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男人-第3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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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吗?”
“欠欠的。”一家三口刚进家门,正说集体去澡堂子泡泡去去乏,老四拿了一份造纸作坊报表跑来找我。随了关中地区生活水平不断上升,对纸张的消费能力也逐渐增强,在我记忆里遗忘许久的造纸作坊今年上半年收益创下开业来新高,而下半年就是增产后已然出现供不应求的趋向。
看来这个最令人失望的产业终于朝最初对它的期望迈进了一步,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好消息,至少说明更多人有了闲暇钱、粮供养学子,不是在沙土上写写画画,而是有能力正儿八经购入文具纸张了。
“好吧,可以适度在附近招收些劳力,作坊规模够,提高产量的潜力还很大,依你的本事没点问题,看着办。”接过老四递来的报表仔细看了一遍,笑道:“把分销的细帐拿来,大帐看不出门道。”
“细帐在二女手里,人多都通过南晋昌售卖,我可要不来。”老四不满地看了屋里正和颖观摩奖品的二女,“当时是您让我带人手接的造纸作坊,现在拿事的却是二女,从我手里过的就这些账目。”
“哦,”说实话,我已缦忘记全盘接收造纸作坊时的事情了,好像给二女和老四都打了招呼,至于怎么跑了二女手里,那只能说明我家二女有本事?可当了老四只能敷衍,严肃道:“怎么能这样,我一会就批评她。太不像话!”
老四抽抽嘴角,对我说此颠话已经麻未了,不屑道:“这话您先少说几次。记得这回是交给我办了,二女再跑里面授和我可抬这话出来,厮打起来我得有个做主、评理的地方。”
“恩,就这话,我做主。”赶紧给老四打发了,等了泡澡呢。造纸厂说几句就行了,真靠那个吃饭,王家上下早就饿死完了。爱写字写去,除了上厕所,我实在对纸张提不起兴趣,没一点好感。
第三百五十三章 投桃报李(上)
不明白程初存了什么打算,虽然我的洞察力还达不到所谓的敏锐犀利,可至少在程初面前十拿九稳,但这次我真的被眼前四肢发达的壮汉弄得有点迷惑。不可否认程老爷子为人处事的境界,但我不认为程初继承了这种天赋,内心的打算从来只写在脸上的家伙竟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我很忙。”揉了揉太阳穴,不明白兰陵为什么要把铸灌各种套栓的研究交给织造学,即便是张家三个兄弟提出来的创意,但这的确不是属于织造业领域的科目,相比之下李敬玄领衔的工学院能更好地胜任这项任务。
没理由拒绝兰陵的要求,因为张氏兄弟一幅很期待的样子,对他们来说这或许是个机会。兰陵掐准我会给亲戚的前途着想,她总有办法让我答应一些我不喜欢干的事情,可悲啊,每个男人都有命门,兰陵找得很准,她又赢了。
就像当年成立大白菜攻关小组一样,我勒令兄弟三人写个完整的项目企划,而我则尽最大能力来满足他们的要求。看似小小个玩意,但在现有的条件下筹备起来工作量相当惊人,内容远远超出当年项目,张氏兄弟也没想到牵连相关的工程这么庞大,追求标准化不是想想就来的。不光是兄弟三人,有些东西我也要从头学起,比如说立体几何和标准化制图,这些东西扔下太久了,就是当年课堂上也仅仅学到些皮毛而已。学不至用。
需要亲历亲为的东西太多,没功夫搭理程初,别说打个破旗,愿意研发核潜艇都随他了。“如果你觉得和水军那帮令旗手待在一起……德昭,我感觉你在耍心眼,如果你有心眼的话。曹均不过是想早点让朝廷认可他的旗令而已,通过我,或者通过你,这事是我答应的。最好让我来办。”
程初傻呵呵笑,“不敢和您耍心眼。子豪兄答应的事一定万无一失,小弟不过是新奇而已,从没答应过姓曹的些许事。”说着做了个游泳的动作,“水军很有意思,和他们在一起说不定能去了小弟这怕水的毛病。”
狂犬病才怕水。程初对于活水属于心理上的障碍,接触多了也就逐渐好转。但现在这个天气怕不好进行这种训练。我对他只要求三点,一要不惹程老爷子生气,会波及到无辜的人;二在秦钰在,俩人多交流交流,毕竟秦钰比他全面得多,从老师的角度看这叫做帮教;三呢,既然在农学里挂了号,就算逃学也隔三岔五地露个面,不要被学院列为最没前途的学生行列,直接影响我的声誉。
很有意思?望了程初的背影笑了,旗语有怎么会有意思?一个连王小明家笼子里的鸡、鸭数量都算不清的家伙会对比算术更枯燥乏味的行当发生兴趣?若是真的话那就是老天良心发现了,程初人生的转折点,朝好的一面;若不是……那就不敢保证朝什么方面转,至少程老爷子会再给他扭转过来。眼下要解决的事情还很多。老爷子在京里真好啊,不需要我这个师兄兼保姆在一个貌似成年人的身上多余费心。
“很少见你这么大方过。”两千贯的启动资金很快就拨下来了,这让我非常受用,看来兰陵真的理解我时间宝贵,不希望看到我来回讨债浪费时间。但今天有事非见她不可,关于陇右上棉花的收购价格,工部织造作坊希望明年能再次把价钱压下来一些,毕竟现在产量已经很恐怖了,我顺便来问下兰陵的打算。
“以前很小气吗?”兰陵笑着给怀里的甘蔗递给我,“抱抱,多和孩子亲近亲近,笃娃最待见您。”
“至少没有现在这么大方,”接过甘蔗逗弄着在兰陵旁边坐下来。长得真快,一天一个分量,这会抱着都有点压胳膊了,啊呀啊呀发着怪声,一笑起来口水横流。喜欢端了孩子和他娘对照,都是我的命根子。“鼻子像你,长得棱整,眼睛没你大,不过眉眼里有你的样子。”
“嗯!”兰陵幸福地将脸庞和孩子并在一起,“像娘有福,不过性子还是像夫君多些,蔫坏蔫坏的。前个琪郡主来,抱一下午都没事,临走时候笑呵呵给人尿一身,故意作怪。”当娘的说起这些都是一脸得意,就是坏事都希望自己孩子比别人干得本事些。
能感觉来,兰陵当母亲后性子比以前柔顺得多了,没有以前那么咄咄逼人,初为人母的那种独有情怀像变了一个人,眉宇间流露出难以言表的温情让她更具魅力。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和风般拂面而过,让人忘却了来意,好像就是专门来体会,刻意陶醉其中。
“好看。”
兰陵小心接过孩子朝我面前举了举,“当然。”
摇摇头,忘情道:“我说你,好看。”
“说什么……”兰陵忽然变得有点扭捏,粉脸上红霞顿生,抱了孩子扭头给我个侧脸,放出余光羞涩地朝我扫过,紧张地咽了下唾沫。
突然有种面对大姑娘时候的感觉,我也被感染得手足无措起来,不好意思地在膝盖上乱搓,标志性地嘿嘿傻笑,没见过世面那种黄花大小伙的丢人样子,初恋的感觉?太神奇了,老夫老妻竟然还能保留这份恶心情怀,不可思议。
“天就凉了,也不说多加件衣裳。”
“你也操心着,秋天雨少爱起火,多喝点杏仁露对身子好。”我不知道俩人嘴里都说的啥,兰陵也有点过于投入,坐着坐着就靠了一起。说着说着就起了火花,甘蔗……
“哎呀。”就感觉一丝沁人心脾的温热入怀,臭小子尿了!
“快,”兰陵顷刻收了温情,将春机盎然的我扔了一边,麻利站起来给孩子换布片。边换还边啰嗦,给这拿一下,给那递一下。怎么这么笨,小心给孩子凉了云云……
反差过大,我有点缓不过神来,等甘蔗一切到位才喊奶妈抱走,兰陵这才发现我胸前已经半干了,弯腰细细失量许久才扶了腰笑道:“明明就是吐蕃嘛!”
“吐蕃?”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图案。别说,真像!臭小子有当军事家的天赋。不过话说回来,我真的很喜欢兰陵刚刚的模样,一闪即逝的幻象给我心里铭刻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挺好,挺好。”
“什么挺好?”兰陵七手八脚给我长衫剥下来扔外面浆洗,“还好,带尿臊味回去你家夫人能给我活剥了。”
“我说刚刚。”围了个毛毯回忆兰陵刚刚的模样,“刚刚你挺好。”
“好什么,”兰陵笑了摆摆手,“一把年纪的怪念头,幸好笃娃尿了,要不真能恶心一夜。快忘了吧,怪渗人的。”
“哦,”无奈地躺了榻上,不甘心地自言自语道:“有什么不好,刚才很好看,明明有小性子的时候,非得把自己作得很大气。”
“作?”兰陵笑了,“我本就大气。”
“就因为你比我年纪大?”
兰陵点点头,“还是当娘的人,不是当闺女的时候了。”
不敢确定兰陵当闺女的时候有没有刚刚这种神情,我也是头次在她身上见到,可能和女性哺乳期脑垂体分泌有关系吧。失望地抬了抬胳膊,不做声。
“夫君若喜欢的话,那妾身再作下又何妨?”兰陵笑着朝我摇了摇,“可假的您未必爱看,还是说说今跑来找我的事吧。”
“没事我就不能来?”
“能,您没事也不少来。可妾身一眼就能看出其中不同。”兰陵踢了鞋盘腿坐我身边,“没事来的时候啊,总是提点东西,给我的,给笃娃的,一脸回自己家的样子,气比我都长,抱了我娘俩喜欢不得了,”说着自己也笑了,“那容得妾身有时间扮闺女,跟了后面回话还来不及呢。”
“棉花的事情,明年还得杀价。”算了,直说吧。本来已经不想说了,可和兰陵在一起总和透明的一样,什么都瞒不过。
“工部上说了么?”
“嗯,我家规模小,这事得先看你两家脸色,最好你派人再去工部说一遍。”这种话我说得习惯了,王家在其中一定要扮演弱势的角色,就算经营状况比两家好也要低调。
“这才是做作。”兰陵不屑龇龇牙,拉我个胳膊拿捏起来,“王家看脸色真成笑话了。明明是工部作坊先派人来找你家谈,他们顶不住才是真的。我看看,”兰陵扭身朝案几上翻了翻,“陇右明年怕得有一百七十万亩的棉田,加上一百万亩粮田,说来是该把价钱朝下走一走了。”
近些年陇右耕种面积呈几何状猛增,劳力上的缺口越来越大,但随了东西两线战事偃旗息鼓,获得大批廉价劳动力的机会日益减少,当年一头牛能换三壮劳力,现在价钱已经接近等值,依旧供不应求。贩卖奴隶已经有成为支柱产业的趋势,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地方上为了敛税给各种人口贩子大开绿灯。为了暴利,人贩们绞尽脑汁地拓展货源,足迹遍布大唐周边各个国家和部族。
陇右的一些大部族觉得有利可图,一面向朝廷要求获得自己的耕地,一面又联合起来朝域外劫掠财物人口,连国内许多得不到唐帝国认可的部族也成为攻击目标,西起蒙池、大月氏,东至新罗鸡林洲,武装奴隶贩子无所不到,成为周边邻居的梦魇。
“关键是劳力,只要劳力能供上,价钱就好和那帮地主老财谈。”现在出关种地的人最头疼的就是找不到足够的劳动力,看了别家日进斗金的收益已经快把自己自个逼疯,若不趁棉花还有价钱赶紧种上。往后收益越来越少就对不起家里了。都抱了这个念头,都用尽全力四处购买劳力,以前还分等级,朝鲜半岛来的贵些,西域、吐蕃来的贱点,如今只要是人模样都是抢手货,不管种族。
兰陵笑了,“还打什么,就陇右那帮贩人的就够了。前些天还听他们抱怨,瀚海(蒙古草原)真成了瀚海,人渣子都找不到。过于放任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东突厥那帮流寇也趁机两边做生意,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是啊,该整肃一下劳务市场了,现在变了一家种地八家发愁的局面。可朝廷迫切对靺鞨用兵,极力在陇右提高棉花种植面积,有根基的部族一边种地一边贩人,没根基的部族遭殃灭族被贩来贩去,弄到天怒人怨可不好收拾。
朝廷得出面保护境内的小部族,不能搞到最后逼得他们联合起来造反闹事。只要愿意顺服的部族,不论族群大小,就马上分派土地让他们拓荒,打散最发了,以家庭为单位分发土地,通过缩小利益范围的手段来逐步分解族群的凝聚力,进一步达到兰陵以豢养为目的的陇右拓荒运动。
“打散?”兰陵摇摇头,“不容易,和咱们不同,草原、荒漠上的人从部族分离出去只能等死了,他们是靠了群聚在一起才能活命。”
那是,一个是当地恶劣的生存条件,再就是对外族不信任造成的。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