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汉演义-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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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驱攻代,直抵阏与。代为陈余受封地,余留辅赵王,用夏说为代相,使他居守。见二十一
回。说闻汉兵已至阏与,距代城不过数十里,当即引兵出敌,与汉兵前队相遇。汉先锋将乃
是曹参,跃马持刀,直指夏说,说亦持刀相迎。战了一二十合,参虚晃一刀,拍马就走,汉
兵亦返身同奔。明明是诈。说麾兵大进,迤逦追赶,约行了二十多里,忽两面喊声大起,左
有灌婴,右有张耳,两路兵杀出,冲断代兵,再经曹参引兵杀回,三面夹攻,代兵大败,说
慌忙遁还。偏汉兵不肯罢手,从后急追,走至邬东,已被曹参追及,刃伤说马后股,马负痛
倒地,把说掀翻,便为汉兵所擒。参劝说投降,说反骂汉欺人无信,激动参怒,手起刀落,
把说劈下头颅,因即攻入代城。
安民已毕,就去迎接韩信。信立即至代,再拟移兵入赵。适有汉王使命到来,调回将
士,助守敖仓,信乃使曹参南还。参道出邬城,为赵将戚将军所阻,一场恶斗,力把戚将军
劈死,方得打通路径,还诣敖仓去了。惟韩信麾下,要算参最为智勇,所领部曲,亦皆善
战。参既南下,部众当然随去,信不得不募兵补阙,好容易招添万人,驱往击赵。沿途探听
赵兵消息,先后接得探报,各称赵兵据井陉口,差不多有二十万人。信素知井陉口的险要,
未便轻进,约距井陉口三十里外,停兵下寨,再遣细作往觇虚实,然后进兵。
是时赵已知代地失守,格外严防,所以扼险固守,阻住汉军。有谋士广武军李左车,进
说陈余道:“韩信张耳,乘胜远斗,锋不可当。但臣闻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
不宿饱,他敢远道至此,必利在速战。好在我国门户,有井陉口为阻,车不得方轨,骑不得
成列,彼若从此处进兵,势难兼运粮草,所有辎重,定在后面。愿假臣三万人,由间道潜
出,截取彼粮,足下但深沟高垒,勿与交锋,彼前不得战,后不得还,野无所掠,何从得
食,不出十日,两将首级,可致麾下!否则,虽有险阻,不足深恃,恐反为二子所擒了!”
左车之计,足以守赵,若必谓足擒信耳,亦觉过夸。陈余本是书生出身,见识迂拘,尝自称
为义兵,不尚诈谋,因辞退李左车,屏绝勿用。
事为韩信所闻,暗暗心喜,遂传入骑都尉靳歙,嘱他如此如此。待靳歙去后,又召左骑
将傅宽,及常山太守张苍,亦授以密计,令他分头去讫。自己待至夜半,拔寨起行,及抵井
陉口,天色微明,只令裨将分给干粮,叫全军暂时果腹,且传谕大众道:“今日便好破赵,
待成功后,会食未迟。”将士等统皆疑讶,但亦不敢细问,只好齐声应令。却是奇怪。信又
挑选精兵万人,叫他渡过汦;水,背着河岸,列阵待着。赵军望见背水阵,不禁窃笑,就是汉
将等亦皆惊疑。只韩信平日兵谋,往往令人不测,所以依令照行,未敢有违。信复笑语张耳
道:“赵兵据险立营,未见我大将旗鼓,故坚持不动。我当与君同往,亲去督攻,使彼夺
气,彼自然退去了。”耳亦未以为然,勉从信言,相偕渡河。信即命军士扬旗示众,伐鼓助
威,大模大样的闯入井陉口。
早有赵卒报达陈余,余大开营门,麾兵出战。两下交绥,赵兵仗着势众,一拥上前,来
围韩信张耳。信呼耳急走,且令军士抛去帅旗,掷去战鼓,一齐返奔,驰还汦;河。显是诡
谋。陈余部众得胜,自然并力追击,还有居守营内的赵兵,也想乘势邀功,竟把赵王歇都拥
了出来,掠取汉军旗鼓,扬扬得意,哗声如雷。那时韩信等已退到汦;河,陈余等亦皆追至,
汦;河上面,本有汉军列着,纳入韩信张耳,出拒陈余。韩信下令军中,决一死战,退后立
斩。汉兵本无退路,就使没有号令,也只可拚死求生。当下奋力拒战,争先杀敌,自辰牌斗
至午牌,不分胜负,陈余恐部众腹饥,不能再战,乃收军回去。不料到了半途,遥见营中旗
帜,都已变色,一张张的随风飘动,好似红霞散彩,灿烂异常。及仔细辨认,分明是汉军赤
帜,不由的魂驰魄丧,色沮心惊。正在慌张的时候,刺斜里突出一军,乃是汉左骑将傅宽,
引兵杀来。余急忙对敌,且战且走,忽又有一路人马,兜头拦住,为首统将,系汉常山太守
张苍,吓得余不知所措,反从后面倒退。张苍傅宽,合兵赶杀,却故意不去夹击,惟把余逼
回汦;水,余军不顾前后,但教有路可逃,走了再说。余明知汦;水旁边,驻有汉军,此去乃是
一条绝路,自往寻死,为此喝止部众,饬令死战,偏部众已无斗志,不肯听令,只管狂奔。
余不觉怒起,命部将连杀数人,越杀越逃,越逃越乱,连余亦只好跟着,不能独返。看看汦;
水将近,心下愈急,忽来了一个冤家,驱兵乱斫,先将余纛砍翻,继即将余围住。余没甚武
力,怎能自脱,即被来兵杀死,这来兵中的主将,究是何人?看官听着,就是前时刎颈交张
耳!杀人不杀己,想也好算是刎颈交。
余既被杀,赵兵除逃去外,悉数降汉。张耳还报韩信,且请往拿赵王歇,信微笑道:
“公得斩陈余,大功已立,那擒拿赵王歇的功劳,就让与别人罢了。”言未毕,已由靳歙部
下,押到一个俘虏,张耳瞧着,俘虏非他,正是赵王歇,又喜又惊。韩信令推歇至前,问了
数语,歇默然不答,由信喝令斩讫。当有将士奉令,牵歇出外,枭首复命。赵君臣统皆授
首,赵地自平。
惟诸将虽得大捷,却看了韩信用兵,好似神出鬼没,无从捉摸,各欲向信问明。好在功
成以后,应该入贺,就趁那贺捷的机会,请教玄机。正是:
欲知妙计平强敌,要待明言示暗机。
究竟韩信如何答说,且至下回再详。
本回叙述韩信兵谋,说得迷离惝恍,不可究诘。迨一经揭出,始知韩信用兵,确有神出
鬼没之妙。谋固奇而笔亦奇,以视正史中之直言纪载,趣味何如!夫正史尚直笔,小说尚曲
笔,体裁原是不同,而世人之厌阅正史,乐观小说,亦即于此处分之。然或向壁虚造,与正
史毫不相符,则又为荒诞无稽,何关学术。试看本回之演述木罂渡军,背水列阵,于史事有
否不同?不过化正为奇,较足夺目,能令阅者兴味不穷,是即历史小说之特长也。中插薄姬
一段,更于阵云战雨之中,辟出风流佳话,尤足生色。且事关汉魏兴亡,不可不叙,文以载
事,即以道情,吾于是书亦云。
第二十六回 随何传命招英布 张良借箸驳郦生
却说韩信灭赵,诸将入贺,乘便问及计谋。经韩信从头叙明,才知前时所遣的三路人
马,都寓玄机。靳歙一路,是叫他夤夜出发,绕到赵营后面,暗暗伏着,等到赵兵空壁出
战,便乘虚劫营,拔去赵帜,改竖汉帜。傅宽张苍两路,是叫他向晨出发,埋伏赵营附近,
等到陈余回军,分头截杀,仍使陈余退还汦;上,好教张耳守候,把他送终。陈余果然中计,
徒落得身首两分。就是赵王歇被众拥出,一闻营塞失陷,当即回马,巧值靳歙杀出,击走赵
兵,赵王歇走得少慢,且被勒歙赶着,活捉了来,也致毕命。这都是韩信预先布置,好似设
着天罗地网,把赵君臣二十万人,一古脑儿罩住,无从摆脱,待至功成事就,由韩信表白出
来,众将方如梦初醒,无不佩服。说破疑团,使人醒目。惟背水列阵,乃是兵法所忌,韩信
违法行兵,反得大捷,尚令诸将生疑。要想问个明白,当下齐声问信道:“兵法有言,右背
山林,前左山泽,今将军背水为阵,竟得胜赵,究是何因?”信答说道:“这也何尝不是兵
法?诸君虽阅兵书,未得奥旨,所以生疑。兵法中曾有二语云: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
而后存,便是此意。试想我军新旧夹杂,良窳难分,信又非善能拊循,徒叫他奋身杀敌,怎
望有成?惟置诸死地,使他人自为战,然后勇气百倍,无人可当,这又如兵法所言,驱市人
为战,不能不用此术哩。”诸将听了,皆下拜道:“将军妙算,非他人可及,末将等谨受教
了。”信又说道:“赵歇陈余,虽皆擒斩,但尚有一谋士李左车,不知去向,此人不除,尚
为后患,诸君能为我活擒到来,当有重赏。”诸将受命而出,四处寻捉李左车,竟无音响。
信又明悬赏格,谓能生擒李左车,立赏千金。
过了数日,果然有人捉住左车,解到辕门,信验明属实,即出千金为赏,一面召入李左
车。诸将在侧,总道是将他立斩,谁知左车进来,信忽下座相迎,亲为解缚,延令东向坐
着,自己西向陪坐,仿佛弟子见师,格外敬礼。且柔声婉问道:“仆欲北向攻燕,东向伐
齐,如何可收全功?”左车皱眉道:“亡国大夫,不足图存,请将军另择高明!左车何敢参
议?”信又道:“仆闻百里奚居虞,无救虞亡,及到了秦国,佐成霸业,这并非为虞计拙,
为秦计巧,乃是用与不用,听与不听,因致先后不同。若使成安君陈余号成安君见二十一
回。听用君计,恐仆亦束手成擒了。今仆虚心求教,幸勿推辞。”左车方才说道:“将军涉
西河,虏魏王,擒夏说,东下井陉,仅阅半日,得破赵兵二十万众,诛成安君,兼毙赵王,
名闻海内,威震天下,农夫莫不辍耕释耒,争望将军颜色,这是将军的长处,一时无两了。
但迭经战阵,师劳卒疲,不堪再用,今将军若引往攻燕,燕人凭城固守,将军欲战不得,欲
攻不克,情急势拙,日久粮尽,燕既不服,齐又称强,二国相持,刘项胜负,终难决定,这
反变做将军的短处,岂不可惜!古来良将用兵,须要用长击短,切不可用短击长。”信听言
至此,忍耐不住,连忙接问道:“君言甚是,今日究用何策?”左车道:“为将军计,莫若
安兵息甲,镇抚赵民,百里以内,如有牛酒来献,尽可宰飨将士,鼓励军心。暗中先遣一辩
士,赍着尺书,晓示燕王,详陈利害,燕惧将军声威,不敢不从。待燕已听命,便好东向击
齐!齐成孤立,不亡何待!虽有智士,也无能为谋了。这就是先声后实的兵法,请将军采
择。”信鼓掌称善,当即厚待左车,留居幕中。特派一个说客,持书赴燕。燕王臧荼,当然
畏威乞降,复书报信。信得燕王降书,更遣人报知汉王,且请加封张耳,使他王赵。汉王闻
燕赵皆平,当然心喜,因即依了信议,封张耳为赵王,另命信引兵击齐。复使已发,复接得
随何书报,已将九江王英布说妥,指日来降。这真是喜气重重,无求不遂了。随何出使九
江,见二十四回。
先是随何到了九江,九江王英布,但使太宰招待,留居客馆。一连三日,未许进见,何
因语太宰道:“仆奉汉王使命,来谓大王,大王托故不见,迄今已阅三日。仆料大王意思,
无非楚强汉弱,尚待踌躇,但亦何妨与仆相见,仆所言如果合意,大王便可听从,倘若不
合,就可将仆等二十人,枭首市曹,转献楚王,岂不较快!愿足下转达鄙忱。”太宰乃入白
英布,布始召何入见,命坐左侧。何便开口道:“汉王使何到此,敬问大王起居,且嘱何转
请大王,为甚么与楚独亲?”英布道:“寡人尝为楚属,北向臣事,自不得不相亲了。’何
又道:“大王与楚王,俱列为诸侯,今乃北向事楚,想是视楚为强,可以托国;但楚尝伐
齐,项王身先士卒亲负版筑,大王理应亲率部众,为楚先驱,奈何只拨四千人,往会楚军,
难道北面称臣,好这般敷衍塞责吗?且汉王入彭城时,项王尚在齐地,一时不及赴援,大王
距居较近,应早统兵出救,渡淮力争,乃不闻一卒踰;淮,坐视成败,难道托身他人,好这般
袖手旁观吗?大王名为事楚,并无实际,将来项王动怒,定要归罪大王,前来声讨,不知大
王将如何对待呢?”英布听了,沈吟不答,何复申说道:“大王视楚为强,必且视汉为弱,
其实楚兵虽强,天下已皆嫉视,不愿臣服。试想项王背盟约,弑义帝,何等不道!今汉王仗
义讨逆,招集诸侯,固守成皋荥阳,转运蜀粟,深沟高垒,与楚相持,楚兵千里深入,进退
两难,势且坐困,强必转弱,何一可恃?就使楚得胜汉,诸侯必将团结一气,并力御楚,众
怒难犯,怎得不败?照此看来,楚实远不及汉哩。今大王不肯联汉,反向外强中干,危亡在
迩的楚国,称臣托庇,岂非自误!目前九江军马,虽未必果能灭楚,但使大王背楚与汉,项
王必前来攻击,大王能将项王绊住数月,汉王便可稳取天下,那时何与大王,提剑归汉,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