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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图书馆管理员-第8部分

小说: 图书馆管理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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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都是借口!”

    “这里的房子本来是我爷爷的,让给我叔叔他们家住,去年他们一家搬到了深圳,这里就空出来了,所以我和奶奶又搬回这里。

    “前几天我妈突然打电话回来,当时你不在,是奶奶接电话。她问我愿不愿意去英国?原来她和那个男人这麽多年来一直没有孩子,他们很想把我接过去──我猜八成是那个男人有什麽问题。”仇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那你──去不去呢?”我突然有点紧张了。

    “还有呢,你先听我说完。”仇飞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接著说道,“更巧的是,我爸和别的女人生的儿子居然得了绝症,前几天刚在医院里面一命呜呼!”他冷笑了一声,“所以我爸这几天一直在打电话问我,将来想不想继承他的公司?”

    我的手心里面忽然出了汗。

    “当初在法庭上,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要我,我还以为不是他们亲生的呢!”仇飞的语气里面充满了讽刺,“现在他们居然抢著要──照这样看来,说不定我还真是他们的儿子。”他仰起头望著黑漆漆的夜空,呼出来的二氧化碳在二月的冷风中变成一团白雾。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偶尔有汽车从我们背後的公路上奔驰而过,剩下的只有沉默。

    “你说我应该跟著他们哪一个好呢?”仇飞忽然扭头问我。

    “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你为什麽要问我?”我有意把脸藏在一片阴影里面。

    “我没把你当外人,才和你说这些的。”仇飞把头转过去,“以前我忙著看书,忙著功课,忙著打工,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没有时间去结交朋友,即使周围熟悉的同学我也没有精力去应付他们,所以很多人都觉得我是个怪人。”

    “一开始你去图书馆借书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和别人挺不一样的。”我说道。人缘混得不好,所以连过生日都请不到人。哼!

    “噢?你是用哪只眼睛看出来的?居然这麽厉害。”仇飞说道,“你能不能看出来现在我心里是怎麽想的?”

    “无论是谁,你肯定一个也不想跟──这是下午你自己说的。”

    “对,我是说过不能原谅他们。既然他们早就放弃了我,那麽今後也用不著他们来操心!”仇飞沉默了一会,“明天我回学校去,如果他们再打电话过来你别理就是了。”

    这麽大冷的天把我叫出来,扯了半天就为这个?!

    “知道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我站直了身体,活动一下有点发麻的手脚。

    “还有,”仇飞一伸手拉住了我,“奶奶就请你今後多照顾她,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这还用得著你废话?!”我回头反问他,“你刚才不是才说了没把我当外人吗?”

    这一次,我想仇飞是真的笑了出来。

    ***

    世界上有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总是发生在你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自从仇飞初四那天回了学校,整整有大半年,我都没见过他。

    暑假有将近两个月,他没有回家,说是教授帮他在学校办的公司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对了,好像还没有告诉过你们,仇飞念的是管理系。

    现在时间已是深秋。

    我拿起电话,拨了仇飞的宿舍号码。现在是晚上十点半,他应该在的。

    电话铃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里面传来一个带著广东腔的声音──

    “喂,你好。请问你找谁?”

    “仇飞在吗?”

    “等一下。”

    电话那边喊了几声:仇飞,仇飞!你的电话!

    过了几秒锺,就听见他略微带著沙哑的普通话:“喂?”

    “仇飞,是我。”

    “你──噢,小林那!”仇飞的声音立刻变的高兴起来,“怎麽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什麽事?”

    我犹豫了几秒锺,还是决定告诉他──

    “奶奶今天中午摔了一下,我已经把她送到医院去了……”

    仇飞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锺,才低声问道:“是吗?情况严不严重?”

    “我也不知道……一开始好象只是普通的骨折,後来拍了X片,医生又让做了很多检查,具体结果明天才能出来。”

    “这样啊……”

    他不再开口,电话里面只传来微弱的沙沙声。

    “对不起仇飞,我没有照顾好奶奶……”

    “说的什麽话……跟你有什麽关系……”仇飞顿了一下,“你现在在哪里?”

    “医院。医生说,今天晚上要有人陪床。”

    “你明天不上班了?”

    “我,我明天正好休班。”其实我是今天休班的,为了让他安心,只好编了个谎话。

    “那今晚就麻烦你了,明天检查结果出来以後告诉我一声,行吗?”

    “好。我还是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

    “就这样。没别的事就挂了吧,长途电话挺贵的。”

    仇飞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但是我知道他心里一定不是那麽回事。

    有一点後悔,也许不应该告诉他的。

    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我休班,早上买了早点跑到仇飞家和奶奶一起吃。吃完以後,奶奶说想把厨房的壁橱收拾一下,我立刻自告奋勇挽起袖子开始干活,让她呆在房间里面继续忙她的工程──上个星期她买回三两宝蓝色的毛线以後,就开始织一条围巾,现在已经快完工了。

    到了中午我开始炒菜做饭,刚刚把油烧热,正要把菜扔进锅里开始炒的时候,听见奶奶高兴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出来──“小林,小林,快过来看看!围巾织好了!”

    “呲喇!”我把一把葱花扔进油锅,大声回答:“知道了奶奶!等一会就去看!”

    “你忙你的!我拿给你看好了!喜不喜欢这个颜──啊哟!”

    奶奶的话没有说完,突然喊了一声,几乎同时我听见她房间那边传来一声闷响,心头猛地一颤,一种本能的预感告诉我:出事了!

    我立刻扔下铲子,慌手乱脚地关了煤气跑出厨房。

    奶奶正倒在地上。手里还拿著那条刚刚织好的围巾。

    “奶奶你怎麽了!”我立刻上去想要搀扶她,却发现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她似乎已经无法站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怎麽搞的,刚刚从床上下来,脚一沾地就听见右腿这里‘咯嚓’一声……”奶奶的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奶奶您别动!我去打120!”我两步跨到客厅,抓起电话就拨号,手指一个劲儿地在发抖。

    120的车十分锺以後才开到仇飞家楼下,这期间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奶奶的腿似乎是骨折,我根本就不敢移动她半分。

    几个穿白大褂的人用担架把奶奶抬到车上,我不由分说地就跟著跳上了车。

    到了医院(就是从仇飞家到我住的地方每次必经的那个医院),看著奶奶被送进了急诊室,我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才发现自己刚才急出了一身汗,衣服都粘在身上。

    我开始冷静下来思考眼前的状况,犹豫著要不要给仇飞打个电话。

    过了一会,身上冒出来的汗下去了,已经到了十二月,虽然医院里面已经开了暖气,还是觉得凉飕飕的。

    急诊室的门开了,走出一个小护士,站在门口冲著走廊喊:

    “哪一位是沈悦榕的家属?”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悦榕是奶奶的名字,连忙站起来回答:“我就是。”

    小护士两眼一翻,鼻孔朝天说道:“去办住院手续。二楼东头住院部。”

    我一刻也不敢怠慢,几步跑上了二楼,一眼就看见窗户上开著两个小洞写著三个大字的住院部。

    “您好,我要办个住院手续。”每次到了公家的地盘上,我不自觉地就开始低声下气。

    “有没有保险?有保险交两千块押金,没有交四千。”装著铁丝网的玻璃窗後面传出公式化的声音。

    我听了以後,一著急,又出了一身汗。

    刚才连惊带吓的匆匆忙忙跳上救护车,根本就没有时间想别的,况且我又从来没有遇上过这种情况,哪里想得到要带钱?现在身上所有口袋里的钱加起来恐怕也不够一百块。

    “这个……我……”我小声地开口,心想不知道这家医院可不可以先欠著押金?

    “你到底还办不办手续?”窗户後面的声音很不耐烦地喊,“下一个!”

    後面排队的人立刻挤到我前面,手里捏著一把人民币递进窗户上的小洞。

    现在我知道了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家拿存折再到银行取钱去。

    虽然参加工作没几年,挣的工资加上奖金也没有多少,不过我从不乱花钱,每个月多多少少都往银行里面存一些,几千块的押金还难不倒我。

    一个多小时以後我终於办好住院的手续,被告知奶奶已经转往外三科。

    手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一点五十,肚子开始咕咕乱叫,这才想起奶奶和我都还没吃午饭,但是也顾不到那麽多了。

    我赶紧拉住一个护士问明白了外三科的位置,原来在另外一栋楼的四楼。我三步并做两步的跑过去,也来不及等电梯了,直接爬楼梯到了四楼,没想到刚出楼梯门口就被一个胖胖的大妈拦住了──

    “站住站住!我叫你呢!干什麽的?这里是病房,不准随便进出!”

    “我……我是病人……家属……”我站在大妈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刚刚……从急诊……转过来的……”

    “噢。”大妈闪开了路,让我过去,还不忘好心地指点我,“你到那边护士站去问问就知道病人安排在哪张床了。”

    “谢谢您!”我赶紧向她道谢。

    护士站在这层楼的中间,布置得类似饭店旅馆里面的服务台。里面坐著一个年纪不轻的护士,正在往一本文件夹上写什麽东西。

    “请问……沈悦榕在哪张床?”

    那个护士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我连忙解释道,“刚刚从急诊转过来的,我是她家属。”

    “等等,我帮你查一下。”

    她低头翻了翻桌面上的一摞卡片,抬头告诉我,“沈悦榕是吧?在36床。你往右走,倒数第二间病房就是。”

    我赶紧说了句“谢谢”,转身正想过去的时候,一个很年轻的女医生走到护士站,看也不看我,直接去问那个老护士:“护士长,张主任让我来问问,36床的病历做好了没有?”

    “做好了,拿去。”护士长拿起桌子上一个标著36号的铁夹子交给她,指著我说道,“他就是36床的家属。”

    女医生抬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张主任是36床的主管医生,正要找家属谈话,你跟我来吧。”她把病历夹在胳膊下面,转身就走。

    我不敢怠慢,赶紧跟了上去。

    医生办公室就在护士站左边隔了两个屋子,一进门我先闻到了一股呛人的烟味。

    六张木制的大桌子拼在一起摆在房间中央,周围放著一圈高背木头椅子。桌子上有几个塑料文件筐,乱七八糟的纸张文件堆得满满的。

    屋子里面一共有三个穿著白大褂的男医生。其中一个看起来和给我领路的那个女医生差不多年纪,鼻梁上面架著一副无框眼镜,正在一本厚厚的病历上面飞快地写著什麽──我猜他们大概都是这里的实习医生。

    另外一个上了年纪的医生独自占了一张桌子,他右手夹著一根香烟,正在跟坐在对面的两个人谈话。那两个人看起来也是病人家属的样子,其中一个中年女人不断地用手绢擦眼泪。

    正对门的桌子後面坐著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医生,左手拿著一张X光片在看,右手也夹著一根烟。女实习生直接走到他跟前,把病历交给他。

    “张主任,36床的家属来了。”

    被称作张主任的医生放下手中的X光片,抬起头来看看我,吸了一口烟,说道:“你就是家属?嗯,请坐,坐吧。”

    我忐忑不安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不知道为什麽,心里面忽然生出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你和病人是什麽关系?”张主任开口问我。

    好像在审问一样。

    “我,我是她表亲。”我含糊地答道。

    “病人家里没有别的人了?”张主任接著问。

    “有个孙子在外地上大学……还有……其他的亲属都在外地,目前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有什麽情况您尽管跟我说好了。”我看起来就那麽不可靠吗?

    “嗯。”张主任答应一声,转过头去问那个女实习生,“36床的化验单开好了没有?”

    “好了。”她伸手递过一沓大大小小的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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