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风云-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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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唤了朱玉凤和那个随从出来,众人把酒言欢。直到雨尽云散,阳光洒遍小院,李世民才起身告辞。
朱玉凤陪着萧晓云送了李世民出去,等他们离开转身回院时身体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如果他不能坐上帝位并且带来太平盛世,”她的声音因为惶恐而带出说不出的愤怒:“我今天就应该把自己的灵魂卖给撒旦,改变未来的一切!”
李世民在被大雨冲得光洁的青石板路上慢慢往驿站走,过了一会突然说:“玄龄,你在里面看了什么?”
“回殿下,只是一些兵书。”身后的人想了想才说:“段夫人果然如传闻一样聪明,单是孙子兵法第一篇上的批注就让玄龄受益匪浅。”
“这个段夫人了还是先不要叫了。”李世民皱着眉头说:“我看她是不会再当回都督夫人了。”
“怎么?”房玄龄有点诧异:“新瓶装旧酒,她分明说自己心属大唐,总有一天要回来,这都督夫人……”
“这也难怪,你没有接触过自然不是很了解:回归唐营,并不代表回到段家。”李世民叹了口气:“一遇到私事,她绝对不允许别人插嘴,是我见过最奇异的女子。”
“那么志玄……”眼前闪过那天从大殿回来后一直苍白的脸,房玄龄觉得很是心疼: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大唐的将军,带领5千士兵奇袭敌军声名远播的都督,回到驿馆后只顾着强撑骄傲昂起头,却没有发现自己眼角几欲落下的泪珠。
李世民也想到这些,长叹一声嘱咐他注意清渠的各种消息,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当晚,萧晓云亲自送孙白虎回右武侯的驿馆,与徐世绩讨论了近一个时辰才出来。
第二日上午,李密召见段达,双方相谈甚欢。同一时间,徐世绩去拜访左武侯单雄信。
第二日下午,段达返回洛州,李密召集众将讨论是否归降。三军主帅均无异议,此事交由徐世绩全权处理。
三日后,徐世绩与谢映登从清渠起身,随段达去洛州接受招降。同日,瓦岗与大唐结盟,决定共同对抗宇文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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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即使事先喝了解酒汤,萧晓云依然在当天晚上庆祝结盟的宴会上被灌的够呛。因为徐世绩去了洛州,本次结盟的“功臣”之名就理所应当的扣在她头上。李世民是天生的交际好手,到了瓦岗才四五天,就跟秦琼程咬金这帮人处的像兄弟一样,在李密“一定要喝到尽兴”的叮嘱下,带着众人轮番上来敬酒。萧晓云在一波又一波的人群中喝了个头晕脑胀,抓着裴行俨的袖子求了很久,终于在他的掩护之下仓皇逃出大殿。
从玄英殿角门往东走就能出皇城回驿馆,萧晓云走了一半觉得不妥,于是转个弯进了御花园,找了个寂静的地方坐下来,歪着身子靠了根青竹闭目养神。没过一会,耳边有脚步声,萧晓云也不睁眼:这个时候来御花园的,无非是找阴暗的地方谈情说爱的宫女武将。因为有了这样的默契,彼此一定会避开,看到她在这里,多半会找其他地方幽会。
萧晓云虽然头晕,感觉却依然灵敏,听得那人不走开,心里微微诧异,只是喝醉了心里犯懒,不肯睁开眼。过了一会听得那人呼吸声越来越重,忍不住掀起眼皮瞟了一瞟:重重竹影中站了一个人,武将打扮,身量极高,遮住了半个月亮,虽然背光看不清长相,眼睛中的光芒却很亮。她一瞥之下,只觉得这眼神异乎寻常的执著,脑袋晕的厉害不愿多想,嘴里只懒洋洋的说:“抱歉,我不是宫女。”
对方听了这话没有离开,过了一会才轻轻的说:“小兰。”声音暗哑,在沙沙的竹林中几乎低不可闻:“我是志玄。”
萧晓云听了这话才又睁开眼睛,把面前的人仔细打量了一番,才漫不经心的说:“我喝多了酒,脑子不清楚。段都督若是有指教,请明日再说吧。”
“小兰。”段志玄的脸依然隐藏在黑暗中,迟疑了一下说:“我明天就要回长安了。”
萧晓云想起之前看到的眼神,叹了口气心说今晚怎么这么倒霉,喝多了酒还要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于是指了指对面的石头道:“既然都督大人有话要说,不如坐下来吧。”
段志玄依言坐下,刚才被挡住的月光倾斜下来,照亮了他的半边脸。萧晓云调整姿势,从青竹上直起腰,打起精神仔细看他半明半暗的脸:由于长年征战而晒成小麦色的皮肤在月色下泛着黄玉般的光泽,挺拔的鼻梁在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衬的五官轮廓越发分明。萧晓云隐约想起他在长安时被人传诵的除了年少有为,还有出众的相貌,那个时候自己还凑到他面前研究“最英俊的将军长什么样”,闹的对方脸红不已,狠狠的推了自己一下……萧晓云摇摇头:许是酒喝多了,居然想到这些有的没的:“大都督这么晚找我,不知有什么要紧的事?”
“小兰,”他沉默很长时间后才说:“跟我回长安吧。”
“回……长安?”萧晓云勾了勾嘴角:“大都督,我是瓦岗的将领,与长安毫无关系,这个回字从何说起?再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段志玄被这句话呛住,顿了顿才说:“小兰,你若是还生我气,要打要骂都由你。不要再这么任性乱跑,我找了你很久……”
“生气?”萧晓云看着他脸上挂着的沉痛直笑:“段志玄,我在这里过得好好的,怎么叫做任性乱跑?再说了,你跟我也不过认识而以,你做了什么,与我无关,哪里就值得我生气了?”
原本如玉的脸突然变得惨白,段志玄看着她的笑脸只觉得心里绞痛:“小兰,你不要这样。”他涩涩的说:“若是因为秦姑娘,我……我并没有娶她。你如果不喜欢她,我,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自从小兰离开长安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秦玲珑。连带着那个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的孩子,他也没有什么感情。有时候他也问自己:小兰回来以后如果提出不要那个孩子,或者不许秦玲珑进门该怎么办。每次他都听到自己的心底有个声音说好,就听她的。这个声音斥责着他的良知,指责他为了一个女人抛弃自己的孩子,告诉他自己的人品是多么低劣,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地想,只要小兰肯回来……
“段志玄!”萧晓云断喝一声打断他的话:“你少看不起人。”她忽的站起来:“一个没名没分,没钱没势的女人,就能把我萧晓云逼出长安吗?那个女人,若是我防着她,你连把她接出青楼的机会都没有。莫说一个秦玲珑,就是十个百个我都不放在眼里!”她冷冷哼了一声:“我不是那种整天为情所困除了哭哭啼啼就只会上吊自杀的女人,你别看不起我,也不要高估了自己!”
她站起来的太猛,好容易压下去的酒劲随着动作又冲上头,整个人忍不住晃了晃,段志玄伸手去扶,却被她侧身躲开。段志玄看着自己空了的双手,再看看扶着竹子等待眩晕过去的萧晓云,愣了愣才说:“既然你不为她生气,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
萧晓云扶着竹子努力稳住身形,只觉得两个太阳穴突突直跳,脑袋沉的像灌了铅一样。心烦之下,也不再考虑自己的措辞,只想快快把段志玄打发了好休息:“我为什么要留下?你告诉我长安有什么值得我留下的。我在这里是玉影青弓萧晓云,是智机无双的中军主簿,在长安不过是个没名没姓的段萧氏;在这里我带兵打仗,扬名立功,总好过于在长安藏着掖着见不得人,努力半天为别人做了嫁衣还没人感激;我在这里有兄弟朋友,喝酒赌钱都是正大光明,为什么要去过那种在自己家连进出大门的权利都没有的生活。你倒是说说看,我在瓦岗过的开心快乐,为什么要去长安自讨苦吃?”
她脸上透出点点红晕,不知是被酒精染的,还是情绪太激动。段志玄盯着她看了一会,才慢慢说:“你是我妻子。”
“妻子?”萧晓云冷笑道:“我走的时候留的话你没看到吗?浮天沧海,从此各行其道;风云随缘,今后两不相干。谁是你的妻子,你又是谁的丈夫?”
“我又没有写休书,我以前发誓……”
“永不休妻嘛,我记得。”萧晓云的头越来越疼:“你也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吧,萧晓云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任何人都不能干涉,更无权掌控。离开长安时我给你留了面子,并没有把事情说透。看样子你还不明白,现在我就一字一句把那封书信的意思解释给你听: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不是我丈夫,也别再打着这样的旗号对我指手画脚!”
段志玄身体猛地一僵,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人顿时没了人气。萧晓云正待说话,竹林里一阵响动,有人从里面跑了出来,是同李世民一起来的那个文士。显然是在她之前就在林子深处的,他急急忙忙跑到段志玄面前,扶着他叫了两声没有听到回音,抬头对萧晓云怒目而视:“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你知不知道他为了找你……”
萧晓云抬手作了个手势阻止他再说下去,倚着竹子慢慢坐下来,轻声说:“原来你在这里,难怪在大殿里没有看到小凤。出来吧,我也没有力气进去找你!”
竹林里响起脚步声,没几下出现一个女孩,美丽动人的脸庞上全是羞色,配着黑色的衣服,在往日的明艳中增添了几分神秘。她径直走到萧晓云面前,低声说:“我不是故意偷听……”
“我知道!”萧晓云拉了拉她的手,轻轻笑着说:“你们俩也谈了快一个时辰了,今天晚上我喝多了,你暂时忍耐一下分别之苦,送我回去好不好?”
朱玉凤听了这话脸上发烫,更是抬不起头来:“我也没有……就是碰上了随便聊聊。”
萧晓云也不追问,借了她的力站起来往外走。临走前看了看呆坐着的段志玄,死灰般的脸色配着无神的眼睛,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样。萧晓云见了朱玉凤心情慢慢缓了下来,微一冷静就觉得自己的刚才的言语有些不妥,于是朝朱玉凤示意往他那边走。房玄龄看她过来,护雏一样挡在段志玄前面,厉声说:“你已经伤了他,还要做什么?”
朱玉凤眼睛一瞪就要说话,被萧晓云拉着袖子拦住。可是房玄龄在她一瞪之下,勇气却失去了一大半,只勉强站在萧晓云面前怒目而视,不敢去看朱玉凤。萧晓云见了这个情景想了想,也不坚持要过去,只站在房玄龄面前微微提高了声音说:“志玄,你从小东征西战,经验能力积累了不少,进了长安以后几次独立处理事情都做得很好,有没有我在身边都没有实际意义,你现在觉得不舒服,只是五年来的习惯被打破了而已,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忘了这种感觉享受自己的生活。我们同甘共苦了五年,这算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忠告:人生总是有得必有失。离开了长安,我得到了自由,却失去了安逸和荣华富贵;你也是如此。虽然没有我再帮你,却也得到了婚姻的自主权。秦姑娘也罢,其他人家的女儿也罢,只要你真心喜欢,都可以娶回来,不必再顾虑我的感受。以你的条件,娶一个贤惠温顺的妻子,从此儿孙满堂全家和睦也是轻而易举。未来的生活如此幸福,你何必为了一个必然经历的分离而伤痛。”
萧晓云说完话,略微等了等没有听到回话,再扭头时看到房玄龄脸上气愤地神色褪了不少,朱玉凤一双美妙的大眼睛却仍然狠狠地瞪在他身上。微微沉吟笑道:“房公子,两情相悦本不应该计较太多,可是这翻墙的事情,也不能总让我们家小凤做,好歹您也做一次,我那小院墙上也没有放钉子,扎不着手的。”
对立和愤怒立刻消散,身边两人臊的低下头,不再吭声。萧晓云看看房玄龄发红的耳根,再看了看红着脸低了头却时不时向对面瞟几眼的朱玉凤,扶着越来越重的脑袋说:“走吧,这酒劲越发厉害,我有点撑不住了,再不回去就要倒在半路了。”
朱玉凤听了这话像是得了大赦一般,拉着萧晓云就往外跑。可怜了喝醉的萧晓云,被东到西歪的拽着跑,几乎被自己磕磕绊绊的脚步绊倒。房玄龄红着脸看着朱玉凤的身影很快消失,刚要笑想到还有段志玄,于是收起心思走到他面前:“志玄!”他扶住对方的肩膀:“你不要怪我说的不好听。段夫人,萧姑娘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她是想透了才离开长安,这样的人是不会回头的。事已至此,你也放下过去向前看,像她说的,过自己的生活吧。”
一直刮着的风停了下来,竹林里一片安静,房玄龄觉得段志玄的呼吸从似有似无,时断时续变得从容绵长。坐着的少年抬起头来,黑色的眼睛里隐藏着深深地疼,却流光溢彩光芒夺目,使得那种一向冷硬没有表情的脸上散发出无双的魅力:“没错,我要过自己的生活。”他的声音平稳有力,与战场上发号施令时一般坚持自信:“所以小兰一定会回来,因为我爱的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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