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换你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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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没有必胜的棋局,亦无必赚的投资!”
“减少亏蚀的机会,于愿已足!”
“怎么我以前没有发觉你如此能言善道,兼对股票有兴趣?”
“没有挑你的老本行做话题,你老人家就认定我是不中用的人!”
“难得你有意思表现自己,舅舅这家经纪行正缺接班人!”
“别跟我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你表兄老早弃权,我难得找个自己人承继基业!”
“为什么偏要血缘骨肉?外姓人一样好!”
“肥水不流别人田,我们是中国人!”
“我此来,只是拜年和买股票!才不过三言两语,你就竟想捉客户上花轿?”
“我看你真有潜质!舅舅阅人不少!且觉你太糟塌自己才智了,从小你就话头醒尾,学什么都会!”
“不学不学,我如今好食懒做!”
范兆荣认真地看颂恩一眼:“你真的打算专业做汤明轩夫人,副业服侍单一客户的私家侦探,一天到晚明查暗访,绕在丈夫周围,看他口面做人!”
“你说得顶难听!你老婆与妹子,谁不是我这个样子?”
“对呀!她们那个时代已过!现在时兴职业女性,三从四德的魅力已然消失!别说做舅舅的不趁机提点你!”
“危言耸听!”
“居安思危!”
“我叫这做画蛇添足,无事生非!”
“我却看成是锦上添花,或积谷防饥!”
“舅舅,我没空跟你斗嘴兼联句!”颂恩嗔道。
“好好,你这刁蛮小姐,要买股票就给你开个户口,小数目交给我,让舅舅替你作主!”
“不!”
“为什么不?”
“你必定塞给我一点点甜头就作罢!”
“这还不好呢?”
“我要认真!”
“嘿!你比你舅母和母亲还难侍候!她们的股票户口开在宝荣,一年到晚总有着数,不就算了!”
“我不要经纪代我全权作主,我要知道你给客户的建议和参考资料!”
“我的天!一把年纪,还要受你这黄毛丫头考功夫?”
“舅舅,你怕?”
“怕什么?”
“怕丢脸,劝我入货后,偏偏股市偏软,嘱我买汇丰,价位坚挺和暴升的却是和黄,岂不老猫烧须!”
“我老早告诉你没有必赚的投资,何冲突之有?”
“我知道你没有矛盾。只是我要考大经纪的投资眼光,这场游戏才好玩!”
“明轩没空陪你,你便跑来烦我!”
“看,才几句说话,都合作不来,刚才还一时兴奋,央我做继承人,真是的!”
范兆荣猛摇头,无奈其何。
“究竟怎么样才合你大小姐心意?”
“我以客户和亲属身分,有空跑上宝荣来,认识金融投资服务是怎么一回事,增广见闻,也希望添点外快,好不好?”
颂恩再认真地说:“你别把我归纳到母亲和舅母那一类妇孺上头,可又不要立即把我当职员扮。只看成一个有求知欲的与谈得来的客户,相处切磋下去,说不定真的惹起我入行的意思!”
“好!一言为定!”
“那么,今天,是应该入货还是出货?”
“小姐,你还没有股票在手,出什么货?香港是不准抛空的!”
“你们这么依足法例,怎么市场上频频有人补仓!”
“嗬!未学行先学走,你如此的不尊师,不重道!”
“好,好,都听你的!那么,买哪只股票?”
“益丰!”
听得颂恩睁大眼睛。“什么?”
“益丰!”范兆荣重复。“益丰的市盈利率才不过十,属于偏低,刚出的旅游业报告显示香港的游客会大幅上扬,地产方面租值额有增无已,全都正中益丰下怀。加上,益丰管理层甚多名将,都在不断努力将业务推上高峰!主观跟客观条件都向好,应该投以一票。”
“舅舅!你认识益丰里头有位丁小姐?”颂恩念头一转,忽然又想起了丁逊君。这些天来,只要有任何牵连益丰的事,她差不多第一个念头就会想起丁逊君!
“你是说丁逊君?”
范兆荣可以一下子说出口来,可以想见丁逊君在江湖上并非无名小卒。
第13节
“你认识她吗?”
“企业界的红人,怎么?为什么提起她?”
“啊!没有什么。这位丁小姐掌管业务发展,她是否能干,跟益丰股票的起落有关吧!”
“集团非靠一人的力量可以把业务推广,发扬光大。我只是希望你买卖股票之初,能从投资的正途资料下功夫!”
“这么说,还有些旁门左道,你未曾悉心传授于我?”
“要讲经验、讲机缘,不能像小孩子上数学课般,给你划条方程式。”
“以益丰为例呢?”
范兆荣稍为踌躇,终于说:“益丰内外条件优厚之余,我凭直觉推测,它会在日内攀升。因为新光明集团的股价在近日走势甚劲。”
新光明是另一个持有综合企业,包括地产与购物商场,十分类似益丰的集团。
颂恩像个相当乐于学习的乖学生,直望住她二舅舅,等待他进一步的解释。
“董劲一在本城是名副其实的一哥,他不喜欢自己集团的股价走势跟同行者出现差距!买卖股票,也要学习分析上市公司掌舵人的性格。”
范兆荣站起来:“颂恩,你真有兴趣学习,就随我到宝荣的金鱼缸去,你自己留意益丰这几天的走势。看挂入与挂出盘,是不是经常出现二八七的数字?”
“那是什么?”
“冯氏经纪行的号码。冯氏是益丰的庄家。”
范兆荣边走边说,将颂恩领至一个人头涌涌俗称“金鱼缸”去。这个有五百多英尺的客户资料厅,放着一排排的折椅,墙上安放着多个电视机,荧光幕上出现的正是代表各只股票买卖情况的电脑大利市画面。坐在此间的无疑是宝荣的股票客户,每一张脸都神情肃穆,拿着纸笔,将股价逐一写下。
范兆荣要把颂恩留在这儿自修,径自走回办公室去。
颂恩心想,反正是消磨时日,学多一门知识,回家去跟汤明轩的话题多一点,未尝不好。更何况,机缘巧合,舅舅嘱她买入益丰,留意它的走势,自己对这只股票恰好有额外亲切感。
在宝荣逗留了半天,颂恩连午饭都不肯陪她舅舅吃,就跑回家去躺在床上休息。
实在累得贼死!
只不过坐直了身子几小时,睁大眼睛望住那些电视机画面,寻找着那个二八七的号码,只见它声音两边走,又出又入。一个上午的功夫下来,果然跳升了两个价位,弄得自己眼花缭乱,心情紧张。一收市,整个人自戒备中松弛下来,立即软作一团。
当然,颂恩还是有点兴奋。因为早上舅舅替她入了二万股益丰,直至她离开宝荣时,账面上已赚了几千元。
难怪股票迷人!
颂恩躺在床上,迷糊入睡。
醒来时,已近黄昏。
这是她一天里头最忙乱的时光,既要打点女佣烹调晚饭,又得细意地研究一下穿件什么登样的衣服,化好妆,精神奕奕地迎接汤明轩。
那些妇女杂志教导专职家庭主妇,别以为在家里就可以对自己的颜容打扮掉以轻心,任何与丈夫相处的一刻,都要小心,别给他一个不良印象。
对照顾自己生活的老板,谁都要鞠躬尽瘁,言听计从!
盛颂恩想自己又何能例外?
就拿母亲和舅母作样板,心上就灰了一半。
这两位贵夫人,人前人后,呼奴喝婢,穿金戴银。一站到丈夫跟前去,连声音都调得温柔了,有哪一宗家庭大事,不是全由男人作的主?
她们的那个年代,将这种相当程度上的逆来顺受,卑躬屈膝,名之为三从四德。
说到头来一句话,女人没有精神、感情、经济、生活等的独立能力,只好对惟一的大老板千依百顺!
颂恩不但风闻过自己父亲和舅舅范兆荣在外头另有家室,她根本在乡村俱乐部的一次露天自助餐晚宴上,机缘巧合,就碰过范兆荣的外遇,正正坐在她的邻席。
当晚,颂恩跟范家亲戚晚宴,席上的人都忙不迭地提醒她看清楚舅舅这位情人的模样。根本上是颂恩自觉尴尬,不好明目张胆地把人家由头到脚看个透。
对方呢?落落大方,宴罢问侍役:“范先生签单了没有?要不要我补签?”
随即站了起来,在颂恩的一席擦身而过,笑盈盈地,非常有礼貌地跟他们各人打招呼,始行跟众友离去。
才不过是三十多一点的漂亮少妇,就这样公然的,自以为是地当起情妇来,何曾对范家的人稍有惧色?这年头,只要那个受惠的男人压得住,再不会有女人叫齐人马,到狐狸窟去踢窦的事情!
舅母知之为不知,一于算数!不然,吵起来,街知巷闻,更觉面目无光。一把年纪还能逃到哪儿去?当前要务,是自己的股票户口年年有合理的盈利增长,丈夫又晚晚回到正统的窝里来,就叫名利双收!
颂恩对自己的婚姻,不是不警惕的。
只是,暂时情势没有急剧转变,她也只能处处小心而已。
每晚在汤明轩下班前,颂恩就赶紧扭开电视机,收看即日新闻和财经报告。曾有多次,在晚饭席上,明轩跟她谈起当日市面的大事,颂恩竟全不知情,含糊以对。丈夫的一张脸,立时间沉下来,拉得老长。
颂恩实在不喜欢看报纸。她觉得念书时代已过,每天捧读报章,给她一种做功课的局促感,不看也罢。
然,为免丈夫气恼,只好取其折衷办法,看电视新闻。
一切筹措停当了,汤明轩差不多八时才回到家里来。
一回来,就喊饿。
颂恩知道丈夫的脾气,先捧给他一碗靓汤,才陆续上菜。明轩最喜欢吃的鲜鱼,留到最后,一蒸好就热腾腾地上碟。
饭后,必有切好的鲜果和浓茶一杯。
“今天你是真的到宝荣去拜会舅舅了?”
“嗯!”
“有好贴士给你吗?”“有。你猜舅舅嘱我购入哪只股票?”颂恩不等丈夫回话就自动相告:“益丰!”
明轩拿起一片水晶梨,手停在半空,拿眼看住颂恩,示意她说下去。
“舅舅说益丰盈利率低,且管理层万分健全,全都雄心勃勃!这当然包括你在内……”
颂恩吃吃笑。她这下马屁虽未至于拍在马脚上,然,明轩显然不动心,也不觉其幽默,只想颂恩言归正传,快快告诉他更多有用消息。
第14节
“舅舅还有透露什么看好益丰的原因?”
“他……”颂恩略微一急反而脑里一片空白,搜索枯肠,才把舅舅的话思考回来:“舅舅说董劲一不会让新光明集团一枝独秀。他叫我看着股市的大利市画面,发觉冯氏经纪行不住买卖,就可见端倪。”
“颂恩,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电话?”
“你不是说过办公时间,除非有要事,千万不可胡乱摇电话至益丰找你。”
“这还不算要紧事吗?益丰今天升幅甚好!”
“绝不知道你如此热衷股票!”
汤明轩涨红了脸,是有点不好意思。他从来不爱把自己的工作情况与赚钱心得跟妻子说。除了蜜月期间,他们试过天南地北无所不谈外,近年,家庭之内,沉默是金!反正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他并不觉得有何值得商议讨论的。最重要还是每天工作异常疲累,要重新将公司里头的人际与业务关系,向妻子解释,令她先行明白,再作讨论,那过程绝对繁重不堪!明轩吃不消!
“明轩,同一间股票行如此积极又买又卖,有何意义呢?”
“你舅舅没向你解释?庄家在制造交投活跃的现象,以遂股价上升的目的。”
汤明轩急步走进书房去,把门关上了。
这显示大律师有公事要继续在家里赶办,闲人勿进!
颂恩望住那扇重重的柚木门,心上如铅般重。
就这么苦候了一整天,才只有吃晚饭的时间,可以无言相聚片刻。怕只怕丈夫的秘书跟他相见谈话的机会,比自己还多!
难怪很多男人跟女秘书有婚外情!
颂恩吓一大跳,背上寒风飘忽!
真是的,怎么大惊小怪了?颂恩随即想起明轩的秘书,是个既胖且丑的四十开外妇人,听说儿子都已快在美国大学毕业了。明轩挑这秘书,只为她曾在律师行任职多年,对处理法律文件耳熟能详之故。
颂恩独个儿回到睡房去,卸了装,躺下。
一天的任务,已濒临尾声。
然,每晚等候丈夫自书房走进睡房来,长如一个世纪。
颂恩突然想起从前的寂寞深宫,住着伸长脖子等候圣驾的后妃,有多少的仰承鼻息,有多少的摇尾乞怜,才盼得到承恩的一刻!
怎么时光倒流千百年?现今这个时代的摩登妇女,仍然有这种凄苦的感觉,未免脱节得离了谱!
单是天天如此张罗,如此思前想后,就足以教人神经衰弱。
颂恩觉得做人真难、真无聊。
照说,如有翁姑在堂,小叔小姑子一大堆,关系杂乱有如小说家春秋,也还好些,日中总有点事情与人物要对付。如今汤明轩的父母都是新派人,等闲不与儿媳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