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乔传-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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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伯符明媒正娶回来的,又愿意当这个家,那你就要清楚,无论伯符的孩子的亲娘是谁,你都是他们的母亲。以后你有了孩子,她们就是他的姐姐。你忍心因为自己的原因令他们手足之间产生间隙?你看,仲谋也不是我亲生的,可是伯符在一群兄弟之中最喜欢他。如果我有偏爱,不是让孩子们为难么?”
白毓忍不住问:“那仲谋的生母又在哪里?”
“仲谋的生母是先夫从凉州带回来的胡姬。生下仲谋以后没有多久就跟别人跑了。”吴国太如是说。那种不屑一顾的得意态度让白毓笃定,这位老夫人在对此事件绝对是乐见其成的,“那个时候她留下了幼小的仲谋无人照看。那个时候我刚刚生下了栩儿,于是两个孩子一起养,就当他是我亲生的。先夫当了长沙太守,乌桓侯,功名兼备,事业有成。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匡儿仁儿也相继降生,生活不知多安定。如果不是董贼叛乱,先夫也不会重新起兵。先夫死后,这个家一直是我和伯符苦苦撑着。若是其中有一人有一点点私心,这个家也早就散了。”
吴国太说着,眼圈红了,拉住白毓的手:“伯符十七岁起,寄人篱下,东征西讨,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局面。你说你有主母之能,我且信你。你是聪明人,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一路劳顿,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来,我还有话要对你讲。”
白毓离开了暖阁。吴国太的话让她想起那种只有在北方松林里才会出现的,有着健美的身躯与优雅的斗角的驯鹿。这种在冰原上驰骋的群居动物,每一代中都会出现一只高大强壮的森林大公,慈祥,可靠。为了保护自己的同伴和爱人,为了森林的的宁静,森林大公勇敢地与一切邪恶做斗争……
白毓想得出神,不知不觉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意外的是,倩娘和孙策的两个女儿都在,说是等着给她请安以后再回去休息。瑶姬不在,只有奶娘抱了婉儿在房中等着。
望着倩娘期待的目光,想起了吴国太的一番教导,从来没带过孩子的白毓跃跃欲试地准备尽一次当母亲的责任。她抱起了婉儿,把囡囡拉到身边,学起电视台少儿节目主持人的腔调,对着两个孩子开展起学龄前教育:“大家想不想听娘讲个故事?”两个孩子非常乖巧地点了点头,“娘今天要讲的故事名字叫做《小鹿斑比》。”考虑到小孩子的知识少,白毓又问了一句:“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鹿?”
囡囡大声地回答:“知道!”白毓很惊奇地看着她,“爹爹每次在家的时候都会打很多很多的鹿回家,囡囡以后每天都有鹿肉吃了!”婉儿则喜笑颜开地拍着小手欢呼:“鹿鹿!鹿鹿!”
白毓心中出现了小小的孩子兴高采烈地看着父亲把浑身是血的死鹿拖回家的样子,脸开始抽筋,头一阵一阵地疼。她放下婉儿,无力地对大家挥了挥手:“去吧!今天不讲故事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65。 第67章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当一天媳妇请一天安——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在孙家呆了三天,白毓很想念乔家罗嗦的老爹。乔老爹只是逼她读《女诫》,吴老太太似乎想让她变成女超人。
“女红,诗书,琴棋,就算不能样样精通,你总得会几样吧。都是修身养性的本事,要勤于修习。不能以为长的好,身世好就能当好一个家。”
“是的!回母亲,我正准备今天去厨房指导一下厨子们的手艺。我有几个拿手好菜,准备做来孝敬母亲。仁儿还约了我去练习剑术。”事实是白毓已经很久没有吃到鸡蛋羹了,很是想念。说到这里,口中唾液开始汹涌地往外分泌。
吴国太不屑地一挥手:“厨房的这种小事日后再说。 如今乱世,民生艰辛。我等为君者要给百姓做出榜样才好。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要有些正经事情做,不要总是跟孩子们玩在一处。你今天先去织房织一匹布,晚上拿来我看。”
这种民主的态度,还真像小学班主任。白毓想到未进门前的豪言壮语,只能仰天长叹。
为人处事绝对不能太乐观。
“白毓大嫂,你去哪里啊?”也许是因为今天不用去骑马,孙仁穿得居然挺像一个女孩子,头上还用红绳梳了两个米奇耳朵。
“仁儿,我去织房做女红。一起去吗?”
孙仁听了,头摇得像拨浪鼓,米奇耳朵发髻几乎要散了。
“那种地方我从来不去的。白毓大嫂你武功那么俊,还会女红,真的好厉害。”
白毓只能苦笑。她哪里会什么女红?只能寄希望在大乔身上,可以临时附体指导自己一下。不过照乔大小姐在乔家的表现来看,就算她会女红,也很可能不比孙仁强多少。
看着孙仁淘气地跑掉,白毓不禁摇摇头。“如今乱世,民生艰辛”的社会现状根本没法在孙家大小姐身上找到任何痕迹。对媳妇要求这么多,却这样放纵自己女儿,难怪孙仁二十多岁还没嫁出去。
话说汉末所谓女红,不说像绣花纳鞋置衣这样精细的后期加工技术,这个时候的棉线都还是都是用手工去籽,纺成纱以后洗净晾干,再用来纺线织布。 女人们每天大把大把时间泡在织房里,工作效率低得不能再低,成堆的事情做来做去做不完。所以这织房,实在是汉代妇女交流心得,联络感情,交换家长里短,散布八卦流言的最佳去处。
白毓一进织房才发现自己开了眼界。原来自己在汉末当了半年的女人真是白当了。
这是一个陌生而恐怖的世界——六台织机,三架纺车,全部开启运行着,白花花地耀花了人的眼睛。南婆,小玉等一干女子全在,连倩娘,瑶姬都在工作。瑶姬外表一副妖艳的模样,手底下纱锭毫不含糊地滴溜溜旋转,细纱就这样被一根根拧成了线。倩娘只有在白毓刚进来的时候抬头微笑了一下,其余的时间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织机上。手中梭子上下翻飞,在机杼中熟练地穿梭。
白毓的目光最终就放在这台织机上面,想到这就是今天的作业,她心虚地小退了半步。心底又暗暗庆幸所有的机器都被使用着,说不定今天可以逃掉了。
忽然大腿上一阵刺痛。
“啊!”白毓吃痛,往旁边侧身一躲,却踩在了一只浸泡粗纱的水盆上,拌了个趔趄。木盆翻了,纱撒在地上,水流得到处都是。众女眷“哎呀”地叫着,扭开身体躲着溅出来的水。
众人一吵,白毓心里有点慌,手扶在一块木架上,一不留神用大了点力气。只听“咔啦啦”一阵响,一台在汉代堪称“精密仪器”的织机就这样垮了台,散了架。
“哎呀我的布!”
“小姐你没事吧!”
“夫人留神啊!”
有一个声音听起来充满挑衅:“野丫头,你就是来出洋相的吗!”
“瑶姬夫人你什么意思?”小玉放下手中的针线,反问口出不逊的瑶姬。
“什么意思?哼!”瑶姬举起手中的纱锭,挑衅地朝小玉晃了晃。上面的骨针尖锐锋利,白毓觉得刚才扎到自己的八成就是这个东西。
倩娘放下了手中梭子,默默地拿起木盆,拣起了地上的纱,放在一旁,面对着乱做一团的众女眷,神情严肃:
“慌什么?不过是些水而已。大家都没有事情做了么?”
出乎意料的,这轻轻的一句话很有影响力。所有的人都恢复了平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工作。只有瑶姬还在说:“刚回来就这么神气。以为谁会怕你么?”白毓一开始以为瑶姬在说自己,怒目瞪回去,却看到对方的眼神看着倩娘。
那个被白毓搞坏了织机的女人撇了撇嘴,拿起笤帚来打扫地上的水渍。南婆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对倩娘说:“我去叫十七找些木头来修修这机子。”倩娘微微一笑:“那就辛苦南婆跟十七叔了。”
南婆走过白毓身边的时候,白毓似乎听到了轻微的叹息声。瑶姬等了半天,不见倩娘理她,哼了一声,继续滴溜溜纺起线来。
白毓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倩娘。从一开始白毓就知道,倩娘身上有些自己没有的力量,却从来没想到这力量竟然这么大。这力量与权利欲,能力,爱情统统无关,却恰恰是自己缺少的东西。她想得出神,倩娘叫了她两遍才听见。
“夫人,你今天怎么想到来这织屋了。”
白毓察看倩娘的表情。那是洋溢于外表的关切之情,与往日的倩娘没有任何不同。于是笑笑:“母亲让我织匹布给她。”
“这样啊。可是这里的织机都被占用了。如果夫人不嫌弃倩娘织到一半的,就用我的织机好了。”倩娘起身让开了位置,“夫人请!”
白毓想冲倩娘笑了一下表示感谢,结果却有点像脸抽筋。“编程……织布……听起来差不多,我应该做得来。”她慢腾腾地坐下来,拿起梭子,照着倩娘刚才的样子像编箩筐一样织起了布。梭子根本不听话,总是挂在线上穿不过去;线稍微放长一点就容易打结。白毓好不容易才编出了一行,长吁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手心额头都是急出来的汗水。
倩娘在身后看不过去了,把梭子接了过来:“还是我来吧。”说完手底下梭子好像活了一般上下翻飞了起来。
“我这匹织完了,夫人尽管拿去交差好了。”倩娘冲白毓一笑,还安慰她说,“我猜老夫人的本意也不是要夫人织什么布,只是想让夫人多跟大家在一块儿罢了。”
看着倩娘自信而美丽的笑容,白毓的心一点也宽慰不起来。整个织屋里面只有她一个人无事可做,别人似乎也因为她的存在变得特别沉默,于是白毓更加不自在了起来。正好,南婆带着十七叔到了织屋,白毓就以帮忙修理织机为借口逃掉了。
“锤子。”
“锯子。”
“胶柱。”
十七叔倒是一点不见外,见过一次以后就完全没把白毓当成夫人来看,该怎么使唤怎么使唤。只有在白毓做得很好的时候抽空给予一个鼓励的微笑。
这种一点也不见外的态度,让白毓想起来自己刚刚工作的时候把自己一手带起来的那位前辈。于是找到了娘家的白毓车前马后任劳任怨。何况比起织布来,机械这种东西更能让她感兴趣。在这里她觉得自己多少还有些存在感。
“夫人,织机修好了,咱们回去吧。”十七叔直起腰身,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满意地冲着接好胶柱的织机。虽然样子没有之前好看,到底是能用了。以后等有时间再做一台新的。白毓坐在地上,好像没有听见一样,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换下来的胶柱,若有所思。
晚餐过后,白毓照例去给吴国太请安,交上了倩娘给她的布匹,心里惴惴地。
66。 第68章
“嗯!不错,织得很细致。”吴国太满意地挑起布匹的一角,放在手中细细摩挲着,“我也不是故意难为人,只是怕你们这些个孩子年少贪玩。已经是一家人,家里的事情多少要有些担待才好。你既有这个手艺,就不要浪费了。以后这样的布你每天交一匹。其他的时间爱做什么就随你吧。”
啥叫自作孽不可活?一天一匹!白毓出了门就软到在地上。
无论如何,白毓是有了事情做。而吴国太也对每天能收到一款高质量棉织品感到满意。
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半个多月,从府外传来一些留言,慢慢地传到老夫人的耳中。老妇人传了另外两位夫人来见。
“乔氏这些日子究竟有没有去过织屋?给我说实话。”
然后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来到白毓房里,不顾小玉的阻拦,从箱子里搜出了剩余的几十匹白布。接着又杀到十七叔的小屋门口。吴国太推开门刚要进来,只听有人大喊一声:
“小心脚下!”
吴国太的一只脚生生在空中刹住。只见自己的儿媳风风火火地走过来,从自己脚下拾起几根木条,放到一边收起来,嘴里还说着:“好险好险,半天的成果差一点就毁了。”
然后,白毓才稍微整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摆出一副讨好的笑容,若无其事地问道:“母亲,您怎么来了?”
吴国太的脚这才落了地,还没来得及开口责难,白毓已经抢着说道:“母亲,我来给您介绍,这是第一师傅,这是佟令师傅,两位都是曲阿有名的木匠。”说着,房中本来在埋头做事的两名男子放下手中的事物,跪下向吴国太行礼。
吴国太这才看到两人,还有房间中堆满的大大小小的木器零件,以及地上画的奇怪的图案。
“母亲,我们别打扰了两位师傅工作,有话出去再说吧。”
吴国太在摸不清头脑的情况下,由着白毓把自己搀出了房间。
出了小屋的门,白毓也吓了一跳。除了还在学堂上课的孩子,吴侯府的人基本上是全到齐了。“这是准备公审啊还是要开批斗大会啊?”再看看旁边抱着一堆白布的几个丫鬟,还有倩娘一脸的歉然,瑶姬一副看好戏的笑脸,偏就找不到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