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音落 完结+番外-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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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懂这跟凤女杀人有什么关系?”
“那个,我偷偷告诉你,你别跟别人说。我听说啊,那年乐家根本就是朝廷撺掇其他三家一起灭的。当年一场大火,谁能肯定乐家的人都死光了呢?我觉得这凤女一事也就是这个幌子,成了就能逼出这次杀人的人,不成的话,也正好来个顺水推舟。”
“这里的事怎么这么麻烦,师父做什么非要参合进来?”
“这大师兄倒是说过,说是为了报恩。”
“报恩,报谁的恩?”
“这我就不清楚了,好了,把东西整理好,师父等会儿该找人了。”
萧铭走回房中,刚关上门,一人就从上面落了下来,单膝跪地,“主子,你上次交待的事,已经有消息了。”
萧铭还在想着刚刚听到的事,听他一说,忙道:“讲。”
“属下派人仔细查了整个忻州所有的村落,在一个叫红樱存的地方,当年确实有一名重伤的男子带着两名妙龄女子投宿。但那村民说那两名女子皆是长相一般,且有一人还瘸着腿。”
“哦?”
“不过,那村民的儿媳妇无意中说到一事,属下觉得有些蹊跷。”
“讲!”
“她说,那两位女子,瘸着腿的那个,虽然穿着朴素,但那手,一看就是个千金小姐,连淘米都不会。”
萧铭手中折扇忽然落地,连忙找出上次画的那幅画,以指腹轻轻摩挲,黑眸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真的,是你么?
然而,脑中又划过方才听到的那段话。
暗道:既然是你,我定然不会让你有事。
当下对跪在地上的那人又言语了几句,那人领了名便迅速离开了。
萧铭在屋里来回踱了数步,最后摇着头,傻傻地笑了。
而京城那边,南宫啸自从来这里后,便整日忙得不见踪影。这一日,他照样很晚才归,秦瑸瑶见他回来了,便让丫鬟去拿了醒酒汤来,一边为他脱去外衣,扶他坐于桌边。
南宫啸握着她的手,良久说了句:“瑶儿,收拾下东西,明日我们便启程去靖州。”
“靖州?”秦瑸瑶虽有些疑惑,但他的事,她从不过问,当下便服侍他喝了醒酒汤,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
这几日,不管走到哪,都能听到这些话:
“当年的凤女没死,不仅没死,还出来杀人了。”
“凤女是要天下大乱了啊。看来,果然是妖女啊!”
到了客栈,子衿随无痕进了屋,忙低声道:“公子,怎么会这样?”
无痕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地朝她微笑:“怕什么,只说没死,又有谁见过凤女的真面目?”
“公子!”子衿最见不得他这副无事人的样子,如今这样的谣言都出来了,那造谣的人一定是得到了什么证据。
“无妨。”无痕摆手,“子悠那边怎么样了?”
子衿一顿,回道:“据说已经都归顺了,但那些人都要求见公子一面。”
无痕手抵着下颚想了片刻,道:“既然这样,你让子悠安排他们来靖州吧。”
“是。”子衿应了声,便要出门去。
“子衿——”
“公子?”
无痕闭了闭眼,忽然狡黠一笑:“你将司空宣叫来。”
子衿瞧着他的样子直觉没什么好事,但还是听话地去找了司空来,哪知道无痕一开口,别说是司空宣,就是她也被吓到了。
他居然说,“三公子,我看过黄历了,今日可是个黄道吉日,尤其是宜嫁娶。我今日心情甚好,你若是真心想娶子衿,便跟子衿在我这面前拜上一拜,奉杯茶吧。”
“公子——”子衿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却越发的慌了。
“怎么,你不愿意嫁?”无痕戏谑地问道。
“不,不是,我——”子衿搓着手,红着脸。
无痕瞧着她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直摇头,直接问司空宣:“三公子,机会只此一次,你以为如何?”
“我——”司空宣有些发愣,“我父亲说——”
话未说全,就被无痕打断了,“我只问你愿不愿意,若是你觉得对你父亲那难以交代,改日你们再好好商议,办个婚礼就是。”
他这还真是把成亲说的跟练武比剑一样简单。
“见过逼婚的,没见过你这样逼婚的。”伴随着推门声,一人悠然悠然地走进来,已是冬日,却还摇着把羽扇,倚着门,笑得分外妖娆。
无痕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刚想回他,见萧铭也走了进来,看着他欲言又止,神情着实怪异。但他眼下要办正事,也不想去深究。对门口的两人道:“你们来得真是时候,正好给他们做个证人。”他斜睨司空宣,“三公子,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快倒茶。”
“啊?”在司空宣的眼里无痕公子从来跟他说话都是温温和和的,何时这样带了脾气的催促?
他愣一下,却是开心地笑了,走过来倒了两杯茶,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子衿。
子衿被他看得脸红,只得走过来和他一人一杯地端到无痕面前,然后跪下。
“无痕公子在上,今日我夫妇二人请公子做个见证,我司空宣发誓,此生不负子衿。”
无痕含笑接过茶,饮下。
子衿也将茶奉到他面前,“公子,子衿谢公子。”
“好。”无痕接过,大笑一声。“今日有朔月公子和六皇子在场,你二人日后定不可忘记今日所言。”他从怀里掏出两封红包,递给两人,“你们起来吧,我有事跟你们说。”
他望向萧铭,“靖州已经到了,如何找到无回山,我已经都在这地图上标出来了。”他将一封信封递给萧铭,“对不住了六皇子,我有事,须得离开一阵子。”
“公子,你要走!”子衿顾不得有人在场,惊呼道。怎么这么突然。
“恩。”无痕微笑,“师父找我有事,我必须得离开。子衿你已经嫁了司空宣,就不必跟着我了,明日就随司空宣回北州吧,我已经书信一封与司空前辈说过此事了。”
“公子——”子衿还想说什么,却被无痕一个眼神给制止了。他背着手,说道:“劳烦几位先出去一下,我有事与朔月公子说。”
萧铭冲他点了下头,拉着司空宣和子衿出去了。
朔月合上门,似笑非笑,“我怎么觉着你像是在交代后事?”
无痕却不像往日那般与他斗嘴,默然片刻,他从随身携带的锦囊中掏出一个东西放在他的掌心。
朔月摩挲着手中的东西,轻笑,“怎么这么快就拱手让人?”
无痕苦涩地牵起嘴角,“我用它跟你换个条件。”
“等你拿上那最后一枚尊天令来再说。”朔月将手中的令牌还给他,敛了笑,“无痕,如果你是想要用这枚令牌跟我换洛肃的命,我跟你说,我不答应。”
“不是。”他回的极快,“我跟你换的是别的。”
“你说。”朔月移开目光,“我看看值不值。”
“呵——”无痕嗤笑一声,而后望着他,敛了眉,“我希望日后你能替我护住这几人。”他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几个名字。
朔月扫了一眼,拿开灯罩,点了灯,将纸烧成灰烬丢在地上,又“呼”地一声将火给吹灭了。
他终于望着他,“无痕,不要自作聪明。”
这一句话,他不是第一次对他说,却是说的极为无奈的一次。“我会帮你。”
“帮我什么?”无痕笑着摇头,“你们想太多了,事情未完,我怎可能轻易就死。我真的只是师命难为,要离开一阵子罢了。至于要你护住他们,哎,你知道我那毒的,万一解不了,或是弄个武功全废什么的,我怎么保护他们?”
“你的毒,我会想办法。”朔月冷冷地说。
“恩,我知道你会想办法。”无痕连连点头,“好了,我收拾下东西就该走了,有劳,朔月公子了。”
无痕当晚离开的时候,子衿和司空宣睡得很沉,他一路向北行的时候,有一人牵了马离他百米距离地尾随而行。
而,当不久后,子衿知道无痕下落的时候,却是风云色变。
【风云色变】
沁音阁阁主到了北州,无痕其实并未完全说谎,只是此番去北州没有师令,只他一人所为。
他知道师父突然来北州的原因,他的身份若是有心人想要揭发,又能瞒多久?他大事未完,又岂能让自己过早置于险境?
身形微晃,眼前又是一阵红光忽闪,他拍拍后勺,揉着额头,定了定神,垂目凝视着右手掌心那一团粉红,苦涩一笑。
到底是,毒发了。
逍遥曾经说过,映日荷花一旦毒发,多则保一月性命,少则,数天。
按照常理来说,他本该还有五月左右的时间,看来是老天在逼他!
他从腰间拔出一枚银针,在手背狠狠刺下,尖锐地疼从手背涌至全身,他一个激灵,神智恢复了大半。
又是一阵策马急奔,终于在十日后到了北州城。刚到城内,就有人迎上来,对他行了一礼。
他颔首,来人便领着他往城内一处民宅走去。
北地天气冬日和夏日都来的早,时至五月,天气却已分外的热,很多人都换了清爽的薄衫,尤其是女子,衣裳颜色艳丽,式样花哨。
无痕往日靠着浑厚的内力,冬夏对于他而言并无多少差别。只是最近毒发,他穿得不多,额头却溢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来人似是瞧出了他的不对劲,笑着说:“少主不耐热?等进了屋就会凉快许多了。”
无痕微笑不语。
待到了地方,推开屋门,一阵清爽扑面而来。无痕环视屋内,一张简单的圆桌,摆了四张凳子,一张屏风将屋子隔成里外两间,旁边是一张贵妃塌。屋后窗户开着,有风从那灌进来驱走了屋内的热气。一名小丫鬟这坐在凳子上打盹,见他进来,忙站起身,为他到了杯凉茶就退了下去。
“师父。”无痕拱手,对着屏风行礼。须臾从后面走出一美丽妇人,头发用簪子在脑后绾了个髻,松松散散的平添几分娇媚,身上穿着白色的中衣,披着件浅蓝色的丝绸披风。
“来了?”女子的声音依旧懒懒的,在贵妃塌上躺下后,她指了指桌边的凳子,示意无痕坐下。
无痕放下手中的茶盏,一撩衣袍落座,刚道了声“师父”,就被女子打断。
“把手给我。”
无痕微愣后倒也笑着将右手递到她面前,腕上一阵凉意。女子闭着眼睛片刻,睁开后,眸光如针扎在无痕面上。
“最多十日。”女子冷冷地开口。
无痕“哦”了一声,只须臾就笑了,“那还请师父让徒儿完成最后的心愿。”
女子冷笑,“你的事,我一向不过问。只是,那洛肃你不可杀。”
“师父!”无痕“腾”地站起,他虽称女子为师,但当初两人说好了,他帮她得到她想要的,她也不阻碍他的事。
“无痕,沁音阁可不只是由着你性子来的地方。”女子淡淡的说着,“我们当初彼此说好互不干涉,可是你不仅放了逍遥,这次又想私下放了子衿等人,就算是青楼,你想要人,还得银货两讫。”
无痕抿着唇听着,面色无波,“师父,我答应你阻止他,也按你说的,让他有了解不开的心结,我甚至及早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今,我甚至将手中的尊天令作饵。”
他微顿,“师父,我只是问你要几条人命,这还不够换么?”
女子脸上仍是看不出喜怒,只是手上轻拍着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垂目思索片刻后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一个条件。”
无痕望着她,默然。
“你若真要杀洛肃,必须当着他的面。”
无痕一怔后欣然应了。
他转身去开门,身后女子缓缓说道:“无痕,这几年多谢你了。”
扣着门的五指收紧,关节分明,唇边徐徐绽开一抹笑,“师父,上次忘了告诉你,萧叔,问你好。”
“哐啷”一声,是杯子被狠狠砸在地上。无痕轻笑,拉开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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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德二十年五月十八,只要是在靖州的人,都听闻或亲眼目睹了一件事,或悲戚,或唏嘘,或愤怒……
东方破晓,金红穿透云层,洒下清早第一缕阳光。
用清水细细地洗去面上涂抹的粉,香帕擦尽水珠,铜镜中映出一张绝世的面容。
肤如凝脂,面若桃花。正所谓“黛眉一蹙,涟漪起;清眸顾盼,百花羞;菱唇微启,江山笑”,胜却瑶池仙子。
青衫落地,黑发散开。
粉绿抹胸掩娇躯,柳绿轻衫避身姿,碧绿罗裙遮秀足,浅绿外衫罩绝色。
扫蛾眉,施脂粉,抹朱唇,绾青丝,还女儿本色;轻转身,步如云,玉笛在手,浅笑如斯,自是青衣无痕。
一手握住门把,一手随意在桌上一探,绿色纱巾覆面。不疾不徐地走在青石路上,早起卖早食的小贩叫得格外卖力,想起那日在梁溪那对老夫妻做的小馄饨,滋味像极了家的味道。随意扫了一眼,果然有一家卖馄饨的铺子。
欣喜地走过去,清脆地喊一声:“老板,一碗小馄饨。”
正忙着的老人见忽然来了名女子,那面上虽罩着面纱,却掩不住天然绝色。老人怔住,直到女子又说了声,才反应过来,忙张罗着下馄饨去了。
热腾腾的馄饨顿上来,女子眯着眼睛嗅了嗅,味道鲜美,喝一口汤,心里都暖暖的。
女子如品尝山珍海味般慢慢吃着,浑然不觉小贩的叫卖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