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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前汉演义-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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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年,相国曹参,一病身亡,予諡;曰懿,子窟袭爵平阳侯。吕太后追忆高祖遗言,
拟用王陵陈平为相,踌躇了两三月,已是惠帝六年,乃决计分任两人,废去相国名号,特设
左右二丞相,右丞相用了王陵,左丞相用了陈平,又用周勃为太尉,夹辅王家。未几留侯张
良,也即病终。良本来多病,且见高祖屠戮功臣,乐得借病为名,深居简出,平时托词学
仙,不食五谷。及高祖既崩,吕后因良保全惠帝,格外优待,尝石他入宴,强令进食,并与
语道:“人生世上,好似白驹过隙,何必自苦若此!”想她亦守着此意,故乐得寻欢,与人
私通。良乃照旧加餐。至是竟致病殁,由吕太后特别赙赠,赐諡;文成。良尝从高祖至谷城,
取得山下黄石,视作圯上老人的化身,设座供奉。临死时留有遗嘱,命将黄石并葬墓中。长
子不疑,照例袭封,次子辟疆,年才十四,吕太后为报功起见,授官侍中。谁知勋臣懿戚,
相继沦亡,留侯张良,方才丧葬,舞阳侯焚哙,又复告终。哙是吕太后的妹夫,又系高祖时
得力遗臣,自然恤典从优,加諡;为武,命子樊伉袭爵。且尝召女弟吕媭;,入宫排遣,替她解
忧,姊妹深情,也不足怪。总不及汝老妪的快乐。
好容易又过一年,已是惠帝七年了,孟春月朔日食,仲夏日食几尽。到了仲秋,惠帝患
病不起,竟在未央宫中,撒手归天。一班文武百官,统至寝宫哭灵,但见吕太后坐在榻旁,
虽似带哭带语,唠叨有声,面上却并无一点泪痕。大众偷眼瞧视,都以为太后只生惠帝,今
年甫二十有四,在位又止及七年,乃遭此短命,煞是可哀,为何有声无泪,如此薄情?一时
猜不出太后心事,各待至棺殓后,陆续退出。侍中张辟疆,生性聪明,童年有识,他亦随班
出入,独能窥透吕太后隐情。径至左丞相陈平住处,私下进言道:“太后独生一帝,今哭而
不哀,岂无深意?君等曾揣知原因否?”陈平素有智谋,到此也未曾预想,一闻辟疆言论,
反觉得惊诧起来,因即随声转问道:“究竟是甚么原因?”辟疆答道:“主上驾崩,未有壮
子,太后恐君等另有他谋,所以不遑哭泣?但君等手握枢机,无故见疑,必至得祸,不若请
诸太后,立拜吕台吕产为将,统领南北两军,并将诸吕一体授官,使得居中用事,那时太后
心安,君等自然脱祸了。”授权吕氏如刘氏何?辟疆究竟童年,不顾全局。
陈平听了,似觉辟疆所言,很是有理,遂即别了辟疆,竟入内奏闻太后,请拜吕台吕产
为将军,分管南北禁兵。台与产皆吕太后从子,乃父就是周吕侯吕泽。南北二军,向为宫廷
卫队,南军护卫宫中,驻扎城内,北军护卫京城,驻扎城外,这两军向归太尉兼管,若命吕
台吕产分领,是都中兵权,全为吕氏所把持。吕太后但顾母族,不顾夫家,所以听得平言,
正惬私衷,立即依议施行。于是专心哭子,每一举哀,声泪俱下,较诸前此情形,迥不相
同。过了二十余日,便将惠帝灵輀;,出葬长安城东北隅,与高祖陵墓相距五里,一作十里。
号为安陵。群臣恭上庙号,叫作孝惠皇帝。惠帝后张氏,究竟年轻,未得生男育女,吕太后
却想出一法,暗取后宫中所生婴儿,纳入张后房中,佯称是张后所生,立为太子。又恐太子
的生母,将来总要漏泄机关,索性把她杀死,断绝后患。计策固狡,奈天道不容何?惠帝既
葬,便将伪太子立为皇帝,号做少帝。少帝年幼,吕太后即临朝称制,史官因少帝来历未
明,略去不书,惟汉统究未中绝,权将吕后纪年,一是吕后为汉太后,道在从夫,二是吕后
称制,为汉代以前所未闻,大书特书,寓有垂戒后人的意思。存汉诛吕,书法可谓谨严了。
小子有诗叹道:
漫言男女贵平权,妇德无终自昔传;
不信但看汉吕后,雌威妄煽欲滔天。
吕太后临朝以后,更欲封诸吕为王,就中恼了一位骨鲠忠臣,要与吕太后力争。欲知此
人为谁,待至下回说明。
朱建生平,无甚表见,第营救审食其一事,为《史》《汉》所推美,特为之作传,以旌
其贤。夫食其何人?淫乱之小人耳,国人皆曰可杀,而建以百金私惠,力为解免,私谊虽
酬,如公道何!且如“史”“汉”所言,谓其行不苟合,义不取容,夫果有如此之行义,胡
甘为百金所汙;?母死无财,尽可守孔圣之遗训,敛首足形,还葬无椁,亦不失为孝子。建不
出此,见小失大,宁足为贤?史迁乃以之称美,不过因自罹腐刑,无人救视,特借朱建以讽
刺交游耳。班氏踵录迁文,相沿不改,吾谓迁失之私,而班亦失之陋也。彼如陈平之轻信张
辟疆,请封诸吕,更不足道。吕氏私食其,宠诸吕,取他人子以乱汉统,皆汉相有以纵成
之,本回标目,不称吕太后,独书吕娥衄,嫉恶之意深矣。然岂仅嫉视吕后已哉!
第四十四回 易幼主诸吕加封 得悍妇两王枉死
    却说吕太后欲封诸吕为王,示意廷臣,当时有一位大臣,首先反对道:“高皇帝尝召集
众臣,宰杀白马,歃血为盟,谓非刘氏为王,当天下共击,不使蔓延。今口血未干,奈何背
约!”吕太后瞋;目视着,乃是右丞相王陵,一时欲想驳诘,却是说不出理由,急得头筋饱
绽,面颊青红。左丞相陈平,与太尉周勃,见太后神色改变,便齐声迎合道:“高帝平定天
下,曾封子弟为王,今太后称制,分封吕氏子弟,有何不可?”吕太后听了此言,方才易怒
为喜,开了笑颜。王陵愤气填胸,只恨口众我寡,不便再言。待至辍朝以后,与平勃一同退
出,即向二人发语道:“从前与高皇帝喋血为盟,两君亦尝在列,今高帝升遐,不过数年,
太后究是女主,乃欲封诸吕为王,君等遽欲阿顺背约,将来有何面目,至地下去见高帝
呢?”千人诺诺,不如一士谔谔。平勃微笑道:“今日面折廷争,仆等原不如君,他日安社
稷,定刘氏后裔,恐君亦不及仆等了。”究属勉强解嘲,不得以后来安刘信为知几之言。陵
未肯遽信,悻悻自去。
约阅旬日,就由太后颁出制敕,授陵为少帝太傅。陵知太后夺他相权,不如先几远引,
尚可洁身,乃上书称病,谢职引归。后来安逝家中,无庸再表。了过王陵。惟陵既谢免,陈
平得进任右丞相,至左丞相一缺,就用那幸臣审食其。食其本无相材,仍在宫中厮混,名为
监督宫僚,实是趋承帷闼,不过太后宠眷特隆,所有廷臣奏事,往往归他取决,所以食其势
焰,更倍曩时。吕太后更查得御史大夫赵尧,尝为赵王如意定策,荐任周昌相赵,见前文。
至此大权在手,遂诬他溺职,坐罪褫官,另召上党郡守任敖入朝,命为御史大夫。敖前为沛
县狱掾,力护吕后,见前文。因此破格超迁,以德报德。一面追尊生父吕公为宣王,长兄周
吕侯泽为悼武王,作为吕氏称王的先声。又恐人心未服,先从他处入手,特封先朝旧臣郎中
令冯无择等为列侯,再取他人子五人,强名为惠帝诸子,一名彊;,封淮阳王,一名不疑,封
恒山王,一名山,封襄城侯,一名朝,封軹;侯,一名武,封壶关侯。适鲁元公主病死,即封
公主子张偃为鲁王,諡;公主为鲁元太后。父降为侯,子得封王,真是子以母贵。于是欲王诸
吕,密使大谒者张释,讽示左丞相陈平等人,请立诸吕为王。陈平等为势所迫,不得已阿旨
上书,请割齐国的济南郡为吕国,做了吕台的王封。吕太后有词可借,即封吕台为吕王。偏
吕台不能久享,受封未几,一病身亡。早死数年,免得饮刀,却是大幸。吕太后很是悲悼,
命台子嘉袭封。此外封吕种释之子。为沛侯,吕平为扶柳侯,吕平系吕后姊子,依母姓吕。
吕禄为胡陵侯,吕他为俞侯,吕更始为赘其侯,吕忿为吕城侯,甚至吕太后女弟吕媭;,亦受
封为临光侯。何不封为女王?
吕氏子侄,俱沐光荣,威显无比。吕太后尚恐刘吕不睦,互相鱼肉,复想出一条亲上加
亲的计策,使他联结婚姻,方可永久为欢,不致龃龉。是时齐王刘肥已死,予諡;悼惠,命他
长子襄嗣封。还有次子章,三子兴居,均召入京师,使为宿卫。当即将吕禄女配与刘章,封
章为朱虚侯。兴居也得为东牟侯。又因赵王友与梁王恢,年并长成,也代作撮合山,把吕家
女子,嫁与二王为妻。二王不敢违命,只好娶了过去。太后以为刘吕两姓,从此好相安无事
了。
那知外面尚未生衅,内廷却已启嫌,吕太后所立的少帝,起初是年幼无知,由她播弄,
接连做了三四年傀儡,却有些粗懂人事,往往偷听近侍密谈,得知吕后暗地掉包,杀死自己
生母,硬要他母事张后。心中一恨,口中即随便乱言,就是张后平时教训,也全不听从,且
任性怒说道:“太后杀死我母,待我年壮,总要为我母报仇!”志向倒也不小,可惜卤莽一
点。这种言语,被人听着,当即报知吕太后,太后大吃一惊,暗想他小小年纪,便有这般狂
言,将来还当了得,不若趁早废去,结果了他,还可瞒住前谋,除灭后患。当下诱入少帝,
把他送至永巷中,幽禁暗室,另拟择人嗣立。遂发出一道敕书,伪言少帝多病,迷罔昏乱,
不能治天下,应由各大臣妥议,改立贤君。陈平等壹意逢迎,带领僚属,伏阙上陈道:“皇
太后为天下计,废暗立明,奠定宗庙社稷,臣等敢不奉诏!”说着,复顿首请示。吕太后尚
令群臣推选,叫他退朝协议,议定后陈。大众奉命退出,互相讨论,究未知太后属意何人,
不敢擅定。毕竟陈平多智,嘱托宫中内侍,密向太后问明,太后却已意有所属,欲立恒山王
义,就是前日的襄城侯山。山为恒山王不疑弟,不疑夭逝,山因嗣封改名为义。一经太后授
意内侍,转告群臣,群臣遂表请立义,由太后下诏依言,立义为帝。又叫他改名为弘,且将
幽禁永巷的少帝,置诸死地,易称弘为少帝。弘年亦幼,吕太后仍得临朝,所有恒山王爵,
令軹;侯朝接封。已而淮阳王强亦死,壶关侯武继承兄爵,嗣为淮阳王。
独吕王嘉骄恣不法,傲狠无亲,连太后都看不过去,因欲把嘉废置,另立吕产为吕王。
产本嘉叔,即吕台胞弟。以弟继兄,已成当日惯例,偏吕太后假托公道,仍欲经过大臣会
议,方好另封,所以延迟数日,未曾立定。适有一个齐人田子春,来游都下,察知宫中情
事,巧为安排。一来是为吕氏效劳,二来是为刘氏报德,双方并进,也是个心计独工的智
士。先是高祖从堂兄弟刘泽,受封营陵侯,留居都中,子春常到长安,旅次乏资,挽人引进
泽门,立谈以下,甚合泽意。泽屡望封王,子春允为画策,当由泽赠金三百斤,托他钻谋。
不意子春得了厚赠,饱载归齐,泽大失所望,但还疑他家中有事,代为曲原。偏迟至二年有
余,仍无音信,乃特遣人到齐,寻访子春,责他负友。子春正得金置产,经营致富,接到来
使责言,慌忙谢过,且托使人返报,约期入都。待使人去后,也即整备行装,挈子同行。既
至长安,并不向泽求见,却另赁大宅住下,取出囊中金银,贿托大谒者张释密友,为子介
绍,求居门下。释本是阉人,因得宠吕后,骤致贵显,他心中也想罗致士人,倚作爪牙,一
闻友人荐引田子,便即慨允收留。田子得父秘授,谄事张释,买动欢心,即请释到家宴饮。
释绝不推辞,昂然前往,到了子春赁宅,子春早盛设供张,开门迎接。待至释缓步登堂,左
右旁顾,见他帷帐器具,无不华丽,仿佛与侯门相似,已是诧异得很,及肴核上陈,又皆件
件精美,山珍海错,备列筵前,乐得开怀畅饮,自快老饕。饮至半酣,子春屏人与语道:
“仆至都中,见王侯邸第百余,多是高皇帝的功臣,惟思太后母家吕氏,亦曾佐助高帝,立
有大功,并且谊居懿戚,理应优待,今太后春秋已高,意欲多封母家子侄,但恐大臣不服,
止立吕王一人,今闻吕王嘉得罪将废,太后必且另立吕氏,足下久侍太后,难道未知太后命
意么?”张释道:“太后命意,无非欲另立吕产呢。”子春道:“足下既知太后隐衷,何不
转告大臣,立刻奏请?吕产若得封王,足下亦不失为万户侯,否则足下知情不言,必为太后
所恨,祸且及身了!”田生之请封吕产,实是为刘泽着想,略迹原心,尚属可恕。张释惊喜
道:“非君提醒此意,我且失机,他日得如君言,定当图报。”子春谦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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