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为证 作着:带刀-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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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仁此时除五十九军外，竟一时也无可派之兵。
而包括川军、张自忠在内的所有人，谁也不认为五战区会调59军增援临沂。
张自忠和庞炳勋同为西北军冯玉祥部下战将，两个人是挺不错的朋友，1924年10月下旬第二次直奉大战期间，冯玉祥反动北京政变，赶走了曹锟，直系军阀吴佩孚得到消息后，立刻命令所部曹士杰第十六混成旅北上，准备武力救出老上级曹锟。曹士杰和庞炳勋两个人在固城发生了激战。
第十六混成旅是吴佩孚嫡系，英国支持的武器装备首先就是满足曹士杰所需，可谓装备精良，战斗力彪扞；而庞柄勋部属刚刚扩编而成的国民军第三军，所部大部分士兵是刚招的新兵不说，武器装备基本上还是刚刚在北京补充的，不仅陈旧而且不足。两边的力量悬殊可谓显而易见。
战斗进行得很激烈，就在庞柄勋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时任团长的张自忠率部赶到，和庞柄勋前后夹击，大败曹士杰并迫使其投降。从某种意义上说，张自忠可谓是庞柄勋的救命恩人。此战以后，两个人成为了好朋友。
谁知后来在1930年中原大战时，庞炳勋见利忘义，受蒋介石收买，背叛老长官冯玉祥，并且带兵偷袭第25师，妄图以这支西北军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和该师师长张自忠首级为见面礼。要不是第25师官兵舍命救护，这场袭击早已要了张自忠的性命。从此以后张自忠认为庞炳勋不仁不义，两人不仅割袍断义，甚至势同水火。
抗战爆发，张自忠回59军任军长，随即调入五战区，在得知庞柄勋也在同一个战区，张自忠本是个直爽汉子，更是公开表示不愿与庞共事。
这件事各路人马早已耳熟能详，甚至当年川军还把它当成典型，在各级军官中广为宣传，以强调“对长官忠诚”。原本大家认为既然庞柄勋有“前科”，保不准他还会被日军收买，对他此行是担心不已。可现在听说他不仅没有当汉奸，甚至在临沂不惜拼光血本地誓死抵抗，这下子对他的感观顿时完全变了样。
3月9日，从藤县开完会回来的王文拔招集军官，传达了最新的命令，全军转入防御。
得到这个消息的军官们不由得松了口气。川军在1月和2月初的连续恶战，已经减员不少，士兵们也很疲惫，对就地防守还是有所企盼的；但是同时放弃山东日军力量分散的战机，多多少少都还是有些遗憾。
“朗个会下这样的命令呢？”回到驻地，李德明把大家招集起来传达了命令，马见贤一脸的不可思议，问道。
“怎么，你有什么疑问吗？”杨天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这下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这些天累惨了。”
“放到59军3万余人不用，还要就地防守，本来就不对。”董有福倒是和马见贤意见相同。自从小雪村一战后，全营就他的连队还是满员的，全连都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心里憋了口气，这段时间他们的训练也最狠，最有成效。
“听团长说，张自忠军长被李长官喊回徐州去了，临行时，他找到王代军长（王铭章）说，估计是庞柄勋部抵挡不住，要喊他增援。”李德明把团部会上得到的消息说了。
“不会吧？”董有福惊讶地张了张嘴：“这里离临沂180多里路，等59军赶到，只怕黄花菜都凉了。再说即使赶到，也是疲兵，还打个锤子仗。李长官也是，朗个多部队，调其他的不就行了？”
“唉，你每到起五战区部队多安（每到起＝＝以为）？”李德明苦笑着摇摇头：“扳起指猫儿（指猫儿＝＝手指头）算一下看，”说着他举起拳头，一边伸着手指，一边说道：
“第3集团军，这个就不说了，就一个烂眼儿（烂眼儿＝＝差得不行，坏到极点），属兔子的（属兔子的＝＝跑得快）；
第11集团军和第21集团军，这两个是李长官桂系老部队，战斗力强悍，只不过现在在南线和鬼子消耗得差不多了，要不是59军增援，南线根本稳定不了。所以跟我们一样，急需要休整。他们距离临沂更远；
第24集团军，所属两个部队，庞柄勋正在临沂苦战，第57军缪澄流部，是原来9。18事变后退入关内，又在长城抗战后的东北军残部组建而成，本身士气极低，还是在南线，无法调到临沂；
第27集团军和我们第22集团军都是川军，我们在山西和山东一路血战，大家的情况你们都清楚，第27集团军比我们更惨，去年步行参加淞沪会战，基本上被打残了，而且离临沂更是天远地远。
剩下还有些渣渣部队（渣渣＝＝不起眼），象沈鸿烈的海军陆战队，就不说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五战区全是各个地方的部队，和鬼子相比，除了人多，没有任何优势。而且目前也天各一方，从去年年底打到现在，自身也疲惫得不行。”
李德明没有继续说59军，可是谁也明白他的意思。
“营长，你朗个晓得这么多事情？这个应该算是军事机密了吧？”杨天听着跟天书一般，惊异地问道。
“狗日的，喊你认几个字跟到要你的老命似的。”李德明骂了一句，解释道：“你要是认得到字，多看看最近的战报，基本上就晓得了。换句话说，现在五战区以徐州为中心，部队都在边上，中间是空的，一旦鬼子突破一点，肯定就是长驱直入攻打徐州。”
“哦，可是我就还不明白了，”董有福问道：“龟儿子第三集团军将近1万人马，装备了炮，手里的家伙也是中正式，装备可以说比我们好了不是点巴点（点巴点＝＝不止一点点），朗个才打了六天时间不到，就抗不住火（抗不住火＝＝支持不了），到处喊援军了？是不是虾子想保存实力哦？”
“你晓得啥子？”李德明苦笑着骂了一句：“庞柄勋面对的鬼子番号是‘第五师团’，跟到我们面前的第十师团、以及近卫师团，号称是日军的精锐部队，尤其这个第五师团，还有个称号，叫啥子‘钢军’，自诩是日军‘精锐中的精锐’。全师团大约有25000人，将近80门大炮，50多挺重机枪，上百挺轻机枪，而且鬼子单兵的凶悍你老兄也是见识过的，你说哈看，兵力比庞柄勋多，大炮比庞柄勋多，武器比庞柄勋好，人家第三军团以损耗过半兵力的代价，能够坚持5天多时间，已经很不错了。”
“照你这么说，哪李长官怎么才会派1万多部队去阻挡鬼子？这不是摆明了莫的啥子用处嘛。”董有福有些不服气，反问道。
“锤子，我朗个晓得李长官是朗个想的？”李德明没好气地白了董有福一眼，说道：“不过我猜测，恐怕是李长官认为鬼子在这里受阻，迫于无奈，想试探一下临沂那边，不会大举进攻临沂，所以才派了庞柄勋过去意思一下，现在看起来，是谁也没想到鬼子打得朗个凶，庞柄勋居然支持不住了。”
“你刚才说了朗个多，哪营长你又朗个晓得这个啥子‘第五师团’的朗个多情报喃？再说，你晓得这些资料，为啥子不给我们摆一哈（摆一哈＝＝讲一下）？”董有福并不放弃，继续追问道。
“有完没完？”李德明终于忍不住打了董有福一下，随即得意地解释道：“你们营长我是啥子人？当初在山西的时候，救过邓长官的命，这些资料就是在司令部看到的。晓得不？我们在山西的时候，就是和第五师团打的。至于不给你们摆这些，你倒是说哈看，晓得了这些，除了冲壳子，摆玄龙门阵的时候有用（冲壳子，摆玄龙门阵＝＝吹牛、聊天），还能作啥子？所以你说，庞柄勋这回是不是下了血本在和鬼子拼命？坚持这么久是不是不容易？换成……”
他的话没有说完，忽然就止住了，大伙一愣之间，却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在山西的时候，川军仅仅坚持了一天，就损失两千余人，真要是和庞柄勋对换，只怕是能坚持三天就算是烧高香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的心情都有些不好受，杨天说道：“既然营长都看出来五战区兵力不足，李长官他们未必然看不出来？我估计很快就有大部队增援过来。”
李德明点点头，笑着说：“你虾子聪明，听说汤恩伯的第20军团要过来了，还有我们在山西的冤家对头西北军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
“第2集团军？”董有福哼了一声：“虾子也是只晓得跑的部队，来这里恐怕是凑数的（凑数＝＝不顶事）。”整个川军对于孙连仲可谓深恶痛绝，要不是他不通知川军就放弃阵地，川军也不会在山西损失惨重。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第2集团军的战斗力很强啊，尤其是善于防守。”同属西北军的马见贤对川军的样子有些意外，说道：“在我们西北军，孙连仲部以最善于防守而着称。北洋军时期，有名的几次防御战如南田之战、西安守城之战，都是他们打的。后来的长城抗战，我们和他们分别在喜峰口、罗文峪进行的防御战，鬼子两头不仅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反而损失惨重。”
董有福摇摇头，说道：“一码子事说一码子事，他们的防守功力的确是很深厚。在我们没赶到山西之前，他们就在娘子关正面防守了。鬼子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向娘子关猛攻，硬是不能越雷池一步。后来鬼子没办法，才迂回绕过娘子关。可是这个虾子不地道，撤出阵地的时候，不通知我们，搞得我们还以为在为他的娘子关苦苦支撑减压，差点被鬼子抱了饺子。”
“这个事情，后来在洪洞的时候我挺邓长官摆过。”李德明叹了口气说道：“说起来，还真的不能怪孙连仲。是阎锡山这个杀千刀的瓜皮，没有把我们川军增援的事情通知孙连仲，使得他以为后路被断，不得不匆忙撤退。邓长官也说，换成是他指挥，在此情况下也只能撤退。试想，孙连仲连增援的部队都不晓得，他如何去通知川军？”
马见贤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说完孙连仲，李德明的心情好了很多，说道：“给你们说个好消息，刚才说起汤恩伯的第20军团，你们晓不晓得是什么样的部队？”
见大家对于他卖弄关子的行为不以为然的样子，李德明略略有些尴尬，继续说道：“人家可是正牌子的中央军，是老蒋的嫡系部队。是6个月前才组建的一个新军团，直接受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统辖，下辖第13、第52、第85三个军和一个独立骑兵团。10余完人马。几个军师极军官，象张轸（第13军110师师长）、关麟征（第52军军长）、郑洞国（第52军第2师师长）、王仲廉（第85军军长），都是黄埔军校毕业的，打仗很厉害。
据说老蒋对于这个部队巴心巴肝的（巴心巴肝＝＝好得不得了），不仅配备了一定数量的野炮、重炮、坦克，枪械也很齐全，在第20 军团任职的绝大部分各级军官都是中央陆军大学的毕业生，说它是国军精华中的精华，一点都不过分。”
出乎意料，李德明的这些话，并没有让大家高兴起来。董有福撇撇嘴说道：“营长，你又不是不晓得老蒋对我们的态度，也不是不晓得鬼子的战斗力，指望他汤恩伯听从桂西李长官的命令去和鬼子硬拼，岂不是痴人说梦？”
“这回不一样。”李德明有些着急。
“有啥子不一样？”董有福白了他一眼：“那些武器装备宁愿放到西安生锈发霉，也不愿意交给去打鬼子的我们，你说他老蒋凭啥子把自己的心肝宝贝放到这里？”
“营长，第20军团从哪里赶过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马见贤忽然问道。
“他们出发有几天了吧？听王团长说，是从豫东赶过来，路程很近。”李德明不明白马见贤怎么会问起这个细节。
马见贤长出了口气，很有把握地说道：“嗯，既然路程很短，第20军团装备又精良，临沂一失，徐州不保，华北战场基本上就完蛋了。虽然董连长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估计这回跟上海一样，老蒋也要拼命了。李长官一定是调汤恩伯增援临沂，张军长去徐州，应该是商量北上的事情。”
“不可能。”李德明否认道：“人家张军长都说了很可能是去增援临沂。转为防御，还是王代军长下的命令。再说我军既然是要北进，商量的事情怎么少得了王代军长？”
马见贤反驳不了，想了半天没有想出道理来，摇摇头说道：“营长，你是不是听错了？张军长怎么可能亲口说去救援庞柄勋？这两个人的矛盾可是众所皆知。你们说，换成是你们，你们愿不愿意去救庞柄勋？”
众人都不再说话。李德明甚至也在心里问自己在团部是不是听错了。庞柄勋对于张自忠来说，是仇人，尤其还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他真的是亲口说出“去救援庞柄勋”的话吗？
沉默中，董有福小声说道：“可是刚才听营长讲，除了59军，其他部队都有点远水解不了近渴，说不定李长官喊张军长到徐州，就是专门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