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之宣-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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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的靠近林远,林远的头很自然的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知道,他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有人给他指一条路,让他继续活在自己编织的世界里,幸福快乐。
原来,林远,你是如此懦弱。
我,从来都不是给人希望的人。你打破了我最后一丝希望,凭什么让我给你活下去的理由。
我轻轻的在林远得耳边说,很痛苦对不对。
林远缩在我怀里,点了点头。
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活下去。我没有丝毫犹豫的说完这句话,林远害怕的看着我,他的眼神告诉我他还不想死。
真的,死了就不会再痛苦了。我的声音无比诚恳,好像我真的经历过。
死了就不会痛苦。死了就不会痛苦。死了就不会痛苦。我一直在林远的耳边轻声的重复这句话,语气虔诚,像最忠贞的教徒。
直到林远得眼神变得坚定,我才停止我的声音,随手把桌上的手术刀递给林远,在医生家里就是好,到处都能找到刀。
林远拿刀的手居然在颤抖,这个胆小鬼。
我安抚的摸了摸林远的头,他的发丝柔软,一切都那么美好,这就像一场仪式,我是仪式的引导者,沉着,冷静,又充满威严。
我说,别害怕,我会帮你。
然后,我握住林远的手,帮着他把刀刺入了他的心脏,跟了林远这么久,当然知道什么部位是最致命的。
我,杀人了,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杀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林远的血异常漂亮,甚至在我的眼中,泛着淡淡的光泽。
他就这么死了,我就这样亲手杀了我给自己找的替代品。
很可惜,多么完美的替代品。
看着躺在地上的林远,脸上一片安详,看不出丝毫痛苦,相比于精神上的,身体上的痛苦真的不算什么。我们都疼太久了,早已忘记,原来,我们早都不会痛了,以为死亡很痛苦,其实就是那么回事。
我很羡慕林远,有人给他个结果,那我的结果谁来给,既然我给不了自己结果,那么就只能痛苦地活着,等待那个能给我结果的人出现,我多希望,有人也给我一刀,了结我所有的希望和坚强。
林远,再见,你的死是你自找的,不要怪我,也不要缠着我,不用告诉我地狱有多冷,再冷我也不会感觉到,因为就算在地狱,子墨也一定会为我遮风挡雨,我不会怕,有子墨的地方就是家,哪怕那里是地狱。
而林远,我和你,从来就没有任何关系。
地下
林远离开以后的第七天。
我躺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已经几天了,太阳升起又落下,我就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身体很难受,是我熟悉的饥饿的感觉,这种感觉比以往更强烈,后背酸痛,四肢无力,胃持续而缓慢的抽痛,长久的失眠让本就发晕的头更加麻木。
胃真的很痛,我甚至能听到它在疯狂的叫嚣。
它说,我要活下去,我当然不会理会它,轻轻地抚摸它,轻声地告诉它,不要怪我,要怪只怪我们旺盛的生命力,死就解脱了,可谁让我们宁愿痛苦而丑陋的活着,也不愿给自己个痛快。
慢慢的,嚣张开始收敛,我仿佛看到它卑微的跪在地上,摇尾乞怜,它的嗓音嘶哑,坚定地发出声音,它说,求求你,让我活下去。
意识开始涣散,思绪开始飘荡,那幻想出来的场景真的是我的胃吗,为什么它抬起头时,脸上的疤痕让我如此熟悉,那不是我曾经给予我自己的吗,那不是我曾经努力活下去的武器吗。
如果不是女人的电话,我想我会一直这样躺下去,直到死。
可是女人来电话了,她说她要接我回去,林远在手术结果刚一出来就通知了女人,女人迫不及待的想见证林远口中的成功。
确定了她到来的时间,女人挂断了电话,我没有放下话筒,对着话筒,我依旧和女人说着话。
我能听到我的声音冰冷且残酷,我说,是你让我又一次活下去,慢性自杀那么痛苦我都忍受了,饥饿的感觉那么恐惧我都实行了,可你,又一次打乱了我的计划,你真的确定,这一切的后果你能承担。
女人当然听不到我说的话,再不想承认,我也知道,这话是说给我自己听的,我是如此软弱,又一次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尽管这个理由比爱上林远更牵强。
女人明天上午九点来接我,看了看已经僵硬的林远,我知道我得连夜给他找个好去处。
为了有力气安置林远,我去了厨房,林远有储存食物的习惯。
艰难的起身,每挪一步身体都像散了架一样,尽管走一步歇三步,不停的大喘气,我依旧坚定地向厨房走去。
天很黑,打开橱柜也什么都看不到,随手拿起一包东西,撕开包装,是面包,放到嘴里有点发霉了,我没有吐出去,现在,吃什么对我不重要,只要能让我活下去,什么我都敢吃。
用牙齿把面包嚼碎,我能清晰的感觉它顺着我的口腔,穿过我的食道,最终进入我的胃里。可胃用来迎接它的却不是终于能继续工作的狂喜,而是剧痛,比饿时更强烈的痛楚让我不自觉的皱起了眉毛。
在以往,我承受了如此之多,都没有让我皱起眉毛,可见,进食给我带来的痛苦有多大。
子墨,是你吗,用如此大的痛苦提醒我,我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继续把第二口面包送进胃里,对不起,子墨,我就是想活下去,虽然我并不怕死。
吃了东西,有了力气,我回到客厅,拖着林远,慢慢向地下室走去。
林远很沉,我拖了好久,林远的后边,有长长的血迹,连成不规则的直线,让我想起了彩虹,没有七色,只有单调的重复,像通往地狱的索桥,醒目而让人迷醉,生怕别人看不见。
这是我第一次没戴眼罩进入地下室。
地下室不大,可它居然是环形的的,一下地下室就是一个圆形的路,无止境的循环,这就是为什么林远每次带我去工作室所用的时间都不一样,我们走的根本不是直线,林远只是再带着我反复的绕圈,给我一种地下室很大的感觉。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墙壁摸起来像玻璃,原来,墙壁真的是是玻璃做的,其实,我不确定应不应该称呼它为墙壁,透明坚固的玻璃后边有这世界上最让我兴奋的美景,比那天烈日下的向日葵更让人迷醉。
一具具保存完好的尸体陈列在里面,美得耀眼夺目,毫无疑问,这是她们人生中最美的时刻,我仔细地观察者我面前这座艺术品精致的五官,林远绝对是个天才,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毫无疑问,他,创造了永恒。
就像去参观博物馆,我一件一件欣赏着,一共四十六件,完美的四十六件,而且,各有各的美。
有一具很不一样,我见过她,在梦中,她声嘶力竭的从我要回她的脸,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细腻的皮肤上真的少了一块,和我脸上材料的形状正好吻合。
不可否认,就算脸上缺了一块,她也是最美的,就像小时候隔壁邻居家小女儿从国外带回的洋娃娃,不对,她,比那些我想得到的洋娃娃更美。
我完全沉浸在林远创造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好,比任何能让我活下去的理由都让我沉醉,是不是,我也可以创造这些,用我余下的时间,原来结束一个生命的感觉这么让人沉迷。
太过兴奋,忘记了时间,当我终于想起看表时,已经早上五点了,我还有四个小时时间,我不用担心女人会提前来,zh女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守时。
林远工作室的门正对着地下室的楼梯,原本十几秒的路程,林远却带着我走了那么久。
打开门,是我熟悉的世界,却让我感觉到陌生的新奇,白色的墙壁后面不再是一片虚无,那里有一件件栩栩如生的艺术品,绽放着最美丽的灵魂。
把林远安置在他的手术台上,和林远做最后的告别以及最真诚的感谢。
林远,谢谢你,当你离开之后,还赐予我这么美好的感觉,让我知道,活下去也许并不是那么痛苦的事情。
离开时,细心地为林远关上了门,睡吧,我知道,你也好久没好好睡一觉了。
从地下室出来,开始擦地上的血迹,我完全不用担心林远,那么多死人被关在地下室都听不出什么动静,可见林远建的地下室是多么的牢固安全。
可是,林远,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自己会被关在自己建造的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
八点半的时候,终于收拾妥当,又去厨房找到一盒牛奶灌进胃里,液体也没有什么用。
胃,依旧很痛。
去二楼逛了一圈,拿回我的东西,准备离开。
下楼的时候忍不住进了林远的房间,想起自己紧紧抱住他的夜晚,讽刺的笑了笑。
没想到的是,在书桌上发现了林远的日记,想都没想,装进了我的包里。
我想,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倾听者,既然他敢写下来,就是等着别人来发现的,其实,每个人的心理都住着一个虚伪的小人,所以每个人都喜欢夸夸其谈,把自己认为骄傲的是添油加醋的讲出来。
有些人的话,你只能相信百分之三十,很可怜对不对,活在自己编造的世界里,只为了引起别人的关注。
林亦
女人很准时,门铃在时针指向九时响起。
是手术的结果太过惊艳吗,女人甚至都没有问起林远。
我其实很希望女人问起林远,林远值得更好的去处,哪怕这个去处是我编造的。
带着林远的日记离开了林远的房子,上车之前,最后看了一眼我曾经给自己找的归宿,虽然已经破灭,却依旧让我眷恋,我想起很多年前我也是这样,轻易的离开了我和子墨的家,只为了一个完全不值得相信的希望,但那时,我是幸福的,因为终究有一个理由能让我活下去,可现在,生的理由已被堵死,死的愿望一次又一次破灭,难道只能靠鲜血度过余生,自作自受。
我说过,我很像女人,确切的说,我更像年轻时的女人。
青春漂亮,无比明艳。
这种像直接导致了女人心情的起伏,看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渐渐长大,发育成熟,夺走关注自己的目光,抢走觊觎自己的欲望,嫉妒无处不在,别提血缘关系,本质上我们都是女人,就像人本质上都像动物一样,可以为了食物和一切的东西厮杀,真正的母女都逃避不了的本能,何况我们。
女人现在就是一只野兽,暴怒的看守自己的领地,我是不是应该庆幸我对女人还有利用价值,要不然,我只好祈祷能留个全尸了。
一路上都没有交谈,就那么静静的对峙着。
车停了,停的很粗暴,压烂了门口的玫瑰,带刺的肢体流淌出绿色的血液,惨烈的花枝招展。
下车,躲过了玫瑰花的尸体,抬头仰望,久违了的苏家大宅,你好吗。
可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很好,懂吗。
大门口一片肃静,显然是门上多出来的金符起到了作用。
可,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
门外的男人不在了,屋内的挽心也不在了,我能想象我离开这段时间女人是如何大手笔,只为扫清一切障碍,当然,我也能想象男人和挽心魂飞魄散的样子,不甘或是不舍,那么明显,那么无力。
女人把我带到她的房间,华贵的双人床冰冷异常,苏启天不常回来,回来也不一定回房间,苏家房间那么多,为什么非要看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人。
女人随手从木制的衣柜拿出几件衣服,让我去试,看我动作太慢,女人索性自己动手,帮我挑选,我就像个洋娃娃,任由女人打扮,描眉画眼,精心雕琢,林远是否会这样打扮他的洋娃娃,如果我没有让林远离开,我是否会成为他的洋娃娃之一,在冰冷的展柜里,不朽到永恒。
就像此刻镜中的我,那么完美,我真的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美。
镜子中陌生的我,让我情不自禁抚摸脸上手术的地方,猛然惊醒,不,这不是我,如此妖艳的美感,勾魂夺魄,不是我所能拥有的,突然想起给我提供手术材料的女孩,是她吗,林远,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从一个深渊进入另一个深渊,到底是谁,在冥冥之中,用情至深,操控全局。
女人所有的动作都很急,苏启天今天要回来吃晚饭,女人很重视我的亮相,只有苏启天对我满意,我才能正式成为苏家的人,哪怕是名义上的,对女人都很有好处。
她老公离死还好远呐,她就开始惦记家产。
谁知道,女人会不会让他活到自然死。
晚餐的食物依旧精致,就像华丽苍凉的苏家大宅。
我客气的和苏启天打招呼。恰到好处的笑容和声音,彬彬有礼的举止,从来没有人教过的东西,我却行云流水的做出来。
陌生的感觉,不属于自己身体的行为,让我忽略了苏启天平静眼神下的迷醉。
用最标准的礼仪吃着桌子上的食物,这段时间的反常举动,好像找到了答案,是啊,我怎么可能会爱上林远,我怎么可能怕死,如果不是子墨深深扎根在我的心中,我又会变成谁,那段时间的精神混乱,不知所云的思想和举动,难道都是因为那场手术,那张带着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