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炮的抗战岁月-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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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廖黑牛猫着身子跑了过来,一脸的血污。
李四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一排的兄弟们就交给你了,带好他们!”
廖黑牛一愣,怔怔地望着李四维,“我”
李四维地吼道:“廖黑牛,带不带得好?”
“带得好!”廖黑牛一仰脖子,大声答道。
李四维挣扎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他是连长了,管的人多了,防线也更长了。
刀疤脸死了,李四维看到了他的尸体,他的胸膛被打成了筛子,脸上依旧是狰狞的表情,此时,那表情已经凝固了,永远地凝固了。
二排只剩下了十个人,石猴子也挂了彩,左臂上的绷带被鲜血浸透了,右腿上的刀口还在潺潺地流血。
三排只剩下了十二个人,王大锤也死了,他的背被炮弹炸得血肉模糊李四维不敢去看他的脸,他知道那张脸上会是怎样的一副不甘的表情,那表情能刺痛每一个看到它的人的心!
一排剩下了十一个人,黄猫儿依旧充满了活力,跑上跑下地搜集着武器弹药;陈大山默默地靠在角落里,借着微弱的光线在一个小本上写着什么
李四维凑过去看了看,那是一个破烂的本子,上面血红的字体丑陋地扭曲着
陈大山轻轻地合上本子,冲李四维苦笑,“都是跟过我的兄弟,有很多字我也写不起,只能胡乱地记着他们是跟着我死在战场上的,我不能让他们连个名字都留不下来啊”说着,他已经哽咽了。
李四维默然,从一个死去的战士身上撕下一块布,轻轻地为他包扎着受伤的左臂,那里被划了一道口子,血肉模糊,声音颤抖地说道:“呵呵老子倒是会些不少字,可是可是老子也写不完那些死去的兄弟们的名字啊,从淞沪到南京,从大场到汤山跟在我身边死去的兄弟太多了我我甚至连很多兄弟的名字都不知道你你做得比我好”
“算球了,”陈大山轻轻地摇头苦笑,“说不定哪天我就跟着兄弟们去了,那时候还有谁看得懂我写的这些鬼画桃符一样的东西呢!”
李四维手一抖,是啊,几十年后,会还记得这些用生命捍卫着民族尊严的普通战士,他们只是一群活着没人在意、死了没人记得的大头兵!
汤山的大雾是一纸停战书,小鬼子消停了,国军也有了喘息的时间,三三两两地窝在战壕里,默默地啃着干粮他们必须为随时都可能发生的下一次战斗蓄积体力!
第13章 静静的汤山(下)()
汤山的夜很冷,战士们三三两两地靠在一起,天南海北地闲聊着。
激烈的战斗过后,所有人都有着一种奇异的亢奋情绪,就连那些伤员也没有睡意或许对他们来说,少睡一会儿便能多看看这个世界,多看看这些袍泽兄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排连长,你说我们还能顶多久?”黄猫儿轻声地问李四维。
李四维望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老子也不知道,能顶多久算多久吧。”
众人默然,鬼子的冲锋太猛了,这才一天,一个连的兄弟就只剩下三十多个了。
良久,石猴子才开口问道:“龟儿子的,援军在哪里?不是说委员长要坚守南京城吗?总该有些援军嘛。”
众人纷纷望向了李四维,李四维暗自苦笑,坚守?援军?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弥天大谎罢了。
李四维无言以对,只得转移话题,望着黄猫儿笑了笑,“猫儿,你娃为啥得那么快哦?”
黄猫儿一愣,笑道:“我爹是山里的猎户啊,我从小就跟着他上山打猎,遇到山鸡野兔就拼命追,遇到豺狼虎豹就拼命逃嘿嘿,慢慢地就跑得快了。”
“呵呵,”李四维笑了笑,感叹道:“生活就是战场啊,是它让我们练出了一身本事”
众人听得似懂非懂,但李四维开了个头,大家就都来了兴致,津津有味地讲起了自己的故事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故事,只是很少有人愿意去听,他们也就很少有机会讲。
李四维面带微笑静静地听着,突然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沉默寡言的廖黑牛,笑道:“黑牛,给老子讲讲你的事嘛。”廖黑牛自从开枪打死了卢二蛋就变得沉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咧咧的了。
廖黑牛一怔,摇了摇,瓮声瓮气地说道:“老子的事很多人都知道,没啥好说的。”
李四维笑道:“老子就不知道啊,说说吧,以后你龟儿想找人说可能都没机会了。”
“是啊,说说嘛,”众人纷纷望着廖黑牛。
廖黑牛脸色一红,“也没啥,老子当兵之前就是在清河镇上嗨袍哥,带着一帮兄弟吃香的喝辣的后来跟着胖哥当了兵,倒也安逸,在江城当了个营长,那也是个横着走的军爷,哪知道后来一时糊涂,睡了一个兄弟的小老婆,那兄弟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当时就要用袍哥的规矩把老子沉塘,最后还是胖哥保下了我,让我当个小兵,为国效力大炮,你龟儿让我当这个排长要不得”
“有个球的要不得啊,”李四维笑骂道:“能不能活着走出汤山都还不知道呢,你还害怕哪个哦?”
廖黑牛一怔,沉默不语了。众人也不好接话,气氛有些尴尬。
黄猫儿突然笑道:“连长,说说你的事嘛。”
“对对,”众人都饶有兴趣地望着李四维,“连长,讲讲你的事嘛我们都只知道你叫李大炮,可是不知道为啥叫李大炮啊。”
李四维一怔,为啥?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记得自己是很多年以后的一个宅男穿越到这里的,一来就被人叫做李大炮,至于以前的事,他半点儿也记不得了。
廖黑牛见李四维有些尴尬,便笑道:“还能为啥?不就是能吹牛吗当时他们几个兄弟刚来我们班,刘金水就问他为啥叫李大炮啊,他娃没好意思说,他的一个兄弟就说,因为他从话嗓门儿就大,说起话来口气又大,能吹,所以大家从小就叫他李大炮了”
众人听得哄然大笑,李四维感觉有点囧。
正在这时,一个传令兵匆匆地跑了过来,“李大炮,团长叫你去开会。”
众人一愣,仗都打到这份上了,还开个啥会啊?
李四维也愣了愣,急忙起身跟了过去,这时候开会肯定是有大事儿。
会议是在师部的碉堡里开的,胖团长、四个营长和十多个连长都到了,很多人都带着伤三营长王瞎子也伤得很重,眼睛依旧没有瞎,可是大腿中了一枪,是被两个警卫扶着进来的。
刘师长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沉声道:“兄弟们,你们辛苦了鬼子来得太猛了,兄弟们的伤亡很大,所以,我们必须连夜撤离。”
“撤?”众人都是一愣,有人叫了起来,“师座,不能撤啊,兄弟们的血不能白流,我们拼了命也要把阵地守住啊。”
刘师长摆了摆手,“兄弟们,都别说了,我知道,你们都不怕死,老子也不怕死啊可是,我们这次的任务是要把小鬼子引到紫金山以南,在那里,精锐的中央德械师已经布好了防御,到时候,几支部队同时合围,要将小鬼子一网打尽。”
众人听得愣住了,有人惊喜地问道:“这是真的?”
刘师长点了点头,大声道:“各部整理武器弹药,准备撤退,出了汤山就沿紫金山外围向南迂回,沿途寻找战机消耗敌军战力”
他话音未落,王瞎子大叫道:“报告师座,卑职愿意带着重伤的兄弟留守,以掩护主力撤离。”
众人都是一愣,纷纷望向了他。
刘师长也望向了他,面容严肃,“王营长,你可知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吗?”
王瞎子挣扎着一个敬礼,“报告师座,卑职明白,留下来就是一个死!”
刘师长突然一个立正,向王瞎子敬了个军礼,“是以死报国!”
浓雾中,宫本联队的阵地也不平静。
宫本寿夫的指挥部里,一场会议正在召开,几大队长以及作战参谋都被召集了起来。
宫本寿夫的脸色阴沉,语气冰冷,“经过一天的激战,想必诸君都已经清楚了,对面的敌人不过是一群背着斗笠穿着草鞋的支那农民仗打到这个份上,我想问问,诸君有何感想?”
众人一阵沉默,一个中年中佐硬着头说道:“我们的敌人虽然装备简陋,但他们有很强的战斗意志。”
另一个年轻少佐附和道:“是啊,我的步兵中队数次冲破了他们的防线,但都被他们赶出来了,单论近身搏斗,他们一点儿也不比我们的战士差”
“八嘎,”他话音未落,宫本大佐便怒气勃发,大吼道:“横谷、冈本,这是帝国军人该说的话吗?难道你们就没有感觉到羞耻吗?”
“嗨!”两人连忙垂下了头,噤若寒蝉。
其他官佐再也不敢出声,垂首而立。
宫本大佐猛地一下拔出指挥刀,“这是宫本联队的耻辱,需要用他们的鲜血才能清洗,谁,愿意去捍卫宫本联队的荣誉?”
“冈本愿往!”那个年轻的少佐“啪”地上前一步,目光炯炯地望着宫本大佐,“为了宫本联队的荣誉!”
“好,”宫本大佐大赞一声,满意地冲冈本少佐笑了,“这大雾之夜便是天赐良机,冈本君,努力向前,我的大军随后便到!”
二十六师带着残余的三百多人向西撤退,王瞎子带着五十多个重伤的兄弟留守在了阵地上,一人一支枪五发子弹,两颗手雷,枪和子弹是用来虚张声势的,手榴弹则是用来和敌人同归于尽的。
李四维被临时任命为一五四团三营营长,但这样的升迁丝毫没有带给他快乐,相反的,他的心情十分沉重,一个上万人的整编师啊,从上海到南京,从大场到汤山,打到此时只剩下不到一个营的兵力了,而且他们即将进入的是南京城,那里会发生怎样的惨剧,来自后世的李四维再清楚不过了
撤退的队伍刚刚走出汤山镇,就听得阵地的方向传来了稀疏的枪声,众人心中一紧,胖团长大声吼道:“各营交替掩护,加快步伐。”
紧接着,阵地的方向便传来了“轰隆隆的”爆炸声,众人回望,只见那个方向的火光刺破了浓雾没有人说话,大家默默地加快了步伐。
汤山的方向安静下来了,静得可怕。
过了钱家渡,后方又想起了零星的枪声,那是小鬼子的突袭部队和殿后的兄弟发生了交火。
胖团长匆匆地追上了刘师长,急切地说道:“师座,师部先向孝陵卫转移吧,诱敌的任务就交给我了。”
刘师长一愣,“不行,二十六师没有贪生怕死的将军!”
“师座,”胖团长涨红了脸,动情地说道,“只要你在,二十六师就在,不能让二十六师被除名啊兄弟们死了,总该有个名分的吧?”
刘师长一怔,默默无语。
“师座,樊团长说得对,”一个上校参谋劝道,“只要师座在,二十六师便能重建,兄弟们就没有白死!”
刘师长眼圈一红,举目东望,夜空中浓雾弥漫,汤山的方向一片寂静,可是,就在那里,兄弟们的鲜血染红了那片土地啊。
宫本大佐的大队人马开上了阵地,阵地上尸横累累,有装备精良的帝国陆军,也有衣衫褴褛的国军将士,此时,他们的尸体交织在一起,层层叠叠,再也不分彼此他们都是军人,此时,践行了相同的宿命!
一个大尉军官匆匆而来,敬了一个礼,满面悲伤地汇报着,“报告大佐,已经全部占领敌人的阵地但是冈本少佐玉碎了。”
“嗯,”宫本大佐猛地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大尉,“冈本君的尸骨呢?”
那大尉一愣,颤声道:“少佐被拉燃了手榴弹的支那军官死死抱住尸骨尸骨已经找不到了”
宫本大佐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久久无语,一众随行的军官也都垂下了头。
李四维带着三营的兄弟边打边退,后面的追兵越来越多,身边的弟兄越来越少。
“砰,”又是一声枪响,跟在他身边的陈大山应声栽倒在地,李四维一惊,急忙俯身去看,只见他正紧紧地捂着左腿,鲜血染红了他的双手。
“咋样?”李四维焦急地问道,这样的追逐战,受伤就意味着死亡。
“打穿了,”陈大山苦笑一声,急忙掏出那个破烂的本子递给了李四维,“大炮,我跑不动了你快走。”
李四维没有接,“噗嗤”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来往陈大山大腿上一缠,抓着他的胳膊就把他拉了起来,往肩膀上一靠,大叫着,“走,给老子快走”
“让老子来,”廖黑牛急忙往地上一蹲,背起陈大山撒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