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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大噼棺-第15部分

小说: 大噼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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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香盈袖格格娇笑,心想这个贺大人真是亲切风流,在这里比在宫中有趣多了,不由心中欢喜。

    聂十三却盯着食盒,突然开口:“里面都有哪些吃的?”

    暗香打开盒盖,只见食盒做得十分精巧,分了两层,下面一层包着火炭作保温用,上面一层是两碗燕窝鸡粥,一碟枣泥糕、茯苓饼、桂花千层糕等点心,热气腾腾;另一个食盒里是一只撕开的风鸡,一盘切好的五香牛肉。

    贺敏之大喜,顿失矜持:“盈袖,喂我吃粥。”

    盈袖巧笑倩兮,端着一碗粥正要走近,一只修长、有力、指关节微突、肌肤紧致的手以一种极为巧妙的手法,夺去了碗——如果是鹿鸣野亲临,也会盛赞聂十三这招折梅擒拿手使得妙到巅毫,青出于蓝。

    聂十三淡淡道:“天色将明,两位姑娘不妨先到后院房中稍事休息,这里就不用伺候了。”

    语气虽淡,却有种不容抗拒的力量,而暗香盈袖年纪不大,在宫中却已待了好几年,自会察言观色,看一眼聂十三,再看一眼贺敏之,立刻做出决断,齐齐施礼出门。

    贺敏之苦笑。
 


大劈棺 正文 第十七章
章节字数:4731 更新时间:08…07…05 21:48
    聂十三端起碗,舀起一勺粥:“吃吧。”

    贺敏之寒着脸:“你怎么不吃?刚才肚子叫得跟打雷似的,非要赶跑她俩,现在我倒要看看聂大侠挨饿的模样。”

    聂十三只说了六个字:“你吃完,我再吃。”

    贺敏之知他素来说话算话,怕饿坏了他,只得张开嘴一勺一勺的吃光一碗粥。

    聂十三的动作极尽温柔,带着种失而复得的珍惜和小心翼翼。眼眸乌黑的流转着,不见锋利,只见平静的喜悦。

    喝完粥,又喂贺敏之吃下一块枣泥糕,用井水漱了口,这才自己吃饭,却风卷残云一般,把风鸡和牛肉吃得干干净净。

    收拾完毕,拉了椅子坐到贺敏之对面,直接问道:“你中的什么毒?什么时候中的?谁下的?有没有解药?怎么发作的?还会不会发作?”

    贺敏之叹道:“你是杨陆附体了吗?我怎么感觉是在大理寺过堂?”

    聂十三抿着嘴,下巴的线条有些利落的强硬,一双眼凝视着他。

    贺敏之静默片刻,直视着聂十三的眼睛,缓缓道:“我中的毒叫做黄泉三重雪,燕亦宫中的慢性奇毒,无药可解。中了这种毒,最多能活二十年,三重雪的意思就是会发作三次。嗯,现在已经发作两次了。”

    神情有些淡漠:“七岁的时候,母亲死了,父皇命大妃抚养我。慕容之恪是大妃的亲子,那时就给我下了黄泉三重雪,我竟一直不知道,还把他当好大哥一样看待。”

    “十二岁那年城破,父皇那时已经知道慕容之恪容不得我,死前把玉玺金印交付给我,想着靠这个让他饶过一命,谁知他等不及我交出玉玺,一掌打伤我的气府,全身经脉也都被震散,引发了黄泉三重雪的第一次发作。”

    突兀的笑了笑,续道:“他很开心的笑着说五年前就给我落了毒,骂我是宁国的杂种,玷污了慕容氏血统的尊贵和纯净,他正准备杀我搜出玉玺时,国师拔列千里拼着挨他一刀,救下了我。”

    “拔列千里就是贺伯,母亲曾有恩于他,他答应过要护我一辈子。我们躲开宁国军队,逃出了城,我身受重伤,三重雪发作,命在顷刻。贺伯同你一样,用自身的真气为我压制毒性。”

    说到贺伯,眼睛里有压抑不住的悲伤自责:“可惜他的真气却不是至刚至阳的路子,虽然救活了我,却也遭到真气反噬,贺伯原可以长命百岁……他是为了我死的。”

    聂十三轻轻握住他的手。

    贺敏之转眼看着灯盏,看着那簇温暖的小小火苗在晨光中逐渐淡去,说道:“伤好后,我决定回宁国,毕竟活着的亲人都在宁国。怕慕容之恪再找到我们,便打定主意,入朝为官。”

    “贺伯让我发誓,若是有一天,慕容之恪落到宁国手里,要我尽力保住他的性命。我想了想,天下重案包括谋逆皆归大理寺审理管辖,所以便想着进大理寺做刑官。”

    “国破那几年,我受够了也见惯了战乱之苦。到了玉州,却看到了百姓安居太平之乐。我有生之年,绝不愿意看着天下再起刀兵。我自是不会去复国,也不能让慕容之恪荼毒生灵,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疯子有多可怕……”

    说到慕容之恪,眼睛里不禁有深切的惧意和恨意,微微打了个寒颤,却笑道:“你不知道,小时候我竟真心的喜欢他敬佩他,还总是缠着他。慕容之恪也算是个奇才,无论是兵法还是武功,天分都是极好的。你与雪峰魔师交过手,慕容之恪的武功便是得自他的真传。”

    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一双手,白净秀气,丝毫不沾血腥的感觉,轻笑道:“慕容之恪此生最恨的,一个自然是我,另一个就是你师兄檀轻尘了。”

    “当年檀轻尘一战破燕亦,布局精妙随机而变,大气魄力不失奇诡,慕容之恪于用兵之道,怕是一辈子都比不上他了。”

    冷冷一笑:“他却不知这个一手令他国破家亡的檀轻尘,偏偏和我一样,也是个杂种……”

    杂种二字在齿缝间嚼碎了似的吐出,带着强烈的憎恶——对这两个字入骨入髓的憎恶。

    聂十三默然片刻,问道:“黄泉三重雪当真无药可解?”

    “我骗你难道会得银子?”

    “第三次发作会怎样?”

    “必死无疑。”

    “什么时候第三次发作?”

    “不知道,应该会隔几年。”

    聂十三点点头,神色冷静,突问道:“你这些年跟钱串子似的拼命捞钱,是因为贺伯吧?”

    聂十三说话不仅简练,且与他的剑法相似,羚羊挂角一般无迹可循。

    贺敏之不禁怔了怔,答道:“贺伯年岁大了,身体不好,武功又时有时无。我怕我死后他无法过活,受人欺负……他苦了这么些年,靠着这笔钱可以回到墨凉镇买下大宅子,当个富家翁,颐养天年。”

    聂十三静静听着。

    贺敏之想起一事,忙道:“贺伯的遗体……”

    “放心,我已经安置在耳房,一会儿我出门买棺木回来,将他好好安葬。”

    不动声色的转过话锋:“我是江湖中人,不畏言生死,贺伯逝去,我们却还要继续活着,活着的人有责任比死去的人更幸福。”

    “你之前一直拒绝我,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命不长久?不想让我日后伤心难过?”

    “生命无常,世事难料,十五,你猜不准谁会先死。就像你攒钱是为了贺伯,却想不到他先你而去。”

    “你今年十九,也许只剩下八年可活,我可能活到一百岁,却也可能明日就死于刀剑或者天灾。”

    “若是今年我回不来,死在了江湖,你会不会后悔那夜赶走我?或者我回来了却发现你死了,你觉得我会怎么办?”

    贺敏之忍不住低声问道:“你会怎么办?”

    聂十三的声音金刃劈风似的狠利决绝:“劈开棺材,把你拉出来,把话说清楚。你生也好死也好,都休想逃避我!”

    “十五,生离并不比死别好受。借如生死别,安得长苦悲?你那么聪明,为什么看不破这一点?”

    “你可知道,我们在一起,活一百年自然是快活,十年也足够欢欢喜喜的游遍大江南北,便是只有一年、一天,也自满足,不留遗憾,远远好过各自孤苦的活上千秋万世。”

    “你我两心相知,你活得不开心,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更骗不了你自己,你当半夜醉倒在酒楼外很有趣吗?”

    贺敏之脸色苍白,泪痣似一点刻骨铭心的凄艳伤口,却咬着唇不说话。

    聂十三不忍,轻轻搂着他:“你不要再替我想,也不要想生死之事,自私肆意一回,好不好?不管这辈子还能活多久,咱们守足一生一世,好不好?”

    贺敏之的下巴搁在聂十三的肩窝处,说不出的温馨契合,雪意虽苍寒,心境却春满月圆,只觉这番情景似在前生历遍,来世还会再度重演,不禁自然而言的答应:“好。”

    两人不再说话,只静静听着窗外风吹起雪花的声音,彼此心跳的声音。

    良久,贺敏之轻笑道:“十三真的长大了。我还记得刚遇到你的时候,给你搽药你死死抓着被子不吭声,却偷偷的哭。那么倔又那么可怜,让人心疼。”

    聂十三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我没有哭。”

    “明明哭了。”

    “没有。”

    “有。”

    “没。”

    “有就是有,为什么不承认?”

    “没有的事你让我怎么承认?”

    “就是哭了,你是不好意思承认吧?”

    “我没有哭。”

    “明明哭了!”

    “没有。”

    “有!”

    “没。”

    ……

    路人鼎身居太医院副首之职,医道精湛,人品耿直。今日奉密诏由徐公公亲自送到明镜胡同贺宅来瞧病,因大门虚掩,便被徐延领着一路走进了院子,进了堂屋,未及进房,就听见有人嚷道:“聂十三你这个敢哭不敢认的……”却不知突然被什么物事堵住了嘴,只听见浅浅的鼻音,从喉咙里发出的湿润的暧昧不清的挣扎抗议声,尽是旖旎风情。

    徐延笑了笑,轻咳一声,屋内立刻安静下来,不一会有个英挺俊秀的少年打开门,道:“徐公公来了。”

    徐延笑道:“皇上吩咐天亮就领着路大人过来,老奴自是也不敢怠慢。”

    聂十三道:“有劳路大人。”

    举止斯文有礼,路人鼎却看出他身形矫健敏捷,更有一股虽内敛却强烈存在、虽克制却微微逼人的气势,忙笑道:“莫要客气。”

    一边看向靠在床上的贺敏之。

    只见贺敏之脸有病容,两颊却是微红,一双眼更是波光璀璨,晶莹剔透,不禁微怔。

    搭脉一诊,脸色立刻凝重起来,再细细一看,果然眉宇间隐隐透着一层冰霜般的青气,当下神情略变。

    贺敏之见路人鼎有些惶惑,忙笑道:“路大人不妨明言。”

    路人鼎额头见汗,沉吟道:“贺大人畏寒肢冷、唇色浅淡、体质虚寒、气血两亏,更兼经脉气府尽皆受损……请恕下官直言,实非长寿之像。”

    徐延一张圆脸上笑意陡然凝住,慌道:“路大人再看看罢!贺大人只是近来累着了,怎会就病得这般严重?”

    路人鼎却直言道:“若是先天如此,倒也可以用药石调理,慢慢将养。”搭着脉息,闭目凝神半晌,摇头:“只不过……这种种症状更像是身中寒毒所致。”

    聂十三冷若剑锋的眼神一亮,像雪里燃起了两点火光,灼热的盯着路人鼎,急道:“大人既看得出是中毒症状,可知是什么毒?有没有解药?”

    路人鼎叹道:“下官惶恐,贺大人中毒已深,毒性似乎已侵入五脏六腑,无药可治。”想了想:“不过平日注意养生,勿要大喜大悲,只怕十年八年的寿数还是有的。”

    聂十三低下头,心中虽早已有数,但那一点泡影似的希望被无情戳破,还是忍不住的伤心若狂。

    徐延却呆住了。

    贺敏之微笑道:“多谢路大人辛苦,我就不送您了。”

    见路人鼎出门,悄声道:“徐公公,回头见了皇上,还是瞒着些罢。”

    徐延眼圈微红:“这可如何是好?贺大人,您当真中毒了?是谁这么忍心?”

    贺敏之淡淡道:“是慕容之恪下的。徐公公,我知你必有办法让路太医不说此事,其实皇上知道了也于事无补,何必让他忧心伤神?”

    徐延想了想当即答应,却不免又关心唉叹几句,方才出门。

    聂十三送走路人鼎和徐延回到屋里,神色已恢复冷静,扶着贺敏之躺下,道:“无药可解不是无法可解,我总会寻到解法。”

    语气虽淡,却如射出箭矢般坚定无回。

    贺敏之表露心迹后,反而尽显放达从容,只笑道:“生死有命,我不强求。”

    聂十三不语,帮他掖好被角:“我出去一趟,你再睡一会儿。”

    出了门,正是滴水成冰的腊月天气,聂十三真气自行圆转流动,也不畏寒,买了一口上好棺木,留了地址吩咐棺材铺子的伙计送到贺宅。又到药铺按路人鼎的方子抓了药,虽只是寻常温补药方,却也聊胜于无。

    回家见贺敏之仍昏昏睡着,便叫了暗香盈袖到厨房教自己做饭。

    比起武学方面的领悟力,聂十三于做饭一事实在是纯属庸才。

    但胜在一则能够百折不挠。油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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