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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清明上河图传奇-第15部分

小说: 清明上河图传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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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爽气,笑道:“千槌打锣,一槌定音。咱们还是听江把头的吧!”
大家的目光一齐转向江世杰。江世杰来回踱步,忽然停下,正色道:“弟兄们曾歃血为盟,对天起誓,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天袁镖头遇到过不去的沟沟坎坎,我辈岂能袖手旁观?他肩上的重担纵有千斤重,弟兄们也要挑上八百斤。三公子和单兄讲的都有道理,我一时难下决断,容我三思。”
他顿了顿,口气变得威严:“此事到此为止,上瞒父母,下瞒妻儿,更不准对外走露一点风声!”
众人一齐站起拱手告别:“遵命。”
袁牧野走到楼梯口,又回头说了一句:“我在家专候江把头决策,好向陈公子复函。”
江世杰用目光示意华文佩留下。人们走后,华文佩笑道:“看来你是乐意接待太行朋友进京会晤了?”
江世杰目光炯炯,微笑不答。
“你还断定陈云龙会亲自来,官府抓,江湖保,双方斗斗法。”
江世杰神色狡狯,依旧微笑。
“你还想帮他寻找到陈云凤,姐弟团聚,共商为陈朝天翻案的大事。”
活神仙句句说中他的心事,他不禁朗声大笑。
华文佩捋着胡须道:“此事非同小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呵!”
江世杰一向视他为帮中的智囊,待以师礼,恭敬地拱手施礼道:“有劳先生为我精心策划,特别是发生意外时的各种应变措施,既不能暴露江湖中人,又要确保陈寨主万无一失。”
忽然,楼梯“噔噔”作响,跑上来一个小光腚猴,看上去有十二三岁,眼睛小得出奇,像秫秸蔑儿划了一道,睁大眼时才见一条缝,永远睡不醒似的,人们都叫他一线天。别看他长得迷瞪,却是耳聪目明,机敏过人。他爱动脑筋,处处留心,就是睡觉时也支楞着耳朵,蚊子打鼻尖上过也能分出公母,是江世杰的耳目,也是东京闻名的四小丐中的老大。他见了江世杰嘻嘻一笑,悄声道:“开封府三班衙役忽然出动,听说要抓一个年轻的书生,说他是太行山派来的密探。”
江世杰心中一沉,道:“好兄弟,你盯住他们,有什么情况速来禀报。”
“得令!”一线天像只灵猫下楼而去。
江世杰目视华文佩道:“难道陈云龙等不及,已经派人前来路?”
“据我所知,太行群雄只派孙货郎来京联络。陈云龙没有我们的回音,决不会轻举妄动,干对不起朋友的事。”
“你让孙货郎转告他,他来东京必须听从我们的安排。否则恕不接待。”
二人计议已定,便分头行动。

京华小店前,人声嘈杂,正发生一场纠纷。居东京四大公子之末的阴阳脸贾仁带领一群地痞无赖气势汹汹地把周家父女团团围在中间,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过往行人见是皇帝的大舅子寻衅闹事,避之犹恐不及,纷纷绕道而行。
周老实用身子护住女儿,可怜巴巴地陪着笑脸道:“贾老爷,请你发发慈悲,再宽限几日,小老儿一定设法全部偿还。”
阴阳脸贾仁刚过而立之年,原先就是个头上长疮,脚底流脓,踹寡妇门,扒绝户坟,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地痞流氓,在州桥一带欺行霸市,巧取豪夺,看见豪门是条狗,对待穷人像条狼,百姓提起他来无不咬牙切齿。后来,不知他怎么和皇帝宠爱的司贵妃攀上了亲戚,便俨然以国舅自居。他集拢了旧日的酒肉朋友,开办了豪华的高升客栈。以此为幌子,专门为投靠豪门权贵、谋求一官半职的人牵线搭桥,从中收取佣金。只因近来乌纱帽卖得太多,到处泛滥,大大贬值。即使买到官职的,也因官满为患,和祥符县候补县令刘京一样,犹如镜中花,水中月,画饼充不得饥。因此,买官卖官的生意大为清淡,门可罗雀。大有大的难处,一群狐朋狗党张嘴要吃喝,伸手要穿戴,使贾仁困坐愁城,整天为流水般的开销发愁。北宋朝廷的祖宗家法,对外戚防范很严。后妃的娘家人严禁随便出入内苑,不能掌管军政财文大权,不许交结地方大员,即使封官也是低级官吏或者荣誉性的虚衔。贾仁攀龙附凤并不能得到许多实惠,只能打着这面金字招牌招摇撞骗。他深知自己不比玉面狐蔡肖、胭脂兽童仲、黑判官梁业背靠大树好乘凉,跻身四大公子行列也是滥竽充数,比他仨多的一点本钱,就是手下有一帮市井无赖听从驱使。这点老本决不能丢,因此他日夜挖空心思,想发横财,养活门下食客三千。他见附近的樊楼酒家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店主何天雄财大气粗,挥金如土,十分眼红,早就盘算吞并近邻的京华客店地盘,在这里建筑一座豪华酒店与樊楼分庭抗礼。这时,他那张怪脸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叫人琢磨不透,道:“远亲不如近邻,凡事都好商量。不过,亲兄弟明算帐,周老儿,你没忘欠我多少银两吧?吕猫儿,你让他看看帐。”
他的帮闲吕猫儿长得也很怪,大脑袋,小身子,长胳膊,罗圈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长得匀称般配的地方,跟主子站在一起像一对活宝。他用算盘拍打着帐本,道:“小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哩,周老实欠银三百两。”
周老实惊愕地眨巴着眼睛,道:“错了,错了,我当初只借了十两纹银啊。”
吕猫儿摇头晃脑地道:“还有两年零三个月的利息呢。”
周老实目瞪口呆,周秀姑气得满脸通红,嚷道:“借十两变成三百两,你们还讲良心不讲?”
吕猫儿嘴一撇:“良心多少钱一斤?贾老爷的银子是白借的吗?这就叫驴打滚,猴上树,狗翻筋斗,银子下崽!”
秀姑毫不示弱,朝站在远处观望的路人高声说道:“咱今天把话说清楚,前年我娘去世时,贾老爷亲自上门送十两纹银为丧仪,以尽邻里之情。我爹不敢高攀皇亲国戚,说什么也不肯收这么重的礼。他说得倒好,乡里乡亲的,谁家有红白喜事我都不能失礼,你有难处,不肯白要,就算借的吧,非要留下不可。我爹当时打了借条,收了银子。以后多次登门拜谢,归还银两,他都不肯收。最近小店有些亏空,我手上一批绣活还未完工,家里一时不便,他非逼着立即就还钱,宽限几天都不行。”
贾仁是市井里混出来的光棍,自有一套处世的本领。当初他送周家十两银子丧仪,大方仁义得很,还多次拒绝归还,这都是真心实意的。现在想霸占周家的房子,又实在找不出借口,忽然想起那张借条,便大作文章,又穷凶极恶得很,这就叫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阴阳脸怕她当众揭他的老底,忙使个眼色,他旁边一个满脸横肉、敞胸露怀的壮汉上前喝道:“臭丫头少罗嗦!欠债还钱,自古常理,快拿银子来!”
周老实低声下气哀求道:“贾老爷,我家实在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的银两啊。”
吕猫儿假惺惺地道:“看你们父女俩怪可怜的,我给你出个主意,还不起银子就拿这店房抵债,说不定贾老爷还会赏你闺女一笔嫁妆呢。”
“万万不能啊,这房子可是秀姑她娘用性命换来的。丢在我手里,怎对得起她的在天之灵呢?”
壮汉叫牛筋,是个无赖,梁山好汉杨志落魄东京,在州桥卖刀杀死的泼皮牛二,便是他的堂弟,都是一路货色。他掳袖揎拳,拍着长满黑毛的胸脯,威胁道:“老家伙,识相点,三天之内腾房,咱们好说好散。如果执迷不悟,弟兄们立时三刻就把这锅大杂烩砸个稀巴烂。”这帮家伙有的唱黑脸,有的唱红脸,软硬兼施,一心要逼周家父女就范。
刘京被堵在店门内,惟恐惹火烧身,一直不敢露头。他清楚牛筋这群亡命之徒说得出,做得出,真要把京华客栈砸了,他登时连个安身的窝儿都没有了,便硬着头皮上前劝解:“请牛老爷息怒,周老实不是不给你面子,他家确有为难之处。”
牛筋连正眼也不看他,头一甩道:“有话你跟贾老爷讲。”
阴阳脸耷蒙着眼,故意问道:“我只当是哪里来的野猫子叫春呢,原来是祥符县令刘大人呀,失敬,失敬。你不走马上任,当官理事,来此有何贵干?”
刘京被他一顿冷嘲热讽,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马上转舵扯顺风旗,道:“周家父女脑瓜不开窍,我想帮贾老爷劝说劝说。”他又换了一副面孔,对周老实板着脸道,“贾府需要这块地皮,你就忍痛割爱了吧。”
秀姑心想,平日里管你白吃白住,现在竟然来个阵前倒戈,真是一条喂不熟的狗啊!她嘴一撇,嘲讽道:“磕瓜子磕出个臭虫——这算是个啥人(仁)!”
刘京脸上挂不住,舌头也打不过弯来,尴尬地站在一边,手足无措,进退两难。
周老实连连作揖还要哀求,被秀姑拦住,道:“爹,他存心讹诈咱,求也无用。人眼是秤,只要他敢砸,也让父老乡亲们看看谁仗势欺人,横行不法。”
牛筋嘻皮笑脸地说:“这小丫头的嘴倒挺厉害呀!”
吕猫儿眼珠一转,得意地说:“嗨,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周老实,我看你女儿颇有几分姿色,我家少爷正想添一房小妾,你们结成亲家,这场纠纷不就完事大吉了吗?”
此言正中阴阳脸的下怀,嘴巴都笑歪了,道:“好小子,有你的,将来这地方翻盖成大酒楼,给你个管事当当。至于大掌柜那是非我老丈人当不可的了。”
走狗们一阵大笑,纷纷向主子恭贺,仿佛他马上就要金屋藏娇似的。吕猫儿对周老实前倨后恭,眼红得几乎流出口水来,道:“不知你哪辈子烧的高香,好大的福气啊,你女儿一过门就是诰命夫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周老实气得双手颤抖,说不出话来。秀姑柳眉倒竖,杏眼圆翻,骂道:“你眼气,咋不让你娘,你奶,你姐,你妹,七大姑子八大姨全开去给贾皇亲当小老婆?”
吕猫儿被骂得狗血喷头,干张嘴还不上价来。牛筋搔着光头道:“可惜,我家只我爷,我爹,加上我,筷子夹骨头——三条光棍!”
秀姑指鼻子剜眼地骂道:“那你就使劲拍马溜沟子,让贾皇亲赏你爷仨个媳妇,赶快生个闺女献给主子,好当大掌柜,也用不着在当街帮狗吃屎,丢人现眼了!”
贾仁脸色一板喝问:“你敢指桑骂槐!”
秀姑豁出去了,索性把他的老底全抖出来,高声道:“真正的皇亲国戚东京多的是,我可没见过驴尾巴上吊棒槌、八杆子掴不着的亲戚。一个四川,一个汴梁,挨都挨不上,还不知人家娘娘认不认你这娘家哥呢!”
三年前,有对姓司的父女俩来到东京。父亲司延世,是个体弱多病、屡试不第的乡间穷秀才,其貌不扬,举止猥琐。破窑里也出好瓷器,他的女儿司美美,年方十六,却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更兼心灵手巧,聪明过人,学什么精通什么,有一手出类拔萃的烹饪本领,能做出几百种色味香形俱全的美味佳肴来,还会打花鼓,踢毽子,吹口哨,模仿出的虫鸣鸟叫声维妙维肖,几可乱真,名符其实的美加美。司延世不甘心让这颗掌上明珠埋没在穷乡僻壤,此次专程来京寻找旧日同窗好友,如今在京做官的老乡孙文茂,拜托他为女儿在京师找个好归宿。不料,孙文茂是个铁杆守旧派,因坚决反对蔡京而名列奸党,打入另册,大名镌刻在党人碑上,被朝廷降职降薪,逐出东京,安置在偏远小县戴帽管制。司氏父女再也没有其他熟人可以投靠,只得暂住高升客栈。当时这座客栈远远没有现在这么气派,也不姓贾。司延世一路鞍马劳累,受些风寒,又加上寻友不遇,盘缠用尽,又气又急,内外夹攻便躺倒了。司美美为父亲延医抓药,日夜伺候,病情却越来越重,只有暗地哭泣而已。一个月后,姑娘银两花净,衣物当光,店主催交房租,父亲奄奄一息,在走投无路、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得着脸走上街头卖艺行乞。
司美美强颜装欢,先向围观的观众打了一通花鼓。她娇小玲珑,身段优美,舞姿翩跹,使人们耳目一新,博得一阵喝采声。她又拿出鸡毛毽子来踢,好像彩球围绕着她身子上下翻飞,各种各样高难度的动作使人们眼花缭乱,叹为观止,铜钱像雨点般地抛入场内。
地头蛇贾仁闻讯,忙率牛筋、吕猫儿赶来问罪。司美美正蹲在地上捡钱,忽然一只小船般的大脚踩在她纤手上,疼得眼泪花花,抬头观看,见是一个横眉立目的彪形大汉槊在面前。大汉厉声喝问:“哪里窜来的野鸡,敢在老爷的地盘上拉场子赚钱?”
司美美哀求道:“小女子是外乡人,不懂规矩,请这位老爷宽恕。”
吕猫儿推开牛筋,忙扶起姑娘,道:“看你怪有眼色,凡事好商量。你要想在这里卖艺也不难,只要每天按时向我们弟兄交租场费就行了。”
司美美为人机敏,一看这阵势,马上递过铜钱,道:“几位大哥不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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