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乔传-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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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生前广交朋友,死后整个吴郡竟然没有一个人有胆量收留小公子!”一人不禁怨天尤人起来。
“小声点!”旁边一个年长的沉声呵斥道,“孙策军现在就在附近扎营。你可是要把人引来,让我们都葬送在这里?我等生死事小,留下小公子一人无人照看,你担当的起吗!”
那人受了训斥,低头闷不作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狠狠地咬牙小声说道:“等把小公子送到陈登处,我定回来取孙策那狗贼的性命!”
“等小公子安全了,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拦你。现在先给我安分一点!”那年长的人心情显然也是十分不快。
那个本来一直在旁边不出声,看起来最沉稳的人忽然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嘘,有马蹄声!”
不知道是他提醒得太晚还是对方太过警觉,一阵马嘶之后,只听树丛之外有人大喝:“是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
糟糕!一定是孙策军!三个人面面相觑,那年长的人一咬牙站了起来,见对方只有一人一马,只穿着鹿皮软甲背着弓箭,显然也是来打猎的,于是行礼赔笑道:“回禀将军,我等是韩当手下士兵,在此猎鹿。”
据说韩当是个半老的莽汉,而眼前此人是个俊俏的年轻将军。这样一说,他应该会顾及老将军的面子,不至于为难他们。
那年轻将军笑了。
“韩当军士竟然敢不听我号令,私自出营……”他看起来一百二十个不信,“你可认得我?”
“你是……”看着对方的白马银鞍,忽然想起民间传闻,顿时魂飞魄散,“孙策!”
这一声喊出来,他就知道不好。
“哼,还敢直呼我的名讳。”孙策更加笃定对方是敌军的细作,心里起了杀意,嘴上却还在戏耍,“目无法纪违抗军令,其罪当诛。旁边两个也是一样!”
心存一点儿侥幸一直隐匿身形的两个人愤愤地站出来。
“大哥,怕什么!他只有一个人,我们跟他拼……”他还没有说完,忽然被一箭射中眼窝,立刻无声地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两人呆立在当地。他们根本连孙策何时取下弓箭来的都没有看清楚!
这个样子,要怎么拼。
“跑吧。”孙策忽然说,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只要你们能跑过我的踏飒,就饶你们一条性命。”
他根本就是在拿我们当猴耍!年长者激愤得几乎就要抽刀扑上去,可旁边一直沉默的那个人忽然拉住他的手。
“跑!”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大哥就往密林深处跑去。身后弓弦作响,一箭射中他的右肩,身形一个趔趄,仍咬紧牙关继续跑。
“有意思,”孙策玩心忽然大盛,收起了弓箭, “果然,比起猎物来,我还是更喜欢猎人。不知道邱旌什么时候能追到……不管他了。”
他抽刀策马便追,一下子就撵了上去。眼看着再有三个马身就可以追到,忽然身形一沉。面前地皮塌陷,他措手不及,连人带马摔了进去。右腿和手上的刀全都被压在马下,抽不出来。而对方已经抽出武器折返了回来。
“孙策,你杀我主公,今天我们就要替他报仇!”
“陷阱……竟然真的是来打猎的……”震惊之余孙策竟然笑了。
“挖好了陷阱却不知道做好标记离开,猎物察觉到人气怎么可能靠近?也只能用来陷人了。”他苦笑,左手取下了身上的弓,苦苦支撑。
“真是……差劲的猎手啊。”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聪明人的失算,往往是因为不了解对方究竟愚蠢到什么地步……
等追到大军已经是黄昏时分。白毓也不下马,见人就问孙策的去向。现在无论是谁在她眼里都只是一个个虚像。她要看到孙策平安才能放心。
“吴侯和邱将军去了江边。”
白毓立刻打马沿着江边找了过去。营中的人有认出夫人的,见她神色恍惚地寻找主公,都觉得事情有异,便跟了过去。
那最初只是一个小点,然后变大,然后慢慢清晰。
“夫人!”邱旌难以掩饰自己惊讶的表情。而白毓仅仅看到邱旌怀里那具浴血的身躯。
“伯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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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第72章
原来就算是山,也有倒地的那一天。
“伯符!”白毓翻身下马。她本来就不善骑马,三个时辰不停地奔跑让她当时就软倒在地上。她几乎是爬向那浑身浴血的孙策。
身上没有着硬甲,头上身上几处伤口,左手臂上被邱旌用手压住的一处仍在不停地涌出鲜血。
与之前孙甫在彭泽受的伤不同,孙策受的几乎全是外伤,双目紧闭,脸色发青,甚至感觉不到在呼吸。看着这浑身是血的人,白毓奇怪自己第一眼居然认得出他来。颤抖的手搭上了颈侧的动脉,一时间感动得泪水落了下来。
“太好了,还活着……”
顾不上心悸,白毓一把撕开了自己的里衣的内衬,撕成一条一条。
“动脉静脉一起破裂,不妥善处理的话这只手臂就费了。不管了,先保命要紧!”白毓发现自己压住了血管,就没有办法缠裹绷带,一时急出了冷汗。
“我来。”邱旌身手想要接过绷带帮忙,冷不防白毓一掌过来,将他打得跌倒在地。想起身,却被紫玉萧点在喉头,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白毓手持紫玉萧直指邱旌,眼中全是谨慎与戒备。
身后立刻有人过来帮助止血,给孙策缠好绷带。
“太医!随军的太医在哪里!还不赶快把人送去!”
白毓正想跟着担架一起过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刚好看到邱旌那惘然若失的眼神也在望着自己。
“夫人,属下没能照看好吴候,罪该万死!”说着,人就这样缓缓跪在了地上。
上次他这样下跪还是两年前。回忆此刻如此清晰地涌上心头,那个风雨交加夜晚仿佛就在昨天,令白毓有一时恍惚。她很累,很想像往常一样,把麻烦的事情扔给他,自己躲去修养清闲,一如以前那个任性妄为的乔家小姐。
仔细看,邱旌身上也都是鲜血。不过,那不是他自己的血。
想到恨处,白毓手伸入怀中,捏紧了那封泄露了秘密的书信。
“你是该死。”信笺摔在邱旌身上,“好在我收到消息及时赶到,不然就让你得手了!”
邱旌不解地捡起信笺,看了一眼,忽然一惊,然后立刻平静了下来。
白毓在一旁冷眼观察邱旌所有的反应。
“夫人,这我可以解释!”
“对,邱老大,你们只是朋友间普通的书信往来。”白毓气的身体发抖,嘴上忍不住恶毒地讥讽,“我早知道你交游广泛,却没想到你有通天的本事!我早就改想到,你既然连刘晔都能认识,为什么不能认识荀悠呢?你该不会连曹操本人都认识吧?”
“刘晔?”邱旌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一定是陆逊说的!他是两年前走的,夫人却今天才提起……难道说?”他的声音开始发苦,眼神里终于也有了怨气,“你一直没有信过我?你还以为吴侯是我伤的!”
他反手指向江边,大声控诉:“那林子里五百步远的地方就是三个刺客的尸体!不过可惜当时吴侯伤重,没办法留活口,只能都杀了。”
“那三个人是许贡门客对吧?”
邱旌听了一惊。他忽然想起了大乔前不久不停向他询问的事情。
白毓只觉得气闷无法说话。她转身,不愿再看这人一眼。
“你说我没信过你?”她听到自己的笑声,声音仿佛是很远处传来,“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曾经信了你!来人,把邱旌收押起来等待发落,任何人不许接近!让黄盖将军调五十弓箭手在周围看着。若是他想逃走……”
她咬牙猛地一挥衣袖:“直接射死!”
三个刺客?她可是亲眼见过孙策如何赤手空拳地解决了三十个有备而来的刺客!邱旌说的话,只能让她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而已!
“夫人不必太过忧虑。吴侯是贵人,自有天命护佑。”老太医如此安慰白毓,还不忘了称赞她急救做得好。
白毓几乎要背过气去。她父母就是医生她怎么会不知道,当医生说得这样模棱两可的时候,意思就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能不能治好就看运气了!
她上前握住孙策没有受伤的右手。坐在榻前,把这只手轻轻贴在脸上,轻轻摩挲。
“江东好不容易有了宁静,门外还有数万将士等着你的消息,家中母亲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绍儿还小……”
“伯符,你不能死。”她眼神无比坚定,甚至是冷漠的,“我不让你死!”
于是乎只有等,等身体慢慢将失去的气血养回来。条件落后不能输血的情况下,只能靠身体本身的能力将这低潮耗过去。白毓处于精神高压状态,像一只忙碌的蚂蚁,不停地烧水,消毒,没有一刻休息。
才是阴历二月,天气骤然变冷。广陵地界要比吴郡寒冷许多,房间里却一样没有任何取暖的东西。只有一种空心陶人,可以放在炉中烧热了,可以用来暖被子,现在却用不上。孙策的体温一直异常的低,被中始终温热不起来。
支退了房间里的闲杂人等,白毓脱下了厚厚的冬衣,抱住孙策的身体。厚厚的锦被下,皮肤触感透着冰冷。手贴手,脚贴脚,于是一个人的温暖两个人分享。没过多久自己也便昏沉沉地睡去了。
半夜,屋外隐约传来凄凉的笛声。
时间一点一滴的煎熬,永远都像是前一刻的重复,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
这天清晨醒来,白毓像往常一样麻木地打开房门,却被门外的一片莹白得光芒刺痛了的双眼。外面的景象令她震惊,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山河变色,银装素裹,唯独天是蓝的。那种景象,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它的美。
空气比往常更冷,更清,干净得仿佛可以洗涤灵魂。几片柳絮似的雪花蝴蝶般随着风飘进了房间,沾在脖颈脚踝处裸露的肌肤上。她被冰的一个激灵,忍不住呻吟出了声。
“是雪吗?”
她猛地回头。
孙策仍躺着,侧着头,看着门外,双目中映着耀眼的雪光。
她笑了。
“是啊!是雪。”回头,看着门外。
“伯符,我们看到雪了啊……”
泪水忽地滚落,在冰天雪地中感觉格外烫人。握住门板的手止不住地抖,不敢回头。她怕刚才所见所闻,和这雪景,只是一场梦。
终于支撑不住,掩着面孔跪倒在地上,“啊啊”地放声大哭起来。
真好啊,看到雪了……
院外守护的军士听到声音闯了进来。负责守夜是吕范,听到白毓放声痛哭后闯进门来,却看到孙策躺在床上对自己笑:“子蘅……”
“伯符……”吕范也失态了。
太医,张昭,黄盖,太史慈,程普……能来的一个个全都闻讯赶来。小小的房间里立刻挤满了人,有笑的,有落泪的。有人发现了跪在门旁的白毓,有人拿了衣服给白毓披上,劝道:“夫人,别哭了。”
白毓心想:我不想哭,我好开心,可是……
她失控了。
肺叶一直在抽搐,每一次抽搐都带出一阵刺痛和一声嘶力竭的呼喊,仿佛刚出生的婴孩竭力索取氧气,仿佛现在才开始感到不安。
谁来教她怎么停下来啊!
孙策这一昏迷就是三天。虽然太医说还需要静养,不可以移动。无论如何众人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白毓被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虽然她一直坚持说自己没事,可是所有人都一致认为现在最应该休息的就是她。
也许是因为在这个小院里已经住了一段时间,虽然换了个房间,白毓却感到非常舒适和放松。一旦一个人静下来,她简直就是碰到床榻就倒了下去。
闭上眼,作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睡得极不安稳。白毓觉得该起来了,想要出去走走。
“可是夫人,您刚刚才进去休息不是吗?”守门的军士看着白毓发青的眼圈,迟疑地说。
白毓看看天色,确实没什么变化,于是决定回房再睡一会儿。可是这次她几乎还没有睡着就已经又惊醒了。
反反复复折腾了半天,她终于躺不住了。
来到院子里,听到孙策房中有有声音穿出,看样子像是有人在议事。
“太医都已经说了要静养,这些人怎么还挑这个时候去烦他!”白毓皱紧了眉头,就要推门进去把那些不识相的人轰出来。手触到门板的时候,忽然听到房中有人说道“刺客”二字。
不知为什么,白毓心中不安的感觉更强了,觉得有些事情要首先解决。
随便抓了一名守卫,问:“邱旌被关在哪里?带我去!”
原来关押邱旌的地方不远,就在另外一个院子里,与孙策住的地方仅仅隔着一栋围墙。房子四周只零星的站着几名兵卒,白毓见到以后就火了。
“我吩咐的弓箭手在哪里!”她怒喝道。没人能回答,她就这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