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断你的身影-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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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车里把自己整理了一下，看了看他，再也没说话。
到了家已经八点钟，她敷衍地跟他碰了碰脸，跳下车就往超市跑……她气喘吁吁地回到家后，看到厅里亮着灯高兴地心花怒放。把大包东西一扔，冲着房间说：
“方易深，你等一下，我先洗个澡……”一头扎进卫生间，
她仔细把自己洗了一刻钟，出来后长长吁了一口气。
“方易深……”她叫他。她要把身子投入他的怀抱，跟他说：我们复婚！但是屋里没有人，他走了。桌上给她留下了纸条：
“我忘记了你的手艺，什么时候能吃上你的豆豉鱼？”
“马上！”
她立刻跳起来朝厨房跑……她一边为方易深烧了几道可口的菜，一边又打电话给他：
“方易深你马上过来，我给你做了好吃的豆豉鱼……你再回来嘛，求你！”
她想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她心里会有些满足的感觉。
她想听他一边吃着，一边说：“美极了！”
她等到了晚上九点，打电话对他说：“方易深你过来哪怕吃一口，晚上睡在我这里……”
她要牵着他的手走向床边，对他说：“我的床永远是我丈夫的，床上的女人是你真正的妻子。”
然而，一直到深夜，方易深没有过来。她流着泪给他打电话：
“方易深，我不怪你，是我不好……你早点休息。”
她在床上一直流泪，到天亮时她给周显涛打了电话……
第五章
几天后是林珊的生日，方易深为她定做了一个大蛋糕。
他要在今天告诉她他的史稿就要完成，他追求的理想离实现已经不远了——“我没有承担起一个丈夫的责任，而你一直还爱着我，我感激你。我今天再次向你求婚，在你生日的这天。”
他捧着蛋糕放在客厅的中央，把房间稍做温馨的装饰，拉上两条七彩纸链象征着联结的喻意；鲜花摆在蛋糕的旁边……他感到挺满意了，就迅速到马路对面的FAD餐厅订下一桌丰盛的生日筵席。
他要求FAD的经理六点二刻准时敲响妻子的房门……这些都做停当后，他想，应该还有一件礼物送她，要祝愿她永远年轻美丽。
他风风火火地赶往佳世客，那地方的物品是林珊喜欢的。
他在二楼挑选了一整套时尚、雅致的化妆品，它具有漂亮女人使用的韵味。他想象得出她看到后会高兴地跳在他身上，让他抱住自己……
他美滋滋地提着它沿着甬道往外走。
蓦然，他在首饰店的玻璃窗外停下。他看到了她美丽的侧影，她从小姐的手中接过一条宝石坠的项链，她回身递给身边的男人，顺手挽起头发，露出白皙的脖颈。
男人站在她身后，胸口贴住了她的后心给她轻轻戴上。她对着镜子左右摇摆着身子，动作风雅而灵秀。项链被她纤巧的颈项衬托着，焕发出迷人的光彩，它因此而高贵，它尽情挥洒着主人的美丽。
她让那人的手放肆地搂她的腰肢，分明还让他在她脸蛋上栽上两个吻！她脸上挂着点染了心窍的粲然，表情陶醉之极……
她让方易深感到陌生，她颀长的身影恍若隔世，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刚刚来到这里。
她整个人变得越来越模糊，离他越来越远……
那人用支票替她付款。她依偎着他朝外走，她的动人的脸蛋使方易深痛楚地寒颤！
他们从他眼前走了，并没看他一眼，让他的灵魂出窍。
这时，整个天空倾斜了，甚至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几乎不自觉地跟在她的身后——羞愧、耻辱变成无形的压迫使他喘不过气来。
他愣怔地看着她跟着那个男人跳上一辆跑车，几秒钟内消失在车河的马路上。
这些流动的灯火使他感到孤单，他再次品尝无情的滋味；他像被人毒打了一顿，他宁愿自己是一条狗，也不愿体验这种被抛弃的心情。
他反复地问自己：“你是不是活得很无耻？”
他望着城市辉煌的彩灯，下面走过了对对牵手的情人。
林珊那只温柔的小手被另一个男人握着，她的樱桃小口早已不再为他纯洁。他的爱情变得如此脆弱，给他希望的瞬间又把他推向绝望的深谷……
爱情原来是一只受伤的浪漫之鸟，它早晚要坠落。
风刺破他的双目，他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用泪水咏叹自己：我的惨痛和苦难其实是她驯化的结果。
上天啊，请收回你扔给我的这颗心，它太脆弱！
此刻，他除了伤心竟一点也不恨她，爱她的感觉反而鲜明起来，他十分渴望能被她搂在怀里受到她的安慰。他由于紧张和羞愤，腹肌受到伤害，痛得他满脸是汗。
他要消溶他的悲伤，哪怕听听她真实的声音。他在电话厅里拨通她的手机，她的透亮的声音让他浑身舒服。
他不做声，她早已猜出是他。
她问他：“你在哪里？我给你打过电话。”
他说：“我在马路上，等你等得好辛苦。”
“哪个马路上？”
“车河的马路，能载着我的希望到处奔跑的马路……我想你，我在焦急地等你回来，你不要让我失望……”
她说：“噢，我等会才能回去……”
他闭上眼，心内悲痛，他想问她一个真实的问题，但这个问题可以把他击碎。
他抑制着激动，低声问她：“你在哪里？”
她说：“我在逛商场。”
他后悔终于把她置身虚伪的世界里了。
他纠缠着自己的失落，刻薄地说：“你确定吗？不会是在别的某个地方吗？”
她紧张地说：“你在说什么呀……”
他问她：“你一个人吗？”
她说：“当然。”
他说：“我听到了你身后优雅的音乐，那一定是咖啡馆里的音乐，是情侣茶室之类的地方。”
她小声说：“方易深，你怎么啦？你不舒服吗？你是不是生气了，我马上回去好了……”
“我听到你旁边死牛般的喘息声，哪是谁呢？”
“求你了，没有人。”
“好吧，我回家睡觉。”
“你睡我那边吧。”
“你是让我睡你的床？但是，我的眼泪一文不值了。”
“方易深你到底怎么了，我生气了……”
他的喉咙干燥，他想问她这种粉饰要抵抗多久。他扣上电话后，由于恼恨自己，对着树杆一拳打去，手背上立刻流出鲜血。
他执着地回到林珊这里。他要给她过生日，哪怕明天她就不再爱他了。
她终究是把她最美丽的时光给了他，他想起她的温情就心醉。
FAD餐厅生日晚餐早已送到，FAD四五个小姑娘细心地替他摆放着菜盘。
蛋糕和他的礼品如同圣物一样被放在餐桌的中央。他心中悲凉，他把这些极力当作神圣的仪式——尽管它让人感觉可笑、毫无意义。
FAD的姑娘们走后，屋里异常安静。他关掉灯，一个人置身黑暗，在房间里来回地走动。他打开衣柜，拉着她的裙摆亲吻，拿起她的鞋子放在脸上，趴在床头吻她的枕头，甚至亲吻她赤脚走过的地板……
当他颠狂的状态趋于平静后，他感到手背钻心地痛。
但时间地鞭打更让他的心灵倍受煎熬，漫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描述着她对他的背叛，她残酷地忽视他，他对她已完全不重要了。
当时针指在二十三时，他反而冷静下来。
他再次给她打电话。
她接起电话就说：“噢，方易深，我马上就回去了。”
他说：“也许商场都关掉了。”
“我在外面，一个朋友这里。”
“你的朋友？我真想大哭一场……”
“好了，我就回去了。”
一小时后，当她真实的身影回到他面前时，她不无愧疚地把他搂住。
一霎那，他忍不住要流泪。
她身上带着室外的凉气，散发着她身上的芬芳。虽然是在黑暗的过道里，他还能看清她温柔的眼神。
他跪下一条腿，把脸贴在她的胸口，她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头看到他脸上的泪水，心疼地为他拭去，悄悄对他说：
“真对不起，我回来得太晚了”
她扶起他，把灯拧开，顿时惊叫！她望着他手上的血，痛苦地问：“你怎么搞得？”
“上楼时不小心……”
她扔下挎包，把他拉进卫生间，捧着他的手说：
“你就不能让人少担心！”
她捏着他的手，小心地给他处理伤口，专注地上好药。她的温暖的小手动作轻柔而灵巧。这一刻他相信她是真诚的。
她抬起美丽的眼睛问他：
“疼吗？”
他摇头。
“骗我！”
她给他包扎妥当后，盯着他的眼睛问他：
“你今天怎么啦？”
“没有什么。”
她看他忧伤的样子，猜到他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她的心里有点慌乱，拉他走出卫生间。
来到客厅，她看到了他为她准备的生日蛋糕，眼睛一亮……
一束鲜花斜靠在化妆品的盒上，几支红蜡烛整齐地摆放在蛋糕的旁边，一桌丰盛的生日筵席早已凉透……细颈口的玖瑰红酒让她联想。她急速地扑到他的怀里，使劲搂住他，把嘴唇送给他。
他说：“我送给你的可能不如那条项链贵重。”他说完，感到脊梁骨都凉透了。
她说：“我喜欢，”声音发抖，“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它比项链贵重。”
她双手搂住他的腰，用她的小腹贴住他，说：“我虽然回来晚了，但并没有错过我心爱的人为我准备的生日晚宴。来，我们吃蛋糕吧。”
他去点蜡烛。
她转身把电灯关上，心里悔恨异常。
房间里闪耀着蜡烛的光辉，他握住她的手帮她切蛋糕。他说：“你许愿吧。”
她在烛光中闭上眼睛。他看到了她脖颈上多出的那条项链，心被劈成两半了……上天给我点坚强，把我的心包一层铁，让我忍住眼泪……
她睁开眼睛，说：“方易深我许了愿，愿你坚强。”
他说：“谢谢你，我一定坚强起来。”
他们切开了蛋糕，刀上带起一轮奶油花。他说：“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你。”
她接过他送来的一块蛋糕，忽然凝视着那盒化妆品——她颤抖着声音问他：
“方易深，你去佳世客了吗？”她明显醒悟，脸上的表情凄然。
他们捧着蛋糕，谁也没吃。
她害怕地问他，“方易深，你，看到我了吗……”
他低下头，不愿意看她这种悲惨的面孔，甚至后悔使她陷于这种境地。
她突然脸色惨白，绝望地闭上眼睛。
好一会，她望着蛋糕上红色的爱字，在温馨的烛光中，用极小的声音对他说：
“方易深，我又无法面对你了，我们分手吧……真正地分手……”
她放下手里的蛋糕，有气无力地说，“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对不起，方易深。”
对她来说，这句话就像晴天霹雳，把自己震得魂飞魄散，像是跳进海里浑身冰凉。她意识到他们无法挽回了……
他终于没有忍住眼泪，让它流了出来，泪珠从眼镜的后面淌到脸上，滴到他的胸前。
房间里寂静地吓人，烛光在轻轻地舞动，两人的身影占据了多半的黑暗。
他回忆林珊待他的好处，那都是真切地体贴和爱护。现在他忽然觉着她放弃了他，她的内心一定很痛苦，她既要得到她的新生活，又要心疼他的处境。他刚才还感觉她在背叛他，现在他觉着那种想法很没有良心，她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
林姗的一切都碎了，她三十二岁的生日。一个女人要毁灭自己的爱是如此简单，为寻找靠在他怀里的那种感觉，她苦苦地把他拉回来……现在，与他那些美好的时刻都已成为往事了；他身上那些小缺点也将成为她甜蜜地回忆……她心酸极了。
她看他把手伸进口袋，小心地掏出一朵玫瑰，他悲壮地盯视着她的项链。
她的心哆嗦起来。
而他颓废地说：“本来，我要在你生日这天求你复婚的……”他双手捧着送给她……
一霎间，她泪如泉涌，双手接过这朵玫瑰泣不成声。
她说：“都是我不好，你把我忘了吧……我已不配你来爱我。”说完，拉过他的手把脸埋进去，用泪水把玫瑰淹没……
他们互相拉着手，彼此绝望地望了一会。方易深转身朝过道走去……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