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错-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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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
“百花阁”的老鸨——媚娘是“幽冥山庄”庄主冥剑渊的朋友,冥剑渊曾告诉冀连城,若在京城遇上了麻烦,尽可上“百花阁”躲上一躲,他已先行知会过媚娘了,是以在危及之时,冀连城便想到了“百花阁”。谅王将军和他的手下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他们会带着衣幻羽躲到妓院来。
衣幻羽进到“百花阁”后,只觉得这里的布置极尽华丽,但她并不晓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因此好奇地张望着。
胡老六则是一派轻松自在,解除了危机后,他就有心情到处看看了,可惜现下是大白天,姑娘们都忙着补眠,不然就可以好好欣赏各色名花。
冀连城严谨地跟在领他们进来的龟奴身后走,从头到尾龟奴没问过他们的身分,也未询问他们上门的目的,仿佛他敲门的暗语已说明了一切。
龟奴领着他们穿过回廊,来到角落地处僻静的一处厢房,开门让他们进去。
“诸位请先休息,小的这就去通知媚娘。”龟奴告退后,合上了门。
“这里是哪里?”衣幻羽好奇地问。这里好似大户人家,可又有点奇怪。
胡老六努力憋着笑,不看她也不解答,他倒想听听冀连城要如何告诉衣幻羽,他们此刻人就藏身于妓院当中。
“『百花阁』。”冀连城简短地回答。
“『百花阁』?”好奇怪的名字,不似客栈,不似酒楼,那会是什么地方?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冀连城。
胡老六笑得双肩不住抖动,明明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们正在逃命,可他就是忍不住想笑。背着衣桦耀那个伪君子,将他的女儿带到妓院来,假如衣桦耀知情,脸色不知会有多难看?
“这里是妓院。”冀连城不想瞒她。
衣幻羽骇了一跳,万万都想不到他们会躲到妓院来。原来妓院是长这模样,她有些坐立难安,可身边有他在,倒是不会感到害怕,只是晓得这里不是她该来、能来的地方,所以才不禁感到羞赧。
“全京城最大的妓院!”媚娘推开门,自豪地接话。
见媚娘出现,冀连城和胡老六两人起身迎接,衣幻羽不想失礼于人,也跟着起身迎接艳丽的媚娘。
媚娘风情万种的眼眸扫视过在场三人,唇角带着柔媚的笑容,柔荑轻摆。
“冥庄主在信中说到冀少侠是他的好兄弟,既然是冥庄主的好兄弟,自然是我媚娘的贵客,你们就安心在这儿落脚,没人会知晓你们的行踪。”媚娘没多事问他们为何而来,她只管收留人,其余不该知道的事,她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多谢。”冀连城拱手道谢。
“冀少侠无须跟我客气,只是得委屈你们都待在这间房里,不能随意出去走动,尤其是这位漂亮的姑娘,入了夜更是别到外头去,否则是会出事的。”媚娘娇笑地提醒他们。
“是,我们会待在房里,不给你添麻烦。”冀连城明白现下外头一定闹得人仰马翻,入夜之前,他们得事事小心谨慎。
“这样是最好的。我刚听小龟说,你们有人受了伤,所以为你们带来了疗伤药。”媚娘取出伤药递给冀连城。
“谢谢你。”衣幻羽由衷地感谢媚娘的收留与细心。
“都说了甭客气。”媚娘摆摆手。“对了,王将军现下下令搜城,冀少侠你若有什么打算,可得万事小心。”外头的情况,媚娘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了媚娘的耳目。
“我终于了解冥庄主为何会告诉我遇上麻烦时可以来找你了,你果真是女中豪杰。”有了媚娘的帮忙与机警,他们可以安心地躲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了。
“能得到冀少侠的赞美,是我媚娘的荣车。下回冀少侠若见到冥庄主,可别忘了在他面前多说些我的好话啊!”媚娘娇媚地笑着。
“这是当然。”
“不只我大哥说,我也会跟冥庄主说尽媚娘你的好!”胡老六不甘寂寞地插嘴。
“有你们这句话就够了。”媚娘笑得风情万种,她看了衣幻羽一眼,若有所思,又再看一眼。
“这位姑娘长的可真标致,不知是哪个名门世族家的姑娘?”本来媚娘不该好奇地打探其他人的身分,但眼前这姑娘实在教她太好奇了。
“我……”衣幻羽不知该不该说,迟疑地看着冀连城。
“她不过是寻常人家出身,并非名门世族。”冀连城笑着为她挡下媚娘的问题。
“你们别介意,是因为这姑娘长得漂亮,我才好奇地随口问问。”媚娘见他们俩的神情与动作,自然明白他们有所隐瞒,因此不追根究柢。
“你夸奖了。”衣幻羽可不认为自己有美到让人非得知道她身分不可的地步。
冀连城亦觉得媚娘定是发觉到什么,才会特意开口询问,不然依媚娘识人之广,怎么会在意起幻羽的身分来。
“呵,那你们好好休息吧。”媚娘笑着离开,不打扰他们休息,离去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衣幻羽一眼,随即摇摇头。是她犯糊涂了,其实一点都不像。
媚娘离去后,衣幻羽忙着检查冀连城身上的烧伤与刀剑伤,她无比心疼地蹙拧着秀眉,端来干净的水为他拭净伤口,并以绣帕覆在他那因烧伤而红肿的手臂上。
“大哥,咱们待在这儿不会有问题吧?”胡老六老觉得媚娘离去前的眼神不大对劲,因此有点不安。
“是冥庄主要我们过来的,应当不会有问题。”冀连城相信冥剑渊。
“可是媚娘刚刚看衣姑娘的眼神实在……”
“我想她可能觉得幻羽很眼熟,约莫是在猜测幻羽是不是『衣家庄』的人吧。”媚娘既是冥剑渊的朋友,极可能晓得冥剑渊和“衣家庄”的纠葛,甚至是见过衣婳净。
衣幻羽没留心冀连城和胡老六的对话,她专心一志地将注意力放在冀连城身上的伤,为他在伤口上敷好药、包扎好。
“既来之,则安之。况且除了『百花阁』,恐怕我们也无处可躲藏了,不如在此先好好地休息,回复一下体力。”现下外头多得是找他们的人,躲在这里才是万全之策,他不认为媚娘会出卖他们。
“大哥说得是。”胡老六心想也对。假如媚娘要害他们就害吧,反正他们到了外头不也得东躲西藏的,与其在外消耗体力,还不如待在这里养足精神,真有事也可以有精神对付。
“胡爷,您的伤可以让我看看吗?”处理完冀连城的伤口后,衣幻羽改帮胡老六,总不能让胡老六放任伤口一直淌血吧?
“呃……这个……那个……”胡老六听衣幻羽有意帮他包扎伤处,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看了看冀连城。
“老六,就让幻羽帮帮你。”冀连城明白胡老六不好意思。
“那……就有劳衣二小姐了。”胡老六也不晓得自己在害羞个啥劲,平时再难听的话他都说得出口,可一旦碰到姑娘家待他好,他就会浑身不自在,仿佛有几千、几百只虫儿在他身上作乱似的。
“胡爷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叫我幻羽即可。”衣幻羽笑捻春花,得到胡老六的允许后,便轻手轻脚地为他处理伤处。
冀连城凝望着衣幻羽柔美的侧面,他的视线和胡老六于半空中交会,两个大男人会心一笑,都知道他没有选错人,衣幻羽是个值得好好珍惜保护的好女人。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八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入了夜的“百花阁”像是才苏醒过来般,白天里它寂寞、悄然无声,夜里它充满活力,喧嚣热闹、纸醉金迷,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恣意调笑纵饮。
一堆男客因为白天王将军派手下大肆搜城的举动而咒骂连连,管他是贩夫走卒抑或是达宫贵人,对王将军的横行霸道、嚣张跋扈皆感到不满,若非王将军的女儿在宫中为妃又受皇帝宠爱,王将军哪来的胆子在天子脚下张牙舞爪?
也因此,王将军嚣张归嚣张,位高权重的王公贵族倒也不敢得罪。
“说什么家中遭窃,依我看,他是想显示他在京城多有权势,耀武扬威来着!”有人喝了酒后感到不满,大肆抱怨。
“就是这么回事!他的手下闯进我家中如入无人之境似的,说搜就搜,把我的九姨太都吓得晕死过去了!”一名脑满肠吧的富商亦颇为不满地附和。
“女儿嫁到宫中为妃就了不起吗?”不怕死地跟着骂。
“谁让他的女儿受宠呢?生了个皇子,听说五皇子很可能成为太子,若让五皇子当上太子,日后王将军的气焰我瞧是没人压制得了了!”
“这还得了?整个京城不就成了他王家的?”
“嘿嘿!可不是?”
“哟!各位大爷,怎么都一脸气忿不平呢?出了啥儿事啦?”媚娘出来招呼气忿难平的熟客们。
“媚娘!你有所不知,今儿个……”媚娘一出来,大家伙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连忙倾吐心中的不平。
“原来如此,难怪我今儿个白天补眠时,老觉得有几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地直吵呢!”媚娘掩嘴娇笑,打趣道。
“不错!正是惹人厌的苍蝇!”
“媚娘说得好!来来来!赏酒!”寻芳客快意地为媚娘倒了杯酒。
“媚娘谢过郝大爷。”媚娘接过酒,豪气地一口饮尽。
“好啊!”寻芳客喜欢媚娘的豪爽,搂着身边的妓女大声叫好。
“哟!你们还愣着做啥?还不快弹奏音乐,叫玲珑出来跳支舞让各位大爷舒舒心!”媚娘命乐师们快点弹奏音乐,将不愉快的气氛全数赶跑。
乐师们立刻弹奏轻松愉快的音乐,让舞姿曼妙的玲珑舞出动人的舞曲讨寻芳客的欢心。
丝竹管弦的悦耳音乐、莺莺燕燕的娇笑声,以及酒客的纵笑声,远远地传到地处僻静的小厢房内。
冀连城和胡老六迳自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衣幻羽端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恪守媚娘先前的交代,不随意出厢房走动,免得为大家带来麻烦。
媚娘是个好主人,担心他们饿着,早命小龟端来分量十足的饭菜和好酒招待,见他们的衣服遭火舌亲吻,便送来三套全新的衣衫让他们换下,不该问的事绝不问,小龟亦不多嘴,让他们得以安心地留下来休息。
外头的调笑声过于明显,衣幻羽感到万分尴尬。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因为无处可躲,是以藏身于此,倘若父亲知情,一定会气昏过去,干脆不认她这个女儿的。可是她更清楚的是,在冀大哥遭遇困难之际,父亲不肯施以援手,媚娘却义不容辞地收留他们。谁是谁非,又该如何论断?
“怎么了?觉得很不自在吗?”似察觉她心绪不宁,冀连城睁开眼轻问。
“不是,我只是在想,究竟何为是、何为非?”和冀连城相处得愈久,她对父亲的做法就愈感怀疑。为何爹爹表面上可以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内心却巴不得冀大哥快点离开?为何爹爹可以这么表里不一?他们两家曾经是世交,是感情非一般,好到可以与对方结亲的世交啊!可遇上事时,爹爹翻脸的速度却比任何人还要快。
难怪冀大哥会对她们家嗤之以鼻,换作是她,同样无法轻易谅解。不相识的人可以毫无条件、毫无理由地收留,熟识的人却避之唯恐不及,甚至是快速地撇清关系,要人如何不点滴在心头?
“别想太多。”冀连城轻揉她的发。
“我无法不去想。冀大哥,我的家人对不住你。”她轻摇着头,眼眸哀伤地望着他。
“那不是你所能决定的,不是你的错,别再想了。”他轻轻揽着她的头,让她枕在他的肩上。
“我多么希望那一切都不是真的。”希望她的父亲没有翻脸无情,她的姊姊没有说过伤人的话语,一切的一切仍旧是美好的。
“我却不那么希望。”他轻轻抚着她的发,低喃着。
“为什么?”她不解。
“如果你父亲、你姊姊不那么待我,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一直待在我身后,等我回头看你,所以我很高兴能和你姊姊解除了婚约,而你跟着我离开了『衣家庄』,让我真正了解到谁才是我想要的。”这算是因祸得福,曾经错误的姻缘得以拨反为正。
听他这么说,她开心地笑着,雪白小手紧紧握住黝黑的大掌。他的掌心长满硬茧,说明了这些年来他过得有多辛苦。她想带给他幸福,不再让他遭遇苦难。
一滴温热的泪珠无声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你怎么哭了?不开心吗?”顿时,冀连城慌了手脚。
“不是的,我没有不开心,相反地,是太开心了。我从来都没想过能和你在一起,我很贪心的,我想永远都和你在一起。当你不开心时,我能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