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硝烟的战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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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一步步地拔高，他知道只要飞机越过云贵高原的大娄山，再飞过长江就马上进入了四川盆地了。望着窗外变幻莫测的云雾，他是思绪万千……
“目”字形脸（长方形）的黄纹知道中统是相对与军统而言，虽则都是蒋介石掌握情报的御用机构，但自成立之日起就一直与军统貌合神离，都想把自己的手伸向各个领域。为了调和矛盾，蒋总统亲自为中统和军统划分了各自的管辖范围。规定中统专管教育、文化及社会生活的多项情报工作；军统专管全国各军事机构和航检所、邮检所、交检所，缉私等权力机构。此次他就是按照陈立夫的指示，到大西南执行蒋总统下达给全国的密令的。
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了陈立夫的声音：“蒋总统要我们消除中统、军统的隔阂，精诚团结，一往无前，要求统治区内的各省、市、县的党、政、军、警、宪、特机关在指定的时间内对共产党和革命进步人士统一进行一次全国性大规模的逮捕和镇压。你此去作为西南区区长要对云、贵、川、西康、西藏的中统机关加强领导，尤其是四川成都附设在省党部的中统四川党部调统室，他们结合成都的实际独自创办了一个由周宗迅领导的中统兼袍哥组织的‘大中社’，此人把‘特’与‘袍’溶为一体，为中统张目，为我们中统这只老虎添了翼。”
“周宗迅这人不是军统的人吗？怎么又成了中统的骨干了！”黄纹想到了内参登载的另一件事。说周宗迅是党国的大忠臣，不仅在成都为中统创办了“特务”与“袍哥”溶为一体的“大中社”，还与军统结合发展，在重庆成立拥护蒋政权的政治袍哥组织“正城社”，同时在广元、绵阳、内江、雅安、西昌等各中小城市成立组织，社员总数不少于十万人，在此情形下，周宗讯乘机向胡宗南要求一个大单位名义，要求补充枪械武装，结果毛人凤与胡宗南给了他一个“川康人民反共救国军司令兼西南反共救国军副参谋长”的名义，并补充了枪械。
而在此刻，卢平也登上了从上海飞往重庆的专机。他身高1。75米，卷发英俊的脸上生着一对狼耳（火耳），一双狼眼。左边的狼耳耳垂悬垂着一颗黄色的密大耳珠。
他是按照毛人凤的指示作为军统大西南的专员兼保密局第六处和特种技术和研究组的负责人到西南执行蒋总裁的全国性的大规模逮捕和镇压密令的。此次他除了要在暗中确认脚踏中统、军统两只船的周宗迅外，还有一项最为保密的工作就是布置处理囚禁在重庆行辕第二处（军统机构）渣滓洞和白公馆监狱的共产党党员、民盟骨干和其他革命进步人士的事宜。
他想起刚上飞机时接到的一个电文，说四川的中统调统室在周宗迅领导的“大中社”和“正诚社”的配合下，70万人的锦城成都于昨日零时正，省特委会已下令全市戒严，各行动组已奔扑预定地点，把花重锦官城的成都变成了乌云漫天、阴森恐怖的鬼蜮世界。
飞机飞过长江经江苏、安徽、湖北向重庆飞翔，卢平悠闲自得地闭目养神，朦胧中他的眼前好象浮现出的是黑名单上的人全都落入了伪四川省特委会的特务之手，在逮捕的同时，好象还有许多敌特分子到处趁火大劫，把许多被捕者的金手饰、手表、相机、钱币、古玩、玉器、收音机等贵重物品一洗而空。
卢平那张英俊的脸上一次又一次地露出了那狰狞而得意的奸笑……
11
秦梅下班回到宿舍，用鼻子很亲热地去闻了闻那瓶栽的野梅花。她见那梅干比以前更挺拔苍劲一些，同时那梅枝更有着坚强女性呈现出的婀娜之态。梅枝上的花瓣有三枝开放的，也有两花反正上生的，还有两花反正平生的。
“好香哟！”看着那似寒缸吐焰欲开的花朵，她妩媚地笑了笑，突想起今天是春分，便顺手在书柜里拿出一本《春秋寒露》翻阅起来：“春分者，阴阳相伴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
“哦，春播要开始了！”她自言自语地说，忽地又想起了华中一带流传的一句农谚，便顺口轻声地吟诵起来，“春分麦起身，一刻值千金！”
她提起开水瓶，正准备倒水洗脸，远处传来了“啪！啪！啪！”三声驳壳枪枪响，那枪声划破了沉寂而辽阔的天空。
营房里响起了紧急集合号声。
秦梅抓起放在桌上的驳壳手枪，夺门而出，迅速向营房冲去。
“有紧急情况，全体警卫战士集合！”秦梅看见李闽一面将手枪子弹推上膛，一面大声喊着冲出值班室。
“报告副排长，枪声是从开垦荒坡的菜地那边传来的！”值哨的小王警卫大声地报告说。“砰！”又是一声“三八式”步枪枪声响起。
“快！作好战斗准备，跟我来！”李闽大声地命令着，带领队伍飞速地向菜地方向奔去。
秦梅、张铭和李小东冲在队伍的前面。
原来今天上午队里的管教干事邢壕带领38名犯人在开垦的荒地上施肥，中途劳动休息时，罪犯漆淹趁邢壕管教与另一犯人个别谈话之际，强行冲向他早已熟悉的北面椴树，以飞快的速度跳进壕沟，妄图翻过1米多深的壕沟，钻进原始森林逃走。
此时牛剑正好带领巡逻队经过这里，因为自从那次漆淹撒谎解手后，他就特别注意漆淹的一举一动，认为漆淹有脱逃的动机。可由于漆淹时时、处处、事事都装得比一般的犯人表现积极，所以一般人都认为漆淹不可能有脱逃的思想。虽则在队部的狱情分析会上，何敬反映了漆淹在罪犯面前说了漆淹要组织罪犯暴动欲与共产党监狱决一死战一事，大家引起了高度的重视，但万万没有想到漆淹会如此快地强行冲监。
牛剑见漆淹强行向菜地北面的警戒线——椴树边的壕沟冲去，在他心中闪现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漆淹要脱逃”！他拔出驳壳枪连续向天鸣枪三枪并大声警告漆淹：“站住！赶快回来！”罪犯漆淹听出了是牛剑的声音，他知道只有赌一把了！此时他不但不听警告站在原地，反而加快速度跳下壕沟。
“快！追！”牛剑高擎着枪，与谭凯和邢壕一起向壕沟边冲去。由于漆淹早有准备，跳下壕沟后，不出一分钟就爬出了1米多深的壕沟。
“牛排长，漆淹真的要逃跑！”邢壕大声喊道。
眼见漆淹就要冲进那莽莽的原始森林，邢壕当机立断，从谭凯手里迅疾拿过“三八式”步枪，将子弹推上膛，瞄准漆淹就是一枪。
“砰！”子弹穿胸而过，逃跑罪犯漆淹倒在了原始森林边，结束了他可耻的一生，鲜血浸红了积雪。
12
漆淹强行冲闯警戒线而被公安警卫击毙一事震慑了那些在松花江劳改队有非分之想的罪犯，他们知道只有老老实实地接受共产党监狱的改造才是唯一的出路，他们认为那种想逃脱中国监狱的惩罚的思想和行为都是不可有的，否则只会落得自绝于人民的可悲下场。
然而漆淹被牛剑用“三八式”步枪击毙对有一个人来讲却是天大的喜讯，这人便是被关在劳改队禁闭室等着不日押往集贤县锄奸委员会的范三娃。
漆淹自从被解放区以反动会道门头目镇压关在哈尔滨监狱后，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还有杀人余罪未被中国监狱发现就一直假装积极以骗取管理干部的信任，希望早日逃出中国监狱的控制。同时他看到国民党军队在共产党的打击下已成为瓮中之鳖，存活的时期屈指可数，这一切对于他种市侩、庸俗、势力的人来说，他恨不得早日脱离国民党国防部二厅的控制，远走高飞。可他没想到在松花江劳改队却遇到了早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的范三娃，他更没想到二厅的老牌特务鳖三会化装成为民工打入有“中国第一劳改队形式”之称的共产党监狱里来，强烈要求他与范三娃一道继续为党国效力。鳖三的威胁、恐吓让漆淹感到害怕，他自己身上背负的杀害共产党十几条人命的余罪更让他忐忑不安，尤其是范三娃被共产党再次被捉，他感到死亡的威胁就在眼前，最后再三权衡，漆淹选择了强行逃跑之路，结果却死在了中国监狱的枪口之下。
漆淹这一死，范三娃认为一者是为国民党消除了一大累赘，二者是解决了范三娃害怕漆淹揭露他在劳改队继续犯罪的后顾之忧。范三娃想只要鳖三不被共产党活捉，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在松花江劳改队里绘制劳改队地形、水文及警力、押犯、监房的分布图并将其交与敌特的犯罪事实。
“可是为什么这次共产党又要对我采取强制措施呢？”范三娃反复地在心里问自己就是不得其解。虽则禁闭室里有暖气可他仍觉得是那样的寒冷，他知道那也许是他心里恐惧的结果。
“莫非真有人检举了我在离门道院内将11个被伪满警察和日本关东军活捉的东北抗联战士全部杀害的事实吗？”想起那晚血腥的杀戮范三娃不寒而栗。他知道他是接到1号“野狼”的指令而实施的，可直到现在他都未曾与1号“野狼”蒙过面，更不消说那1号“野狼”藏匿在何处！
为了对付共产党的审讯，他想只有以静制动了，决不可暴露了1号“野狼”和鳖三等人的踪迹！
13
西昌新村，蒋介石特宅旁的防空洞里。仲贵早已脱下伪狱察的服装，为防止共产党对他采取突然袭击以便逃跑，他今天竟极为朴素地穿上了蓝布长夹袍，脚着一双浅口布鞋和蓝色线袜。他点上一支香烟，在洞中的的卧室里踱着步，紧锁着眉思考着。
近来的形势让他感到很忧郁，国共谈判正处于一种僵持状态，而刘伯承、邓小平率领的二野早已越过黄淮平原抵达了长江北岸正进行着大规模的渡江作战准备。看样子共产党有用武力逼迫国民党就范的势头，一旦国民党不能满足共产党的要求，那百万共产党就会挥师南下，直逼南京。而此时的美国政府却调整了对华政策，暂停了对蒋总统的援助，北面的苏联显然是倾向于毛泽东的。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几份从看守所罪犯那里收缴来的由共产党主办的报纸《人民日报》，他走到桌边，翘起二郎腿坐在鞣皮沙发上仔细地看了起来：
＇本报3月19日讯＇前国民党北平地方法院及河北高等法院及其检察处、最高法院北平临时民庭及其检察处，和隶属这些司法机关的监狱、看守所等反动机构，已于昨日由北平军管会派员正式接管，上述反动司法机构从十八日起一律废除，北平市人民法院即于十八日正式成立。北平市人民法院院长王斐然于昨日上午九时，在原高院花园召集上述机构全体人员讲话。王斐然宣布接管意义与上级训示后，接管人员将书有“华北人民法院”与“北平市人民法院”木牌两张抬至门首，撤掉旧的，换上新的，一时空气极为严肃，往观群众均甚兴奋。伪司法机构废除后，事务暂由华北人民法院处理。
……
“怎么这么快，难道江北真的都被共产党占领了吗？”仲贵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国民党会倒得这样快，如今连暴力机关军队、警察、法庭、监狱都被共产党接管了！他暗忖：“蒋总统干什么去了？侯腾厅长又干什么去了？”
想当年国民党执政时期为强化其专制统治，镇压人民而在全国各地设置了军人监狱、反省院和秘密集中营，同时推行高压政策，不知镇压了多少革命志士。没想到由于国民党政治的腐败、经济的恶化、黄赌毒文化的泛滥，害得国民党几乎把大好河山丢失了一半！而二厅更不必说了，自1946年6月按照美版国防部二厅体制采用两司制成立以来，经过两次大的改组，在全国建立起了以打击共产党，获取人民解放军情报为主要任务的G－2系统，但由于二厅内部错综复杂的派系斗争，加之从曾为驻美大使馆武官的侯腾厅长素与保密局的毛人凤局长暗中勾心斗角，连实施一个“堡垒行动”也要受到多方的牵制，更何况诸如辽沈、淮海、平津这样的大战役！真是“国将不国，军将不军”啊！
仲贵继续又看另一份《大公报》，上面登载了一则消息说是江南苏州各监狱、看守所因为要节省囚粮，下令疏散囚犯，办理假释。军法室在办理62名犯有盗匪和烟毒罪的女犯中，一位62岁的老妇烟毒犯人王李氏，只判决了一年六个月，听说要交保释放的消息，不但不喜欢，反而忧形于色，在所内大哭大闹起来，等到提堂的时候，她珠泪滚滚的要求法官不要把她交保释放，其理由是：“外面的米价太高，释放后无亲无戚，必定要饿死。在押虽失去自由，尚有饭吃，求求法官开恩，还是押起来，总好活下去。”发官为那老妇的真情说动了，允许把他再押两个月，期满后仍要开释。
“真他妈的捣蛋，这国民党真的是气数已尽？！”仲贵在心里一边骂着，一边又翻看《申报》上登载的另一则消息，说是上海监狱继续释放贪污犯、汉奸犯、刑事犯约129人，释放完毕后，该狱将依次释放徒刑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