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汉演义-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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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深沟高垒,坚守勿出。梁王虽然愤恨亚夫,但求人无效,只好求己,日夜激励士卒,壹
意死守,复选得中大夫韩安国,及楚相张尚弟羽为将军,且守且战。安国持重善守,羽为乃
兄死事,尚为楚王戊所杀,见前回。立志复仇,往往乘隙出击,力败吴兵,因此睢阳一城兀
自支持得住。吴楚两王,还想督兵再攻,踏破梁都。不料有探马报入,说是周亚夫暗遣将
士,抄出我兵后面,截我粮道,现在粮多被劫,运路全然不通了。吴王濞大惊道:“我兵不
下数十万,怎可无粮?这且奈何!”楚王戊亦连声叫苦,无法可施。
小子有诗咏道:
老悖原为速死征,陵人反致受人陵;
良谋不用机先失,坐使雄兵兆土崩。
欲知吴楚两王,如何抵制周亚夫,且待下回再叙。
鼌;错之死,后世多代为呼冤。错特小有才耳,其杀身也固宜,非真不幸也。苏子瞻之论
错,最为公允,自发而不能自收,徒欲以天子为孤注,能保景帝之不加疑忌耶!惟袁盎借公
济私,当国家危急之秋,反为是报怨欺君之举,其罪固较错为尤甚,错死而盎不受诛,错其
原难瞑目欤!彼周亚夫之受命出征,以谨严之军律,具翕受之虚心。赵涉,途人耳,一经献
议,见可即行,邓尉,旧客也,再请坚壁,深信不疑,以视吴王之两得良谋,终不能用,其
相去固甚远矣。两军相见,善谋者胜,观诸周亚夫而益信云。
第五十五回 平叛军太尉建功 保孱王邻封乞命
却说吴楚两王,闻得粮道被断,并皆惊惶,欲待冒险西进,又恐梁军截住,不便径行。
当由吴王濞打定主意,决先往击周亚夫军,移兵北行。到了下邑,却与亚夫军相值,因即扎
定营盘,准备交锋。亚夫前次回驻昌邑,原是以退为进,暗遣弓高侯韩颓当等,绕出淮泗,
截击吴楚粮道,使后无退路,必然向前进攻,所以也移节下邑,屯兵待着。既见吴楚兵到
来,又复坚壁相持,但守勿战。吴王濞与楚王戊,挟着一腔怒气,来攻亚夫,恨不得将亚夫
大营,顷刻踏破,所以三番四次,逼营挑战。亚夫只号令军士,不准妄动,但教四面布好强
弩,见有敌兵猛扑,便用硬箭射去,敌退即止,连箭干都似宝贵,不容妄发一支。吴楚兵要
想冲锋,徒受了一阵箭伤,毫无寸进,害得吴楚两王,非常焦灼,日夜派遣侦卒,探伺亚夫
军营。一夕,亚夫营中,忽然自相惊扰,声达中军帐下,独亚夫高卧不起,传令军士毋哗,
违令立斩!果然不到多时,仍归镇静。持重之效。
过了两天,吴兵竟乘夜劫营,直奔东南角上,喊杀连天,亚夫当然准备,临事不致张
皇,但却能见机应变,料知敌兵鼓噪前来,定是声东击西的诡计,当下遣派将吏,防御东
南,仍令照常堵住,不必惊惶,自己领着精兵,向西北一方面,严装待敌。部将还道他是避
危就安,不能无疑,那知吴楚两王,潜率锐卒,竟悄悄的绕出西北,想来乘虚踹营。距营不
过百步,早被亚夫窥见,一声鼓号,营门大开,前驱发出弓弩手,连环迭射,后队发出刀牌
手,严密加防。亚夫亲自督阵,相机指挥,吴楚兵乘锐扑来,耳中一闻箭镞声,便即受伤倒
地,接连跌翻了好几百人,余众大哗。时当昏夜,月色无光,吴楚兵是来袭击,未曾多带火
炬,所以箭已射到,尚且不知闪避,徒落得皮开肉裂,疼痛难熬,伤重的当即倒毙,伤轻的
也致晕翻。人情都贪生怕死,怎肯向死路钻入,自去拚生,况前队已有多人陨命,眼见得不
能再进,只好退下。就是吴楚两王,本欲攻其无备,不意亚夫开营迎敌,满布人马,并且飞
矢如雨,很觉利害,一番高兴,化作冰消,连忙收兵退归,懊怅而返。那东南角上的吴兵,
明明是虚张声势,不待吴王命令,早已退向营中去了。亚夫也不追赶,入营闭垒,检点军
士,不折一人。
又相持了好几日,探得吴楚兵已将绝粮,挫损锐气,乃遣颍阴侯灌何等,率兵数千,前
去搦战。吴楚兵出营接仗,两下奋斗多时,恼动汉军校尉灌孟,舞动长槊,奋勇陷阵。吴楚
兵向前拦阻,被灌孟左挑右拨,刺死多人,一马驰入。孟子灌夫,见老父轻身陷敌,忙率部
曲千人,上前接应。偏乃父只向前进,不遑后顾,看看杀到吴王面前,竟欲力歼渠魁,一劳
永逸。那吴王左右,统是历年豢养的死士,猛见灌孟杀入,慌忙并力迎战。灌孟虽然老健,
究竟众寡悬殊,区区一支长槊,拦不住许多刀戟,遂致身经数创,危急万分。待至灌夫上前
相救,乃父已力竭声嘶,倒翻马上。灌夫急指示部曲,将父救回,自在马上杀开吴军,冲出
一条走路,驰归军前。顾视乃父,已是挺着不动,毫无声息了。夫不禁大恸,尚欲为父报
仇,回马致死。灌何瞧着,忙自出来劝阻,一面招呼部众,退回大营。这灌孟系颍阳人,本
是张姓,尝事灌何父婴,由婴荐为二千石,因此寄姓为灌。灌婴殁后,何得袭封。孟年老家
居,吴楚变起,何为偏将,仍召孟为校尉。孟本不欲从军,但为了旧情难却,乃与子灌夫偕
行。灌夫也有勇力,带领千人,与乃父自成一队,隶属灌何麾下。此次见父阵亡,怎得不
哀?亚夫闻报,亲为视殓,并依照汉朝定例,令灌夫送父归葬。灌夫不肯从命,且泣且愤
道:“愿取吴王或吴将首级,报我父仇。”却有血性。亚夫见他义愤过人,倒也不便相强,
只好仍使留着,惟劝他不必过急。偏灌夫迫不及待,私嘱家奴十余人,夜劫敌营。又向部曲
中挑选壮士,得数十名,裹束停当,候至夜半,便披甲执戟,带领数十骑出寨,驰往敌垒。
才行数步,回顾壮士,多已散去,只有两人相随,此时报仇心切,也不管人数多少,竟至吴
王大营前,怒马冲入。吴兵未曾预防,统是吓得倒躲,一任灌夫闯进后帐。灌夫手下十数
骑,亦皆紧紧跟着。后帐由吴王住宿,绕守多人,当即出来阻住,与灌夫鏖斗起来。灌夫毫
不胆怯,挺戟乱刺,戳倒了好几人,惟身上也受了好几处重伤,再看从奴等,多被杀死,自
知不能济事,随即大喝一声,拍马退走。吴兵从后追赶,亏得两壮士断住后路,好使灌夫前
行。至灌夫走出吴营,两壮士中又战死一人,只有一人得脱,仍然追上灌夫,疾驰回营。灌
何闻夫潜往袭敌,亟派兵士救应。兵士才出营门,已与夫兜头碰着,见他战袍上面,尽染血
痕,料知已经重创,忙即扶令下马,簇拥入营。灌何取出万金良药,替他敷治,才得不死。
但十余人能劫吴营,九死中博得一生,好算是健儿身手,亘古罕闻了!
吴王经他一吓,险些儿魂离躯壳,且闻汉将只十数人,能有这般胆量,倘或全军过来,
如何招架得住,因此日夜不安。再加粮食已尽,兵不得食,上下枵腹,将佐离心,自思长此
不走,即不战死,也是饿死。踌躇终日,毫无良法,结果是想得一条密策,竟挈领太子驹,
及亲卒数千,夤夜私行,向东逃去。蛇无头不行,兵无主自乱,二十多万饥卒,仓猝中不见
吴王,当然骇散。楚王戊孤掌难鸣,也想率众逃生,不料汉军大至,并力杀来。楚兵都饿得
力乏,怎能上前迎战?一声惊叫,四面狂奔,单剩了一个楚王戊,拖落后面,被汉军团团围
住。戊自知不能脱身,拔剑在手,向颈一横,立即毙命。可记得后宫美人否?亚夫指挥将
士,荡平吴楚大营,复下令招降敌卒,缴械免死。吴楚兵无路可归,便相率投诚。只有下邳
人周邱,好酒无赖,前投吴王麾下,请得军令,略定下邳,北攻城阳,有众十余万,嗣闻吴
王败遁,众多离散,邱亦退归。自恨无成,发生了一个背疽,不久即死。吴王父子,渡淮急
奔,过丹徒,走东越,沿途收集溃卒,尚有万人。东越就是东瓯,惠帝三年,曾封东越君长
摇为东海王,后来子孙相传,与吴通好。吴起兵时,东越王曾拨兵助吴,驻扎丹徒,为吴后
缓。回应五十四回。及吴王父子来奔,见他势穷力尽,已有悔心,可巧周亚夫遣使前来,嘱
使杀死吴王,当给重赏,东越王乐得听命,便诱吴王濞劳军,暗令军士突出,将濞杀毙。六
十多岁的老藩王,偏要这般寻死,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与人何尤!但高祖曾说濞有反相,
至是果验,莫非因相貌生成,到老也是难免吗?不幸多言而中。濞既被杀,传首长安,独吴
太子驹,幸得逃脱,往奔闽越,下文自有交代。
且说周亚夫讨平吴楚,先后不过三月,便即奏凯班师,惟遣弓高侯韩颓当,带兵赴齐助
攻胶西诸国。胶西王卬;,使济南军主持粮道,自与胶东菑;川,合兵围齐,环城数匝。回应前
回。齐王将闾,曾遣路中大夫入都告急,景帝已将齐事委任窦婴,由婴调派将军栾布,领兵
东援,至路中大夫进见,乃复续遣平阳侯曹襄,曹参曾孙。往助栾布,并令路中大夫返报齐
王,使他坚守待援。路中大夫星夜回齐,行至临淄城下,正值胶西诸国,四面筑垒,无路可
通,没奈何硬着头皮,闯将进去,匹马单身,怎能越过敌垒,眼见是为敌所缚,牵见三国主
将,三国主将问他何来?路中大夫直言不讳。三国主将与语道:“近日汝主已遣人乞降,将
有成议,汝今由都中回来,最好与我通报齐王,但言汉兵为吴楚所破,无暇救齐,齐不如速
降三国,免得受屠。果如此言,我当从重赏汝,否则汝可饮刀,莫怪我等无情!”路中大夫
佯为许诺,并与设誓,从容趋至城下,仰呼齐王禀报。齐王登城俯问,路中大夫朗声道:
“汉已发兵百万,使太尉亚夫,击破吴楚,即日引兵来援。栾将军与平阳侯先驱将至,请大
王坚守数日,自可无患,切勿与敌兵通和!”齐王才答声称是,那路中大夫的头颅,已被敌
兵斫去,不由的触目生悲,咬牙切齿,把一腔情急求和的惧意,变做拚生杀敌的热肠。舍身
谏主,路中大夫不愧忠臣!当下督率将士。婴城固守。未几即由汉将栾布,驱兵杀到,与胶
西胶东菑;川三国人马,交战一场,不分胜负。又未几由平阳侯曹襄,率兵继至,与栾布两路
夹攻,击败三国将士。齐王将闾,也乘势开城,麾兵杀出,三路并进,把三国人马扫得精
光。济南军也不敢相救,逃回本国去了。如此不耐久战,造甚么反!胶西王卬;,奔还高密,
即胶西都城。免冠徒跣,席稿饮水,入向王太后谢罪。王太后本教他勿反,至此见子败归,
惹得忧愤交并,无词可说。独王太子德,从旁献议,还想招集败卒,袭击汉军。卬;摇首道:
“将怯卒伤,怎可再用?”道言未绝,外面已递入一书,乃是弓高侯韩頺;当差人送来。卬;又
吃了一惊,展开一阅,见书中写着道:
奉诏诛不义,降者赦除其罪,仍复故土,不降者灭之。
王今何处?当待命从事!
卬;既阅罢,问明来使,始知韩頺;当领兵到来,离城不过十里。此时无法拒绝,只好偕同
来使,往见頺;当。甫至营前,即肉袒匍匐,叩头请罪。既已做错,一死便了,何必这般乞
怜!頺;当闻报,手执金鼓,出营语卬;道:“王兴师多日,想亦劳苦,但不知王为何事发
兵?”卬;膝行前进道:“近因鼌;错用事,变更高皇帝命令,侵削诸侯,卬;等以为不义,恐他
败乱天下,所以联合七国,发兵诛错。今闻错已受诛,卬;等谨罢兵回国,自愿请罪!”頺;当
正色道:“王若单为鼌;错一人,何勿上表奏闻,况未曾奉诏,擅击齐国,齐本守义奉法,又
与鼌;错毫不相关,试问王何故进攻?如此看来,王岂徒为鼌;错么?”说着,即从袖中取出诏
书,朗读一周。诏书大意,无非说是造反诸王,应该伏法等语。听得刘卬;毛骨皆寒,无言可
辩。及頺;当读完诏书,且与语道:“请王自行裁决,无待多言!”卬;乃流涕道:“如卬;等死
有余辜,也不望再生了。”随即拔剑自刎。卬;母与卬;子,闻卬;毕命,也即自尽。胶东王雄
渠,菑;川王贤,济南王辟光,得悉胶西王死状,已是心惊,又闻汉兵四逼,料难抵敌,不如
与卬;同尽,免得受刀。因此预求一死,或服药,或投缳,并皆自杀。七国中已平了六国,只
有赵王遂,守住邯郸。由汉将郦寄,率兵围攻,好几月不能取胜。乃就近致书栾布,请他援
应。栾布早拟班师,因查得齐王将闾,曾与胶西诸国通谋,不能无罪,所以表请加讨,留齐
待命。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