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风云-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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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满月随即充满了我的视野。“正月十四啊,“我倚着树干慢慢坐了下去:“这个冬天,似乎有点太长了!”
像所有的八卦一样,段家在永乐巷的闹剧在长安城大街小巷不断的被放大、扭曲、传播。每两三天就有最新版的段家大闹永乐巷出现,家里的女人们轮流在其中扮演女主角。不是秦玲珑被打;就是段志玄跟家里决裂;不是王夫人气昏了过去,就是陈家小姐被士兵赶了出去……
李玄道把手里的书啪的一丢,就要往外跑。我抬眼看了他一眼:“你要干什么?”
“撕了他们的嘴!”李玄道生气的说:“满嘴胡说八道。”
“这几个人的嘴你当然堵的住,可是全长安的嘴你堵的住吗?”我招招手让他回来,“人家不过是当做趣事说说罢了,用的着这么生气吗?”
“兰姐姐。”他满脸不乐意的回到椅子上坐好:“哪有他们那么胡说八道的。你听你听,还有人说你要被休了呢!”
“既然是胡说八道,那就是没有任何可信度。你又有什么好生气呢?”我从地上捡起他扔掉的书,拍了拍上面的尘土:“你太容易被影响了,定力还需要锻炼。”
“可是兰姐姐,”他爬在桌子上歪了头看我:“你怎么都不生气呢?”
“生气?”我轻轻一笑:“现在段家的狐狸精已经不是我了,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
“可是……可是昨天晚上段夫人也说……也说志玄哥会休妻。”他吞吞吐吐的重复着漫天飞的谣言,“这是真的吗?”
“真假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婆婆和大嫂很稀罕的来拜访我,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在我那里闹到三更天。我倒是没什么,可怜玄道小小年纪还要陪着熬夜,今天的精神都不好:“休妻或者娶妾,这些是段志玄的事情。若是想知道答案,你应该问他才对。”
“我问不到。”他小声说:“大都督这一个多月一点笑容都没有,我都不敢跟他说话。”见我在一旁笑,他急急忙忙解释:“他现在脾气坏极了,脸色更是怕的吓人!你不要笑我,这几天连文静哥哥都不敢跟他说话呢。”
李玄道带着三分撒娇的凑上来:“志玄哥很听你的话的,你去劝劝他嘛!”
“小鬼!”我敲敲他的脑门:“这是他自己的事情,我怎么管的了。你若是没有心思读书,就去帮我去买包话梅。”
“爹不让我在街上乱逛!”他撅着嘴拿起书:“兰姐姐,你要干什么?”
“买话梅啊!”心里突然很烦,书上的字一个都看不进去,也许出去散散心会比较好:“你站起来干什么?”
“陪你出去阿!”玄道笑嘻嘻的在我旁边说:“这样就不是闲逛了。”
我一愣,不知怎的生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走出听雨楼很久,才想起以前在临淄的时候,段志玄第一次陪我去米铺时也曾这样笑着对我说:“我陪你出去,怎么会是闲逛呢?”
那样的生活,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对着已经发了嫩芽的柳树感叹:在这一个多月里,段家的秩序如我所愿的崩溃了。陈家搬了出去,王府里住着的三家人几乎没有了往来,就连每天晚上全家一起吃晚饭的惯例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取消。段志玄每天申时来我的院子,酉时走人,只有吃饭和发呆,很少说话。王妈说,他这一个多月都没有在府邸里留宿。现在的王府就像死水一样沉寂。
想着想着,李玄道在一旁拉住我的衣袖,轻轻叫了一声。我收回思绪,原来已经到了心源斋,正要举步进去,却发现李玄道并没有动。
“怎么了,玄道?”我有点奇怪的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几步开外,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那里,旁边还有一对主仆。还没有反应过来,我的脑子就自动浮现出他们的名字:段志玄,还有,秦玲珑。
第 63 章
段志玄的头发在风中微微摇摆,黑色的长袍被风带了起来,飒飒作响。我看着几步之外一言不发的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玉树临风!
“嗨!”我首先打破沉默。
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来买一些东西。”有一点心慌,我耸耸肩指了指心源斋,“嗯……你逛街?”
“我也来买东西。”他朝心源斋的大门转了转眼睛,身体却没有动。
“好巧。”头有点晕,也许是昨天晚上被那几个人折腾的。我朝他一笑:“那么我先进去了。玄道!”反手抓住小孩扯着衣袖的手,我带着他往里走:“我想吃甘草味的,你呢?”
走的速度很快,可是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捕捉到那个娇嫩的,柔软的声音:“他是谁啊?”
不想听,我不想听到任何答案。加快脚步,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小小的柜台前回响:“小二,称两斤甘草梅!”
小碎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有人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抱住我的右腿:“夫人!”刚才那个娇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夫人,求您救命啊!”
有些事情,真的躲不过去吗?我慢慢转过身,看着那双抓着我的手——水嫩白皙。纤长的指甲上缠绕着我的衣角,好像我微微一动,它就会断掉一样。脚前跪着的这个人,桃红色的百鸟裙因为主人的匍匐而四面散开,乌黑油亮的头发上,插了一根八宝玲珑翡翠钗。
八两银子一个的玉钗,我看着那个玉钗有点恍惚:一支相当于普通家庭一个月开支的玉钗,我也曾经很喜欢的一支玉钗,我在价钱与价值之间犹豫时被人买走的一支玉钗。原来,原来戴在她的头上……
“兰姐姐?”李玄道把我拉回了现实:“兰姐姐,这是谁啊?”
“玄道!”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帮我去前面药铺抓一些薄荷吧!王妈今天让我们早点回去。”
李玄道跑了出去,有人跑了进来。在秦玲珑旁边跪下,抓住我另一边的衣角,一样把头磕得咚咚响。我看着门口那个高大的人影,脑子有点乱。
“夫人,玲珑与都督心心相印……”
心心相印?是啊,你为了这个女子进监狱,为了她杀钦差,为了她和家里闹翻,为了她整日不回家,岂止是心心相印?简直是生死与共。
“我知道应该先向你禀告,可是……”
没有必要,关于你们两个的消息,我每天都能听到。家里能听到,听雨楼更能听到。甚至都可以倒背如流,拜托,不要再告诉我任何消息,我不想知道!
“玲珑已经怀了都督的骨肉……”
为什么要说出来!我不会幼稚地以为你们两个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会天真的以为你们住在一起还恪守君子之礼,我更知道心源斋的酸梅是孕妇必备之物。遇到你们,我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捅破这个秘密!这算什么?报复吗?因为我顶撞你的父亲吗?因为我烧了你母亲的诰命朝服吗?因为我让你大哥的无能不断的暴露出来让他当不成都督吗?还是因为我让你的家人在“偶然”的机会知道秦玲珑的事情?
“这是大都督第一个孩子,夫人,请你留他一条生路!”
我不哭、不闹,不闻,不问,难道还不够?你父亲毁了我在军中的形象,你大哥夺了我的军功窃走了我的前程,你母亲占了府里当家主母的位置……我放弃了这么多,难道牺牲的还不够?给你一条生路?那谁能告诉我:我的生路又在哪里?
“夫人,玲珑从来没有奢求进入都督府,也不曾希望任何名分……”
也罢!失去了自己的全部天地,我也没有怎么痛心,都督夫人这个附属的名分算什么,我还给你!用来讨佳人的欢心也罢,博得美人一笑也罢,都随你!
“大都督少小离家,一心为国,玲珑只是希望能带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差点忘了,你的戎马生涯还是我怂恿的呢。让你过了这么多年颠沛流离的生活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都督夫人这个名位够不够赔偿你?可惜我所拥有的都被你的家庭拿走了,剩下的也只有这一点了。就算这个赔偿太轻,你也将就一下吧。
“快点起来!”伏下身扶起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美女:“看看,好好一个美女,哭得妆都花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外面的事情大都督很少跟我说,要是我早知道您有了身孕,一定要过门拜访的。对了,我还没有请教您的芳名和住址呢?”
“奴家……奴家娘家姓秦,名玲珑。住在永乐巷。”娇弱的美女微微晃了晃,立刻被旁边的丫鬟扶住。
“你放心,我今天回去就跟母亲大人说,立刻选黄道吉日让你进门。”她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恐惧,我微微一笑:“总不能让段家的骨肉流落在外吧。”
噙着眼泪的美女点了点头,玉钗上的蝴蝶装饰跟着颤了颤,在阳光晃的我眼睛有点疼。于是匆忙移开目光,起身往外走。
过道处的段志玄站着没有动,堵住了半个门。我微微一侧身,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快步离开。
“兰姐姐!”李玄道在桥上追上我:“你怎么都不等我?害我追了这么久。咦,你的衣领怎么开了?”
“天气有点热!”我看了看他手里的纸包:“这是什么?噢,薄荷……糟了,我忘拿话梅了。”桥上人来人往,有一辆推车从我们中间穿过,两人立刻被人流挤得分开。只能隔着人群大声吩咐:“你帮我回去取吧,我在这里等你。”
玄道从人群中慢慢往外挤,我靠着桥栏躲开斜刺里过来的扁担。突然间有东西勾住了衣带,一股力量将我往后推,背后的支撑力突然变轻,视野里的画面渐渐由喧闹的人群转向宁静的天空,心脏猛地一跳,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我的手抓住了什么似乎又放开。脑袋里却只剩下一个念头:今天的天空,真的很蓝,很蓝……
第 64 章
天鹅绒窗帘的缝隙中有淡淡的影子。
地上的灯管反射着冷冷的碎片。
前程有什么重要?砸掉了VIP的水晶奖杯,换不回一家团聚的美好生活。
荣誉有什么重要?撕碎了名牌大学的证书,换不回承欢膝下的幸福童年。
金钱有什么重要?掰断了钱包里的各种卡片,换不回这里曾经的欢声笑语。
有房有车又如何?
最后不是只剩下我一个人。
抛弃拥有的一切,却永远找不过去。
粘稠的液体从手腕上滴落,砸在玻璃的碎片上,映出血红的脸越来越清晰……
“啊……”猛地睁开眼睛,我微微喘着粗气。
周围一片黑暗,手腕有点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朝着感觉中的一点灯光冲了过去。手腕上的力量变强,似乎有什么要把我拽回去,心底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恐惧,拼了命的挣扎,甚至拔下发簪反手刺了回去。趁着束缚的力量变小的机会,我踉踉跄跄的往前扑,碰到了什么,又打翻了什么,叮叮咣咣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等我扑到那点光前,才发现那是一只鹤嘴夜灯。
长出一口气,倚着墙慢慢坐下来:没想到那种绝望的感觉还是这么清晰。只是那个时候的伤是在右手的食指上,居然会梦到手腕……手腕?刚才似乎有人抓着我的手腕,然后我就刺……!着着急急的扭头,果然,床脚处有一个深黑的影子。
玄道?我只觉得懊悔不已:难道在慌乱之中,我伤了玄道?举了灯绕过地上散乱的凳子,瓷瓶碎片,我慢慢的来到那个人影面前,定睛一看,突然就放了心:原来是段志玄。
跌坐在床角的段志玄已经脱去了长衫,由于摔倒,头发变得零乱,还粘了些许尘土。一只手拿着沾血的发簪,在昏暗的夜灯中有点发黑;另一只胳膊上,不断涌出的鲜血正在他白色的内衣上肆无忌惮的书画。
“没想到是你。”我解下绑头发的方巾给他止血:“真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说话。灯光有点昏暗,我眯着眼睛低着头专心帮他包扎。头上传来奇怪的感觉,猛地打了个激灵向后一仰,看到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头发……”他一脸尴尬的解释。
“哦。”我把碎发往耳朵后卡了卡,又仔细看了看刚才绑了的方巾:“血已经止住了,还好不是很严重。”
现在首要的问题是收拾一下房间,然后找一些蜡烛——黑暗的屋子让人觉得很压抑。想到这里,我转身去收拾地上散乱的桌椅和首饰。息息簌簌的衣服声从背后传来,扭头一看,原来是段志玄捡了地上的脸盆起来。
“这些不用麻烦你了。”他像是没有听见我的话,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扶起旁边的架子。
“还是不要收拾了!”我赶上几步拦住他:“这里……明天再说吧。你坐一下,我点一些蜡烛。”
他看了我一眼坐回床边,我拿起火褶子去点灯。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桌子上的两盏宝莲灯被点起来。
“你下午落水了。”
梳妆台另一边的鹤嘴灯点了起来。
“你在这里,那秦姑娘怎么办?”
床头的荷叶灯亮了起来。
“为什么会落水?”
屋子里还是很暗,不如找一点蜡烛吧。
“把佳人丢在那里,不是绅士的作为呢。”
梳妆台下的抽屉里果然放了一捆蜡烛,全点上算了。
“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