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四明大地-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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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动问他,因为罗震山从来不和她谈正经事,何况此刻他又在气头上,问他更会叫他生气。可是他毕竟是她丈夫,她的当家人,她的生活的依靠。他作为一个妻子她觉得还有义务要关心他的。看他和衣斜躺着呼呼地出粗气,连鞋都没脱,她便蹲下身去轻轻地替他脱鞋。谁知道罗震山竟然把脚一挑,那只穿鞋的脚尖差点踢到她的的眼睛上,而且猛翻转身来愤怒地瞪着她大骂:
“你给我滚!”
“死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立起身来站在床角边委屈地哭着说:
“你冲我发脾气有啥用,我又不是共产党!”
“哼。你是死人!”罗震山毫不怜悯地瞪大眼睛骂她:“三老太婆投共产党了你都不知道!”
“三老太婆?投共产党?”“死蟹”揩揩眼泪,愣怔地望着丈夫喃喃地说:“昨天晚上,她说头晕要去睡一会,后来就没来过。我以为她病了,她,她怎么会去投共产党了…”
“哼!我说你是个死人!真是死人!你去看看?现在她还在她房间里没有?”
“死蟹”不相信地真的要转身走下楼去到长工间隔壁小屋去找三阿婶,罗震山又大吼一声叫她回来。
“你算啦!贼出关门,现在还去看什么?她都在大会上控诉了我你这个‘死蟹’!她不在为什么不早点来告诉我?难道你一点看不出来?我要知道她去投靠张祥荣他们,我早就敲断了这死老太婆的脚骨!”
“死蟹”骂了一句:“这个死老太婆!”又默默地陪了黑无常一会。她见他手脚身体都没有受什么伤,还会发这么大脾气,知道他刚才不过是气的,就下楼给他去整饭烫酒,他还没有吃过夜饭呢。
黑无常见“死蟹”下楼去,依旧仰面躺下去长吁短叹,也不想抽烟;他感到他的胸脯像胀裂似的闷,仿佛有铁环紧箍着,闭上眼睛眼前又显现几百只高举拳头的手和几百双愤怒的眼睛,耳际又响起了那震耳欲聋的“打倒大恶霸罗震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呶吼声。
“说我罗震山是恶霸,我恶在那里,霸在那里?”他轻轻地念动嘴巴,愤愤地骂:“你们给我做长年、做五个月、做在三个月,你们都是自愿来的,我又没强迫你们过!”
“该死的三老太婆,家里的事,族里的事也吃里扒外地拿到大会上去讲,你那十几亩田能自生粮食?十多年来我给你吃的,给你穿的,这些不都是我用钱给你买的?你不满意有啥话不好对我讲?一下子跑到这批穷光蛋地方去,跑到共产党那里去。都六十多岁了的老不死的也去赶时毛也去入农会。”
“什么儿子死了也怪我!媳妇死了也怪我,你儿子是自己生病死的,你媳妇是自己不想活了吊死的,又怪我什么?说什么是我强奸她,诱奸她,当年你怎么不讲?她自己不愿意我能强迫嘛!嘿,什么黑罪名都挂到我头上来,还要把田产都拿了去。我看你怎么去种!我看你如今一辈子靠农会去吃饭!一非辈子靠农会去养老!靠农会去替你送终有朝一日共产党走了,我看你这死老太婆怎么下场!”
“还有这个张祥荣的臭婆娘,他娘的,不要脸的贱货!这种事体也竟敢拿到大会上去讲,讲我几次三番调戏她什么的,这有什么!这种事体也大惊小怪的,你不愿意就拉倒嘛,寻死也是你自己找的,也算一条罪状,哭涕抹泪的来控诉我。至于你阿公老成章又不是我打死的,是他自己回家想不开死的嘛,怪我什么事!说我那晚抓你丈夫也有罪,他上门来拿斧头要来劈我,我不把他抓起来他就要和我拚命呢。
“三五支队走了以后的事,那也是上头压下来的,能怪我吗?我也是没有办法的。要怪只能怪国民党!如今他们逃走了,扔了我们,才有今天这样的祸害!
“哼!当年都怪阎金常这饭桶,没把你弄死!也怪我良心太好,以后没来寻着你,如今你倒翻过来来弄我来了。
“哼,臭娘们,还当上了什么农会委员!妇女主任!这么神气活现起来!有什么!还不是靠你当了共产党的老公张祥荣的牌头!”这时他的眼前又出现那站在后台斜背着驳壳枪的沉着威严的张祥荣。
“婊子儿,都是他!这家伙!嗨!悔不该当年没有下狠心把他除掉!如今回来成了大患。别看他默声不响的自己站在后面不出面,仿佛是个旁观者,这一切都是他亲手策划的,张贵法,郭后发不过是他操纵的两个傀儡。他和北佬们样样都布置好了的,不过叫他们在台上跳跳,手段还真厉害!
“嘿,阎金常这小子真没用!那夜叫他去把他干掉,结果只把一个小北佬的手臂打一个洞,连张祥荣的一根毫毛都没碰着。如今这家伙却反过来加倍的害我。发动这么多人来斗争我,还把我当做恶霸。还要叫这批穷光蛋骂我、斗我,批我,按我的头,用脚踢我、打我,叫老子像瘟生一样向他们低头,向这些穷光蛋们下跪,向我吐唾沫。简直不把我当人看待。当作一个罪犯,当作一个贼和强盗一样。想我罗震山从出娘胎被人爱护受人尊敬,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奇耻大辱!什么时候叫人这么作弄过呀?就是当年东洋人在时,日本军官龟田都对我客各气气的。如今这批穷光蛋这样侮辱我,糟蹋我,叫我在众人面前坍这么大的一台!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呀!”
第二十一章 斗霸大会:五
五
“他们侮辱我迫害我还不算,还要罚我三万斤谷子。就算我过去有点贪污,也没有那么多嘛,这明明是又一次敲我竹杠呀!两个月前,共产党一来就搞二五减租,除了减了我租出的田租几千斤外,还叫哪批长工们来加工钱,十几个长年加长工已经强加去了几千斤粮谷不算,这次干脆要我三万斤。嘿,是三万斤哪!连加去的钱和减下来租谷,将近拿去四万斤,我一年一百亩田白种了!把这四万斤谷子白白的交给这批穷光蛋去分,让他们去白吃!这一次一次的来敲竹杠,是要把我倾刻弄得倾家荡产嘛!
“加去的工钱和斗争谷四万斤谷子能卖多少洋钱,能买多少东西!能办多少事情!可现在要被农会白白的拿去,给穷光蛋们给白白的吃掉!”他越想越痛惜,越想越舍不得。
“现在这这三万斤谷再不能给他们这么白白的拿走!我一百个不愿意给他们!就是让他们再把我抓去再斗我,批我,骂我,打我,再罚我跪,我也不能给他们!三四百斤也不能给他们!连三四十斤也不高兴给他们。…给他们我还不如给亲戚朋友们,给族里的穷兄弟们。就是给陈二妹,赵小玉他们也有一点人情,关键时候他们也好帮我一把。
想到这里他的心一动,想:对呀,横竖这三万谷子要给他们拿走。我干脆来个将计就计,顺水推舟,把这谷子先让罗家桥人来拿,让陈二妹和赵小玉他们来拿,不让农会的人拿去。叫他们自相矛盾,正好借他们的手脚来给我出一口气。
他忽然仿佛有了精神,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妙机,抑起身来,吱吱地抽了一支烟。一面抽一面进一步思考。
过了一会他向下面叫:
“怎么不把我的饭菜拿来?我饿死了!”
待等“死蟹”匆匆忙忙地把饭菜用托盘搬上来放好。他对她讲:
“你去把陈二妹给我叫来。”
“死蟹”温顺地望了他一下,便端着托盘向楼下走去。
“你叫他马上就来。”罗震山在她走到楼梯口时又吩咐了一句。
“死蟹”向他望了一下,表示知道了。
一会,陈二妹风风火火的来了。
“老板,你有啥事体要对我讲?”
“二妹,连同上次二五减租的谷子,我损失大太惨了!这二五减租多少还有点道理,不顾怎么样你们总还给我干过一些农活,这斗争谷实在在冤枉了!斗争大会你也去了,你们要罚我三万斤谷,这谷子你们拿去怎么分你知道嘛?你们研究过了嘛?”
“没有。”陈二妹摇头说:“我是一般的村农会委员,他们那会和我商量这种大事呀?”
“你们没有开会研究过?”
“没有。”
“可是我听说,这三万斤谷子明天由芦苇漕人来摇的去。”罗震山造谣说。
“不知道。”陈二妹气愤的说:“他们芦苇漕人想独吞?”
“我看是那么回事。二妹,共产党来了讲劫富济贫,这个我也没有意见。不过做事情总要讲点公道嘛。我想恐怕这三万斤谷子要是给他们拿去,你们罗家桥的贫雇农们就分不到了。这谷是我的,也是你们的,是你们辛辛苦苦种来的,如今要统统给他们拿走,我为你们叫屈呀!要是给你们自己分分,我看你们罗家桥的贫雇农可发个小财了,每人起码也能分个千把斤的。都叫他们拿走,你情愿嘛?这事情我看你得好好想一想,我反正总是要拿出去的,不拿来出去张祥荣不会叫我罢休的。”
“我知道了,老板,你提醒我了。如果这样,我们罗家桥的贫雇农真是太吃亏了。”
“那你们就这样吃亏算了?”
陈二妹气得跳起来:“不行,我要和他们讲过!他们太欺侮人了!”
“讲有什么用?他们能听你的?”
陈二妹听了愣怔的想了一下说:“不听我的,我去叫弟兄们,明天他们来了和他们干过?”罗震山暗暗的想这正是我要达到的目的。他接着对陈二妹说:
“就你们这几个人我看恐怕不是他们对手。”
“那怎么办,老板,你得给我们出出主意呀!”
“我看你们罗家桥贫雇农最好连夜开个会,把罗家桥的贫雇农都发动起来,这样人就多了。赵小玉不是村农会付主任嘛?你也是个农会委员,罗家桥贫雇农又多,你们完全可以以农会名义开会。如果你开会通过,这样就名正言顺了。”
“对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是啊,我们有农会付主任还有我这个委员在,可以开会的。还是老板你主意多呀,到底是当过乡长的。”
“嗯,没有什么,我不过是给你们提醒一下,事情还要你们自己去做。”
“嗯,好!我知道怎么做了。”说吧陈二妹就要走。
“慢点!”临走,罗震山又叫住他:“二妹呀,人手不够,你可想办法再去到你江对岸朋友处叫些来,到时候给他们每人十元大洋。要干要干得有把握一些。咱们朋友一场,这个钱我给你们出,我三万斤谷子都拿出去了,也不在乎再多出几个钱了。我索性好事做到底。送佛送西天吧!”
“嗳,老板,好咧!谢谢你了!我这就和小玉一道去叫人开会。”
说完矮子二妹就风风火火的走下去了。
深夜,人们昏昏欲睡的时候,罗家桥的贫雇农们被陈二妹和赵小玉叫到祠堂来。大家从偏门走进去,穿过头门的甬道来到点着一盏一晃一晃的马灯和灯笼的祠堂大厅里。人们站在灰尘气味的黑越越阴森阴森的大厅里,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感到有点神秘和奇怪。因为这庄严的祠堂门,平常没有大事是不开的,过去正月里祭祖宗和三月行礼拜会,七月行兰盂会才开的。现在解放了,祠堂当会场,也是有的,但过去农会开会总在保国寺或芦苇漕祠堂里开,怎么今天突然到罗家祠堂来开会呢?
进来的人,大部份都是罗家桥的农会会员,也有一些不是会员的,大家不知道要开什么会。
第二十一章 斗霸大会:六
六
深夜,人们昏昏欲睡的时候,罗家桥的贫雇农们被陈二妹和赵小玉叫到祠堂来。大家从偏门走进去,穿过头门的甬道来到点着一盏一晃一晃的马灯和灯笼的祠堂大厅里。人们站在灰尘气味的黑越越阴森森的大厅里,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感到有点神秘和奇怪。因为这庄严的祠堂门,平常没有大事是不开的,过去正月里祭祖宗和三月行礼拜会,七月行兰盂会才开的。现在解放了,祠堂当会场,也是有的。但过去农会开会总在保国寺或芦苇漕祠堂里开,怎么今天突然到罗家祠堂来开会呢?
进来的人,大部份都是罗家桥的农会会员,也有一些不是会员的雇贫农,大家不知道要开什么会。
“震明,你知道有啥要紧事情,这么晚了叫我到祠堂里来开会?听陈二妹说是开农会会员大会,农会主任张贵法他们怎么没有来?”一个农会会员问在一旁的一个会员说。
“是啊,主任没有来,还有鲍彩凤,张小根,方阿狗、金岳,他们这班委员也都没有来呀,这怎么开农会会员大会?“
“陈二妹说是我们罗家桥农会开会,罗家桥什么时候自己成立了农会?我也莫名其妙。
人们抽烟。小心咳嗽,低声交谈,寒风飕飕地在黑黑的明堂中旋转,冷得大家勾头缩颈,束手跺脚的,都有点不耐烦了。
不久,外面又响起一阵喧闹声和脚步声,在大门口的人们又张出去看,只见走进一高一矮两个人来。
“陈二妹来了!”有人小声说:“还有一个是谁?”
一会偏门黑影一闪,那一高一矮两个人走了进来。矮的是陈二妹,高的是他外甥赵小玉,大家顿时安静下来。连七上八下的咳嗽声也收殓了一些,
陈二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