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狐狸,万年桃花-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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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非得已,情,又是所谓何物,除了叫人肝肠寸断,生死相许之外,还有没有更好的、温暖的解说呢?或许,正如柳如风所言,过去了便该忘记,不然,新的记忆要怎样存在。
“先生倒是自在了,可明姑娘呢?”云池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结局,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有人说在情爱之间,男人与人,像两只永不停歇的陀螺,仅为了一次可能的相遇便满身伤痕地旋转,当明白停止转动才能得到一次相遇的同时却也失去了陀螺的生命。
旋转还是停止,这究竟是怎样的抉择与舍弃?
柳如风选择了放手,或许已将心中那份宝贵的情感扎在骨骼深处,因为刻痕是无法抹去的。
想想明诗晓,云池心里不免升起一丝同情,自柳如风眼中看不出他是在旋转还是已停止。
虽然结局至此,她相信柳如风对明诗晓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谎言。那样真挚的眼神只有在明诗晓出现时才会流泄,可他为何要放弃这份守了多年的情意,不然如明诗晓所言他为何要独身至今。
“先生为何要伤她的心,明明心中有情,却故作淡然?”对于男之情或许这一生都无人能猜透其中弦机。
“船头桥头自然直。我既给不了她想要的,何不放手。”他吁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我柳如风这一生注定与情无缘,终是四海为家的命。”
“可先生就不怕在她心里种下了根?”看他面无忧的模样,云池暗自替明诗晓可惜,这么一个好男人就这样擦肩而过。几天相处下来,柳如风的为人另她有几分钦佩。
“想念某个人,只要留在心里便好。诗晓是个通情达理的子,她慢慢便会明白何为岁月。”对上云池遗憾的眼神,他笑言自如,双目淡如水。
想念某个人,只要留在心里便好?
云白似雪,如刚吐蕊的棉,软软绵绵,穿透婆娑的树影倒影出点点光纹。穿过一片绿水幽幽的青草塘,顺着小径缓缓而上,眼前杂草丛生,一片荒芜,沧凉而幽怨,另人唏嘘。
槐树之下,竖着大小不一,东倒西歪几十座墓碑。一座爬满青藤的墓碑前被人新摆上了祭祀的贡品,并燃了一柱。轻烟缭绕,顺风而上,在云层里徐徐穿行。
“他徘徊多年,终于可以安息了。”云池望着墓碑感慨道。
柳如风微微浅笑,将瞑钱点燃,道:“你付了这么多银子,他看上去很高兴。”
“先生没有告诉他?”风卷起她束在脑后的长发,迷了双眼。
瞑纸在空中尽情地飞扬,随着风抚起柳如风如墨的长发。间隙里,他道:“反正他也不知道,又何必说破增添心伤。生与死,在他而言已无意义,只要存着希望,即便是死了,也一样能够去拥有。”
如此坚固的尘世,如此执着的生念,怎叫人焉得不伤悲。或生,或死,何以贵乎?
在轮回之外徘徊的日子久了,他忘了,忘了沿江镇南早就一片荒芜,忘了自己在十四岁时早已离世。
一世枉然,一生孰念,情非无影,来去若无。
第四十六章 里江知府门
以她的道行,应早该有所发觉,可直到出了柳树林后才发现一个游魂既然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年,并一直呆在她身边。这种事云池是第一次遇见。如果她是在关口才中了妖术,那为何在燕门关内时却未发现车夫林少清不是人?
云池抽了口气,自包袱内取出药并加重了份量,和水一口吞下。
与柳如风道了别,径自骑马向里江而去。沿江镇在里江边上,策马而去,穿过一条大道,不消多时便到。
两处相隔不远,却大有不同。
沿江镇因早年遭了瘟疫几乎被毁,而与它相邻的里江却繁荣依旧。真真是两个世界,如黑白棋子般地分明、清晰。这么些年来,从未听闻有哪一处遭了瘟疫。每年见大臣们上折子时也未曾提过沿江一字半句,没想到亲眼所见时已是如此残景。所谓山高皇帝远,或许就是如此。
望着匾额上的几个金光大字,云池心里极不是滋味。忽闻身后马蹄声起,一身着墨衣袍的男子落下车来。知府大门豁然开启,在他经过的那一瞬间,云池有种错觉,他似乎看了过来。只是似乎,一种感觉,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未看见那张隐于长发下的脸孔。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牵了马向客栈走去。进了客房,她倒了盅茶捏在手内,思索着要如何下手查案。将里江知府大人的脸在脑子里搜寻了一番,却毫无印象。这也难怪,里江知府居五品,此地离京周一千多里路程,除却重大的日子他不会入宫。
查探得知,里江知府乔一生十五岁参加乡试,一举便入了秋闱,次年参加会试落第。过了几年,再次参加会试荣登科第。他放弃了在京为的机会,返回故里任了知府一职。现今,育有一子三,上只有一位老母亲。
季上祖祖籍里江,每年会在上坟时节回乡祭祖。听闻他与乔一生没有交情,连面都很少见到,可原本在知府里的银子又怎会落入季上祖之手?再过几年,季上祖年纪一大,君上势必会免了他的权,风风光光封他一个逍遥颐养天年。再言,季连语深受君上宠幸,其子季连城手握兵权,前途大好,无可限量,犯不着为了一两银子丢掉一个元宝。
里江的那笔库银乃君上亲点,数目虽大,云池却也不信这些银子能入得了跟帝君凌炎见过大风大雨的季上祖。黄金万两是人都会心动,但做为几朝元老,他应该得起这个惑才是。
可为何凌昌会有那样一个无法捉摸的眼神?
正想得不解,店小二在外道:“小爷,水来了。”
云池起身开门,待他们将桶抬进来,便掩好门开始宽衣沐。此次为了行事方便,她特意借了柳如风的衣衫扮作男儿身。胸口一直被布裹着闷得难受,解了外衣,双手伸向背后去解裹胸布。手刚碰到带子,眼睛便飘进沙子。伸手揉了揉眼,感觉头上不对劲,正抬首,“嘭”的一声响,紧接着水四溅。
云池迅速系上衣带,抓了外衣套上,右脚将凳子向前一踢,一声闷响传来。她朝着破了个大泂的屋顶望去,冷冷地斜了桶里的人一眼,道:“你是谁?”
那人喘着粗气,不停地哀叫,闻见她问话,便应道:“我,我是男人。”
“管你是男是,三更半在外晃荡,定不是什么好人。”说着上前将他自桶里揪了出来,冷声道“跟我去见。”
他正在欣赏云池强大的力气,闻见此话,忙抱住门框道:“停,停,停。你不知道吗?”
云池昂着脑袋,有些不快。
他笑道:“现在啊,衙门的差都睡觉去了。所以,公子也请休息罢。在下,就不打扰了。”说着松手便向门外跑。跑了几步,他纳闷道:“怎么还在这屋子里?”回头一看,自己的衣角被挂住,伸手一拉,“喀嚓”一声响,紧接着便响起尖锐的喊叫。
见他双手环胸,一脸地慌张,云池摇摇头,道:“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我。”他瞄了云池几眼,啜道“我不小心自屋顶跌了下来,惊了公子沐之兴,万分抱歉,但,请别送我去见。”
“就这些?”云池走近他,双眸紧缩。
“我并未说谎。”声音忽地又慢了一拍,耳根也随着云池的靠近渐渐泛红。距离差不多时云池方停止靠近,唇角泛起一丝不意察觉的浅笑,道:“你走罢。”他看了云池一眼,忙掩着衣衫匆匆出了门。
“子跟莲已倒有几分相似。”她自言自语道。
一觉睡至天亮,竟无一梦。云池坐于窗下对镜理妆,拢了拢云鬓,以蓝带将长发束至脑后,简单梳洗完毕,便下楼去用膳。店小二见她下楼,忙迎了上来,客气道:“小爷,您起得真早,要不要尝尝我们吉祥楼的特制龙珠虾?”
“不了,来一碗牛肉粥。”云池接过店小二递来的茶水轻轻呷了一口。
“哟,二少爷来了,快请!快请!”掌柜的忙放下手中的珠算,一迭声地跑了过去,撞翻了店小二手里的一盘青豆也顾不上。
二少爷双手负在背后,右脚一迈便轻轻踏入门来,眼眸微微扫视了一番,停在靠窗的一张桌上,下巴轻轻一扬,道:“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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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雪。。章节里的那歌词是一首歌来着比较不错,《半面妆》大家可以听听。。红颜。。那章也有半首歌《新贵醉酒》,只取了中间的戏曲部分。。我爱听戏:)
第四十七章 里江知府门(二)
掌柜的缩着脖子,搓着双手笑道:“二少爷,那张有人坐了,要不,您去雅间罢?”
“几时轮得上你开口了?”下人丢出一句话。他慢悠悠抬脚走了过去。
见面前忽坐了一位公子,云池眼也不抬地起身朝旁桌挪。
那公子云淡风轻地抽出折扇轻轻摇晃,道:“肖掌柜的,你昨可曾见过念罗?”
掌柜的见问,停住脚,想了想道:“二少爷,昨儿里客人多,我没注意念罗来没来。”他转向店小二,“你们谁可曾见过?”众人皆摇了摇头。
二少爷的到来显然令店里众人为难,大家似乎十分惧怕他,连吆喝声都比刚才小了好几分。云池稍稍转眼望去,只见他面如白玉,微微向上的嘴唇上方嵌着高高的鼻翼,双眸清淡,左眼侧的一颗泪痔点缀得恰到好处,将原本单调的眼睛衬得更加有神。虽不是很,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二少爷,念罗会不会离开里江了?老说要走要走,这会子或许已出关了。”身旁一随从猜测道。
“走?”他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扇子一挥,悠悠道“想要像风一样自由?我倒要看看那双翅膀能飞多远。”
一只鸟儿忽地扑着翅膀飞进屋来,落在少年桌上。它将小脑瓜转了两转,伸头往盘子里啄了一口。少年轻轻咧开了嘴角,摇着扇子望向它。不一会儿,它又将头伸进盘子内啄了二口。见少年望着它笑,便使劲地扑着翅膀,卷起一阵轻尘。
“这只傻鸟……”随从话还未讲完,少年曲手向鸟儿的方向弹去,可鸟儿却安然无恙地扇动着双翼飞向天空。
云池暗自感叹这年头的少年人怎的如此狠毒,将铜板放在桌上,起身走开。出了店门,一路向东而行,正要问路,忽地身子一颤。
“对不起,对不起。”撞上她的人头点得像鸡啄米。
云池暗自好笑,开口道:“第二次了。”
他闻见云池的话,回过头来,咬咬牙皱着眉头道:“公子,就一次,我就撞你一次好不好?”
“给我回来!”
一阵喊声响起,他忙抓住云池的后背,细声细气道:“公子帮帮忙,别出声啊。”
说着便扭过云池的身子向前走。云池好笑地回头看去,只见他将整张脸都贴在了自己的后背上。走了一会儿,转过一段路,他悄悄回头探了探,松了口气:“真险。”
“闯了?”云池微微看过去。
“呵呵。”他不自然地一笑,眼眸微闪,将头转了个方向,“一点点罢了,他们总爱大惊小怪的。”
“真的只是一点点?念罗。”云池望进他眼里。
“真的只是少许。”他撅着嘴,对云池的质疑显然不满。这人也太武断了,仅仅见过一面,居然点评起他的人品来了。
“念罗。”声音不是很大,她想那人应该听清了。
他止住向前的步子,缓缓回过头,眯了双眸咬着下唇瞄了云池一会儿,又转过头朝前走。云池淡淡道:“你离死期不远了。”
“喂!”他猛地回过头来,快步走向云池,伸出右手,竖起食指,咬着牙鄙视道:“呃,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呐。平白无顾地咒人家去死,看来心肠不是一般地黑。我,告诉你,你这样做是不对的,简直就是小人,伪君子一个!”
“那些人去客栈了。”云池淡淡地甩出话便转身走了。
“天啊,不会罢?那小子还在找我?”见云池走远,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跟着我做什么?”云池眼也不抬。
“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而且,似乎功夫不错哦。”
他想起来了,那天在客栈里遇见的就是“他”,想想当时那架势,手劲儿那么大,看样子似乎是个练家子。
云池没有理会他,走到衙门门口,朝内扫了几眼,一转身见身旁跟着的人不见了。正心下狐疑,却见里江府衙大门开启,走出几个人来。见到为首之人的模样,稍稍有些吃惊。
刚想离开,却被对方瞧见。显然,他也有些意外,在客栈那一幕令他至今难忘。在整个里江,头一次见到有人敢在他面前动手,或许这小子胆识过人。
他摇着扇子,皮笑肉不笑地冲云池道:“又见面了。”
想起他在客栈说出的那番狠话,云池淡淡地一瞥,转身便走。她能感觉得出,身后那张笑脸已开始发胀,那双眼已不是清明如水。一股淡淡的死气在空气里徘徊,将阳光吞并,阴风又开始作祟,张扬得好不得意。树叶的沙沙声搅乱了影子的步伐,不管不顾,将影象慢慢稀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