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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大噼棺-第5部分

小说: 大噼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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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敏之抱着琴,笑道:“他不是滥杀之人,只是告诉我们他心中有数,让我不乱说话罢了。”

    聂十三抬起下巴,清冷而骄傲:“即便动手,他也占不着便宜。”

    贺敏之笑嘻嘻的说道:“好啦,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好歹十四王爷赏了我这具好琴,回头就找个铺子给当了,至少能得三五百两银子。”

    聂十三冷着脸,眼睛里却有了笑意:“胆子真大,王爷送的琴你都敢当。”一手拿过琴,一手牵着贺敏之的手,却道:“我昨天看见纳福街上有个进宝当铺,铺面大,人也多,一定能当个好价钱。”

    贺敏之眉眼飞扬,叹道:“原来十三的胆子更大,当铺都选好了。”

    两人一路说笑着回到索小柱的木屋,至于林中一吻,仿佛只是一场梦,谁都不再提及,只是眼神接触间,贺敏之是淡淡的悲凉和一丝苦苦自抑的期待,聂十三却是伺机而动的等待和誓不罢休的执着。

    二月底放榜,贺敏之中了贡士,会元却仍是当日乡试解元宋君博。

    三月初一殿试,殿试毕,次日读卷,又次日放榜,贺敏之赫然在一甲三名之列,中了探花。

    喜报送到索小柱家,一村的人都笑逐颜开的来看新科探花郎。

    贺敏之谦恭温和,对每个人都以礼相待。

    聂十三一旁看着,突然想起自己原来是唯一一个被他恶言相加的人,不禁微笑。

    这天皇帝下旨,召新科三鼎甲入宫赴琼林宴。

    殿试时贡士只在殿外答题,不能亲见皇帝,琼林宴则是文帝傅隆亲自主持,太子和众亲王以及六部重臣均会出席。

    一清早,聂十三刚例行打坐完,就发现贺敏之已经起身,脸色有些突兀的苍白。

    中午两人早早进了内城,在滴翠楼吃饭,贺敏之夹着一个鸡翅,只顾发呆,神情似喜似悲,筷子微微颤抖。

    聂十三叹口气,指着鸡翅:“十五,它振翅欲飞了。”

    贺敏之怔了怔,勉强笑道:“你真是越来越懂事,越来越会说话,连笑话都会讲,真让我高兴。”

    聂十三静静看着他,寒星般的眼睛里尽是温柔:“有什么事不要憋着,聂十三绝不会负你。”

    贺敏之低头道:“没什么事,只是要见到皇上,有些紧张。”

    聂十三也不多问,埋头吃饭。

    贺敏之咬着唇:“你……”

    聂十三抬起眼睛,神色冷静而坚定:“不要为难,我不会强迫你,等你愿意告诉我,自然会跟我说,我可以等。”

    贺敏之眼睛一亮,忍不住笑,登时窗外一树杏花都失了烟霞明媚。

    檀轻尘刚进滴翠楼,就撞上这个明澈纯净的笑容,一瞬间恍了神,原地站住了,直到贺敏之看见他,方快步走过去,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叨扰。”又道:“听说敏之中了探花,晚上琼林宴刚好同行。”

    一声“敏之”叫得又自然又亲热,贺敏之笑得有些僵,聂十三的眼睛里有了戒备之意。

    檀轻尘毫无察觉,叫来堂馆儿加菜,笑得温和:“十三素来吃得挑剔,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再加个樟茶鸭子、鸳鸯五珍烩、酱爆鹿脯好了。”

    聂十三冷冷道:“我吃饱了。”

    檀轻尘似未听见,自倒一杯茶,茶香袅袅中,淡淡问道:“敏之近来手头是不是不太宽裕?”

    贺敏之与聂十三互看一眼,略有几分尴尬,聂十三的脸上,已经有些发红。

    半晌,贺敏之轻咳一声,刚待说话,檀轻尘已笑道:“你二人年纪尚小,十三已是孤儿,听闻敏之家中也只有一年老仆人,这一路行来赶考,自是十分辛苦,靖丰城又是个花钱的所在,一具旧琴换五百两银,大是妥当,此事莫要放在心上。日后再有所需,找我就是,在下虽只是个闲居的亲王,银子倒不甚缺。”

    如沐春风。

    贺敏之垂下眼睫,眼神有种古怪的冷意,却低声道:“多谢王爷。”

    檀轻尘一笑道:“琼林宴酉初开席,你从未入过宫,一会儿就随我走吧。”

    贺敏之点头答应,聂十三道:“我在宫外东华门等你。”顿了顿:“你……一切小心。”

    只是入宫赴宴,聂十三却特意交代这一句,檀轻尘不明其意,贺敏之却明白他是看自己今日颇为紧张此事的缘故,心中温暖,道:“我知道,你放心。”

    琼林宴设在宫中春景殿。

    文帝身边大太监徐公公一张圆白脸,尖声传道:“状元龚临、榜眼宋君博、探花贺敏之三人觐见皇上。”

    三人垂首进殿,下跪行礼。

    文帝嘉勉道:“今科三鼎甲的文章朕都看过,颇有见地,字字珠玑,龚临的策论尤为精警老道,不愧是龚侍郎之子。有这等人才下场登科,实在是我大宁的福气。”

    又道:“榜眼探花均是出自玉州,江南果然人杰地灵,宋君博刚过弱冠,贺敏之年方十七,都是年少有为,朕很是欢喜。”

    温言道:“都起来入席吧。”

    三人叩谢。

    贺敏之抬起头看向文帝,缓缓站起。

    徐公公轻轻“唉哟”一声,文帝沉静的眸子里露出些许惊异,声音竟有一丝颤抖:“你叫贺敏之?”

    檀轻尘目如深潭,静静看着含笑不语。

    贺敏之恭敬道:“微臣正是玉州贺敏之。”

    文帝顿了顿,方道:“坐吧。”

    一时开席,文帝素来御下宽和,众人也不甚拘谨。

    天色已暮,有宫女点上了百盏琉璃灯,一队舞姬进来跳了回波乐。

    珠晖似的灯光下,贺敏之的下巴微微仰起,清冷精致,檀轻尘看向他的眼睛,举起酒杯。

    十一王爷傅临意座位挨着檀轻尘,是唯一常驻靖丰的亲王,性情风流骄纵,从小不喜修文习武,只对吹拉弹唱纵犬扬鹰诸般玩耍兴趣盎然,到大了一些,更添了拈花惹草的毛病,偶尔还会民间猎艳,御史屡屡上奏参告,却屡教不改,令他的长兄当今文帝极是头痛。

    傅临意只比檀轻尘大了两岁,与太子同龄,只要檀轻尘在靖丰,定会找他聊天玩笑,很是亲近。

    此时顺着檀轻尘的目光看过去,不由赞道:“老十四的眼光果然不错,这个贺敏之钟灵毓秀,竟似玉雕出来的人一般。”看了眼文帝,嘻嘻笑道:“大哥也不住的看他呢。”

    檀轻尘饮尽一杯酒,笑道:“两个月前你刚被大哥打了一顿板子,伤口可都好利索了?”

    傅临意叹道:“又是那个该死的方喻正,不肯把他女儿嫁我也就算了,还奏我强抢民女,你不晓得,那个小翠的娘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不知多欢喜,再说凭你十一哥的人品相貌,小翠那丫头能伺候我便是造化了,我犯得上去抢?”

    檀轻尘侧目而视,点头道:“十一哥的确一表人才,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抢的不是小翠的娘,小翠娘欢喜,小翠不欢喜,所以那顿板子挨得不冤。”

    傅临意大怒,刚要反驳,只听文帝笑道:“今日琼林宴,只看歌舞未免俗了些,三位新科士子莫要拘着。”

    沉吟片刻,道:“诗词歌赋想必难不倒诸位,今晚不妨松快些,朕出个对子各位对对罢。”

    傅临意惊道:“坏了,这我可不会。”

    席间众人大笑。

    文帝对这个宝贝弟弟也似毫无办法,笑责道:“不会便藏拙吧,我只看三位新科。”温和却深沉的目光扫视一圈,道:“十口心思,思家思国思社稷。”

    正是个拆字对。

    龚临即刻应道:“言身寸谢,谢天谢地谢君王。”

    众人纷纷叫好,文帝点头赞许。

    傅临意却低声道:“这个状元郎拍马屁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好,不愧是吏部那个老狐狸的儿子。”

    檀轻尘只笑不言。

    宋君博举杯,姿态潇洒:“八目尚赏,赏花赏月赏春光。”

    别人尚未品评,傅临意已悄悄赞道:“赏春光说得极好,这人倒是不脱风流才子的本色。”

    文帝笑道:“这个对得很是应景。”

    看向贺敏之,目中有鼓励之意。

    贺敏之的声音分外清朗,直视文帝:“八目加贺,贺君贺民贺升平。”

    文帝喜道:“好个贺升平!天下太平,君民才能得以安宁富足,自是比什么都值得庆贺,探花深得我心。”

    众人哪有不凑趣的,都举杯庆贺称赞,一时热闹非常。

    只听檀轻尘突然开口,低沉悦耳的声音仿佛上古埙器:“皇上,臣弟也有一联。”

    笑看着贺敏之,道:“八目加贺,贺风贺月贺敏之。”

    
 


大劈棺 正文 第七章
章节字数:3517 更新时间:08…06…15 22:03
    

    他将贺敏之的名字嵌入下联,但又加入风月二字,颇有些调笑轻浮。

    贺敏之垂下头,看不清表情,文帝微露不悦之色,太子已重重哼了一声。

    檀轻尘神色不变,笑道:“皇兄方才说探花对得好,自然是想赏些好玩意儿了,臣弟自然要先为探花郎贺一番。”

    文帝忍不住笑道:“十四弟说得是,贺敏之,你想朕赐你些什么?”

    贺敏之眼睛一亮,灯光下粼粼的闪烁:“皇上当真?”

    文帝很喜欢他这种天真神态,温言道:“君无戏言。”

    贺敏之道:“臣自幼家贫,上有老伯,下有幼弟,在靖丰无立锥之地,恳请皇上赐我一所宅子吧!”

    四座皆惊。

    文帝也怔住了。

    这位新科探花,不说视金钱如粪土,起码也该有些文人的清高和傲骨,皇帝给他天大的面子,他却落地要钱,张口就求一个宅子,真真是令读书人蒙羞。

    龚临的眼神已经藏不住蔑视,宋君博面有忧虑。

    檀轻尘笑得有些狡诈有些快意。

    静默中,贺敏之又琅琅道:“贺敏之谢恩!”

    竟是怕文帝不答应,敲转钉脚的催促着应允。

    宋君博心中叹了口气,只怕贺敏之的仕途从此断送,不由替他可惜。

    文帝略一思衬,却微笑了,挥手道:“这件事情,徐延你就挑个时间为贺敏之办了吧。”

    贺敏之大喜,文帝招呼众人举杯。

    宴席重新热闹起来。

    傅临意若有所思,轻声道:“老十四,这小子的言行举止很像一个人。”

    檀轻尘心跳漏了一拍,问道:“像谁?”

    傅临意嘿嘿一笑,手腕一翻,一杯酒直倒入喉,声音里有几分洞悉世情的苦涩:“你十一哥虽不成器,却也不傻,否则也早跟九哥一样,到凉州朔边,一辈子不得回靖丰了。”

    檀轻尘叹道:“你喝醉了。”

    傅临意淡淡道:“是啊,我原说的就是醉话。”凑到他耳边,声音直透心底最深处:“贺敏之,像足了你。”

    檀轻尘微笑道:“我哪有那么市侩?”

    傅临意自斟自饮:“市侩是假,示弱是真,这么一番做作,你瞧瞧这满殿,还有谁会把他放在眼里,刺在心上?”

    笑容里有说不出的讥诮:“咱们的皇兄仁厚,不怕用人,却只怕用没有弱点的人。老十四你要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我就吞了这酒壶……”

    檀轻尘看着杯中琥珀似的杏花醇,十一哥想得还是简单了,贺敏之用意只怕不止是示弱,大哥看他的眼神颇有些古怪,看来另有蹊跷。

    轻啜一口,感受到醇厚馨香的酒液充满口腔,滑下咽喉,贺敏之这个人……如果把他的面具一层层都撕开,一定有趣得很。

    正暗自琢磨,只听傅临意在耳边问道:“老十四,你累不累?”

    檀轻尘与他轻轻碰杯,笑道:“十一哥不累,我怎么会累。”

    傅临意摇头:“我怎会累呢,我只需瘫平了使劲糟践自己就完了,你呢,又要韬光养晦让人捉不住把柄,又要时不时露点儿锋芒让人芒刺在背,没见太子那张小白脸都被你憋青了吗?你不累谁累?”

    檀轻尘又喝一杯酒,承认道:“我是累,却没有十一哥苦。”轻拍着傅临意的手:“方开谢,多好的名字,这朵牡丹一开,香满都城。只可惜方家却看不到十一哥的好,太子似乎要与方尚书结个亲,方开谢明年满十七,大概要嫁给太子当侧妃了。”

    傅临意放下酒杯,凝视檀轻尘。

    良久,两人的眼神都转了温暖,相视一笑。

    傅临意喃喃道:“确实喝多了,喝多了话也多,不过这么一聊,倒舒服很多,老十四,咱们原是一根藤上俩苦瓜,哈哈。”

    檀轻尘一笑,斟满酒:“也就跟十一哥,才能说说心里话。”

    席终已是亥初时分,贺敏之从东华门出宫。

    刚出宫门就看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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