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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直至海枯石烂-第12部分

小说: 直至海枯石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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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天才生的压力也很大。”

“所以我们一直不对外界宣扬。”

“其它功课呢?”

“与一般幼儿园生相似,祖父在家中教他李白的将进酒,琅琅上口。”

“顽皮吗?”

“唉呀,顶级淘气,喜涂鸦,家中所有墙壁布满周元立大作,祖父吩咐不准抹掉,留下慢慢欣赏。”

杏友听着这些细节,眼泪慢慢流下脸颊。

“也许你不知道,我疼爱元立,远胜星芝及星祥。”

当中一个世纪已经过去了,这两个名字,遥远及陌生,但却改变了她一生。

“杏友,我们可有达成协议?”

杏友木无表情。

“杏友,犹太人办得到,我周家也可以试一试,你若想自立门户,尽管与我商量。”

杏友意外。

“别叫他控制你,我听行家说,你的名气比罗夫大。”

杏友低下头,“我心中有数。”

“杏友,告诉我一个肯定答案,别叫老人失眠。”

杏友答:“我答应你撤回律师。”

周夫人松口气,“我代表元立感谢你。”

杏友忽然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问。”

“我一直不明白,周家已经那样富有,为什么还一定要与王家结亲,以树寓贸?”

周夫人苦笑,“杏友,那一年周家投资失误,情势危急,不为人所知。”

杏友叮出一口气,“那么,”杏友问:“周星祥是为着爱家才同意与王小姐结婚?”

周夫人却摇头,“不,我不会要求子女牺牲他们幸福,一切属他自愿,王小姐妆奄丰厚,他可无后顾之忧,他一向喜欢花费,他父亲伪此与他争拗多次,几乎逐出家门。”

杏友恤征看肴周夫人,原来如此。

周夫人轻轻说下去:“星祥一生爱玩,女朋友极多,从不承担责任。”

杏友,颔首,“我到现在才明白。”

“我需告辞了。”

“我送你。”

“这是我房内私人号码,你需见元立之时,可与直接联络,我亲自安排。”

“谢谢你。”

“杏友,”周夫人终于说:“对不起。”

杏友惨笑,一直送她到大门口。

阿利走出来,在杏友身后看着周夫人上车。

这时,天仍然下着萧萧雨。

“老太太说服了你?”

杏友不出声。

“她口才一定很好。”

杏友双手抱在胸前,“是我自己儒弱。”

安妮出来说:“电线修好了。”

杏友转过头去,“各人还不下班?”

她与阿利晚饭,什么都吃不下,只喝酒宁神,一边静静听阿利诉苦,他在抱怨交大笨保护费的事。

可是那一点也不影响他的胃口,他吃得奇多,这两年他明显发福,却不想节制”活看就是活看,必需吃饱。”

大家都变了很多,年纪越大,越无顾忌。

那天深夜,杏友醒来,不住饮泣,一生就这样过去了,她悲伤莫名,没有什么可以弥补一颗破碎的心。

天亮之后,她用冰冻茶包敷过眼睛,才敢出门。

与周元立第一次见面,本想安排在游乐场。

周夫人忠告:“人太多,又槽杂,不是好地方。”

“那,你说呢?”

杏友忽然与她有商有量。

“真是头痛,去你家呢,陌生环境,会叫他感到突兀,必需两个人都舒服才行。”

杏友颓然。

“不如到琴老师那里去吧。”

“是,是,好,好,”杏友言听计从。

周夫人笑了。

如今,这女子已经成名,正受洋人抬捧,而且听说身家不少,他人对她的看法又自不同,一个名利双收的奇女子,怎么会没承担没人格呢。



  







直至海枯石烂8



8

那天杏友一早就到了,她穿得十分整齐传统,内心志忑。

彭姑已经在等地,招呼她说:“太太已经吩咐过,琴老师不介意我们借他的地方。”

杏友的胃襄像是塞了一大团棉花,居干舌燥,坐立不安。

彭姑斟杯蜜糖水给他,陪她说话。

“彭姑,你对我真好。”

忠仆彭姑却说:“庄小姐,我不过是听差办事,是太太待你周到才是。”

杏友环顾四周,“琴老师是犹太人?”

“本是俄裔犹太,早已移民本国。”

杏友颔首,“流浪的犹太人。”

“我们也终于都安顿下来。”

杏友仍然紧张得不得了,“一会儿,我该说什么?”

“别害怕,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也可以问好,不用急,慢慢来。”

“他会怪我吗?”

“他只是个小孩。”

杏友泪盈于睫。

“也许会,也许不会,都是以后的事了。”

杏友的手籁歉地抖,她走到窗前去看风景,这时,琴老师的书房门打开,一个七八岁小女孩抱着小提琴走出来。

那女孩衣着考究,安琪儿般容貌,随着保姆离去。

杏友告诉自己,这里真是往来无白丁,没人说过有教无类,交不起学费天才也是枉然。

小元立若是跟看她,头几年过的会是什么样的生活,不不,元立其实不是她的孩子,她不认识他。

窗下,一辆黑色房车停下来,司机下车开门,小小同元立由保姆陪着走出车子。

彭姑说:“来了。”

她转过头去,发觉庄杏友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去。

“庄小姐,庄小姐。”

哪里还有人影,经过千辛万苦,她还是做了逃兵。

彭姑为之侧然。

这时,周元立已经咚咚咚走了土来,彭姑不得不迎上去招呼少主。

杏友自楼梯逃一般离去。

她心底无限凄惶,她有什么资格去与元立相认,当年她原可带着他走天涯,母子楼征一起熬过贫病,或是搪不过去,索性共赴黄泉。

杏友黯然回到办公室。

中午时分,职员都去了吃饭,倒处空荡荡。

她没有开灯,轻轻走回自已房间。

经过阿利的办公室,忽然听到女子轻浮的笑声。

“嘻嘻嘻嘻,你要怎么样都可以。”

接着,是阿利的声音:“代价如何?”

对方反试探,“你说呢?”

“你想要钱呢,还是出名?”

“两样都要。”

“那,你需要认真讨好我。”

“我可以保证你满意。”

无限春光,无限媚态。

杏友忽然决定把内心郁气出在这两个人的头上。

她用力拍门,“黄子杨,你给我出来。”

房间里静默一会儿,然后,门打开了,黄子扬轻轻出现在她面前,头发蓬松,化妆模糊。

杏友扬声:“安妮,安妮。”

安妮刚吃完午餐,立刻赶到她面前。

“安妮,把薪水照劳工法例算给黄小姐,即日解雇。”

“是,庄小姐。”

那黄子扬扁一扁嘴,十分不屑,“庄小姐,别装作高人一等,你我不过是一般货色,只是比我早到一步,制衣业还有许多好色的犹太人,我不愁没有出路。”

她不在乎地离去。

杏友沉默。

她回到办公室坐下,独自沉思。

讲得正确,通行都知道庄杏友是罗夫的支那女,他联合同胞不遗余力、不惜工本地捧红她。

这是应该分手的时候了。

她致电熊思颖律师。

她这样说:“熊律师,上次委托的事告吹,十分抱歉。”

“没有关系。”

“又有一件事想劳驾你。”

“我一定尽力而为。”

“我要与罗夫拆伙,你得帮我争取应得资产。”

熊律师吓一跳,半晌没作声。

“怎么样,你愿意吗?”

“好,我答应你。”

杏友笑说:“拆伙比离婚略为简单。”

熊律师没想到她还有心情说笑。

杏友放下电话。

这并非她一时冲动,她采思熟虑,计划周详。

阿利罗夫在她面前出现。

“我只不过是逢场作兴。”

杏友不出声。

“看,杏子,我也是人,我也会寂寞。”

杏友用手托看头,“我的律师会同你说话。”

“什么,你说什么?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我简直是你的创造主,我自阴沟里将你抬起,捧你成为女神,你竟这样对我?”

他心里那样想,全世界也那样想,想证实自己能力,唯有分手。

不成功的话,至多打回原形,她一向子然一人,又无家累,怕什么。

这时才知道,把元立双手送给他人,确是唯一的办法。

阿利忽然问:“你不是吃醋吧。”

杏友轻轻摇头,心平气和地说:“不。”

“你曾否爱过我?”

“不。”

“你纯粹利用我?”

“不,罗夫在这几年也有得益。”

“一点感情也无?”

“不,阿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对我仁尽义至,我将终身感激。”

“杏子,你想清楚了?”

“你改变许多,我也改变许多,名利使我们狰狞。”

阿利说:“杏子,让我们各自回家,休息一夜,明朝回来再说话。”

整晚最有意思的是这句话。

杏友掷烛回家。

她一个人坐在露台喝酒,看看灿烂的万家灯火,只要能够住在这闲公寓一日,她都不应再有抱怨。

她在露台上醉倒,昏睡一宵。

第二天醒来,冷得直打侈噱,额角却滚烫,她病了。

杏友非常高兴,真好,名正言顺可以躲起来,怪不得那么多人爱装病。

她蹒珊回到室内做热茶喝。

这时,门铃响了,那么早,是谁?

门外站着阿利的叔父约瑟罗夫,杏友连忙开门。

老犹太人,一进门便说:“阿利在我家哭诉整夜。”

杏友不禁好笑,“他真幸运,我只得一个人发闷。”

“真的要分手?”

“是。”

“这傻子白做五年工夫,一直没有得到你。”

杏友斟一大杯黑咖啡给他。

“杏子,其实你个子不小,长得比阿利还高,但不知怎地,他老觉得你楚楚可怜,想尽办法要保护你。”

杏友不出声。

“我知道这事已经无法挽回。”

约瑟是智能老人,目光准确。

杏友间:“对我,你有其么忠告?”

“学好法文及意大利文,多往欧洲参观展览,注意市场需要。”

“谢谢你。”

约瑟站起来。

杏友意外,“你走了?”

“你还有话说?”

杏友奇问:“不准备责备我?”

“咄,男女之间缘来缘尽,各有对错,旁人如何插嘴?”

杏友微笑,心中好不感激。

“杏子,将来有事请你帮忙的话,切勿推搪。”

庄杏友收敛了笑容,“我一定效力。”

他走了,心中窃喜,他一直不赞成阿利同异乡女往来。

杏友突感脱力,她觉得视觉模糊,一跤坐倒在地。

杏友害怕,她独居,有什么事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她立刻拨电话叫医生前来。

医生起到时她喘息地去启门。

“我看不清事物。”

“先坐下,让我作初步检查。”

杏友乖乖平躺。

医生替她详细检查。

“什么事,可是脑生肿瘤?”

医生坐下来,“有坏消息,也有好消息。”

“先说坏消息。”

“你双目的视网膜脱落,所以视力不清。”

杏友耳畔哦地一声,惨叫起来:“我可是变了,盲人?”

“好消息是,今日医生口可以用激光修补薄膜,你不致失明。”

杏友松下一口气。

“视网膜剥落因素众多,你以后要小心用眼,切勿过度劳累,我现在立刻替你办入院手缤。”

杏友长叹一声,上天似还嫌惩判得她不够。

当晚,阿利来探望她。

杏友听得有脚步声走近,睁大双眼,只见到模糊人形。

阿利探视她,“可是你要离开我的,并非我嫌弃你是失明人士。”

杏友既好气又好笑。

“即使你一辈子不能视物,我一样爱你。”

不知怎地,杏友相信这是真话。

“几时做手术?”

“稍后。”

“成功率几乎是百分百,你不必担心。”

“我知道。”

“熊律师已与我接触,她说你要求很简单,只想得到杏子坞。”

“是。”

“那又何必叫律师来开仗。”

“我还要罗夫厂历年利润百分之十五呢。”

“我立刻可以答应你,那本是你应得的红利。”

杏友松口气,这些资本已经足够地出去打江山了。

“杏子,你在外头做得不高兴,可随时回来归队。”

“谢谢你。”

他站起来说:“我走了。”

杏友意味到,“有人在外头等你?”

“是。”

“黄小姐?”

“不,我表妹波榭。”

原来如此,“我愿意帮新娘设计礼物。”

阿利还是赌气了,“谁稀罕。”

他才走到门口,杏友已经听见有人迎上去与他絮絮细语。

真快,你一走,人就擒上来坐下,席无虚设,好象不过是廿四小时之前的事,嘴巴一边挽留,手臂却已钩住新女伴。

千万别戏言说要走,话才脱口,对方已经开欢送会恭祝阁下前程似锦。

看护进来替她注射,检查。

“别揉动双目,医生一会就来。”

又沦为孤寂的一个人了。

以往,在最危急之际,总有人来救她,虽然也付出高昂代便,但终于度过鸡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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