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战销金-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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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没有麻醉剂。”那人匆匆回答,解开了皮带後,便野蛮地撕坏了江扬的休闲裤,并且把残留的部分一直褪到了膝盖以下。
江扬从未被人如此粗暴对待过,24年优雅的生活教导下,他立刻用拼尽全力地挣扎和高声呵斥对这个行为进行了指责,波塞冬一直站在五步以外微笑著,只是招手叫来更多的人围观并制止江扬的挣扎,直到他耗尽力气,并且看清了徒劳的本质。
“这才对。”波塞冬走过来观看,“我的医生技术并不娴熟,你扭来扭去,一刀切断了动脉,没有多久可以活。”
冰冷消毒棉球贴上了江扬右腿内侧敏感的皮肤,他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愤然说:“你大概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再……深思熟虑一下……”向来言语利落的他知道,半句刚说完,手术刀已经割开了皮肤。
没有麻醉剂的情况下,划开表皮层并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但是大腿内侧最为敏感的地方使得这种疼痛被扩大了好几倍。江扬的背脊狠狠抵住冰冷的石头地面,咬紧牙关。
预定的煎熬变本加厉了,医生在浅皮层没有找到通讯器,只能继续深入,冷汗在手术刀切割第二次的时候,湿透了江扬的衣衫。他能够感觉的到摁住他的几个小夥子因为这样野蛮的行为而下意识地松了力气──但是江扬真的不能动了,不仅仅是因为害怕无谓的误伤,更是没有力气反抗。他终於看见了疼痛的本质面目,并且深味其涵义:能感觉自己的静脉血一滴滴顺著皮肤流下去,江扬扭头,躲开了波塞冬灼灼的凝视。
一股血腥气倒流入胃里。江扬咬破了嘴唇,熬过了第八分锺,心里默数到了第五刀。一阵撕肉般的疼痛袭来,他下意识地挺起上身,小夥子们七手八脚地把他摁了回去,後脑勺重重磕在地面,眼前一黑。短暂的耳鸣里,他听见主刀的人说:“就是它了,大人,可以使用。”不算清晰的视线里,仰躺著的江扬看见,程亦涵研发的那枚热能通讯器,正挂著自己的血滴,安装在了万能发报器上。
又是剧痛,江扬知道那是酒精在消毒伤口,反而安静许多。自始至终,他没有发出任何一声呻吟,却在听见通讯器成功联络到了对方总机的时候,情不自禁地说“不……”。
波塞冬听著那短促而有节奏的联通音,看了看江扬腿上几乎有五公分长的刀口,略带歉疚但是极有成就感地笑了。
程亦涵坐在办公室里认真写著年度总结,桌上的咖啡渐渐褪去了热气。他平静而稳定地做著手里的每一项工作,用缜密的头脑思考基地的宏观状况──像过去的任何一个工作日一样,一丝不苟,井井有条。
82天,他试图让自己忘记琥珀色眸子的司令官和海蓝色头发的上尉已经82天没有任何消息了。那根荧蓝色的通讯线早已不见踪影,换上了不起眼的一个黑色接口,直通首都的江元帅私人手机。
“伯父您好。”程亦涵经常这样回答,“没有,通路一直没有联通过,如果有的话,我一定会立即转接到您的频道上……我很好,谢谢……是这样的,对方没有试图联络的前提下,我们设定的生存安全期是100天,今天是……对,表示他在一定意义上还活著……是的,是这样……我尽力……好的,再见,请您早点休息。”这样的对话基本上一周就要重复一次,程亦涵已经习惯了,并且把它当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午饭时间,他却没有下楼吃任何东西,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肠胃已经很难承受这种不规律的三餐。但是军部高层在催促的年度总结只进行了一半──来自上级的压力,在江扬走後显得更加苛刻了一些,在这麽关键的时刻下,程亦涵的工作力反倒下降了──不吃午饭也是一种变相的惩罚,程亦涵想,要督促自己转移注意力到基地事务上来,而不是整天关注著联通江扬和苏朝宇的唯一通路。
13:23分,一个意外的响声出现了。程亦涵的笔顿了一下,在第二秒就划破了纸面:这个声响他等了太久!但是,21岁的司令官第一副官的胃里忽然开始翻江倒海,他知道,这个热能通讯器只有在供热源,也就是人体本身的热能不足以支撑的时候才会联通,仅供定位帝国最年轻的少将死前的最後位置。
程亦涵死死攥著钢笔,看著红灯闪烁,听著脆响频率加快,却忽然不愿意接起来。那边会是什麽声音?江扬死前的喘息,或者一片嘈杂後,心脏音慢慢沈浸下去的整个过程?他短促地呼吸了一下,首先打开了即时录音,但是,手指放在开关上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
82天,难道缜密计划过的一对搭档真的只能维持这麽短的时间麽?他想到了自己长达103页的报告,紧紧抿住嘴唇。指示色块显示,通讯器的热能正在飞速降低,按照人体死亡後的热能失散频率,程亦涵隐约觉得,不排除海神殿把江扬的尸体放在冰柜里的可能──否则,这种成几何级数递减的速度,实在不寻常。
难道……被发现了?也就是说,江扬和苏朝宇暴露了。仅这一个想法,就让他几乎立刻摁下联通按钮,但是录音设备空洞的噪声给程亦涵提供了有规律的思维辅助,他犹豫了十几秒後,眼看著热能指标下降到了“过低”的预警范围。
程亦涵,你在干什麽?他呵斥自己,指尖上全是冷汗。这是最後的通路,一旦失去,就再也不能知道江扬的所在──也许这是不甘心死亡的求救呢?程亦涵,你在犹豫什麽?那是你的哥哥,从小就注定要一起经过生死的兄弟,是基地几万士兵的司令官,是苏朝宇的真爱,是你最默契的合作人……程亦涵!
理智和感情的激烈搏击中,程亦涵觉得受伤的是自己的心脏。热能指示已经褪到了亮红色,通路关闭的倒数正在7处闪烁。
对不起,江扬,程亦涵喃喃地说,不能确定安全,我不能接听。
倒数到5。
江扬,对不起,对不起……苏朝宇,对不起……
滴的一声,联络器冒出一阵白烟,启动了联通无反映的自动销毁功能。程亦涵的胃里因为饥饿和紧张一阵痉挛,疼得只能死死摁住,把面颊贴在冰冷的桌面,汲取凉意来镇定情绪。
隔了十分锺,程亦涵才让自己的头脑恢复到了思考问题的正常水平。他深呼吸了一下,以标准的军姿站起来,拨通了江元帅的私人手机。
“伯父,我是亦涵。刚才,来自江扬的热能通讯正式中断了……是的,我不能保证通路安全,没有接听,也就是说,从此我们无法得知他确切位置……是,是最後的通路。”他顿了一下,却依然镇定:“100天安全期就此失效,根据单方面信息,我们不得不判定,江扬少将和苏朝宇上尉在超过95%的信度上,已经死亡。”房间里安静极了,程亦涵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却听不见江元帅的低语,他自顾说下去:“对不起,伯父,我想……我们可以开始後面的工作了。”
挂掉电话,程亦涵两步走到窗前,不顾屋里空调温暖,一把拉开合金的窗子,让冰冷的空气冲击面颊。正午阳光刺眼,他深深埋下头去,用积在窗台上的残雪狠狠搓著自己的额头。燥热的皮肤很快就让雪水顺面颊流下来,程亦涵怔怔地望著远处隐约的山峦,脸上水渍纵横,攥拳的手骨节发白。最终,他让自己抑止不住的微声哽咽变成了大口呼吸的声音,在寒冬的边境基地中,淹没在楼下其他人忙著午餐的喧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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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145 精华0 积分623 玫瑰币666 枚 取向 性别女 注册时间2006…7…25 最后登录2009…3…15 74楼 发表于 2008…2…9 23:37 | 只看该作者 【绚烂英豪II】朝朝暮暮17(十四年)
苏暮宇把一头飘逸亮丽的长发用一块素色的长巾在脑後束起来,端著蘑菇烧鸡块和几盘素菜走进来,看见跟他一模一样的哥哥正仔细研究著牢房的布局。
“不用费心思了,哥,”苏暮宇收拾了屋子里的小桌子,把苏朝宇的几件脏衣服纷纷扔到门外去,“石壁天然形成的凹陷打造成的,你就挖通了墙壁,後面可能还是石头。”
苏朝宇略带苦笑了一下:“不挖一挖怎麽知道?”
“我挖过。”苏暮宇走过去直视苏朝宇的眼睛,“刚被带来的时候,我在这里住过整整一个月,断了四根指甲,後来不敢了,他威胁说要拔去我的剩下六根。”苏暮宇笑著,眼睛里是一湾模模糊糊的雾气,晃了晃自己修长白净的手指,整齐光滑的指甲说明他近期过得非常好,不但营养充足,而且并没有任何劳务需要做。
“他?”苏朝宇扛起石凳放在桌边,“波塞冬?”
“还能有谁?”苏暮宇跟他并排坐下,像小时候两人没有带钥匙的时候坐在自家楼梯上那样,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肩并肩,连微笑的神情都来自同一模式。“这里,波塞冬说了算。刚才若不是你的蓝眼睛,过几天,我就会收到一份礼物,你的皮制成的刺青画,一定美极了。”
苏朝宇看著苏暮宇,忽然觉得这听来轻松的话语里,是无穷无尽的喟叹和哀伤,於是伸出手臂,把比自己晚出生仅仅四分锺的弟弟紧紧搂在怀里,久久不愿放开。
“好了好了……”反倒是苏暮宇拍著苏朝宇的肩膀,清脆地笑了,“我从未收到过这种东西,只是看见其他人得到过而已……你知道的,现在我更想谈的,不是这些。”
苏朝宇苦笑了,收回手来,垂下眼睛:“对不起,暮宇,我亏欠你一个永远无法挽回的十四年。”
“不,这不怪你,哥。我想,是我亏欠了爸爸妈妈一个永远没有机会再来的十四年。”
苏朝宇的手指被苏暮宇握住,却一颤,沈默了十几秒,他轻轻地说:“爸爸所在的卫星发射小组出了事故,泄漏的燃料把整个临时基地都炸上了天,最後我收到的只有他的半块手表。”
苏暮宇没有呼吸般坐著,一动不动。
“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差,我却在准备陆战精英赛……”苏朝宇的声音有微微地颤抖,“那种肠胃方面的病变通常都很快。暮宇,对不起……我想我真的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一个差劲到底的哥哥。”
“别这麽说。”苏暮宇在屏息几秒後长长地出了口气,眼眶却因此红了起来,话语里也带上了鼻音,“他们大概以为我已经死了。”苏暮宇轻轻咬著下唇,“我没法告诉我爱的任何一个人我还活著──而知道我活著的人,都是我不爱的。”
“爸爸始终没有这麽想过。他把你的照片贴满了首都的每条街道,甚至瞒著妈妈和我,偷偷去军区特勤部的部长那里送礼,请求执行国际任务的分队队员带著你的照片和所有档案──後来爸爸被调走也有这方面因素,所有人都以为他有了强迫症,但是我知道,爸爸只是不习惯以前要买双份的零食现在只要买一份就够了。”
泪光在苏暮宇的眼角一闪,很快就被抹去了。他低头小声地叫了一声“哥”,然後递过筷子去:“吃点吧,不然就凉了。”苏朝宇能体会到,装著他另一半灵魂的那具身体正痛得发抖,却佯装坚强,用兄弟间亲密的方式和成长以後的落寞来掩饰。他随便吃了几口东西,果然看见苏暮宇垂下眼睛,死死咬住了唇。
“暮宇……”苏朝宇放下筷子,捧起弟弟的脸,轻轻吻了他的额头,“你这个家夥,看著我,听我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苏朝宇一字一句,“爸妈都希望我能快乐地过一辈子,你也一样,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你死了,更不觉得你丢了。要知道,家里随时都有恰到好处多一份的饭菜,他们总是希望某个时间,你能突然摁响门铃,好好地回家来──这时候桌上一定有你的碗筷,你可以吃饭,然後还有准备好的整齐的被褥和干净的换洗衣物可以用,都是估计著你的身高买了新的,不会嫌小。傻家夥,爸爸妈妈多麽喜欢你……”一口气说著,苏朝宇却先哽咽起来,“傻家夥,若是爸爸妈妈见到你,怎麽会哭呢,他们一定很高兴,一定会不让你睡觉,给你讲这些年所有的故事……”
苏暮宇把面颊埋在哥哥的肩头,小声地哭起来。他只有孩子的记忆,却用成年人的方式压抑著感情。苏朝宇轻轻抚著他的後背,不断说著“对不起”,不断吻著他的额头,不断安慰著。桌上未动几口的饭菜早已冷去了,时隔十四年,一对双生兄弟在昏暗的牢房里默默传递著彼此的寂寞和思念,哀伤深浓,却不敌重逢的淡淡喜悦。
“我记得我辗转了很久後就在海神殿的後院里,绑在一条木床上,绑架我的小头目对一个执刀的人说‘砍掉他的手脚,他实在太不乖了’。”苏暮宇和苏朝宇并排躺在狭窄的床上说话,桌上一盏充电灯发出亮白的光芒,“那时候刚刚成为波塞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