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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战斗在四明大地-第29部分

小说: 战斗在四明大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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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无常喘着气敏捷地把彩凤推进门里面,把矮门大门都关上,猥亵地笑着。背靠着大门,黑嘴里喷着浓烈的烟酒嗅,便大胆地来拉彩凤的手。
“怎么,祥荣嫂,你不欢喜我?我还比不上你那黑不溜秋牛粪嗅的做长年的男人?啊!”
彩凤又吓又气,又为侮辱她的心爱的丈夫而愤恨,她挑起眉毛睁大眼睛瞪着他,浑身颤抖着,两手哆嗦着向后抓摸着,双脚本能地往后退,不巧碰了一下水桶,身子一仰,差点儿跌倒:
“罗老板,请你放尊重些,我家男人不在,请你,请你出去…”
“啊哈!没有关系的!”黑无常小黄眼睛闪着光,他的欲火在心里狂窜,向彩凤一步一步地逼近去:“人家不会知道的,来!来!来!祥荣嫂,你只要跟我相好,我不会亏待你的,你要什么只管讲好了,要钱,要多一些洋钱用,你也只管讲你是个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死心埸地的跟那个做长工的作啥?要吃没吃,要穿没穿,采那种牛都不吃的野草籽当吓饭,跟他过那个穷日子?要不是看在你面上,上次我那一斗米都不给呢!看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尽天价吃那种东西,把脸都吃黄了,我看着你真可惜!给你两元钱为什么不要?你这个小傻瓜,谁要你还你不相信我?可是我喜欢你你生的这么漂亮,真的,你吃这种东西,过那种苦日子,还这样好看,要跟我吃鱼吃肉呀,还会长得更好看啦,真的…你跟我相好,我会叫你享一辈子福的…”黑无常臭嘴喃喃着,眼睛发亮欲火如焚,他张开两只手臂,放肆地向一步一步后退着吓得混身颤抖的彩凤扑去。
无耻,卑鄙,下流,可憎的行为,又这样讥笑、污蔑她丈夫的恶言秽语,气得彩凤咬牙切齿,浑身打颤,呼吸闭塞,眼见那两只像野兽爪子似的瘦骨令丁的黑手爪已经触到她的衣襟,那酸嗅的酒气直向她脸上喷来,她尽力侧着头躲避着,伸着双手使劲抵挡着,但眼见黑无常越逼越近,她再也躲不了了,终于恐惧地惊惶地大喊起来:
“来——人——啊——”
“莫喊!莫喊!”黑无常不由的大吃一惊,想赶快制止她。
“来人哪——快来人哪——”
“你叫!你,你叫什么!他娘的!”黑无常急得赶快冲上去,一手掩着她的嘴一手就拦腰去抱她。
彩凤扑打着挣扎着,头拼命向左右两侧转,避让着那双鸡爪似的手,可着喉咙喊得更响:“救命啊—有坏人啦——”
那是白天,妇女们大都在屋里待着,隔壁的阿木婶和阿秀,斜对门的阿二嫂等邻居都闻声赶出来:
第九章 调戏新妇:十二
    十二
“啊!是谁,谁在喊救命?”
“啥事体,啥事体啦,啊?”
“坏人在那里?坏人呢?这清天白日的真有坏人”
听见彩凤家“喔呵!喔呵!”的叫喊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人们一下子都涌到彩凤门口去。黑无常见一群妇女哇啦着向这边冲来,慌了手脚,骂了一声“不识抬举的东西!”慌忙窜出门来。钻进后弄堂向村后溜了。他倒不是怕她们,只是感到让大家晓得了传出去,有损他这个当乡长的罗震山的面子。因此等阿木婶和阿秀等急匆匆地奔进来时,黑无常早已跑了。
“逃出去了,我刚刚看见一个黑影一闪,向后头钻去。”阿二嫂说。
“是啥坏蛋?”
“好像是黑无常!彩凤啊,是咋事体啦?”众阿婶阿姆和姑嫂们都啧啧着愤恨地骂着走过来。
彩凤喘着气披头散发,满脸泪痕,涨红着脸,惊魂未定地骂着,气愤地诉说着:
“这个坏种 ,我刚从河埠头回来,他就跟进来阿姆,阿婶,这日子没法过了”
“哼!我早就看出这家伙在这里转来转去的,我想一定是有啥事体来的。”阿二嫂说:“真不要脸!亏他还当着乡长,做出这种下流事情出来!”
“刚在迟了一步,”阿秀说:“把他捉住,拖他到乡公所去,叫他们看看,他们的乡长是啥东西!”
“嘿!你真是小孩子想法,”阿二嫂说“这些人巴结还他还来不及呢,你把黑无常捉得去他们会反咬你是侮辱他们的乡长,倒会把你捉起来了。依我想法刚在把他捉牢,装作不认识他,把他头上套上一只马桶,吊起来打他一顿,那倒是痛快!”大家听了哈哈大笑,说阿二嫂这个办法好!可惜这回已经给他跑掉了。
“嗨!你们都是空头话!”阿木婶笑过后说:“他自己爱面子跑了,他要不跑,我看你们敢动他一根毫毛?——彩凤,事已至此你也不用怕!今晚祥荣若不回来,叫阿秀给你做伴,以后怔觉一点,他一来你就叫,要不干脆把门一关。明天你就到我家来做凉帽,我们这屋里这许多人在,看他还敢上门来?”
众人点点头,骂着黑无常,觉得也只好按阿木婶的意见办了,有啥办法呢!这黑暗年月,到处都是黑无常这些人的世道,穷人只好忍气吞声过日子。但是彩伤心地哭了好一会,阿秀帮她煮了点草籽粥她也不想吃,感到又羞耻又难过还担心。羞耻的是这种事虽然不是自己坏,但传开去多么难听;多不好意思呀!难过的是这次自己嫁到张家来,总认为从此无牵无挂,再不用受气受难了。谁知刚过门,就来一场塌天大祸,公公惨死;丈夫要被送壮丁,她哭得死去活来,弄得一下子家破人亡,倾家荡产。差点儿丈夫都叫抓走了。如今这大祸刚过,惊魂未定,谁想黑无常又来欺侮。这无头气啥时光受得完?真是东山老虎把人吃西山老虎也吃人哪!胡家恶婆、小畜牲打骂难过日子,这里恶霸地主欺人更凶狠。这世道是到处没善良人过日子的地方呀!而担心的是,自己刚才的行动,又闯了祸,——但我当时又不得不这样做,如果再忍着不响,由他侮辱,那不就完啦!也对不起祥荣呀!但是想到丈夫 如今在他家做长年,以后说不定黑无常会为自己的事体在丈夫上去报复,这黑心黑肺的坏东西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唉!我这命怎么生得这么苦啊?走到那里都受气受难呀!”
经过阿木婶等老半天的劝说,彩凤才慢慢地止住眼泪,被阿秀等小姑嫂们劝到阿秀家去做草帽。
第十章 虎口逃生
    第十章    虎口逃生

当天夜里祥荣回到家里来,不见屋里像往日那样点着灯亮彩凤与阿秀在灯下做草帽,而是黑灯瞎火静悄悄的。
“怎么,今晚这么早她就睡了?”祥荣疑惑地想。他轻轻地用手指节笃笃地在大门上敲了两下。
“是谁啦?”彩凤在屋里惊恐地问。
“是我呐!”
里面不响了, 祥荣在门口等着,一阵悉嗦声响,他知道她在穿衣服起来了。他感到奇怪,往日里他走到窗下踏出那块高低不平的石板声,她就能听出是他回来了,不用叫就自己来开门,今晚她怎么这样警惕起来,敲了老半天还不放心的问是谁,还这么早的睡了,是她生病了还是咋的?
一会儿,菜油灯盏亮了,门开了,祥荣便想侧身钻进门去,却见一个轻盈的女孩子的身影钻了出来,叫声“祥荣阿哥,你来了!”就走到隔壁去,祥荣仔细一辩认才知是隔壁阿秀姑娘。
“你在给她做伴?坐一会去嘛!”祥荣客套地说。
阿秀调皮地向他眨巴眨巴眼睛,微微一笑去了。祥荣愈加纳闷:“今晚她这么早睡觉还叫个做伴的?”走进屋关上门,闩上门闩,转过身来,却见彩凤不声不响地眼睛睁得大大地躺在被窝里没起来。他走到她床边,俯下身子问:
“怎么样啦!你生病啦?”一面关切地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嗳呀,你脑壳头好像有点热,伤风啦?”祥荣焦急地问。见彩凤摇摇头,祥荣又去摸她搁在被头外的手感到她的手有点冷:“嗯,你的手有点冷,那里不舒服?”彩凤又沉默地摇摇头。一双大眼睛只是巴登巴登地望着他。一会他疑惑地再去摸摸她的头和手,却感到不很热了,刚才大概是他刚从户外进来自己手冷过份敏感的缘故吧。可是他看她的神色总有点不对头,像有谁欺侮过她似的,而且她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了似的。
“怎么,和谁吵架了?”他看她还是只眨巴着眼睛不响,又催问了一句。却见彩凤长睫毛忽闪了几下咬着下嘴唇,忽然“呜”的一声哭了起来。
“啊,怎么,怎么!你怎么啦?谁欺侮你啦?”祥荣慌了手脚,忙俯下身去,一手抚着她的头,一手替她揩眼泪,他这才看出,彩凤满脸委曲又恼怒又伤心的神情。
“出了什么事了?…是啥人欺侮你啦?”
彩凤鼻子哧的一声眼泪朴嗦嗦地从她的嫩润的脸上流下来,哭出声来说:
“黑无常…不是人青天白日闯进来…欺侮人…前天我就给你讲过,那一斗米不要他,这畜生不怀好意今天下午要是没阿秀和阿二嫂她们来呼呜呜…”她说不下去了。
祥荣慢慢地立起身来,他的呼吸一下子拥塞起来,血在潺潺地往头上涌,耳朵嗡嗡作响,他使劲的咬紧牙齿,咬得牙根发痛,仿佛这样才能熬住他心中不断膨胀的怒气,但是他的怒气还是从鼻孔里呼呼响地喷出来。
是的,还有什么能比这种事体更气人的呢?那一个男人能让自己心爱的妻子被人欺,能让别的男人来霸占自己的爱妻呢?
世界上有那么几种气是最不好受,最受不了的。一种是忠诚正直的人,被人说成是坏人;一种是清清白白的人,被人怀疑是贼;再一种是自己心爱的妻子被人霸占。祥荣此刻的心就像被人用锋利的小刀捅了一下那么的痛楚。老实说,夺去他三亩田,他也没有这么心痛过,只有父亲的死,才引起他这样剧烈的痛楚过。但是今天这个痛楚和父亲惨死的痛楚又不一样。那是一种突然生离死别,怀念、忏悔和悲戚的惨痛。而今天却是活夺你的爱妻那种最可恶、最可恨、最可恼、最不能容忍的恨痛!当然,惨痛也没有比恨痛更好受,它会使你愤愤不平如痴如呆,对那杀害你的亲人的人使你永世仇恨。而那夺妻的恨痛,它更会使你神经失常,气愤烦恼,怒火中烧,想起来就叫你气胀,一时一刻一分一秒也难以忍受下去!而且这个事情对祥荣来讲更不一般。
第十章 虎口逃生:二
    二
他二十六岁才结婚,讨得那么一个妻子是多么的不易!在他的心里,妻子的身价重于他的身价;妻子的地位重于他自己的地位。 如果有人要欺侮他,他宁可自己受辱,而决不让他的爱妻受一点惊吓;如果他和妻子要牺牲一个他宁可自己牺牲而要保重他的妻子。更何况如今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他们珍贵的孩子。再说他生到这个世界上来,从小忍饥挨饿忍气吞声当牛作马,尝够了人间的辛酸,吃尽了世上的苦难。特别是这半年来,更弄得他父亲和二弟前后被打死弄死,又弄得他倾家荡产,如今连个小弟的下落都不明。到此,他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他最宝贵的一样东西,——他的爱妻了。而彩凤,她又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贤慧,如此的体谅他、爱他,是多么的难得呀!一句话:她是他的命根子!可如今,黑无常竟背着他,乘他白天在他田里干活,偷偷的摸进来,来侮辱他的爱妻,来偷他的命根子!想把他剩下的惟一的一件最宝贵的东西也夺过去,这怎么能叫他受得了呢?
又想到那黑无常,上次叫他背来一斗米,前天叫他拿来两元洋钱,当时他花言巧语地对他如此关心,原来却是为了笼络他欺骗他,那完全是一个圈套!而当时他竟会没有看破他还当他是好人。
“哎!”他长叹一声,恨自己的愚昧,恨自己过分善良,相信了黑无常的花言巧语。他突然低下头去,用拳头使劲擂自己的脑袋:“嘿!我是个笨蛋!我多么傻呀!”他忏悔地说:“我差点儿上了他的狗当!”
这时彩凤又抬起头来告诉他说:“是呐,前天他已经来过一次的,就是你拿洋钱的前一天,当时我没敢告诉你,怕你心里难过,他拿来了两元洋钱来叫我丢了出去…这已经是第二回的了。”
祥荣的眼睛瞪得溜圆,他怔怔地望了妻子一会,一切都明白了,气得他额上的青筋一根根地暴突出来咬牙切齿地呼呼地喘粗气。
“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呵!这家伙下次还会来的”彩凤默默地流着泪,担忧地向她丈夫诉说着。
突然。祥荣立起身来,咬着牙齿从鼻孔里呼地长出了一口气,向外呆立了几分钟,他仿佛看见面色惨白嘴角流血的父亲对他说:“祥荣,你为人太老实,以后总是要受人欺侮的!”弟弟祥甫也生气地瞪着他说:“都像你这样老实,好甭做人!”是啊!自己是太老实太无能了,再这样下去自己连老婆都保不住了。
“婊子儿子!”他气愤不过地骂了一句,又呼地出了一口长气,猛转身冲到灶间去,在鸡笼墩摸了一把劈柴的斧头冲冲地奔了出来,彩凤见他神情异常闻声赶快披了小棉袄提着灯盏奔了出来。见他气势汹汹捏着斧头要冲出去,吓得拦着他尖叫起来:
“啊!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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