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幻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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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兴趣。
她故意拖延时间,慢慢穿上她的斗篷,系上她粉顶松绿边的帽子丝带。她看着凹厢,期望秦爱华能及时赶到。但不一会儿,凹厢里的人群都散开,站在一边闲聊着。显然秦爱华今天不会到剧院来。
奚莉莎站在那儿,腰间被她那位瘦长的爱慕者--史查理怀住,当他们俩人商议完毕后,他走到对面包厢,一张可移动的桌子前面。一个头发毛茸茸,十岁出头的男孩,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走向他。史查理掏了一枚硬币给他,站在那儿一边啜着咖啡,一边闷闷不乐的翻动着桌上那堆文件。兰丝走向史查理时,只觉得浓浓的咖啡香,混杂在新刨下的木屑味里。
‘对不起,史先生。’话才说完,兰丝立刻觉得自己应该想出一番更好的开场白才是。‘我知道今天下午我的台词念得并不理想,但我确定你们公司里一定有什么事,是我可以胜任的。我在剧院方面有点经验...’
‘又是你!’史查理认出是她,立刻冲口而出。‘坦白说,我觉得你对任何事都没什么经验--你就像在猫窝里打转的谷仓老鼠一样,惶惶不知所措,我建议你赶快回家,躲到你妈妈身边去。’
兰丝在开口说话之前,考虑了一下,决定厚颜的向这个精明的男人乞求。‘即使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我也愿意扮演。’她把大姆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形容她所谓的‘小角色’有多么渺小。
‘白小姐。’史查理无可奈何的低声说道:‘即使是一个小角色,也需要天份啊!在你的表演中,茱丽叶明明是在垂危状态;被你一念,她好像已经死了有十年之久。’
兰丝竭尽所能的要挽回颓势。‘或许你们需要人替你们做缝补的工作?只要有一点点酬劳,我愿意做。’
‘不用了,我们已有现成的人手,我实在无能为力。’
史查理转过身去拿他的杯子,回到桌上翻开那堆文件。兰丝就是再死皮赖脸,也知道大势已去。她转过身准备离去,不料却撞上蓝爵士。她慌慌张张的收住脚步,没想到还是向后退了一下,撞到史查理的手臂,当滚烫的咖啡泼洒在他手上,他咒骂起来。
‘白小姐。’蓝爵士说道,特别把语气加重在她的姓氏上。他显然在告诉她,他并没忘记她两天前告诉他的是另一个姓氏。他那双精明的眼睛,露出温暖的绿色光芒,将她牢牢罩住。
‘真高兴能在这儿再度碰到你。’
兰丝发现史查理带着惊讶和好奇的神色,看她一眼,然后转向蓝爵士,研究着这位著名剧作家的表情,只听他说道:
‘老蓝!她是你的朋友吗?’
一抹淡淡、诱人的微笑浮上蓝爵士的嘴角。他的视线还停留在兰丝脸上。‘她可能是。’他的语气非常温柔。‘只要她愿意,她就是。’
艾兰丝的脸颊立刻飞上两朵红云,她差点为之气结,好不容易开口说话,声音却急促而颤抖。‘你在私底下对我提出那种要求,已经够糟了,你现在若公然重覆一遍,只会助长恶名!’
兰丝发现她的话,只有使史查理更为误解,而没有任何澄清的效果;只见他扬起眉毛,做作的说道:
‘噢!别担心,我是聋子;就当你们是在对块木头讲话好了。’他用那只瘦骨嶙峋的大手,捏捏兰丝的肩膀。‘你没告诉我你是蓝爵士的朋友,白小姐。当然,现在情况和刚才不同了。’
‘我才不是蓝爵士的朋友。’兰丝冰冷的说道。她转向蓝爵士,一面在心底搜索他的不当之处,一面瞪着他看。她第一句就是:
‘你告诉我说你叫大卫。’
‘那是我的名字。’蓝爵士带笑承认道:‘我没想到你在知道我的姓氏、头衔后,会认为我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劲。会吗?’
兰丝一语不发的向后转,大步走出戏院。
第四章
一阵冰冷的雨冰,从灰暗的天空洒落伦敦市,路上的行人纷纷拔起脚跟,在街迫的商店前寻找避雨的场所。兰丝实在太气愤了,以致她走过半条街之后,才发现自己置身于春天的豪雨中。街边的商店里挤满了躲雨的贩夫走卒,兰丝四下张望,找不到一部空马车或驿车,她懊恼的想:只好冒雨走回家了。
在倾盆大雨中,一个乞丐撑了把油伞走在街上,他顿时成了众人欣羡的对象。兰丝真后悔自己不像那些装备齐全的人,早作预防。一面走在雨水中,兰丝得随时注意要走在人行道的中央。因为屋顶上的排水沟出口高悬在人行道上,随时都会有瀑布般的水流坠下,任何人太靠墙行走,就会被它淋到;但是如果走得太靠街边,又难免会踩到油污,那些都是从满溢的水沟里流出来的脏东西。
等兰丝抵达莎菲姑婆的房子,她那松绿色天鹅绒的外出服已湿透,脏得像块抹布。那顶新帽子边缘的硬纸板整个塌下,变得像猎狗耳朵似的垂在两旁。.唐夫人曾保证过这顶帽子的羽毛是真正的驼毛,但此刻它却像极了湿透的鸡毛,上面粉色的染料,把帽子的绿缎外表染得一塌糊涂。
她松口气,走进干燥的走道,用湿透的亚麻手帕掩住鼻子,打了个喷噎。由于没注意看脚下,她差点被一条长绳绊倒,那个绳子由楼梯脚下一直延伸到小雷先生敞开的公寓门内。只听一个猝然,友善的声音对她说道:‘注意你的脚底!’
说话的人正蹲在棕色的走廊地毯上,旁边摆了一大捆绳索。他的个子很高,窄肩,历经风霜的头上和唇上,都长满了粗硬的灰色毛发。由于从头到脚都裹在一件宽大的灰斗篷里,使他看起来活像只谷仓里的大蜘蛛,刚刚飞翔完毕,精疲力竭的弓在那儿休息。
为了怕她的鼻水会流下来,兰丝不敢立刻拿开她的手帕,因此,仅管她很有礼貌的回答,听起来还是相当模糊,她说:
‘谢谢您!先生!我没有在看路。’
‘也难怪你。’这只大蜘蛛,以一种长辈的关切神情看着她说:‘戴着那顶遮住眼睛的帽子,你怎么看得到路。’他站起身,驼着背走向雷先生的公寓门。‘礼仕!有没有毯子?这边有个小姑娘,她如果再继续湿下去,就要生病了。’
小雷出现在他的门口,当他看见兰丝,他简直愣住了。‘我亲爱的小姐,你混身湿透了!你别上楼去!海莉提了一篮旧鞋去给修鞋匠补后跟,房东潘先生,正在楼上用扫把清理你们的烟囱。你现在上去也无法升火。来,到我的客厅里来取取暖。’
想到自己得在冰冷的炉台前换掉湿衣服,而那个扫烟囱的人,随时又可能冒出来,兰丝只象征性的拒绝雷先生一下,便不再坚持,任由他将自己推进他的客厅,把她安置在炉火前的一张安乐椅上,用一条爱尔兰鬈毛毯将她紧紧裹住。当兰丝歉意的告诉雷礼仕,她把他的地毯都弄湿了
时,一阵水气自她喉咙袅袅升起。
雷礼仕对兰丝嘲讽的笑笑,表示没有关系,实际上,从地毯的颜色,就可看出他的确不会在乎。那块地毯上褪色的红蓝图案,早已被一道道的刮痕弄得七零八落。整个客厅摆置得相当零乱,说它是客厅,倒不如说它是间储藏室。里面一面墙上放着一座柜子,在它周围放着打结的绳子、抓钩、望远镜、六分仪以及一大堆奇妙的黄铜工具。在对面的墙上,摆了一座大型书柜,里面像个小图书馆似的,挤满了书册,由那些书的性质可以看出:它们的主人对电子方面有特别的偏好。
穿灰斗篷的那个男人,跟着兰丝和雷礼仕进来,当雷礼仕替兰丝脱下她那沾满泥污的靴子时,这个男人说:礼仕曾交过许多女孩子,但后来都没有和她们保持联络,他略带好奇的问道:他以前是否曾见过艾兰丝。
当雷礼仕转过脸,对那男人回话时,兰丝从他脸上看不出半点窘迫的神情。只听他说道:‘她不是我的--可否请您把毛巾递给我。’雷礼仕从那男人手上接过一条粗麻毛巾,开始用它揉搓兰丝的脚。‘兰丝!你的脚趾简直冻得像冰块一样!噢!这是我敬爱的父亲。’他用毛巾朝他背后指指。‘没人用他的真实姓名--他一直被称为西风船长,对于这个称号,他颇为自满。’
雷礼仕对他父亲没大没小的说话语气,不但没有令西风船长生气,反而使他颇为开心。他用一只靴子从背后顶了他儿子一下,脸上还带着笑容,那付样子就像纵容孙子的父亲,只会用俏皮话来训示他的孩子,而不会采取责骂的方式。当兰丝惊呼道:‘不会是那个西风船长吧?’这个西风船长笑得更开心,他承认自己便是那个西风船长。
‘就是乘汽球飞上法兰克福上面八千英呎高空的那个西风船长?’兰丝不可思议的问道。
西风船长再度点点头,以一种非常赞赏的神情看着她。
‘你就是全英国最勇敢的汽球驾驶员?’
西风船长对兰丝笑笑,谦虚的否认自己是最勇敢的一个,然后问她是否攻读过航空学。
‘没有,先生。我对这些复杂的事物只有一点粗浅的认识与了解,可是我的哥哥查理,对各种科学都有浓厚的兴趣。在他前往北非工作之前,他经常谈起这方面的事,一说就是好几个钟头,有一次,查理还在牛津的时候,他亲眼看过您从海德公园腾空飞翔,他说那次经验,可说是他求学过程中的一次高峰。’
兰丝早就忘了她哥哥当时并不是在夸奖那次飞翔,而是在谴责大学教育的特质,因此她说出来的话,让西风船长听得好不得意。兰丝继续说道:‘先生,那些走道上的绳索,是不是从你的汽球上卸下来的?’
兰丝的语气,仿佛把这些绳索视为神圣的遗物似的,好不崇敬。西风船长一听,更为欢喜,认定兰丝是他这迷人儿子所有的女伴当中,最可爱、最聪明的一个。
‘是的!’西风船长说:‘上次我和礼仕以及我的侄子吉尔,一起乘汽球升空,不小心把汽球划了个裂缝,结果我们被迫降在一间猪舍里。’
‘罩住一群吱吱乱叫的小肥猪。’礼仕裂嘴笑着补充道:‘如果你觉得我们的绳子很了不得的话,那你该看看我们的汽球才对!真是个旅行的好工具!’
西风船长的右眉拧成一个直角,似乎对雷礼仕这套相反的论调不甚满意,不过当他劝他儿子不要那么冒失、贫嘴时,他的语气却充满了关爱。
‘艾小姐,廿年后。’西风船长告诉她:‘汽球会改变我们生活的方式。现在你在街角上看到的马车出租站,将来都会变成汽球站,随时可载运客人到他们所要去的地方。总而言之,艾小姐,将来,人们再也不用担心马车会翻,马会抽筋受伤,也不须坐在颠个不停的公共马车上,跋涉过崎岖不平的道路!乘汽球旅行的舒适、平稳,是难以想像的。告诉我,艾小姐,你有没有乘过汽球?没有?我们带你去试试看!’
不论乘汽球遨游四海的梦想,多么令兰丝心动,毕竟这是一种最冒险的活动,往往由于某种可怕的意外,整个汽球和所有人员都会永远的消失无棕。因此,兰丝听到西风船长坚决的邀请,恐慌胜于感激,还好,雷礼仕及时打了岔,把她的帽子解开,对那浸了水,变了形的帽子,作一番严苛的检视。
‘我的新帽子。’兰丝倒吸一口气。
‘我对小姐们的帽子懂得并不多。’雷礼仕怀疑的说道:‘但不论它原来有多漂亮,现在却是整个报销了。我把它扔掉,好吗?’
‘好呀!’兰丝怒气冲冲的说:‘我再也不愿看见它,我相信它一定使我今天看起来非常小女孩气。我需要的是艳妇带的那种,会使我非常成熟的那种。’
虽然对女人装束,打扮所知不多,但雷礼仕却看得出来,兰丝之所以会拿这顶帽子出气,一定是因为今天下午到蓝卓瑞公司去试镜没有成功。‘你没占上一角?真遗憾!看到案爱华没?’
兰丝摇摇头,把她赤裸的脚趾伸向火边。‘他没去那里...’她一面说,一面摆动她的脚趾。‘可是我看见你表兄了。’
‘那一个?大卫?我以为他这星期会和王子留在布莱登。’
‘噢!不。’西风船长好心的插嘴道:‘王子他们昨天就回来了。我昨晚在施夫敦的晚宴中碰到大卫--这个小家伙!任何女人也抓不牢他。我并不鼓励这种事情,那些女人疯狂的迷恋他,却不懂如何去掌握他的心。记得去年,俄国公主竟然把自己捆在他的床上!我们足足花了半个晚上,才把她松开。’他住口不言,发现兰丝缎般光滑的两颊开始浮现红云,看见她再度呈现出健康的光彩,他高兴极了,但他误解了使她脸红的原因,自顾自的说道:‘好了吧!小姑娘,只要在火炉前烤一会儿,什么事都没了。你脸上已开始恢复血色!礼仕刚刚说什么占一角?你是个演员吗?’
‘不完全是,先生,只是我非常想加入蓝卓瑞公司。可是,我今天下午的表演立刻就出错了!我不但不像个演员,更不知如何去表演。我根本就是个外行。’
把她的帽子处理掉后,雷礼仕走到炉火前;他一面打量着兰丝,一面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