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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前汉演义-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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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后来许多波澜,连窦婴也要被他排挤,断送性命,这且待后再表。
且说窦婴田蚡;,既握朝纲,揣知武帝好儒,也不得不访求名士,推重耆英。适御史大夫
直不疑免官,遂同举代人赵绾继任,并又荐入兰陵人王臧,由武帝授为郎中令。赵王两人,
既已受任,便拟仿照古制,请设明堂辟雍。武帝也有此意,叫他详考古制,采择施行,两人
又同奏一本,说是臣师申公,稽古有素,应由特旨征召,邀令入议。这申公就是故楚遗臣,
与白生同谏楚王,被罚司舂。见五十三回。及楚王戊兵败自焚,申公等自然免罪,各归原
籍。申公鲁人,归家授徒,独重诗教,门下弟子,约千余人。赵绾王臧,俱向申公受诗,知
师饱学,故特从推荐。武帝风闻申公重名,立即派遣使臣,用了安车蒲轮,束帛加璧,迎聘
申公。
申公已八十余岁,杜门不出,此次闻有朝使到来,只好出迎。朝使传述上意,赍交玉
帛,申公见他礼意殷勤,不得不应召入都。既到长安,面见武帝,武帝见他道貌高古,格外
加敬,当下传谕赐坐,访问治道,但听申公答说道:“为治不在多言,但视力行何如。”两
语说完,便即住口。武帝待了半晌,仍不闻有他语,两语够了。暗思自己备着厚礼,迎他到
来,难道叫他说此二语,便算了事,一时大失所望,遂不欲再加质问,但命他为大中大夫,
暂居鲁邸,妥议明堂辟雍,及改历易服与巡狩封禅等礼仪。申公已料武帝少年喜事,行不顾
言,所以开口提出二语,待他有问再答。嗣见武帝不复加询,也即起身拜谢,退出朝门。赵
绾王臧,引申公至鲁邸,叩问明堂辟雍等古制,申公微笑无言。绾与臧虽未免诧异,但只道
是远来辛苦,不便遽问,因此请师休息,慢慢儿的提议。那知宫廷里面,发生一大阻力,不
但议事无成,还要闯出大祸,害得二人失职亡身,这真叫做冒昧进阶,自取祸殃哩。
原来太皇太后窦氏,素好黄老,不悦儒术,尝召入博士辕固取示老子书。辕固尚儒绌
老,猝然答说道:“这不过家人常言,无甚至理。”窦太后发怒道:“难道定要司空城旦书
么?”固知太后语意,是讥儒教苛刻,比诸司空狱官,城旦刑法,因与私见不合,掉头自
退。固本善辩,从前与黄生争论汤武,黄生主张放狱,固主张征诛,景帝颇袒固说;此番在
窦太后前碰了钉子,还是不便力争,方才退出。那窦太后怒气未平,且因固不知谢过,欲加
死罪,转思罪无可援,不如使他入圈击彘,俾彘咬死,省得费事。恶之欲其死,全是妇人私
见。亏得景帝知悉,不忍固无端致死,特令左右借与利刃,方才将彘刺死。太后无词可说,
只得罢休。但每闻儒生起用,往往从中阻挠,所以景帝在位十六年,始终不重用儒生。及武
帝嗣位,窦太后闻他好儒,大为不然,复欲出来干预。武帝又不便违忤祖母,所有朝廷政
议,都须随时请命。窦太后对着他事,却也听令施行,只有关系儒家法言,如明堂辟雍等种
种制度,独批得一文不值,硬加阻止。冒冒失失的赵绾,一经探悉,便入奏武帝道:“古礼
妇人不得预政,陛下已亲理万凡,不必事事请命东宫!”处人骨肉之间,怎得如此直率!武
帝听了,默然不答。看官听说!绾所说的东宫二字,乃是指长乐宫,为太皇太后所居。长乐
宫在汉都东面,故称东宫。诠释明白,免致阅者误会。自从绾有此一奏,竟被太皇太后闻
知,非常震怒,立召武帝入内,责他误用匪人。且言绾既崇尚儒术,怎得离间亲属?这明明
是导主不孝,应该重惩。武帝尚想替绾护辩,只说丞相窦婴,太尉田蚡;,并言赵绾多才,与
王臧一同荐入,所以特加重任。窦太后不听犹可,听了此语,越觉怒不可遏,定要将绾臧下
狱,婴蚡;免官。武帝拗不过祖母,只好暂依训令,传旨出去,革去赵绾王臧官职,下吏论
罪。拟俟窦太后怒解,再行释放。偏窦太后指二人为新垣平,非诛死不足示惩,累得武帝左
右为难。那知绾与臧已拚一死,索性自杀了事。倒也清脱。小子有诗叹道:
才经拜爵即遭灾,祸患都从富贵来;
莫道文章憎命达,衒;才便是杀身媒。
绾臧既死,窦太后还要黜免窦婴田蚡;。究竟婴蚡;曾否免官,待至下回再表。
武帝继文景之后,慨然有为,首重儒生,而董仲舒起承其乏,对策大廷,裒然举首。观
其三策中语,持论纯正,不但非公孙弘辈可比,即贾长沙亦勿如也。武帝果有心鉴赏,应即
留其补阙,胡为使之出相江都,是可知武帝之重儒,非真好儒也。第欲借儒生之词藻,以文
致太平耳。申公老成有识,一经召问,即以力行为勉,譬如对症发药,先究病源,惜乎武帝
之讳疾忌医,而未由针砭也。就令无窦太后之阻力,亦乌有济?董生去,串公归,而伪儒杂
进,汉治不可问矣。
第五十九回 迎母姊亲驰御驾 访公主喜遇歌姬
    却说窦婴田蚡;,为了赵绾王臧,触怒太皇太后,遂致波及,一同坐罪。武帝不能袒护,
只得令二人免官。申公本料武帝有始无终,不过事变猝来,两徒受戮,却也出诸意外,随即
谢病免职,仍归林下,所有明堂辟雍诸议,当然搁置,不烦再提。武帝别用栢;至侯许昌为
相,武疆侯庄青翟为御史大夫,复将太尉一职,罢置不设。
先是河内人石奋,少侍高祖,有姊能通音乐,入为美人,美人乃是女职,注见前。奋亦
得任中涓,内侍官名。迁居长安。后来历事数朝,累迁至太子太傅,勤慎供职,备位全身;
有子四人,俱有父风,当景帝时,官皆至二千石,遂赐号为万石君。奋年老致仕,仍许食上
大夫俸禄,岁时入朝庆贺,守礼如前,就是家规,亦非常严肃,子孙既出为吏,归谒时必朝
服相见,如有过失,奋亦不欲明责,但当食不食,必经子孙肉袒谢罪,然后饮食如常,因此
一门孝谨,名闻郡国。太皇太后窦氏,示意武帝,略言儒生尚文,徒事藻饰,还不如万石君
家,起自小吏,却能躬行实践,远胜腐儒。因此武帝记着,特令石奋长子建为郎中令,少子
庆为内史。建已经垂老,须发尽白,奋尚强健无恙,每值五日休沐,建必回家省亲,私取乃
父所服衣裤,亲为洗濯,悄悄付与仆役,不使乃父得知,如是成为常例。至入朝事君,在大
庭广众中,似不能言,如必须详奏事件,往往请屏左右,直言无隐。武帝颇嘉他朴诚,另眼
相看。一日有奏牍呈入,经武帝批发下来,又由建复阅,原奏内有一个马字,失落一点,不
由的大惊道:“马字下有四点,象四足形与马尾一弯,共计五画,今有四缺一,倘被主上察
出,岂不要受谴么?”为此格外谨慎,不敢少疏。看似迂拘,其实谨小慎微,也是人生要
务,故特从详叙。惟少子庆,稍从大意,未拘小谨,某夕因酒后忘情,回过里门,竟不下
车,一直驰入家中。偏被乃父闻知,又把老态形容出来,不食不语。庆瞧着父面,酒都吓
醒,慌忙肉袒跪伏,叩头请罪,奋只摇首无言。时建亦在家,见弟庆触怒父亲,也招集全家
眷属,一齐肉袒,跪在父前,代弟乞情,奋始冷笑道:“好一个朝廷内史,为现今贵人,经
过闾里,长老都皆趋避,内史却安坐车中,形容自若,想是现今时代,应该如此!”庆听乃
父诘责,方知为此负罪,连忙说是下次不敢,幸乞恩恕。建与家人,也为固请,方由奋谕令
退去,庆自此亦非常戒慎。比现今时代之父子相去何如?嗣由内史调任太仆,为武帝御车出
宫,武帝问车中共有几马?庆明知御马六龙,应得六马,但恐忙中有错,特用鞭指数,方以
六马相答。武帝却不责他迟慢,反默许他遇事小心,倚任有加。可小知者,未必能大受,故
后来为相,贻讥素餐。至奋已寿终,建哀泣过度,岁余亦死,独庆年尚疆,历跻显阶,事且
慢表。夹入此段,虽为御史郎中令补缺,似承接上文之笔,但说他家风醇谨,却是借古箴今。
且说弓高侯韩颓当,自平叛有功后,还朝复命,见五十五回。未几病殁。有一庶孙,生
小聪明,眉目清扬,好似美女一般,因此取名为嫣,表字叫做王孙,武帝为胶东王时,尝与
嫣同学,互相亲爱,后来随着武帝,不离左右。及武帝即位,嫣仍在侧,有时同寝御榻,与
共卧起。或说他为武帝男妾,不知是真是假,无从证明。惟嫣既如此得宠,当然略去形迹,
无论什么言语,都好与武帝说知。武帝生母王太后,前时嫁与金氏,生有一女,为武帝所未
闻。见五十六回。嫣却得自家传,具悉王太后来历,乘间说明。武帝愕然道:“汝何不早
言?既有这个母姊,应该迎她入宫,一叙亲谊。”当下遣人至长陵,暗地调查,果有此女,
当即回报。武帝遂带同韩嫣,乘坐御辇,前引后随,骑从如云,一拥出横城门,横音光。横
城门为长安北面西门。直向长陵进发。
长陵系高祖葬地,距都城三十五里,立有县邑,徒民聚居,地方却也闹热,百姓望见御
驾到来,总道是就祭陵寝,偏御驾驰入小市,转弯抹角,竟至金氏所居的里门外,突然停
下。向来御驾经过,前驱清道,家家闭户,人人匿踪,所以一切里门,统皆关住。当由武帝
从吏,呼令开门,连叫不应,遂将里门打开,一直驰入。到了金氏门首,不过老屋三椽,借
蔽风雨。武帝恐金女胆怯,或致逃去,竟命从吏截住前后,不准放人出来。屋小人多,甚至
环绕数匝,吓得金家里面,不知有何大祸,没一人不去躲避。金女是个女流,更慌得浑身发
颤,带抖带跑,抢入内房,向床下钻将进去。那知外面已有人闯入,四处搜寻,只有大小男
女数人,单单不见金女。当下向他人问明,知在内室,便呼她出来见驾。金女怎敢出头?直
至宫监进去,搜至床下,才见她缩做一团,还是不肯出来。宫监七手八脚,把她拖出,叫她
放胆出见,可得富贵。她尚似信非信,勉强拭去尘污,且行且却,宫监急不暇待,只好把她
扶持出来,导令见驾。金女战兢兢的跪伏地上,连称呼都不知晓,只好屏息听着。一路描
摹,令人解颐。
武帝亲自下车,呜咽与语道:“嚄;!惊愕之辞。大姊何必这般胆小,躲入里面?请即起
来相见!”金女听得这位豪贵少年,叫她大姊,尚未知是何处弟兄。不过看他语意缠绵,料
无他患,因即徐徐起立。再由武帝命她坐入副车,同诣宫中。金女答称少慢,再返入家门,
匆匆装扮,换了一套半新半旧的衣服,辞别家人,再出乘车。问明宫监,才知来迎的乃是皇
帝,不由的惊喜异常。一路思想,莫非做梦不成!好容易便入皇都,直进皇宫,仰望是宫殿
巍峨,俯瞩是康衢平坦,还有一班官吏,分立两旁,非常严肃,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待到了一座深宫,始由从吏请她下车,至下车后,见武帝已经立着,招呼同入,因即在后跟
着,缓步徐行。
既至内廷,武帝又嘱令立待,方才应声住步。不消多时,便有许多宫女,一齐出来,将
她簇拥进去,凝神睇视,上面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左侧立着便是引她同入的少年皇
帝,只听皇帝指示道:“这就是臣往长陵,自去迎接的大姊。”又用手招呼道:“大姊快上
前谒见太后!”当下福至心灵,连忙步至座前,跪倒叩首道:“臣女金氏拜谒。”亏她想
着!王太后与金女,相隔多年,一时竟不相认,便开口问着道:“汝就是俗女么?”金女小
名是一俗字,当即应声称是。王太后立即下座,就近抚女。女也曾闻生母入宫,至此有缘重
会,悲从中来,便即伏地涕泣。太后亦为泪下,亲为扶起,问及家况。金女答称父已病殁,
又无兄弟,只招赘了一个夫婿,生下子女各一人,并皆幼稚,现在家况单寒,勉力糊口云
云。母女正在泣叙,武帝已命内监传谕御厨,速备酒肴,顷刻间便即搬入,宴赏团圞;。太后
当然上坐,姊弟左右侍宴,武帝斟酒一巵;,亲为太后上寿,又续斟一巵;,递与金女道:“大
姊今可勿忧,我当给钱千万,奴婢三百人,公田百顷,甲第一区,俾大姊安享荣华,可好
么?”金女当即起谢,太后亦很是喜欢,顾语武帝道:“皇帝亦太觉破费了。”武帝笑道:
“母后也有此说,做臣子的如何敢当?”说着,遂各饮了好几杯。武帝又进白太后道:“今
日大姊到此,三公主应即相见,愿太后一同召来!”太后说声称善,武帝即命内监出去,往
召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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