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的军魂-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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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一定是和谁打架了,看那副倒霉样。”
“是啊,云飞!谁欺负你了,我们给你报仇去。”
我挥挥手,止住护旗手熊爱民和杨秀奇;为了安慰李云骥的在天之灵,前不久我刚把云飞调进军旗班补缺,让他担任预备旗手。
“除了吃,你们还知道什么?”李云飞来到我的面前,“班长,你的信!”
我接过来,扫了一眼封皮上的字,是凤池来的。
“班长,是你老婆来的吧?”杨秀奇眨眨眼。
“不是。是···”
“当然不是!人家现在还没结婚呢,应该说是恋人来的。”曾传臣煞有介事地回答。
“班长,给我们读读?”仇天远凑过来。
“你们这群猴子,听我说。这封信是我一个战友来的,他现在正在豫东打鬼子呢!”
听说是前线来的,久疏战阵的兄弟们呼啦一下围上来。
“我看看!”
“我先看!”
“我口齿好!”
“我声音高!”
就连李云飞都一扫不快,攀到曾传臣肩膀上伸手来抢。但是,由于我个子最高,又早有准备,便突破重围站在屋子中间,把信高高举起,就像面对一帮强盗而举着一件无价之宝。
这下他们没辙了。我笑道:“猴急什么?我读给你们听,好不好?”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我撕开封皮,取出信纸,开始读起来:
“秀泽,我的好兄弟,你现在好吗?
之所以这么久都没有给你写信,并不是因为我懒或者淡忘了我们的友谊;相反,因为经历过几次战斗,九死一生之下,我更加想你了。但是,由于连续移动游击,周旋于日军之间,使得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写给你。前几天,我们刚刚攻打了扶沟县城,马上就要转到黄河以北去了;在修整补充的间隙,我才能够坐下来,向你报平安,并且把这次惨烈的会战详情一一见告。
自从渡过黄泛区,深入虎穴以来,我们克服种种不利处境,或是独立作战,或是会同兄弟部队,和日寇有过几次交锋。每一次都很激烈,很残酷。但是,没有那一次像扶沟会战那样惨烈绝伦、伤亡巨大。
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是十月十三日,天下着小雪。我们正在吃早饭,连长高高兴兴地冲进来,大声说道:‘弟兄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鸦雀无声,我也放下了手里的菜团。‘弟兄们,你们知道吗?我们受小鬼子欺负、整天躲躲藏藏的日子就要到头了!今天下午,我们旅就要攻打扶沟县城了!’此话一出,群情激昂;这么多天的怨气似乎就要一扫而光了,那劲头可想而知。
下午三时,我们从西、南、北三面包围了扶沟县城,我们团攻打西门。但是,令人泄气的是,我们连竟然被作为预备队雪藏了起来。尽管怨声遍地,人人不服,但是军令如山,只得作罢。于是,我们连和一、三连爬上一个小山坡,俯瞰战斗详情,团部就在我们身后。
战斗于十五时三十分打响。在震天的怒吼声中,弟兄们想潮水一样冲向前方,场面极其壮观,冒着敌人密集的炮火;看得我们也血脉贲张、激动不已。云梯像树林一般架了起来,敢死队开始攀登,城下的人和鬼子展开对射,掩护他们登城。随着兄弟们纷纷登上城墙,战斗更加激烈了,就像下包子一样,不断有人从城墙上往下掉。虽然隔得很远,但是我们却看得很清楚,所有人心里都痒痒的。
突然,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随着城门被打开,数不清的日军轻骑兵混杂着步兵冲了出来,一下子就把我们的攻城部队冲乱了,形势万分危急!兄弟们急得直喊‘团座,团座!’
其实,团座早就掏出望眼镜来瞧着,满脸是汗。突然,他大喊一声‘骑兵队,马上增援!预备队,准备战斗!’
第七十九章 扶沟血泪(下)
更新时间2011…5…25 6:49:30 字数:2267
“什么也不用说了!我们马上跳出掩体,而连长早已冲了出去。骑兵连嘶吼着,马蹄翻飞,在身后留下一片雪雾。
“转眼之间,我们已经冲到混战的人群之中,骑兵对骑兵,步兵找步兵。积雪被踩得乌黑,鲜血到处喷洒;和往常一样,我紧跟在连长身后。长枪是根本用不上了,索性我把它撇得远远的;拼命地轮着大砍刀,凭借身高的优势,俯瞰着小鬼子,就像砍瓜切菜一样。和往常一样,我和连长早就约定,谁砍得鬼子多,谁赢对方十发子弹。也许是我们太过惹眼了,不一会儿,竟然有七八个小鬼子在我们周围形成一个小型包围圈,其中有一个少佐,显然是格斗高手;他和连长缠斗在一起,难解难分,别人根本插不上手。
“有三个小鬼子和我干上了!以前我跟连长学过点功夫,身体又比别人高出一大截,力气又大;很快就砍倒两个,剩下的几个面面相觑,似乎吓住了。这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突然,连长哎吆一声,似乎被绊倒了;我心里一紧,立即上前助刀。但是那几个小鬼子就像一群猎狗一样堵在我面前,我不由得大叫一声‘连长!’。
“一声惨叫,紧接着又是一声。我听出其中一声是连长的,顿时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出人意料的是,小鬼子们竟然都跑了。听到我的叫声,有几个弟兄围拢过来;我们一起冲上去,抢到连长身边。只见闪亮的武士刀已经深深地砍进连长的左肩,而他的右手紧紧攥住刀身,血肉模糊;而他的大刀也刺进了那个少佐的腹部,那家伙跪倒在地上,双目凸出,声息全无。
“在我的叫喊之下,连长睁开眼睛,笑了笑,放开手;伸出拇指和食指做了一个八的样子,便垂下脑袋,壮烈牺牲了!我抱住连长放声大哭,而这时鬼子已经溃退回城内;我们必须乘胜追击,扩大战果。无奈之下,我放下连长,把那把武士刀插在鬼子少佐背上作标记,便和弟兄们冲进城门。
“由于敌人全线溃败,从东门作鸟兽散,所以巷战其实并不激烈。但是,直到晚上十点多,我才得以约上几个兄弟点上火把,来到西门外;在火光的映照之下,那把钢刀很是显眼;我们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连长,然后在城外一个小土丘上挖了一个坑,含泪把他掩埋了。我找了块木头竖在那里,在上面写上了一行小字‘六十八团王晓天连长击杀日寇八名,壮烈殉国。’
“由于不知道日军援兵何时到来,我们连又担任警戒,所以都不敢入睡;是夜星光满天,城外一片狼藉。所幸的是,整整一晚都平安无事;转眼到了黎明前最为黑暗的一段时间,我裹着一条毯子,不知不觉靠在城门楼上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我感觉胳膊像被一把铁钳一下夹住一样,疼得要命;我一下子跳起身来,发现身边的人都呆呆地看着远处,而张成洲的手依然紧紧抓着我的右臂。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远处天地交接之处,一大片黑乎乎的东西在快速移动;而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庞大。张成洲用颤抖的声音问道:‘班长,那是什么?!’
“我赶紧捡起长枪,朝着天空就是一下子:‘鬼子来了!鬼子的援兵来了!!’话音未落,一发发炮弹划破长空,掠过我们的头顶,尖叫着落在城内。这一下,全城都骚动起来;援兵就像成群的蚂蚁一样,从各条街道上赶来。但是,炮火越来越猛烈,落在城内城外,城墙上,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随着炮声渐渐稀落,一阵隆隆的战车轰鸣声传来,我们纷纷从藏身处冲出来,进入战位。就在我们紧张地看着城外日军战车和步兵方阵的时候,团座来了;一阵哗啦啦拨动枪栓的声音,但是团座举起手,示意我们冷静。
“终于,在离我们一百多米远的时候,敌人的步兵方阵突然散开;小鬼子边嘶吼着边往前冲,就像决堤的水流,战车也齐刷刷开了火。我们手中的轻重武器一起开动,喷射出无数道火舌。突然,一发炮弹准确地落在我左方二十多米远的地方,把城墙震落下一大截;就在我们惊讶为何如此之准的时候,又是一发,再一发,还有···转眼之间,城墙被炸开十几米宽的缺口,日军步兵向着这个缺口蜂拥而来。而我们二营的弟兄立即堵住缺口,轻重火力威力全开;敌我双方伤亡都很巨大,但是缺口处的阵地岿然不动。鬼子越来越多地涌向缺口,几乎是攀爬着尸体往前冲,势在必得。我们连把所有手榴弹集中起来,从高处往下抛去,才把日军的攻势遏制住。
“忽然,三营长孔先伟大声对团座说:‘团座,鬼子有专家在指示火炮的射击精度。’果然,远处几个日本兵围住两个家伙,正在用电台报告着什么;不一会儿,又是一段城墙被炸塌了。团座几乎跳起来,‘迫击炮,快调迫击炮来!打他娘的龟孙子!!’很快,炮抬上来了;但是,由于是从日军手中才缴获的,我们用着不顺手,所以一连十几下都没有打中目标。团座一脚踢开炮手,自己亲自发射;终于,第三发正中目标,把那些家伙送上了西天。
“但是,鬼子越来越多,就像疯了一样;由于被炸开的缺口太多,我们守不过来,团座便果断下令后撤,在巷道阻击敌人。于是,我们且战且退,四下分散开来。终于,经过一整天的街道争夺战之后,我们寡不敌众,被迫撤出县城。最后统计人数,我们团由于打得极其英勇,只剩下不到八百人;各兄弟团伤亡也不小,元气大伤。据俘虏交代,敌人的援兵是从开封长途奔袭而来,兵力是一个整编旅团;原来,前天我们的动向就被日军掌握。所以开封方面便以扶沟作饵,加以强劲援兵,妄图全歼我军于城下。多亏大雪塞路,延误了日军的行程·····
好了,秀泽,我们该出发了,就写到这里吧!
想你的凤池。”
读完凤池的来信,我们都沉默了。
【那一年下半年,各个大规模的战役都已宣告结束;但是,我军化整为零,在各个省市展开破袭、攻坚、袭扰、破坏作战,就像烧饼上的芝麻一样密布;敌我犬牙交错,此消彼长,中国战事趋于稳定。凤池他们只是千百万深入敌占区作战勇士之中的一部分,极小的一部分。而我们团,很快也将成为他们之中的一部分·····】
第八十章 节外生枝
更新时间2011…6…12 6:47:41 字数:2107
一九三八年底,我们团长期的休整即将宣告结束,作战任务已经下达,就在一个月之后。春节渐渐临近,无法回家和家人团聚的将士们纷纷写信,或是寄钱,或是问候;但是,更多的人选择了沉默。因为,他们和我一样,战乱之余,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
年底前的十几天,‘老乡音’们不断来往穿梭,每天都有大量信件送来或是寄出;弟兄们捧着信,就像无价之宝在手,有人欢笑,有人抽泣,思念之情溢于言表。我们这些孤苦零丁的人好奇地看着他们,失落的感觉渐渐弥漫开来·····
我早就注意到,马文忠的心情很是低落;除了工作,他几乎一言不发。没有血色的脸再加上身体还未痊愈,他显得情况很是糟糕,一直咳嗽不断;李勋甫极力劝阻,谁知这位老兄反而更加固执。但是明眼人都明白,在这种忘我的勤奋之下,掩藏着一颗破碎的心。
这一天晚上,我心绪烦乱,无法入睡;索性披上大衣,走出屋子,对月伤怀,泪流满面。佳节临近,远在天国的老父老母呀,你们一向可好?儿子不孝,给你们磕头了·····
突然,一阵清晰的咳嗽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是谁?在如此寒冷的深夜,谁还孤枕难眠?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只有一个窗户闪烁着灯光;一个身影投在窗纸上,似乎用手臂扶着下巴,陷入沉思。
我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我没有窥伺别人隐私的习惯,但是,这次的好奇心却是如此强烈,也许是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的缘故吧!当深陷伤感之中的人看到同样甚至更为悲痛的人时,心底总是泛起几许波澜,些许安慰。
走到窗下,我才发现,这是马文忠的宿舍。屋门并没有完全关上,一缕烛光投射在雪地上。
这时,叹息声停住了;一阵沙沙的声音传来,我知道马文忠正在奋笔疾书。但是,已经没有亲人在世的他在此时此刻会给谁写信呢?莫非是····
我不敢多想,轻轻走过去,更加轻微地把门带上,转身离去。
“谁?谁在那里?”也许是我听错了,马文忠的声音之中竟然夹杂着几许不安。
接下来一连三天,马文忠都显得魂不守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尽管他极力掩饰,但是我还是看得一清二楚。有时候,我们的眼光碰触在一起时,他总是迅速避开;于是,我的判断便成为确凿无疑的了。
所有的信件总是首先送达团部,然后才发散各处。这几天,一有信件送到,马文忠总是起劲地、艰难地冲到最前面,一封一封的翻看;往往是伴随着一声长长的、令人侧目的叹息,他难掩失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