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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中国雄师:华野档案-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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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日夜,刚刚被提升为侦察排副排长的杨育才率领12名侦察员隐蔽地进入阵地前沿484高地的交通沟里。
按指挥部命令,在战役开始发起攻击的同时,让杨育才所在的六○七团组织一个12人的“化装奇袭班”深入敌后,歼灭正面敌人的“精锐师团”——伪首都师第一团团部,给大部队穿插开辟通路,以便有效地配合整个西突击集团向南推进。
凉风卷着细雨,纷纷扬扬地飘洒着,稀稀落落的炮弹落在交通沟周围,响起了一阵阵爆炸声。杨育才化装成美国顾问,朝鲜族志愿军战士韩淡年化装成李伪军小队长,其他战士都化装成李伪军。他们想着即将来临的战斗,心里充满了胜利的信心。
团首长来到阵地前沿给他们送行。首先给杨育才他们做了指示,又将泉瑞里朝鲜人民送来的一束束鲜花和一面“赠给亲人中国人民志愿军”的锦旗授予他们,还把泉瑞里送来的慰问信一字一句地读给他们听:
“亲爱的中国人民志愿军,你们的英雄事迹,将永远铭记在我们朝鲜人民的心里,朝鲜人民无限热爱你们,希望亲人们在战斗中更加狠狠地打击敌人。。”
看着这手里的鲜花和锦旗,听着慰问信中热情洋溢、亲切动人的语句,杨育才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使他永远也忘不了的情景。
那是1953年3月12日的事。那天,天灰蒙蒙的,鹅毛般的雪花无声地下着,满山遍野添了一层又一层白绒绒的新雪。杨育才正冒着寒风,踏着齐腰深的积雪执行任务。走了一天,快到泉瑞里时,杨育才的手脚已冻僵了,再加上一天没吃东西,浑身软绵绵的,简直一丝力气都没有了,渐渐地支持不住,晕倒在雪地里。泉瑞里一位朝鲜阿妈妮发现后,即刻把他背进了屋。阿妈妮用嘴咬着一个个纽扣,帮他解开了冰冻的棉衣,又用嘴里的热气哈开了他的鞋带,脱下皮鞋,只见杨育才的双脚冻得像棍子一样,再也不能用火烤、用热水烫了,阿妈妮毫不犹豫地把杨育才的双腿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把它暖化。东方发白,杨育才一觉醒来,只见阿妈妮红着双眼还在炉火旁为自己烘烤衣服。杨育才凝视着阿妈妮慈母般的面容,流下了滚滚热泪。
要分别了,杨育才紧紧地握着阿妈妮的双手,感激地说:“阿妈妮,谢谢你!”阿妈妮给杨育才整了整衣服,亲切地说:“孩子,中朝人民是一家。帝国主义是世界劳动人民的共同敌人,望你们更加狠狠地揍敌人!”。。
想到这里,杨育才的心更加激动,他同侦察员们一起举起了铁锤般的拳头,遥望着祖国,高声朗读着从内心发出的誓言:
“敬爱的毛主席,敬爱的金日成首相,敬爱的祖国人民和朝鲜人民,我们决不辜负你们的希望,为了世界人民的解放,我们坚决捣毁伪团部!不消灭敌人,决不下火线!”
21时整,我军发起总攻,隐蔽在山沟、洼地里的我军炮群雷霆般地怒吼起来。敌人前沿阵地像一座爆发的火山,浓烟滚滚,地动山摇。
当炮弹的爆炸声由敌人前沿移向敌人阵地纵深的时候,杨育才领先跃出前沿坑道,把手一扬,向侦察员们喊道:“出发!”接着一个跟一个跃出了坑道,向前飞速插去。
敌人密集的炮火封锁了前沿阵地,炮弹不断地在侦察员们的身边爆炸。他们沿着事先侦察好的穿插道路,一会儿匍匐前进,一会儿利用弹坑,敏捷地跃进,迅速越过了白杨里500多米的平川,一下子插到敌人380高地。
380高地的四周,敌人环山设置的各种铁丝网,被我军的炮弹炸得像乱麻一样翻卷着,还一道一道摆在那里。赵顺合拿起木桩想砸,杨育才立即说:“来不及,翻过去!”说完只见他一按木桩翻了过来。
翻过了好几道铁丝网后,杨育才和同志们的衣服撕坏了,皮肤刺破了,但他们全然不顾,快速前进。他们心里都清楚地知道,每一秒钟都关系着整个战役的胜利。
突然,走在前面开路的赵顺合急促地喊道:“副排长,我踩着地雷了!”
“地雷!”杨育才心中一怔,马上沉着地命令:“踩住,不要动!”一面叫大家隐蔽,一面立即向赵顺合身边跑去。
赵顺合一只脚踏在地雷的铁板上,另一只脚已经跨出去了,杨育才迅即喊了一声:“踩住!”赵顺合赶紧收住了脚,站稳了身子。杨育才卧倒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铁板两边泥土扒开,汗珠从他的额上、脸颊上滚落下来,地雷慢慢地露了出来。根据地雷的形状和斑纹,他发现这是颗美式反坦克地雷,心里才平静下来。因为这种地雷要有180多公斤的压力才能爆炸。他熟练地卸掉了引信,把地雷刨了出来,领着侦察员们继续前进。
大家安全地离开了地雷,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可是,杨育才的心里并没有就此轻松下来,他想:有反坦克地雷,就必定有炸人的地雷!
杨育才仔细地考虑着安全通过的办法。开始,他叫每个侦察员都把裤筒和袖子卷起来,弓着腰一步一步向前摸索,依靠皮肤的感觉去发现那些暗藏的挂雷、拉雷。。可是,没走多远,他不免焦急起来,这样慢慢腾腾,啥时才能到达二青洞呢?
“唰——”夜空挂起一条红色光带。许多突击部队已经发起冲击!战斗的枪声在他后面激烈地响着,同志们和敌人搏斗的厮杀声也传进他的耳朵。在这关键时刻,兄弟部队和同志们是多么需要他们尽快打掉敌人的指挥机关啊!
不能拖延!杨育才迅速命令侦察员们借着炮弹爆炸的火光,沿着炮弹坑跳跃前进。
走不多远,在炮弹爆炸的间隙中,传来潺潺流水声。“流水!敌人是不会将地雷埋在容易被流水冲出来的水沟里的。”杨育才一阵惊喜,命令侦察员们:“快!顺着水沟往上走。”大伙跟着他跳进了水沟,深一脚,浅一脚地顺着水沟奔跑。
风越吹越紧,雨越下越大。暴雨哗哗地浇在侦察员们身上。他们绕过大石崖,踏上了通向敌人纵深的公路。公路上泥泞不堪,到处是没脚脖的泥潭。侦察员们不顾跌跤栽跟头,迎着狂风暴雨,跑步前进。他们越来越深入敌人的腹地,公路上敌人岗哨层层,警戒严密,还不断升起一颗颗照明弹。看来,要顺利通过敌人的岗哨,又不和敌人打响,只有获得当晚的通行口令才行。杨育才一面飞速前进,一面在琢磨着怎么捉个“舌头”取得口令,怎么通过岗哨。为了迷惑敌人,杨育才把侦察员们分成4路,装扮成护送美国顾问,边喊着朝鲜话,“巴里!巴里卡”(快快跑),边大摇大摆地大步前进。
空中又升起一颗照明弹,杨育才习惯地放慢了脚步,向拉长了距离的队伍打量了一下,看看是否有人掉队。这一路上,差不多每隔10分钟,他总要回头看一回。但是,这一次检查时,却发现队伍中似乎多了一个人。为了查明原因,辨明多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人,杨育才挨个地从头到尾清点了一下自己的队伍,12名侦察员一个也不少,可是队伍的后面确实多了一个。这家伙踢踢嗒嗒跟在后面,跑得还挺欢呢!
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立即引起杨育才的警惕。这家伙是怎么来的?他一步不拉地跟着打算干什么?杨育才悄悄地将情况告诉了身旁的韩淡年。韩淡年机灵地向后看了一眼,转身就要向后冲去。杨育才急忙一把抓住:“别急!慢慢地溜过去,冷不防把他的枪夺过来,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韩淡年慢慢地凑到队伍后面,和那家伙并排着跑,冷不防猛地抓住他的“八粒快枪”往自己怀里一拉。那家伙弄得莫名其妙,急忙嚷起来:“哎!哎!长官抓我的枪干什么?”
“谁叫你往回跑?”韩淡年狠狠地问。
“你们当官的往后跑,就不许我们当兵的往后跑?”那家伙还倔着脖子大声嚷着,真把侦察员们当成了自己人。
“别罗嗦,跟我走!”韩淡年不管三七二十一,揪住他的胳膊拖到杨育才跟前。
这时,杨育才在枪托上拍了两下,侦察员们听到声音,都停下来了。李培禄、赵顺合立即来到跟前,杨育才交代了几句,他们就各带着一个小组在前后隐蔽起来,监视敌人,提防可能发生的意外。
“问他口令!”杨育才布置好后,就命令韩淡年审问俘虏。
这家伙一听杨育才他们说中国话,就吓瘫了,舌头直打颤,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杨育才向他再三交代了我军优待俘虏的政策,他才老老实实地说明了由来。
原来,这家伙和另外两个李伪军在415高地站岗。我军向敌人发起攻击时,一发炮弹落在他们哨位上,一下子把那两个李伪军给炸死了。他一看吓坏了,急忙溜出工事,躲进沟边草丛里。当侦察员们喊着“巴里卡”在公路上走过时,他以为是自己的营部往后撤,认为逃命的机会到了,就闷不作声地跟着往回跑。
“今晚口令是什么?”韩淡年严肃地审问着。
“口令是。。古鲁木沃巴。。”那家伙结结巴巴地说着。
“古鲁木沃巴。。”杨育才牢牢记住了口令,又轻轻地捣了下韩淡年的胳膊。韩淡年领会了副排长的意思,是要把口令证实一下!他瞪大眼睛,拔出明明晃晁的匕首,厉声说道:“你说假话,我捅了你!”
“真的!真的!真的是古鲁木沃巴。。”那家伙一下子像一堆烂稀泥瘫在地上。
得到了口令,杨育才和大家心里都比较踏实了。杨育才从俘虏嘴里对证了伪团部的情况后,吩咐两名侦察员把俘虏四肢捆起来,嘴里塞上毛巾,放在隐蔽的草丛里,待回来再放他,然后又迈着飞快的步子向前插去。
“古鲁木沃巴!”包月禄踏着轻快的步子咕噜一句,凑着韩淡年身旁问道:“中国话是什么意思。”
“中国话就是‘云雹’!”韩淡年兴冲冲地回答。
“‘云雹’——倒不错,我们可真给他们带来了‘云雹’!”包月禄像是品出了其中的味道,高兴地说。
“这一阵‘云雹’落到伪团部,准能砸它个稀巴烂!”赵顺合也回过头来插了一句。
侦察员们兴高采烈地轻声议论着。杨育才却和大家不同,他在考虑下一步行动。现在离敌人警戒区越来越近,要混过去除了依靠身上的伪装外,那就是依靠这个刚得到的口令。但口令是否正确,很难断定。再说根据以往的经验,敌人在紧急情况下,口令往往一夜变动好几次,万一口令有差错,那就麻烦了。
杨育才想到这种情况,便觉得必须对侦察员们强调一下:“在通过敌人警戒区时,除两个联络员外,任何人都不准说话,也不准随便回答口令,同时其他人要准备好手榴弹和囊刀,不能有一点大意!”
杨育才刚向后面的侦察员布置完,正要让韩淡年向前去和突击组的同志们说,突然在三南里以西的小涵洞附近和敌人第一道岗哨遭遇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敌人先发问了。
“自己人!”走在前面的联络员金大柱回答说。
接着金大柱又来了个反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敌人一个哨兵回答:“我们是站岗的。”
敌人不吭气了,金大柱他们就猛往前跑。
另一个敌哨兵看了看他们,突然大声问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站住!上来一个人!”
“师部搜索队的!怎么啦?”金大柱一面回答,一面走了上去。
“干什么去啊?”另一个敌人走过去拦住他。“哼!搜索队,打起仗来倒往回跑。”
“你狗眼瞎了,没看到我们是护送美国顾问到团部去?”金大柱连骂带唬地说。
“少发横!”那两个敌人不知趣地向他们走近,拉住金大柱问道:“那个是美国顾问?让我们瞧瞧!”
就在这时,杨育才迅速地向身边的韩淡年瞥了一眼,意思是你上去答话,不要和他们纠缠。韩淡年很快领会了副排长的意思,摆出小队长的架子,一边跑一边骂地赶了上去。
“‘敌人’快打进来了,你们还磨磨蹭蹭盘问什么,糊吃蒙睡的家伙!”
“长官!上面有命令。”一个哨兵被唬住了,低声下气地说:“怕有人混进来!”
“混蛋!”韩淡年越骂越上劲,神气十足地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你们,要是误了美国顾问的事,要你的脑袋!”
这一骂把两个站岗的敌人吓坏了,一边站一个,动也不敢动。
韩淡年转过身来,对金大柱说:“你还不快走,跟他罗嗦什么,误了时间,枪毙你!”
金大柱假装害怕的样子说:“是!是!小队长!”
接着,韩淡年大摇大摆地离开哨兵,走到杨育才面前,装模作样地躬了躬腰,用手指着哨兵叽哩咕噜说了一句。杨育才点了点头,然后把手一挥,侦察员们就簇拥着“美国顾问”一溜烟地越过了敌人哨位。
走了一段路,杨育才压着嗓子向身边的韩淡年严肃地说:“下回碰到岗哨,要力争主动,把口令对证,不能和敌人纠缠。不然,既耽误时间还容易暴露。”
公路像给高山峻岭缠了一道又一道的飘带,风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山洪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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