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音落 完结+番外-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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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帝盛怒,又过三日,有人递上来一封信。他看罢,冷笑数声,拂袖下朝,在朝凤宫内独坐一日。
朝凤宫内兰花正开得正好,葡萄架上葡萄累累,他一个不甚便被一颗葡萄砸到了头。接住滚落的葡萄,皮也没撕直接丢进口中,很甜,却也很苦。
派人取了“凤鸣”过来,一遍遍的抚着。外面的守候的宫人听了便觉出几分熟悉,忽然一人低呼道:“这不是娘娘生前最爱抚的吗?”
“是了,是那首‘兰音落’。”另一人道。
西边宫殿中,芜绮正扫着庭院,听到琴音,她一怔,对着一方凝视许久。
那日无痕离开,她却没有来得及随她走,后来想想,或许是公子故意让她留下的吧,好……好让她在宫中为她传递消息。
她虽也是沁音阁的堂主,然而她曾经是前任堂主的人,若是与公子亲近,自是比不得子衿逍遥的。她有时会想,她若是与子衿一样死了,公子会不会那么难过?
或许吧。
她握着扫帚发怔,公子离开后,她便抢先请罪自愿到这冷宫来当职。皇帝什么也没说,目光空空的,只盯着桌案上的一笛一琴。良久,才听他恍若梦呓般的问:“你说,她还会回来么?”
她望着这位年轻的帝王,不知如何回答。答案其实昭然若知。
她转身之际,清楚滴看到帝王眼里的泪,心中忽然疼了一下。
这一连数月,公子那边始终没有消息,她才慢慢想起来,或许公子是要她自己想法子离开吧。
独身一人,在冷宫呆上一月,还有谁会记得她。东西已收拾好,她听着琴音,始终无法抉择。
或许,她的人可以轻而易举的离开,有些东西,却是无法带走了。
如此,不如不离,不如……就这样远远的看着、陪着。
【大结局章】
很多年后,帝着史官重新编史册,史官对于盛朝二十三年七月七日这一天发生的事是这样记载的:盛朝二十三年七月七日,铭帝与北国祖帝于北州签订“停战协约”,双方约定往后百年内不起战事,和平相处。
后人说:“北国祖帝乃当年江湖第一公子,昔日盛朝三皇子萧碧的儿子朔月。”
也有人说:“非也,北国祖帝乃是当年与朔月齐名的无痕公子,江湖神秘门派沁音阁的阁主。”
更有人道:“都不对。北国祖帝其实是一名女子,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昔年名动天下的将军乐静以的爱女、凤女乐翎韵。”
然而历史真相究竟如何呢?
盛德二十三年七月七日这一天,夏阳正烈,烤的大地一片炙热,空气里都是灼热的气息。
铭帝一身明黄龙袍,发束金冠,腰环龙佩,手持一把玉笛,带着泠歌和两名侍卫自一边缓缓踏上北州阳城的城墙。
无痕一身青衣,青簪束发,独自一人负手从另一边踏上城墙。
城墙上分道两边早就整齐地站着两边的重要人物,见两人上来,左智严上前,将两轴明黄卷轴在早就备好的桌上铺开,摆好纸笔,只等两位正主入座。
萧铭无痕二人对视一眼,想牵起嘴角对彼此笑一笑,却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和怅然。
无痕环顾四周,望了眼桌上的卷轴,直接问道:“他人呢?”
萧铭牵起唇,轻轻扯动了一下拉开一丝弧度,他轻呼一口气,低声道:“到底,你心里只有他?”他转身朝城墙远处看去,“你为他打下半壁江山,值得么?日后他为帝王,你又将如何自处?”
无痕亦是望向远处,云卷云舒,青山隐隐,她扬眉浅笑:“到时候再说了。”
她看向萧铭又问了一遍:“他人呢?”
萧铭无奈地摊手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无痕大惊。
她这一惊,她这方的人自是觉察到了不对劲,“噌噌”拔剑声起,同时对面的人也纷纷举剑。瞬间,空气像是凝固了般,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萧铭一叹,直视着她说道:“我真不知道。昨天我派人去天牢带他出来,发现天牢里的守卫都被迷药迷晕了,牢房门大开,他已不见。”
无痕背手望了望天际,许久才指着卷轴道:“签吧。”
萧铭执笔,落笔前一刻笑问:“你不怀疑我?”
无痕签完,将卷轴交给萧铭,换了另一卷来,“你不是也没怀疑我?”
协约签订,无痕归还雍、荆、忻、靖、邰、北六州,双方以乌齐科尔沙漠为界,往北均属无痕管制范围。
“我没带他来,你不觉得亏么?”萧铭问,毕竟当初她的要求就是要见到朔月好好的在她面前。
“是有些亏。”无痕不在意地笑,“但若不是这次,我们哪能得到北方八国?”
“要是他日后怪你呢?”毕竟谋划了那么多年。
“他不会的。”
无痕自城墙上缓缓走下去,听得身后人唤道:“无痕——”
她顿住脚步,萧铭急急地跑过来,递上一物,“这是你的玉笛,收好了。青衣无痕,怎么能没有玉笛相伴呢?”
无痕笑着接过,道了谢,玉笛在手中打了个圈儿,不禁感叹:“可惜没有兰花酒。”
“你——”萧铭眼眸一深,咽回了到嘴边的话。他很想说,若是你想喝酒了,可以来找我,朝凤宫的兰花都开了。
然而,最终他只是一笑,深深看了她一眼,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望着脚下的江山大笑三声。
此次他们肯约定停战,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们都看到了这次战争里百姓的疾苦。他们争权夺利,为的不过是想要一个盛世天下。如今百姓生活富足,他们何苦要将这打破呢?
他相信,无痕一定也是想到了这些。
到底,他们都不是真正的自私无情,何况,他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此刻起,乌齐科尔沙漠为界,他有他的盛朝天下,她有她的北国江山。
…
这一年是盛德二十五年,北朝二年。
八月十五,北国宫廷内歌舞升平,一国之相御乘风捧着酒杯在诸位大臣之间周旋,面上是温润的笑,眉心却越蹙越紧。
忽然,一人急急跑来在他耳边叽叽咕咕了一阵,他眉心一跳,二话不说搁下杯子就急急朝外走去。
“你说说,你们这么多人,怎么连个皇帝都看不住?”他气道。
小太监瘪着嘴不说话,心中暗暗道:您也知道那是皇帝啊,他们怎么敢当皇帝的路?
御乘风疾步赶到皇帝寝宫,直接推门掀了帘子进到内殿,片刻后又转出来,拂袖扫了桌上的东西,清脆的声响吓得宫殿内的宫女太监噗通噗通跪了一地。
逍遥闻讯赶来,看这场景先是一愣,而后讪讪地笑道:“皇上又跑了啊。”
御乘风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她跑了,你很开心?”
这皇帝也当的太嚣张太轻松了吧,他有些郁闷,什么事都推给他,他都好久没跟逍遥好好潇洒一番了。
他大叹一声,直叹命苦。想当年被朔月那家伙一道命令发配到了茹茹城,从此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他的故乡啊,他多久都没回去了啊?
…
夕阳斜照,霞光红了半边天,青衣男子打马缓缓行着。
腰挂玉笛,手持玉壶,时不时仰头灌一口兰花酒,砸着唇,手在额头搭了个棚,眯着眼朝西边看去。
河山大好,就该出来走走,闷在那宫里有什么意思?
唔,她闷声笑,乘风那家伙定是急坏了。可谁让他不告诉她那人的下落呢?想将她一直绑在那位子上,他做梦!
唔,这青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昔日名动天下的无痕公子,今日本该坐镇北国朝堂的一国之君。
无痕暗想:等找到那人,该如何收拾他呢?
又行了许久,夕阳没进云层,天就要黑了。
她加快速度,打马奔驰。
过了一阵,她觉得脸上一阵凉意,抬头一看,下雪了?!
这才十一月中旬,今年的雪下的可真早啊!
她拢了拢衣襟,看着越下越大的雪,索性也不急着走了。一手牵着缰绳,一手转着玉笛。
满天的飞雪飘絮,她转眸望向一处高山。隐隐中像是见到了一袭华衣男子独立山顶,似是要化雪归去,美丽的令人痴迷又心疼。
她停住马儿,看得惊心,迷蒙之时,有人踏雪而下,风吹起,衣袂翩跹,她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神仙。
华衣男子羽扇轻摇,凤目望着她似有清流溢出,唇畔含笑道:“兄台,可否送我一程。”
雪中相遇
这事发生在盛德一十五年的时候,那年忻州乐家灭门,乐翎韵流落至江湖神秘门派沁音阁,改头换面,成了一英俊潇洒的青衣公子。
她初初进到沁音阁,就得了少主的身份,这必然会引得阁内上下议论。犹是,不管任务大小,她都会亲自去办,这样也方便了她游走江湖查探乐家灭门一事。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大雪纷飞地看不清前方的路。她坐在马上冻得牙齿打颤,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单薄披风,对着掌心哈了口气。
这次出来,她已经知道了皇帝下令彻查乐家一案,而后又不了了之。她不禁冷笑,果然是人走茶凉。爹为这盛朝天下守住半壁江山,皇帝却就这样让乐家百口人含冤九泉。
她轻叱了一声“驾——”,马儿哒哒地跑起来。不远处是座山,绕过那座山在往东行几日便是忻州地界了,她——很想回去看看。
行到山下时,她抬眼朝山上看去,山不算特别高,她坐在马上可以看见山顶迎风而立着一人,观其身形该是位男子,华衣如雪,与这漫天雪花飞絮溶于一体。她看着看着,竟是挪不开眼了。这样怔怔地瞧了许久,忽然眼前一晃,再定睛看时,只见那人自山上飞掠而下。
神仙下凡?
她惊得不知如何言语,忘了这样怔在此处乃是犯了江湖大忌。
“兄台。”华衣男子生了一副极好看的凤眼,微微笑时眼梢微抬,说不尽的风华绝色。
“兄台。”华衣男子见面前这位俊秀的公子总盯着自己看,他依然宠辱不禁的模样,心下一分好笑,又唤了声。
“哎,哎。”无痕总算是反映过来了,涨红了一张脸,连应了两声。
“公子,有何事?”
公子?朔月微蹙眉,然后展颜道:“今日风雪极大,我不知怎的与家人失散了。这里离最近的镇子还有些距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你请说。”无痕瞧着他一副难言之隐的模样,只觉得不忍。
朔月闻言浓眉一挑,作揖道:“兄台,可否送我一程?”
一时被男色所惑,一时的心下不忍,便是种下了日后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
很久之后,无痕回忆此事时,只用了四个字概括:“鬼迷心窍”。
此时的无痕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送,竟是将自己卷入了一场纷争。
半路杀出的黑衣人个个武艺精湛,她头一次面对这么强劲的敌人,虽自诩武功不错,然而此时身后还跟着个武功不怎么样的人,她便是有些吃力了。
她一面使出全力对付敌人,一面护着身后的人,没多久,手臂便有些发酸,体力不支了。
朔月悠悠然地躲在这青衣公子的身后,鼻间隐隐嗅到了一股极淡的兰花香,他心中一动,眸光闪了闪。
看着他额上渗出的汗,他心道差不多了,正寻思着怎么出招不会让人发觉,听得一声闷哼响起。
朔月眸光一动,瞧见他手臂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流出的血红中带黑,他暗道一声不好,欺身上前迅速出招,没多久,那些黑衣人就横尸地上了。
无痕瞧着地上顷刻就多出的一排尸体,恍惚了片刻,反应过来没好气地对身侧地人瞪了一眼。
她中了毒,身体有些虚弱,这一眼,在旁人的眼中便成了“眉目传情”,说不出的娇嗔可爱。‘
朔月心中一动,上前不顾她的反抗将人半搂着,马儿早在刚刚的打斗中被杀了,他望着没有丝毫停下的大雪,低低叹了一声,搂着人往山上走去。
找着一处山洞,该是猎夫的住处,里面有张床并一张小木桌,一只水壶,几只缺口的杯子和碗,墙角处甚至还堆了些砍好的柴。
朔月满意地一笑,将人放到床上,命令她躺好,便去生柴烧水,将随身的一把匕首在火上烤了烤,他起身坐到床畔,托起人倚在自己怀中,“你中了毒,我需将你的伤口割开,放出毒血,会有些疼,忍得住?”
无痕此时已是脸色苍白,嘴唇却泛出诡异的紫色,她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朔月小心地撕开她的衣袖,看了她一眼,一咬牙,匕首利落地割开了皮肉。血肉模糊的在白皙的臂上分外刺眼,他看得都有几分不忍,转眸望向她时,却见她咬着牙,眼睛睁得极大。
看来是个有故事的人,他心道。
两手按在伤口两侧挤出毒血,挤了会儿,觉着这样有些不顶用了。他心下一横,索性埋头,双唇贴上那伤口的时候,他清楚地感觉到身下的身子颤了一颤,这一颤,他便也跟着颤了颤,心跳没来由地慢了一拍。
无痕虽然意识模糊,但仍然知道这人是如何帮自己排毒的,她想阻止,却是有心无力,只得咬牙闭眼,默默受着。
朔月将毒血一口口吸出吐了,血终于开始慢慢泛出红色。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两枚丹药出来,一颗自己服了,一颗喂进了已经昏迷的人口中,扣着她的下巴一抬,那药便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