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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直至海枯石烂-第10部分

小说: 直至海枯石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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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精明的他无疑给人一点唯利是图的感觉,因此庸俗了。

世人都不喜欢劳碌的马大而属意悠闲的马利亚,可是若没有铢锚必计辛勤的当家人,生活怎能这样舒服。

这时阿利忽然惊醒,“哎呀,时间快到,为什么不叫我。”

杏友梳妆完毕,启门出来,穿的正是阿利挑选的桃红色缎裙,毫无品味,却万分娇艳。

阿利心里高兴,嘴巴却不说出来。

在电梯里。男士们忍不住回头对杏友看了又看。

颁奖大会不算精彩。欧洲人最喜亲吻双颊,熟人与否,都吻个不已,杏友脸上脂粉很快掉了一半。

她那件束腰裙子最适合站着不动,一不能上卫生间,二吃不下东西,整个晚上既渴又饿,因此有点不耐烦,可是年轻的她即便微愠,看上去仍然似一朵花。

阿利有点紧张,抱怨场面沉闷。

他完全是为她,与他自己无关。

杏友站起来。

“你去哪里?”

“洗手。”

“快点回来。”

“知道了。”

她把手放在他肩上,示意他镇静。

杏友牵起裙据走到宴会厅外的小酒吧,叫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再叫一个。

有人在她身边说:“好酒量。”

杏友回过头去。

那是一个像舞男般的欧洲人,惯于搭讪。

“难怪你出来喝一杯,实在沉闷,听说几个大奖已全部内定。”

杏友微笑。

这个时候阿利寻了出来,看见杏友,瞪那男子一眼,“快进去,”他催促她,”轮到你了。”

杏友挣脱他的手,这是他为她编排的一条路,但不是她要走的路。

在该剎那,她知道她永远不会爱他,呵是她敬重他。

她不是知恩不报的人,故此不会让他知道她的不满。

两人重返会场,已经听到司仪宣布。

“金奖得主,是罗夫制衣的庄否友小姐。”

她连忙展露笑容,小跑步那样抢上台去,粉红色裙子似飞跃的伞。

答谢辞一早准备妥当,且操练过多次,镁光灯闪闪生光,她得体地,半惊喜地接过沉重的水晶玻璃奖状,在掌声中顺利下台。

阿利兴奋到极点,“大功告成,杏子,恭喜你。”

杏友放下奖状走到洗手间去。

酒气上涌,她用冷水敷一敷脸。

身漫站着一个外国女人,染金发,深色发根出卖了她,眼角皱纹如鸟爪一般,正在补鲜红色唇膏。

她忽然说起话来:“犹太人捧红你?”

杏友一征。

“当心,犹太人付出一元,你还他一千,他还说你欠他一万。”

这是说阿利罗夫吗?

我认识他们家你别以为鸿运当头。“杏友不禁好笑,拿一个这样的奖,也有人妒忌。她说:“太太,我想你是喝多了。”

什么年龄,做什么样的事。

人人都年轻过,趁少不更事之际多吃一点,多玩一点,多疯一点。

到了她这种岁数最适合陪孙儿上幼儿园,乐也融融,还当风立看喝干醋争锋头干什么。

杏友不去理她,静静回到座位。

忽然她伸手过去握住阿利的手。

她知道他对她是真心的,她代他不值。

“明日,我们先开记者招待会,然后,回请这班人。”

“什么,还有?”

“当然一直长做长有。”

有人过来敬酒,不知怎地,杏友一一喝尽。

她空着肚子,很快喝醉。



  







直至海枯石烂7



7

先是坚持要到街上散步。

阿利扭不过她,只得陪她在湿滑约石板路上闲荡。

那样夜了,街角还有拉手风琴的街头音乐师讨钱。

她走过去。

“请你奏一首曲子。”

“小姐,你请吩咐。”

杏友抬起头想一想,只见一弯新月挂在天边。受回忆所累,她感觉悲枪。

“直至海枯石烂。”

少年搔搔头,“我不晓得这首歌。”

阿利丢下一张钞票,“我们回去吧。”他拉起女伴。

“不,你一定会,我哼给你听。”

但阿利已经拖着她走开。

他随即发觉她泪流满脸。

阿利罗夫终于忍不住了。

就在街头,他同她摊牌:“杏子,我知道你有心事,但是这几年来你也算是名利双收,难道这一切都不足以补偿?”

杏友忽然痛哭,泪如两下。

她狂叫:“没有什么可以补偿一颗破碎的心!”

阿利气恼、失望、痛心。

他真想把她扔在街头算数。

但是剎那间他反而镇定下来,他愿意为她过千山涉万水。

他走近她,伸出手,温柔地说:“过来。”

他紧紧搂着她,慢慢走回酒店去。

不知几时开始下雨,杏友的缎裙拖在石板街上早已泡汤。

他吻她额角,“你这疯子。”

他爱她,爱里没有缺点。

回到酒店,杏友脱下晚服,昏睡过去。

醒了浑忘昨夜之事。杏友叫阿利看她腰间被腰封束得一轮一轮的皮肤。

“那种衣服像受刑。”

阿利凝规她,“你昨晚喝醉。”

杏友坚决地说:“一定是高兴得昏了头。”

阿利颔首,“毫无疑问。”

“我想家。”

“今晚十二时乘飞机回去。”

“好极了。”

“来,杏子,给你看一样东西。”

杏友心惊肉跳,生怕又是一只小盒子,盒内载着一枚求婚指环。

他轻轻取出一个纸包,一层层打开,原来是一条针织羊毛大围巾。

杏友好奇,伸手过去抚摸,她吃惊了,“这是什么料子,如此轻柔。”

他将那张平平无奇的披肩搭在杏友肩上,杏友立刻觉得暖和。

“这是凯斯咪抑或是维孔那羊毛?”

“都不是。”

阿利脱下一只指环,把围巾一角轻轻穿进去,像变魔术一样,整件约两呎乘六呎的披眉就这样被他拉着穿过一只戒子。

杏友张大了嘴,“哗。”

试想想,用这个料子做成针织服,何等轻柔舒服暖和,那真使设计人梦想成真。

“这到底是什么?”

阿利答:“想一想。”

“呀,我记起来了。”

阿利点头,“我知道你一定听说过。”

“不是早已绝迹了吗?”

阿利说:“这只料子。叫谢吐许,在印度近喜马拉亚高原有一种黔羊,它颈部的手非常柔软,可以织成衣料,因为羊群濒临绝种,不准猎捕,同鳄鱼皮与象牙一样,会成为国际违禁品。”

“阿。”

“趁它还可以买卖,我打算加以利用,你说怎么样?”

“来价太贵。”

“贵买贵卖。”

“那么,只出产大围巾及披肩,越贵越使客人趋之若惊。”

“对,告诉他们,迟些有钱也买不到。”

杏友忽然笑起来,“同客人说,披肩不用的时候,需放进密封塑料袋收在冰箱里储藏。”

“咦,的确是好方法。”

他们大笑起来。

阿利看看她,庄杏友真的浑忘昨夜的事?

回到家中,他俩重新投入工作。

一日,收到张定单,杏友有点兴奋。

“阿利,看,希腊的马利香桃公主来订我们的出品当圣诞礼物。”

阿利嗤一声笑。

“咦?”

“这不是真公主,她本姓夏巴,是美国一间连锁当铺东主的女儿,十分富有,嫁妆二亿美元,故此有资格嫁给希腊流亡王孙康斯丹顿。”

杏友颓然,“拆穿了没意思。”

阿利笑,“可不是,蒙纳可格烈毛地家族不过是赌档老板。”

杏友颔首,“这的确是事实,而我,我是罗夫厂小伙计。”

“不,你是罗夫厂的灵魂。”

“你真的那样想?”

“从前,我们不过是中下价针织服制衣厂,大量生产,纵有利润,不受注意,自从你加入之后,我们出品惭渐在时装店占一席位,这是你的功劳。”

杏友泪盈于睫。

多少个不眠不休的晚上,伏案苦干最近无辜还患上近视,开车需戴眼镜,都是后遗症。

“听安妮说,门市部生意也相当不错。”

“托赖,算是一帆风顺。”

阿利摊开双手,“杏友,你还有什么不足?”

杏友想了想,“你说得对,我心满意足。”

比起从前,她算是运交华盖了。

第一批披肩出来,她寄一件给庄国枢太太,获得她极大赞赏。

“杏友,下个月我路过你处,要是你愿意的话,九月十二日下午三时在华道夫酒店接待处见,你的朋友阿利亦在邀谓之列。”

可是,杏友的梦中,从来没有阿利罗夫。

工作忙,用披肩不方便,她将披肩改作一件小背心,日夜穿著,像武侠小说中女主角穿来护身的软宵甲。

料子完全供不应求,客人轮候名单是有一年半长,每个名媛都想拥有一件,价钱抢高,杏子坞出品忽然成城内最著名的秘密,十分传奇。

九月是大都会一年内天气比较好的一个月。

杏友一早宣布十二号下午没有空,她需赴一个重要约会。

“见什么人?”

杏友不回答。

阿利十分坚持,这么些日子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有权追问私事,不必卖弄涵养风度。

杏友答:“是一位伯母。”

“是你的亲戚?”他表示讶异。

“唯一关心我的长者。”

“我以为你没有亲人。”

杏友还有什么瞒着他?

杏友微笑,“许多年没见了。”

“你说你四年多未曾回去过。”

“可不是。”

“你放心,十二号下午,皇帝来也不会劳驾你。”

“谢谢。”

阿利发觉杏友脸上那种苍茫的神情又悄悄回来,当初他爱上造种凄美,今日,他却情愿它不要出现。

晚上,他母亲催他:“还不同杏子结婚?”

“彼此有太多历史。”

“咄,坦白是最好方式。”

“不,妈妈,我是说两个国家。”

“异族通婚已是很普通的事。”

“一日,她说华人的瓜皮小帽同我们犹太人的礼帽相似。”

“讲得很对呀。”

阿利笑了,“怎么会相似呢?”

“那么你慢慢同她解释。”

“好好好,我试一试。”

九月十二号杏友一早准备妥当,去华道夫酒店采访庄太太。

她穿一套本厂出品的套装,略为妆扮,早十分钟到。

在大堂内端坐像一个小学生,双手互握,有点紧张。

“杏友。”

杏友跳起来,一回头,看到熟悉和蔼的一张面孔,鼻子立刻酸了。

“杏友,你看你出落得多漂亮。”

庄太太一点也没有老,保养得真正好。

她俩紧紧拥抱。

“杏友,见到你真好。”

杏友拚命点头。

“杏友,来,陪我去一处地方。”

杏友纳罕,“你想买珠宝还是时装?”

“都不是,稍后你便明白。”

车子与司机一早在酒店门外等,庄太太有备而来。

“去何处?”

庄太太没有回答。

雍容富泰的她一直紧紧握住杏友的手。

车子驶到目的地,杏友抬头一看,大为诧异,卡纳基音乐厅。

庄太太见到她,不好好叙旧,把她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她着地一看,庄太太仍然不出声,拉她下车,走进音乐厅。

古色古香的演奏厅刚集资装修过,厚厚地毯,簇新座椅,庄太太挑一个中间靠边的位子,示意杏友坐下。

演奏厅中约有三四十人,有家长,有学生。

这分明是一场试音考试。

只见有学生调校小提琴,弦声此起彼落。

杏友不知葫芦内卖什么药,只得耐心坐着,脸带微笑。

老师上台了,咳嗽一声。

接着,钢琴师坐好,然后,杏友看到一个小小四五岁男孩抱看小提琴上来。

立刻引起观众小小一阵骚动。

杏友大奇,也忍不住笑,人那么小,琴更小,可是一本正经,煞有介事,有趣之至。

老师又咳嗽一下,大家静了下来。

小男孩站好,鞠躬,连杏友都大力鼓掌。

那小男孩开始演奏,杏友洗耳恭听,他分明是天才,把一首柴可夫斯基小提琴协奏曲弹得如行云流水,难得的是那样小小提琴,声音洪亮,感情充沛,许多成年人都做不到。

一曲既罢,掌声如雷。

小男孩脸带微笑,一再鞠躬。

他有圆圆脸蛋,圆圆大眼,不知在什么地方见过。

庄太太在这个时候忽然轻轻说:“我答应过你,他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在该剎那,杏友僵住。

她的鼻梁正中如被人重拳击中,既酸又痛,顿时冒出泪水。

她握紧座位扶手,想站起来,可是一点力气也无。

周元立,这孩子是周元立。

只见他下了台,立刻有一大班人簇拥着他,其中一名正是老好彭姑。

彭姑抱起他,有意无意往庄太太这边转过来,似要让杏友看清楚。

小元立正在顽皮,原来有音乐天才的他私底下不过是个活泼的五岁儿,他拉着彭姑的耳朵在絮絮不知说些什么,彭姑例着嘴笑了。

杏友已经泪流满面。

席中还有周夫人及她媳妇王庆芳,那周夫人把小元立接过去搂在身边,待他如珠如宝,不住抚摸他的小手,庄太太说得正确,周元立的确得到最好的照顾。

这时其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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