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宝情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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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侍卫们退得干干净净,地牢里,只剩三名皇子,以及一位脸色白得像鬼,憔悴不堪的姑娘。
三位皇子面色凝重,相对席地而坐,手上武器都依照傅宝玥的指示,被远远丢在门外。
而傅宝玥,简直像是随时要晕过去似的,背靠在墙上,强撑着。
“这是没有用的,我们的人都在外面,你只要一出去,就会被抓住。”雁宇瑔苦口婆心的对雁宇瑎说着,“六哥,皇位一定会传给大哥,你为什么要执迷不悟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瞒着人继续一意孤行吗?”
雁宇瑎充耳不闻。完全不屑反应,一双发红的鹰眼,只炯炯盯着傅宝玥,注意着她的状况。
“挑拨离间……的小人。”
气若游丝的指控,却让雁宇瑔像被针扎到一样,怒跳起来。
“妳这妖女!反贼!来阴的小人!”他破口大骂。“看我不整治妳!明明死到临头了,还敢耍狠?!”
“够了。”大皇子冷肃开口,制止了七弟的叫嚣。
他转向雁宇瑎。“老六,今天我们兄弟不妨开诚布公,好好说清楚。你到底是不是在筹画什么,又有什么打算?大哥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绝不会笨到想要夺位、掀起朝野动荡,对不对?除此之外,其它无论是什么,都可以拿出来谈。”
这话说得看似温和,骨子里却非常厉害,先是拿话堵住雁宇瑎,要逼他亲口说出“绝无夺位之意”这句话;另外,还暗以皇位传人自居,分清楚了尊卑,让雁宇瑎无法与他平起平坐。
雁宇瑎只是冷冷一笑。
“我自始至今,都没有对皇位有任何想法。你们要我的一句话,这就是了!若是不信,大可到父皇面前,大家白纸黑字画押,绝不反悔!”
大皇子刚硬的脸庞,表情深沉莫测。而毛躁的雁宇瑔则沉不住气,皱眉摇头,强烈反对。
“不成不成,这事闹到父皇面前,可就糟了!父皇已经被皇叔伤过心,这次要听闻我们兄弟闹成这样……说不定气坏了身子,那罪过就大了!”
“你也知道自己罪过大?”雁宇瑎这才正眼看向七弟,话声如风,眼神凌厉,像是两把锐利的刀,直刺向雁宇瑔。“我应该在南下的路上,去处理歉收、修运河、平匪乱的事,而不是像这样半路被绿海追回来,在这里看你们欺负我的人、安莫须有的罪名!让开!我没空跟你们多说了!”
当他安排正傅宝玥身边的亲信绿海,换了数匹骏马,兼程狂奔,气急败坏追上他通风报讯时,雁宇瑎惊得几乎去了半条命。
也许是一向温文的人发起脾气特别可怕,也可能因为都惊呆了,两位皇子目瞪口呆的望着发飙的雁宇瑎倏然起身,不管身上还流着血,衣服也破了,他大步走到墙角,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扶抱起软成一团棉絮般的傅宝玥。
“没事了,没事了。”他低声哄着,把她抱在胸前,直起身。
傅宝玥软软靠着他的胸膛,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宝儿,我们回家。”
“没有家……”她的神志已经涣散,迷蒙中,只模糊不清地答了三个字。
“当然有,我这就带妳去。”雁宇瑎已经完全把兄弟拋在脑后,他低声抚慰着怀中的人儿,一面往牢门外走。
“六哥!”雁宇瑔跳起来,冲到他们面前,打算阻拦。
“让他走吧,不会有事的。”大皇子也起身了,拍拍衣裾,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显露在他眉眼间。
此刻,那双霸气眉眼以一种了然的神情,望着他的六弟。
雁宇瑎和他四目相交,一股默契在无言间流转。
是,那是承诺,也是警告。
不会有事。代表了大皇子不再继续追究,也在警告雁宇瑎不要再生事,最好明哲保身。
当下,雁宇瑎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大步离开。
“传话下去,不准有人为难六皇子,否则,从严查办。”大皇子交代雁宇瑔。
“可是大哥……”雁宇瑔仍是迟疑,“这样真的可以吗?”
大皇子突然微微一笑,眼神望着大牢外阴暗的甬道尽头,那一抹微弱光线,以及他那狼狈负伤,却依然挺拔俊朗的六弟,抱着娇弱纤细的女子,毫不犹豫大步离去的背影。
那慎重小心的抱法……简直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老六是光明磊落的个性,从不玩阴险手段,我想,我们可以放心。”大皇子淡淡开导弟弟。
“那可未必!他和傅家的妖女,已经私底下来往很久了,我们却一点都不知道,这可不怎么光明磊落!”
“你一点都不知道?设局逼出傅姑娘的,不就是你吗?”
“我……”雁宇瑔语塞。
大皇子负手往门口走,闻言,回头望了一眼这毛躁单纯,有时容易胡思乱想,还常常冲动坏事的弟弟。
纵然满身的缺点,他还是他们的弟弟。
“七弟,听大哥一句劝。”最后,大皇子只是笑笑说,“对你未来的六皇嫂,说话最好小心点,她不是简单人物。”
在大皇子走了后,大牢里安安静静,只剩雁宇瑔一个人呆立当场,久久不能动弹。
“六……皇……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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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深夜,一灯荧然。
灯光照出的,是宽敞华丽的房间,所有家具全是最名贵的紫檀木。桂宫柏寝,雕梁画栋,富贵之气,逼人而来。
这儿正是六皇子雁宇瑎的寝宫,气派当然不在话下。
而雕花木门外,长廊上站了侍卫、总管,还有等待命令的婢女,人数虽多,却静得连呼吸声都不闻,规矩极为严谨。
房里,一张大床铺着绸面厚被,被套、枕套,甚至帐额,全绣着大大小小、形态姿势各异的龙。绣工极繁复,针脚极工整,随便一幅,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而被面上,一绺乌亮青丝披散着,秀发的主人长睫紧闭,小小的脸蛋苍白无血色,正倦极沉睡。
床前,一个雕像般的人影,正静静伫立。
雁宇瑎已站了整整一个时辰,虽然衣服已经换过,身上的剑伤也已上药包扎,但他俊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让人看了好生担忧。
“六爷,先休息一下吧。”下人里唯一能自由进出寝房的于嬷嬷,也是自小看雁宇瑎长大的奶娘,忍不住低声劝道:“小姐一时半刻也不会醒,六爷,来吃点东西,坐一下,好不好?”
雁宇瑎摇摇头,目光始终胶着在那张苍白的小脸上。
“她连作梦都不安稳,万一惊醒了,怎么办?我在这儿看着她。”
“那拿把椅子过来给六爷坐,好不好?”于嬷嬷继续苦口婆心的劝着,“小姐醒来了,看见六爷这个疲累的样子,也会难受的呀!六爷忍心让小姐难过吗?”
相信六爷什么都忍心,就是不忍让小姐难受。
这招果然有效,雁宇瑎点头了。
一个瓷鼓圆凳搬了过来,雁宇瑎才坐下,没一会儿,又站了起来。
不是傅宝玥醒了,而是有人来了。
放眼当今朝中,能让六皇子起身迎接的人,绝不超过五名,而此刻来的这位,却是位居其首,非站起来恭敬迎接不可。
来的是他父亲,当今的皇帝。
雁宇瑎在床前恭敬肃立,不过,长臂一伸,把厚厚暖帐放了下来拉好,遮挡住正在沉睡的娇弱人儿。
他的宝儿,不随便让人看的,即使来的是当今皇上,也不例外。
皇上年纪已经逼近六十,却仍是魁梧奇伟,气度沉稳尊贵。线条刚硬的脸庞有着深深浅浅的皱纹,浓眉也已经花白,但一双锐利精明的眼眸,让人见了,不得不心生敬畏。
“你不是该在南下的路上吗?怎么又折回头了?”皇上对于这个儿子向来偏宠,私下相处时,没有什么繁文缛节,纯粹就是父亲与儿子的对谈而已。
雁宇瑎低着头,微微一笑;笑得有些嘲讽,有些无奈。
“父皇应该听说了吧?下午的事,我想,绝对有人第一时间去通风报信。”雁宇瑎轻描淡写回道,“兄弟间有些误会,我特意回来解决一下。”
“解决了?”那双苍老却依然精炼的眼眸,紧盯着面前的儿子。
“解决了。”雁宇瑎坦然回答。“皇兄似乎不太清楚我最想要、最重视的是什么,回来说清楚也是好的,省去许多麻烦。”
四两拨千斤,把一场差点闹成兄弟阋墙的风暴,给轻轻带了过去。
“真的就只有这样?”皇上追问。“你实说无妨,我自有分寸。”
“儿臣所言,字字属实。”只不过省略掉大部分的过程与因果而已。
皇上紧盯着儿子,研究着他的话、他毫无波动的平静表情。
父子俩一坐一立,两双极为相似的眼眸相对。
“嗯……”就在此刻,一个微弱的细小声音,自暖帐里传出来。
雁宇瑎顿时忘记了一切,迅速转身,掀开帐子一角,屏息探视。
大掌轻抚上她的脸蛋,傅宝玥睁开了眼,不过,眼神还有些涣散,似乎不认识眼前男人似的。
雁宇瑎弯下腰,轻声问:“妳感觉怎样?看得见我吗?”
大眼睛眨啊眨的,然后,又好累好累似的闭上。
“宝儿?”雁宇瑎唤了两声,确定她又睡着了之后,小心帮她拉好被子,大掌在她柔嫩脸上眷恋流连了一会儿,这才直起身子放下暖帐。
一回身,他发现父亲已经起身走到门口,回望他的眼神,充满兴味。
老实说,有这儿子二十多年了,皇上还真没看过他这般谨慎紧张的模样。
在父亲充满智能的眼眸注视下,雁宇瑎突然觉得耳根子辣辣的。
“父、父皇,这位姑娘,她……她家……”
这更稀奇了,一向气定神闲、泰山崩于前还是不改从容神色的六皇子,居然在结巴!
“我知道她是谁。”皇上笑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可错认的权威。“你要想清楚了。若你真的要她,京里,你们可能待不下去,毕竟她的身分……是难办一点。”
“儿臣知道。”雁宇瑎答得又快又坚定。
皇上又思考了片刻,果断地作了决定。
只见他双眉一舒,挥了挥手,做个“算了”的手势。
“罢!虽然我本来另有打算,但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勉强你了。”皇上摇了摇头,两袖一甩,潇洒离去。
出了门,曲折回廊上,满满的都是人,一见皇上出来,呼的一下全跪了。
“不用忙,朕就走了。”皇上偏头一瞟,望见已经闻讯赶来,正垂手立在旁边的大儿子,嘲讽笑笑。“你也来探病?”
“是,儿臣还带了点药材补品……”
皇上嗤之以鼻。“要献殷勤、修好也要用对法子!药材可以随便送吗?把人整成那样,谁还敢吃你们送的东西?”
大皇子给骂得大气都不敢出,默然以对。顿时,长长回廊上,安静得连根针掉下去都听得见。
皇上又暗暗叹了口气。聪明的,宁选美人不要江山,而这不聪明的,将来却要掌握天下……
上天到底是公平?还是不公平?
抑或是,冥冥中自有天数注定?
“你们都别瞎忙了,让孙御医来看看吧。”皇上离去前,丢下这个指示。
人群中,有人尖锐地倒抽一口凉气,原来是躲在众人之后,不敢抬头的雁宇瑔。
他大吃一惊的原因是……连父皇都开口让御医来了!
御医向来只看皇室之人,这不就是默认了那个反贼妖女未来的身分?
原本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以为父皇来到六哥这儿,是要兴师问罪,查办逆贼的,结果没想到……没想到……
雁宇瑔全身发冷,直到听见丧钟般的呼唤,更让他牙关开始格格作响。
“瑔儿。”皇上非常和蔼可亲地唤着他。“你跟朕来吧。”
“父、父、父、父皇……”
“来,不用怕,朕只有几句话问你。”
“我、我、我……”
只见一个饱经风霜却依然挺拔的年迈身影,旁边跟着一个猛发抖、连路都走不直的年轻人,在众侍卫随从的簇拥下,由廊上离去。
而外面的所有风云起伏、暗潮汹涌,全都是外面的事,屋子里,雁宇瑎又回到了床前,坐在床沿,盯着那张怎么看也不厌倦的小脸,仔细端详。
他对外界毫不关心,也浑然不觉,眼里只容得下这娇弱外表下,有着钢铁般坚硬骨干的清丽花儿。
静静坐了好久,直到御医来了,才被惊动。
虽然之前已让府里的大夫看过了,但雁宇瑎还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