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断你的身影-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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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早已被他内心接受,当四目相觑的霎那间,她能体验到自己在他心里已渐渐填满位置,他的那种眼神使她满足。他对她越来越柔顺;他无意中流露出依托于她的感觉;他时刻表现出对她的赞许和理解——这更令她快乐。
她时常站在他身后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没有语言和张扬的暗示,两人同时沉浸在静谧的气氛里,这种气氛具有强烈地象征性。
晚饭后,她给他拿一件衣服,等在他身后,他放下书两人就去散步。她很少说话只是静静地听他讲,他讲得当然是历史,经常表现出他的忧愤、惋惜……
她尽量去理解他,对他偏颇的思想有时会说几句。她在这些年,对别的男性似乎失去兴趣,曾经谈过的男朋友根本无法走进婚姻,因为她时刻地防止任何男人走入她的心灵。
她与之当年那个女孩天壤之别,虽然内心已达空灵之境,但肉体还没达到成熟。那个令她销魂的秋雨之夜,曾牵引出她的渴望,而她不愿让任何男人来满足她的渴望……她对男性并非不会选择,而是有意不去寻求。她超常地冷静,因她心中闭关一个不能完全拥有却十分理解她的人。那种少女般的纯真谁也不能与她分享……
方易深被她的内在自我吸引着,她身上具有这种魅力,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一种艺术。
第八章
八月中旬,林珊给李婷打来越洋电话,李婷接起来时是夜里二十三点。
林姗把自己在英国的情况简略说了一下,他们住在伦敦的塞尔赫斯特区,离伦敦市中心不远,目前他们住公寓。最得心应手的是语言,心情却不好,感到失落,真正体会到背乡离井异国他乡的滋味。在这里再有钱也会感到贫穷,怀念家乡、朋友和亲人,认识了一大堆留学生。幸而在伦敦有不少中国人,有的已经居住了近五十年,作古玩和中国工艺品买卖的颇多,最多的数中国餐馆。英方的担保人在一座大学给林珊找了一个图书分类管理员的工作,薪水相当低,但她可以就此学习。
周显涛继续做汽车买卖,诸多朋友都是他以前道上的……
她一门心思培养欢笑,欢笑急着上街跟小朋友说英语。她说自己最近总是作噩梦,梦中感到摇荡……
她问李婷:“你还好吗?”
李婷哭了,她说:“你少来了,要问他就直接问吧。”
林珊说:“你跟我说说他吧,不要憋我了。”
“你还想他?”
林珊也哭了:“我不想他,是假的……”
李婷说:“他老样子,还是整天地写,好像快要结束了……他也不回台东那边,有时,拿着你和欢笑的照片难过。”
林珊说:“跟我想象的一样……说说你呀,说你跟他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让我好累,我代替不了你。”
“你别用我的方式对他,用你的。”
“我也不会别的方式,总是从你那里学的,再说他习惯了那样,其他一点不进。”
“非累死你不可。”
“想想,我不如以前那样,我有时真不想过去了……”
“要不要我回头劝你……我打电话时还想,你会不会住在他那里……你跟他不是那样?”
“我的嘴唇,他还没舍得碰哪!”
“他要留你干吗?”
“问你么,你的影子多么顽固,留下裙子让他回忆你,留下存折让他记住你。你是诚心不让我进入,我恨你!”
“可怜的李婷,我没想到这些,我老做错事……”
“另外,他总是流鼻血,无缘无故就流了出来,我不知这是怎么了。从你走的当天开始,隔两周有一次。起初没当回事,现在有些频繁。明天要去医院看看。”
“他以前没有这种现象,是不是太着急上火,给他吃一些清淡降火的东西。”
“……我不如你,想得如此细致。”
“你也会,只是没有煅炼过……”
“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他通电话?”
“想跟他通,这不是有你么……替我问他一声,跟他说我们母女俩挺好……李婷,谢谢你对我的理解,祝你们幸福!你好好陪伴他吧。”
两个女人在泪水中放下电话。
九月的一天晚上,欢笑给方易深打电话,这是她们走后他亲自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方易深说:“欢笑,爸爸想你……”
欢笑说:“爸爸,我也想你。”
方易深问她:“你妈妈好吗?”
欢笑说:“不好,我妈妈十分不快乐。”
“为什么?”
欢笑哭着说:“叔叔打她……”
方易深的心往下沉,凉意透彻脚心。他心疼地用手抓住胸口,眼泪迸发……
欢笑哽声说:“妈妈不让我告诉你。”……
他听了心里死灰一片,思想中的矛盾达到极点,他不能解决的问题是,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是否正确,在生命中它是否有意义。当初那个水灵灵的姑娘说要一生依托于他……
他想象不出林珊的处境。
他精神脆弱,痛苦不堪,变成另一个人。他除了痛恨自己还要要讨伐自己!
从此,他什么事也不关心,坚决把自己钉在写字台上,他要与命运相拼到底。
李婷刚刚把他感召出来的生活热情,一下了又熄灭了。她很伤心,他不正常的起居饮食让她头痛。她不知拿他怎么办。
他寒假的一个月里,她忙着赶稿不能回来,也要打电话提醒他吃东西。如果去外地采访两天他就像绝食一样——他的身体就这样垮下来了。
此间,他流鼻血的根源已检查出结果,初步确定是脑卒中,病情十分严重。李婷每隔几天带他去电疗。
他另外并发一种病症更让李婷担心,大夫起初以为是胃病,除了吃药唯有干挨着,痛起来汗粒从头上往下滴。每当这时,他一声不吭,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每当这时,李婷只能揪心地望着他,陪他挨过那个时刻。
她为他煲汤、做软食,以为可以养过来,但病情一天一天地恶化起来。
她快要被他逼疯,首先他们的住所相隔太远,晚上她尽量不参加其他活动,驱车买菜赶紧为他做饭。夜里回去,上床之前总是独自流泪……方易深应该知道这是违背常情,他再次表现得不会体量人。
李婷时常想,这样下去果然会累死。她提出:
“我住你这里吧?”
方易深说:“你看我这里哪里可以安排你睡觉。除了这张床。”
李婷满脸通红。她说:
“你好狠!”流着泪走了。
方易深也很难过,他也想把她拥在怀里,但他对自己没有信心。
有一段时间他要逼她走,让她不要对他抱希望了。李婷当然不会走,他惹她哭一场之后,不出晚上会再回到他这里,还是一如既往地照顾他。
方易深的病情很快恶化,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消瘦下去。
医院的权威、专家再次给他会诊,得出的结论是:全身性肌肉萎缩症。他肝脏的代谢能力开始衰退……但这种病到底是由什么引起的,并没有检查出病灶,令大夫怀疑的那种病,不到最后时刻是确定不了的。
李婷除了为他悲伤还感到自己是最大的失败者。这种病的起因完全由精神忧郁所致。她没有把他从忧郁中拉出来。最重要的原因是方易深自己不能作为。
李婷虽然已过而立,心怀还是女孩的;没有走过婚姻的女人爱情永远至上。她的爱情观念鲜明,为了爱情至死不渝,为了方易深做什么也心甘。她从没有想到要放弃对他的照顾,她浑身的热情转化成一股力量,她由此不再拥有单身贵族的生活,为他洗衣、做饭、定时陪他看病、电疗、拿药,整天与他苦苦地熬上。药和针剂只能扼制他病情的恶化,却治不好他的病根。她身心疲惫,愿意看他朝自己笑一笑,她会感到一丝快乐。他给她也没有美感可言,骨瘦如柴,除了两只眼睛还烁烁发光,整个人像是苍老。虽然她为他做得极其耐心,就像对待孩子,却没有多少激情。
他已没有能力上课了……李婷给他请了长假,让他回来工作。他自己在生活上不管不问,一切全凭李婷安排。
他工作起来并无节制,她需时常有意打断他的写作,跟他说说话,拉他进行户外活动。
天气好点,吃过晚饭给他拿件衣服穿上,用车带他去海边散心。
她挎住他,在海风的吹拂下,望着他苍白而瘦削的脸,眉宇和额头显现出曾经美男的形象,此刻的李婷还能体会出点情愫。
她没有忘记方易深爱吃冰棒,碰上了,她会给他买一支。他笑笑,说:
“对付小孩子。”
她说:“其实你就是孩子。”
方易深就惨淡地笑……
她看看他的脖颈,用手摸一下他的脊梁,说:“洗澡去吧。”用车送他去澡堂,然后嘱咐他,“拿好毛巾别弄丢了,肥皂用完放在盒里,小心拖鞋滑倒,别摔跤。”她等在外面,直至他出来。
李婷有一天对他说:“有一个男人跟我挺谈得拢……他向我提出来了。我该怎么办?”
方易深紧张得脸色蜡白,他握着她的手,说:
“你走吧,不用管我,反正我能照顾自己,你走了我就好了。”
李婷好笑,问他:“你是说得心里话吗?”
他说:“不过,你首先要爱他,不能随便就走……”
李婷说:“我还没把你变成金子哪!我上哪儿走。”朝他笑笑,又说,“是逗你哪!”摇摇头,望定了他,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再也不说话……
李婷对他别无渴求,她根本绝望他回报。林珊留给他的钱她一分没花,给他治病的花费,目前都从她身上出。
他曾问过她:“我的病花了许多了吧?”
她不做声。
他叹口气说:“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流泪,不好说他什么。
他早已摆脱了人间的欲望,孤傲和清高也不能完全说明他。
远在英国的林珊对前夫还是一往情深。这使周显涛十分痛苦,他想起方易深一脸英气的样子便满腔地嫉妒。源于他的这种心态,是林珊一手造成的。首先,他们参加朋友聚会和在家招待客人时,欢笑一直叫他叔叔,这一点除了给朋友们在酒后的沙发上增加再婚的话题,并没有其他影响,人们都能理解,所以周显涛不当回事。但在卧室橙黄的床灯下,他受不了妻子一脸柔情地看方易深的照片。
“你手里前夫的照片令我不愉快。”他喝酒后对她不客气地说。
她说:“我怎样才能令你愉快?”
他说:“你该把它弃掉。”
林珊不假思索地说:“我办不到!”
最近,他发现妻子的眼色有一种残酷的冷气,有时会让他羞愧。
他十分明白,他们到了英国后,自己身上有些习气逐渐旧性复萌,并且比以前有过之。
她明显地表露出对他的失望。他是用钱的力量把她引来的,但她对金钱并非他想象的那样迷恋,她追求的是在金钱下能够完善的一种浪漫情调。他们的内心虽然对抗,而现实中彼此都能给予满足。
他带她出入金香酒液的社交舞会;带她谈判生意、做客,她的美丽常使男女宾客为之倾倒。她不能抗拒他给她创造的这种浮华。她的心灵并没有对他打开。她明白自己对他的热情有限,有时也感愧疚。
深夜,她跟他从外面回来,她尽量在肉体上满足他的要求。在他强劲的动作中,她身上的热情只有迎合的喘息声。他对她说:
“我从你身上验证了一个真理,金钱才是千真万确。”
她望着他自上而下的目光,不知所措。想起甘愿屈服于他的情景,迷茫自己当初是爱他还是被金钱诱惑,心冰凉地往下沉。
她对他有些冷漠,他不满足地说:
“你内心对我似乎没有热情。”
她笑着说:“我尽量做到热情。”
他问她:“你到底爱不爱我?”
她说:“如果不爱你,怎么会跟你在一起呢?”
他说:“我怎么体会不到你对你前夫的那种爱呢?”
林珊开始反感他,她觉着很有必要回答他的问题,她极其认真地对他说:
“你根本激发不出我的那种感觉,你天生没有,用多少钱都购买不到。”她又充满幸福地说,“我的丈夫却不同,他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他只要用眼睛看着我,我的周身都鼓荡着那种感觉,连我的小脚趾也充满激情。”
林珊把周显涛激怒了。
他问她:“你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
她对他说:“我在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