌里慌张的?”
“妹妹非知。”于天庆简单说道,“刚才,我到树林练武,遇见一个小伙子,昏迷在路旁。我仔细察看,知他中了暗器。我把他抬回府来,本想让爹爹治疗,谁料他外出访友去了。妹妹,这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可得帮忙。”
于金萍一听,“唰”把脸就沉了下来。她把眉毛一挑,生气地说道:“哥哥,有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知道这个人是好是歹?哥哥,你从哪儿抬来的,再放到哪儿去,省得招惹麻烦。”
“妹妹!”于天庆一听,更加着急地说道,“你怎能讲出这种话来?爹爹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咱们行武人家,讲的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哪有见死不救之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