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石娇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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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想我会中你的计!再被你挑拨——」
「什么捷运站旁。」啧啧啧。「只有穷酸人家才会去住车站附近。」
「不准你说我那间小窝的坏话!」
「好啦。」他一改宠溺,慵懒下令,「爸要去忙了,不能继续陪你串。下班后别乱跑,我会去接你一起吃饭。」
她又没说要陪他去!「我——」
「爸爸很想妳。」资深浪子范爸爸强势改采柔性诉求,攻其要害。「我难得挤出一段空闲回台湾,就是想陪陪你。你却为了一个外人跟我呕气,躲得不见人影。爸爸觉得自己变得好不值钱。」
「哪有啊……」怒焰顿时消融,好生委屈。
「女儿大了,本来就会离得愈来愈远。但是也别跑这么快,让我有个慢慢调适的时间吧,嗯?」
醇浓低缓的哑嗓,载满无尽奸诈的柔情,立即攻陷娇嫩的女儿心。
「嗯……好啦,我今天会回家啦。」
「乖。」范爸呢哝收线后,翻过脸来继续公事,凌厉公办。「我对他们的旗下企业已经仁至义尽,又是代垫他们两家公司的员工薪水,又是替他们付贷款利息三个月。他们起码要承担这个债务并订出还款计画,而不是跟我摆烂。如果他们再不表示点诚意,我也只能撕破脸了。」
到时休怪他以退票将问题枱面化,逼他们出面解决债务!
高阶主管们各个噤若寒蝉,没胆忤逆这头大老虎。
天底下也只有一位娇娃驯得了他……
「怎么啦,今晚又奉命得陪爹爹吃饭?」晓淑隔壁的女同事滑过座椅,递交报表兼哈拉。
「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任性。」她也只能没辙地撅嘴赌气。
「噢,NO NO NO!」女同事痴心酣叹。「他可是台湾的李察吉尔,当然有任性的权利。」害人家也好想当他的女儿喔。
「欢迎你来我家看看他平常的德行。」她没力地在电脑键盘上迅速输入。
「你爸真的太帅了,而且对你也太溺爱。」另一边的女同事忍不住也滑过来哈拉。「看他每次来接你的模样,就可以知道为什么有人会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
「问题是,到底是哪一任情人。」哼。
「老爸太出色,也难怪你会看不上其他男人。」
「我哪有看不上其他男人。我不是有个——」
「你那个学弟,一看就知道是用来当安全气囊的。」只能在应急时刻充当保护。「那个水电工又是怎么回事啊?」
她差点滚下座椅。
「对耶,难得听你发那么大的火。」另一名小头锐面的同事过来凑热闹。「是你在家看水电工A片被老爸逮到吗?」
「乱讲!我爸是说我以前高中时代的家教大哥啦。他块头大又爱卖弄肌肉……」嗯?她这才发觉事有蹊跷。「你们知道水电工是什么意思?」
「妳不知道?!」齐声怪笑。
晓淑呆愕。怎么大家都知道?
一阵激切莫名的叽哩呱啦后,话题愈扯愈远,她连忙藉泡咖啡之名脱离狂热的八卦军团,到茶水间透气。
呼。她是很喜欢跟同事瞎串啦,可是一碰到性味盎然的话题就没辙了,只能快闪。
她闲闲捧着咖啡杯,远眺窗外晴空小啜。
其实她早就想回家了,只是拉不下脸来,不得不继续拗脾气。她存钱贷款买了间属于自己的小套房后,才发现自己是个怕寂寞的人。以前在家的时候,天天被老哥堂弟们围着团团转,吵死人,现在才领悟到,冷冷清清的小世界才教人害怕。
还是爸爸了解她,总会在最巧妙的时机制造台阶给她下。
哎,明天小周末,不知道傍晚的教会团契时间是不是又会碰上李维祈。可是教会是开放的空间,她总不能轰人出去吧,太没爱心了。但……
她又不能跟教会朋友解释,自己十年前才被李维祈甩过,根本不想再见到他。而且,更糟的是,他对她仍然有着强大的吸引力。一旦被他碰到,她头就昏了……
奇怪,茶水间变得好挤好热。明明只有她一人在这里摸鱼看风景,却闷得她心跳乱七八糟。
活该,谁教她没事想这些有的没的。也许这是她太哈罗曼史的后遗症吧,老对热恋激情存有期望。对了,今天晚饭过后叫老爸载她去一○一,到书店采购新的浪漫维他命,嘻。
蓦地,她优雅转身,准备上工,荼水间内却骇然爆出惊人惨叫。
「怎么了?」
「是不是有蟑螂?」
一票勇士们拿着DDT、办公室拖鞋、及用途不明的掌上型电玩,杀往茶水间英雄救美,却被一八八公分高的魁伟背影堵在转角外。就算大伙拚命踮脚、引颈跳跃,也越不过他的厚实肩背一探佳人究竟。
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这、这、这是哪里来的世界杯足球赛超级守门员?
晓淑整个人呆成木鸡,任由纸杯满地乱滚,咖啡脏了前襟,惊魂未甫地直瞪眼前庞大的阴森存在。
李维祈?他为什么会突然显灵?
她脑中的作业系统迅速列出几种合理的可能性:
一、她的视网膜近一亿三千万个杆状锥状受器细胞所传出的讯息在百万多个节神经细胞接收转达时于脑部运作之前产生问题。也就是:她眼睛有毛病。
二、此为佛洛伊德所谓之飘浮性的焦虑即莫名的焦虑突然扩大导致人陷入极度恐惧而产生心悸呼吸急促及窒息感和晕眩颤抖等不必要之过度反应。也就是:她脑筋有毛病。
三、因外在因素如药物之类物质影响使得脑部神经传导素多巴胺受器超过正常值导致脑部讯息提高造成无感觉刺激之感觉经验亦即幻觉。也就是:那杯咖啡有毛病。
四、在商业机制运作之下创作者为符合最低字数之基本篇幅的资方条件而不得不以匪夷所思缺乏逻辑之凭空杜撰铺陈根本扯不下去的剧情以突破僵局。也就是:作者有毛病。
到底答案是哪个?
李维祈为什么会在这里?
现在是上班时间,这里是出入严密的高科技公司,是封闭且需身分证明的工作领域,为什么他会西装笔挺地出现在此地?
是不是演员跑错摄影棚了?
「麻烦让一让。」
李维祈刻意堵在她身前,冷酷逼困,害她砰地一声,惶惶撞上后面的饮水机板面,进退不得。
他这样把她挤在饮水机和壮硕胸膛间,教她怎么让位?
而且、而且……她焦躁地惊觉,自己现在正趿着办公用的平底便鞋。失去平日战斗用的剽悍高跟鞋,就无法将她那令人深表遗憾之一五九·九九九的身高撑过一六○大关,顶天立地。
她才不要因此矮人一截,而且还是在他面前!
「头。」他轻蔑下令。「闪过去一点,我要倒热水。」
这么挤,教她怎么闪?
他也没留什么抗辩余地给她,一脸死相地径自泡起他的即溶咖啡,仿佛快被挤扁在他胸膛内的小女人根本不存在。
滚开啦!
小脸埋在他的领带里,四肢拚命挣扎,像被人一脚踩住的小蟑螂。
剎那间,她被熟悉的体味慑住,更惊讶于自己莫名其妙的反应。她身体的每个平凡小细胞,突然间统统醒过来似的,欣喜地摇着小旗子兴奋吶喊,好像它们所支援的职业棒球队伍在零比零九局下半两好三坏两人出局满垒的困境下霍然击出一支又高又远的再见全垒打,惊天动地,浑然沸腾,震得她的脑门嗡嗡作响。
上周五的那阵意外热吻,再度冲击到她的意识,令她错愕。
这是怎么回事?
「嗯哼。」李维祈状似无心地俯首在她耳畔,叹了好深好长的一口气,以浓郁的阳刚气息笼罩受困的小猎物。「你们公司的员工咖啡真是有够难喝。」
她被吓得有听没有到,耳壳里塞满的全是狂乱心跳。
「我就是怕员工觉得咖啡太好喝,不小心服食过量。」
老板?!
「以你们公司的成长获利,应该负担得起吧。」李维祈转身斜睨。
「只怕员工的健康负担不起。」
「那是他们的自我管理有问题。」
「维奇老弟。」老板慨然,熟稔地唤着他的英文名字。「我很乐意跟你谈我的经营理念,但可不乐意看到你和我的员工打情骂俏。」
小小茶水间,两头悠哉对峙针锋相向的大男人,中间夹个急喘吁吁、娇颜绯红的俏佳人,怎么看就怎么暧昧。
公司员工都晓得,老板虽然没有这名巨大访客来得性格俊美,好歹也是才子一枚。年近四十,仍是孤家寡人。明定公司内严禁谈情说爱,却不介意自己常对范大美女不自觉展现特别的殷勤与关怀。只可惜,范姑娘的神经大条如梁柱,老是错将老板的痴情当成控管严格。
「老板,你误会了啦。」她惶惶假笑。「我哪可能在上班时间跟人打情骂……哎呀呀!」
好痛!她哀叫地倾头抓住长发,小脸皱成一团。
「别动,你勾到我的领带夹了。」李维祈淡道,懒懒磨蹭。
「快点解开啦!」还在那边摸摸摸!
「那干脆扯掉算了。」
「啊啊啊!不要!」会痛!她只顾着含泪求饶,忘了这阵纠葛有多撩人。「你轻一点!」
「那你靠过来,不然会揪得更紧……再右边一点,嗯哼。」
她焦急地紧紧贴在他胸前,切切等待。好不容易解脱了,才赶紧站直,严正声明。
「老板,我只是来这里泡个咖啡,刚好这个人也挤进来要倒热水——」
「维奇是我在美国同一间研究所的学弟。」老板不自然地暗咳,故意不把刚才的桃色纠纷放眼里。「他难得回台湾,就顺便到我们公司看看。」
李维祈跟老板是同学?青天霹雳,狠狠劈在她头上。
对啊。他们没有理由不能同出于数一数二的名校。可是……他应该多得是其他校友可以探访,干嘛御驾亲征他们这间小庙?
「怎么样?」老板隐隐得意,向李维祈炫耀。「很难想象创造那么高营收额的我们,原来只是间小公司吧。」
「不错啊。」
只有晓淑看穿他的冷笑。不对,这家伙绝不会只是单纯跑来仰慕老板的才干。而且,那笑容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不愉快的秘密……
他猝然调眼,瞪得她心惊胆跳,连忙闪躲。
「借过。」快逃!
「你们员工好像不太注意公共区域的整洁。」他闲踢地上翻躺的纸杯与咖啡,顺便挡路。
老板不解低望,愕然转瞪晓淑,以及她前襟的污渍。
「我正要去拿拖把!」她急嚷。
「拖把在那个角落。」李维祈凉凉指向她逃逸的反方向。
老板的俊脸立刻变成猪肝色。
「我是想……先去洗手间把衣服弄干净!」
「那当然。」李维祈谅解地垂头小啜。「公司门面哪有你个人门面来得重要。」
「我弄好衣服马上就会回来把地板弄干净!」不要胡乱抹黑她!
「公司规模小,感觉是比较亲切,不过管理上也会有某种程度的麻烦就是了。」他亲和地朝老板一勾嘴角。「你说对吧,学长?」
毁了,老板已经恼到呈重度中风状,切齿抽筋。呜呜呜……
为了避免老板在人前下不了台,她只好让自己下不了台。
「对、对不起……」她尽可能在低声下气中保持高贵的尊严。「我现在要打扫这里,麻烦两位先离开一下。」
「噢,抱歉。」他满怀歹毒的歉意,眯着冷眼闪一边去。「我碍着你了。」
他干嘛故意把话讲成这样?「我只是要你——」
「晓淑,你先回座位去忙吧。」老板森狠地力持平静。「这里的事,稍后再处理。」
包括处理你!
晓淑骇然张口,无声飙泪。老板,你千万别中李维祈的计!我是无辜的,是他在恶意陷害忠良——
她这一悲壮抚颊,才楞楞发现。呃,左耳上的珍珠耳环怎么不见了?那可是爸爸送她的就职贺礼,是她的心肝宝贝。爸爸还特地为了没穿耳洞的她,叫珠宝商将原版的设计改为夹扣式。虽然它们常常被她丰盈的鬈曲长发勾到,倒还不曾弄掉。
跑哪里去了?
她急急拨找左侧的乱发及衣衫,观测可能掉落之处。
「你在干嘛?」同事呆愣。「身上有跳蚤吗?」
「不是。是我的耳环好像——」
焦躁之中,她不小心扫视到老板和李维祈远去的背影,没想到他也正背着老板在回眸冷睇她——
唇中含着一粒乳白莹润的珍珠。
是他偷走的?!就在刚刚贴在她耳畔品尝咖啡的时候?还是……
他以微眯的俊眸傲然轻噱。不但暗笑她的智商,还含着珍珠撅嘴送她个下流的飞吻。
「我对员工是有点严格,但我们大家的感情很好——」
「你差劲!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老板感性的辩解赫然被身后冲来的娇斥吼断。蓦然回首,他最引以为傲的优秀同仁范大小姐晓淑姑娘,也正涨着愤恨红脸愕瞪他。
「学长。」李维祈阴险挑拨。「显然员工对你累积了相当多的不满。」
「是吗?」他含怨远睨,仿佛终于看穿她的假面具。
「不是不是!」天大的误会!「我那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