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狐狸,万年桃花-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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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他忽地笑了，“慈悲这种东西可不是谁都能有的。你已经死了，就让我来超渡你。”
他正自袖中掏出什么东西，忽觉身后杀气凛然。侧身闪躲之际，一把白的油纸伞与之擦身而过。在来人落地转身的一瞬间，云池忽然消失不见，油纸伞“啪”地一声收拢，在他手上转了几转方才被收于后背之上。
男子见川归来，皱了皱眉头，遂转身离去，只余下一片清风在阴暗的屋子里慢慢流转。
第九十五章 妖幻惑仁心
“对不起。”
“这可不像你呀，好好的道什么歉？”川皱皱鼻子。
“连累牡三受了伤，实在对不起。”
“要这么说，那便是我的不是了。牡三可不是想救你，她是冲着我而来的，这份情你可领不得。”
川瞅着云池，见她面暗沉，两眼无光，名副其实的亡人一个，难免心下不忍。莲已的死给云池造成了空前的压力。这一路上险象环生，缕次差点儿魂丧黄泉，她实在担心没有能力救回莲已。救不回莲已，她如何向凌昌与太后交待。
见她如此担心，川没有将陈之源的事说出口。虽然只是一瞬，但他清楚地感觉到了那个男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与医馆里的如出一辙。那男子想取云池的命，可一见到他便逃走，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又有人对鬼仙珠起了念头？
云池缓缓转过脸，淡淡地望进他眼里。因无奈而勾起的唇角另神情有着一丝浅浅的悲伤，瞳孔里黑白分明，没有光泽，也没有了往日的坚定。川甚至有一丝恍惚，云池变了。通过对生死的体会，她的内心的某一处变得更加柔软了。这一点，她自己是十分清楚的。从她对死亡开始心悸之后，似乎有些远离“放弃自己才能放弃根本”这条准则。
“川，你相信前生来世吗？”
“你想听怎样的回答呢？”他柔声问道。
“罢了。就算有，也不是谁能左右的。”
“你想要改变它？”
云池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川一时怔愣住。
河边，川立于树下，脸上爬满错综复杂的表情。常月的容颜在眼前晃来晃去，往日的情景浮浮沉沉，另他平静的心起了层层涟漪，那些立于岁月背后的数百年光影在一瞬之际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大脑，沉重与喜悦，愤恨与悲伤交错不断。
“哥哥。”
他转过身，见小楚知昂着一张小脸。拉住川的衣摆，道：“哥哥，带我去看爹爹。”
一位莫名的大夫，一间奇怪的医馆，牵着小楚知边走边这么想。对于川的到来陈之源显然不太高兴。他为了显示自己的坦荡，面上毫不留情地挂了一层冷霜。川闲坐于一旁，双眼远眺，满目云光，对陈大夫的冷脸视而不见，正在猜测杀气来源的可能，忽然一股味道钻进了鼻间。小楚知一见到父亲便兴高采烈，旁若无人地问东问西，又绕着屋子左看看右看看，对一切都好奇不已。见陈之源在药架前忙碌，小楚知撇撇嘴，拿过囊边上的果子把玩。
陈之源走到小楚知面前，拿过他手里的梨雪龙果，道：“要不要吃吃看？”
小楚知瞅住他眼眸，摇摇头，道：“这个可不是我吃的。”
陈之源忽地笑了，扭头朝川的方向看去，目光里是难以揣摩的深沉。他忽又将脸转向窗外，自言自语地说着要下雨了，便走进了内室。小楚知见父亲睡着了，嘴角扯起一抹笑，往川身边走去，此时的他双眸闭起，似乎也睡着了。小楚知将手中的囊举至川鼻前，张嘴轻轻一吹，一阵轻烟便缪缪而起，直往他鼻孔里钻去。见川毫无反应，他掏出一把匕首，猛然往其心口刺去。
“哟，小家伙，这可不是你能玩的。”川猛然睁开双眼，望着小楚知笑得一脸灿烂。
匕首在碰上川衣服的那一刻被弹开，小楚知见状便翻身转开，双手一挥，一团气顺风而去，直取川眉心。川见他出手，微微一笑，伸手摘过瓶里的绿叶，双眉一凝，指下生风，绿叶便似羽箭一般向前冲去，撞上那股妖气，只闻“嘭！”的一声响，妖气四散，如烟如尘渐渐消失。小楚知的脸已经由红变黑，眸子里的杀气却未减半分。
“怎么，装小孩很有意思么，狸妖。”川瞅着他。
川话一出口，小楚知便往后倒去，眨眼之间夏狸出现于眼前。
“你怎么知道是我？”
“呵，小楚知让我带他到医馆来，当我牵着他的手时便察觉到他的脉象异于常人。幻化成小孩最大的优点在于能隐藏住身上的妖气。你咬伤楚平全，从而借助他将妖气撒播在医馆好混乱我的嗅觉，因为你知道正面交锋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想用计谋除掉我。”
“看来你很聪明。”夏狸冷笑道。
“不，聪明的是你，你没有因为我上次的逃跑而轻视我。呵，一开始因为梨雪龙果的缘故，我将重心放在了陈之源身上，所以忽略了楚平全的归来。正是因为他回家，你才会一直跟在他身边。楚平全身材魁梧，正值壮年，阳气极盛，所以你为了隐藏自己的妖气而去吸取他身上的阳气，导致他脸泛黄。如果没猜错，你是在楚平全回家后才占有了小楚知的身体。”
“说得没错，确实如此。云池的命我暂且留下，你可得看好，下次她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想走，没这么容易。”川忙展开轻功追了出去。
夏狸见他追来，使出妖术，顿时两旁的树叶纷纷脱离枝梢向川刺去，如银针一般闪着明亮的光芒在风里穿行，“兹兹”声不断。川一面躲闪一面挥舞着衣袖将近前的绿叶打落。这若是在先前，他早就施术打得夏狸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好汉不提当年勇，眼下的局面倒让川有些不悦，夏狸虽说修行不如他深，但妖术却不可小窥。还好他修行千年，功底深厚，身上的阴气散了许多，眼下对付他还不是问题。
川眼尖，一眼瞧见夏狸怀中的铜镜，便猜想可能是柳如风的双镜，忙近前伸手去夺。夏狸抬脚向川胸前踢去，指尖忽地变得纤长瞬速往对方心口刺去。川扭身闪过，右掌向他颈间劈下。夏狸直觉两耳灌风，呼呼作响，如耳朵上挂了两个风口袋子，吹得脑袋隐隐作痛。一声震吼，夏狸露出尖尖的獠牙，眼睛里绿光如湖水，闪烁不停。
见他如此模样，川不笑了起来，灵光一闪，遂伸手在空中划了个圈，扬掌轻轻一推，一团红的光自圆圈内溜了出来。川扬手一挥，红光便向着面目狰狞的夏狸飞去，眼看就要将他的身体整个儿包住，不料一阵疾风吹来，将红光吹破。夏狸趁着当下川分神，忙摇身一转，化出原形循得无影无踪。
第九十五章 夜径清色香
待川回至医馆，见小楚知昏迷不醒，便对他吹了口气方才见醒转。两日后，牡三的伤势已经大有好转，川遂向张氏夫道了别乘着漫天星光离开。云池一路缄默不语，对夏狸的行为除了是想要鬼仙珠她想不到别处。鬼仙珠有鬼阴之气，也有仙气，身为狸妖的他要这个做什么她想不透，但凡有仙气的灵物妖向来避而远之。提起鬼仙珠，她猛然想起自己差点儿忘了一件大事。
屈指一算，金光命脉里的仙气应该已经有所损耗。现在既找不到金仁的替代物，金仁又未找回，不知剩下的仙气还能支撑多久，要是此刻金光再出了问题，以她如今的鬼身根本就应付不了。想想金光，又想想莲已，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心情越发急燥起来。她一把掀开窗帘，拿出包袱里的地图，借着月光细细研究到南仙山的路线，希望能找出一条近路来将行程尽量缩短。
月光如玉，忽明忽暗，高高地挂于漆黑的天空，一会儿隐于云层深处，一会儿藏于树梢，似在跟谁躲迷藏一般调皮的紧。这种月虽不是十五月圆，无法窥见月之精华，但是下的世界却也是另一番尘世妖物常常于里神出鬼没，活跃在月光深处。日为阳，月为阴，时常吸取它们的精华之气对妖的修炼也是一大帮助。
此刻，云池正专心于寻路，川赶车，有闲功夫走神的人也只有牡三了。哪怕是妖，修行百年，但毕竟作为妖来讲她还是太过年少。这样的月，虫鸟细吟，树叶沙沙，细细听去还能闻见野兽四处走动的踩在青草上的声音。倏然，一阵细细的破碎声冲进牡三的耳朵，她双耳一抖，眉目间露出一抹喜，哧哧地轻笑出声来。
云池闻见笑声正抬头看，川忽然停了车，她便将视线转向他，问道：“怎么了？”
“牡三，我肚子有些饿，你去找些吃的来罢。”
“啊？哦。”
牡三一时未转过弯来，见川一脸凝重地盯着她，忙醒悟过来，不待云池开口便跳下车往里奔去，不一会儿，便消失于黑暗中。云池责备川，黑灯瞎火的不该让一个小姑娘去为他找吃的，而且还是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山林，万一遇上猛兽或者奸人受了伤就不好。川笑着解释，说她自小在山中修行，对山里的情况比较了解，什么东西能吃，什么地方不能去都一一了如指掌。见川说得肯定，云池便不再多嘴，只将担心的话往肚子里咽，但还是认为他处事有些轻率。
对牡三来讲，川让她去找吃的是件好事。因为她的肚子饿了。方才她因为听见清兰开的声音一时喜不自，忘了自己目前身为人类的身份，因而露出了妖气，眸中泛起莹莹绿光。若非川警惕高及时发现，被云池看见了那还了得。依与云池相处的这些日子来看，牡三知道她是一个善良的人，绝不会不分清白地杀害妖精，但川不允她泄露真身她也只得照办。
不多时，牡三见前方银光闪闪，添添嘴角，纵身一跃便落于那片银光前。牡丹妖生畏寒，一到冬日便躲入洞中直至天到来方才出洞。这一整个冬天就像动物冬眠一般不吃不喝，只整日打座，这其间维持命的食物便是关键。每个妖都有自己的独特的修行之法，作为妖一类，食其各的精蕊，树叶上的晨露，细小的飞虫等皆是保持与提升修行的根本。但有一种植物，生于冬天，开季，果结夏日，这种植物一到开的时间，便气四溢，另人闻之难忘。
牡三听姑姑说过它叫“清兰”，人食之用处不大，只可沁心润肺，醒目宁神，妖食之则修行见长。在牡三当年还是一个如十岁凡人般大的小妖时她母亲便得到过一株清兰，待牡三食下肚后她突然之间就长高了，长大了，如凡人十三岁的年纪。今日在此隅遇清兰她自然喜不自胜，那种清的味道至今还于唇齿间徘徊，令她如饕餮之徒，必食之而快慰。
还未到清兰跟前，一截青竹便横空出世挡住了她的道。牡三见对方杀气森森，二话不说执箫迎了上去。两人斗了几个回合，不分上下。竹妖瞧着她，厉声道：“牡丹妖，这清兰是我先发现的，自然是我的！”
“还未睡着便开始做梦。清兰开可是我先闻见的，你识相就赶快滚！”牡三凶巴巴的还以颜。
“好你个牡丹小妖，竟敢在此大言不惭！”
“少来。谁怕谁呀。”
竹妖见恐吓似乎行不通，便挥剑斩去，却只劈中牡三身后的树木，她本人正稳稳地立于一旁吐着舌头。竹妖气得脸发青，施术移来无数杆青竹将她团团围个密不透风。青竹的枝叶随着牡三的移动而转动方向，她走到哪儿它们便跟到哪儿，用剑砍也罢，拿箫砸也罢，连根拔起也罢，皆不见有效，青竹们如影随行，似忠心护主的仆人。
见自己的拿手绝活“竹茧”将牡三困住，竹妖得意地笑了，忙向清兰奔去。那银的光笼罩着清兰，它浑身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紫气，幽静而清冷，竹妖一时呆呆地怔住，瞳孔渐渐放大。
“嘻嘻。”一阵嘻笑声自头顶上方传来。
竹妖猛然惊醒，抬对看去，却见一只蝴蝶正展翅飞来，双翅扑扇之间，一些银白的细细的粉末散落下来，飘落于树叶上、草地上，越落越多，整个林子似乎都已被它填满，所见之处一片银白，如冬季漫飞的雪。竹妖不住伸手去接那落下的粉末，倏觉阵阵寒意压心，胸口猛烈地起伏，一张嘴却是一团寒气溢出，瞬间于下结作冰凌。
她猛地摔手丢掉手上的粉末，惊讶地后退几步，寒气忽然侵袭而来，还来不及反应，冰凌便刺穿了她的心口。竹妖捂着心口，张大嘴看着鲜血自伤口流出，慢慢滴落，染红了脚下的一片绿草。
“嘻，清兰我就收下了。但愿来生你能做个好梦。”蝴蝶丢下一句话，便舞动翅膀飞远。
待蝴蝶飞走，不一会儿，竹妖的法术便消失不见。牡三跳下地，拍拍胸口，一脸地有惊无险。回头向着蝴蝶离去的方向瞄了瞄，忙向前跑去，却只失望地看见清兰掉落的几片青叶。
第九十六章 望兰唯嗟叹
云池与川等了许久不见牡三归来，正要寻去，却见她垂头丧气地耷拉着两只耳朵回来。
“有吃的没？”川自然知道牡三是去找清兰的。
“这么久才回来，是不是遇到妖了？”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