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爱千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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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连痛责难当的问,到最后几近无声,似乎被埋进了地底。然而心上的伤口来越深,流出透明的液体,什么也掩埋不了。
蓦地,阿卡路尔仰起脸,拽住对方的领口,决然道:「我绝不会让你死。就算拿我的命来换。」
洛赛提目光一颤,说不震撼是假,但。。。。。。够了。
这样就已经够了。
「没用的。」他敛下眉目,看起来有些疏远,「曼彻斯已经走了。」
「那你就再把他找回来!」
「我不找。」
「你。。。。。。」
「说什么也不找。」
「你这家伙!」
阿卡路尔气急败坏,跳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他半晌,忽然从短靴中抽出一柄匕首,横举身前。这柄匕首是临走时乌尔王赠给他的,原意为防身之用,谁又能料想得到,有一天它会被派上这种用途?
「好,好!既然这样,我就和你一起死!」
洛赛提大吃一惊,当即扑去想夺走他的武器,却被他敏捷闪开,拿匕首的手也藏到身后,警惕的阵势如临大敌。
这般的对峙,对他们而言却已是何其遥远的回忆了?仿佛风干的画被重新上了色,却再也回不去曾经的风景。
痛楚,像毒蛇的牙咬在心间。
「你疯了!」洛赛提又惊又怒地吼道。
「疯的那个是你!」
阿卡路尔嗤笑起来,「你忘记你说过的话了吗?你说绝不会放手。可现在呢,你却彻底的放弃我了。」
洛赛提顿然语塞,木石般僵在当场。
是的,他居然真的忘记了。那时只一心想着为对方拾回笑颜,却忘记了他们之间的承诺,如此轻易的就。。。。。。背叛了。
「艾尔。。。。。。」对不起。。。。。。
「就算如此,」阿卡路尔又笑了笑,笑得凄婉,却异常绚烂,犹如一簇盛放的火花,映染了整片黑压压的夜空。「我也绝对不会放弃你。死也不放。」
「。。。。。。」
心绪翻涌如潮,暂态就将洛赛提全然没顶。
怔怔地望着那个无畏微笑着的人,头一次惊觉,对方居然拥有那么蛮横的夺人魂魄的美。这几乎让他自惭形秽,却又让他骄傲不已。
因为这个人,是属于他的。
。。。。。。我爱他,他就像宝藏永远挖掘不尽,更时时令人吃惊。不管怎么样,反正我爱他。
但就是因为爱他,所以更不能。。。。。。
「那样做没有意义,即使我们一起死。。。。。。」
「可以有意义的。」一直静静伫在两人不远处的米拉奇突然出声。
他们惊愕地朝他望去,但见他眉眼清亮,写满沧田,似乎将真实的年龄尽数显现了出来。
这样的米拉奇,即使在已相识几百年的洛赛提来看都是完全陌生的。
「小洛,上古曾存在一种惟有人类与妖魔才能订立的契约,但已经绝迹多年,你才会不知道。」米拉奇说,「不过我倒是记得很清楚。」
「契约?」「契约?」两个疑惑的嗓音交叠在了一起。
「是的。」
米拉奇点头。
「订立契约的过程很简单,只要妖魔把血送进人类的身体,之后妖魔会死,人类也会死,他们的灵魂会被束缚在不同空间。而那个人类的族系中,将每隔百年出现一位承袭妖魔之血的特殊人类。只要这个人找到先人的遗骸,把妖魔的血还给他,他们的灵魂就能得以释放,烙印在灵魂上的契约会让他们往生,重逢。」
说到这里他暂停片刻,沉重的目光投放在阿卡路尔脸上。
「我知道你一定愿意这么做,但我不能瞒你,假如契约订下了,将来你民族内那个承袭妖魔之血的人,可能会带有未知的后遗症,只有在他把小洛的血还给你之后,才能痊愈。」
仔细将这席话完全吸收理解,阿卡路尔深思一阵,沉吟道:「我想这难不倒他们。但是往生之后,我们俩要怎么认出对方?」
米拉奇欣慰一笑:「遇到了,就会有感觉。」
「喔,那就这样吧。」阿卡路尔这才放心,转头看向洛赛提,坚决的眼神俨然已下定决心。
但洛赛提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目露不忍,迟迟没有应允。
「你有更好的意见吗?」不喜见他的迟疑,阿卡路尔挑起剑眉,明知故问。
洛赛提叹了口气:「你要怎么把这件事告知你的族人?他们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承受了这一切。」
「我来带信。」米拉奇说,「但我不能告诉他们你在哪里,否则就是违反规则,契约就不成立了。」
四道复杂的目光同时转向他处,他挠头笑笑,笑中有无奈,有感伤,还有歉意。
「艾尔,我很抱歉,我绝不是希望你死。只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洛孤单死去,更不忍心看到你们的路程刚开始就结束了。这一生,你们人魔殊途,无法更改,只有这惟一的办法可行。所以。。。。。。请原谅我。」
阿卡路尔摇头,由衷道:「别这么说,我才要感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米拉奇又笑,眼光却有些稳不住了,悄悄地别过了脸。
重新看回洛赛提,阿卡路尔故作轻松地耸耸肩,问道:「那么,可以开始了吗?」
「艾尔。」阴郁的眼睫越掩越深,他怎么忍心,怎么舍得,亲手杀了这个人?
「你啊,你不是逼我用匕首自己解决吧?」看够了他的犹豫不决,阿卡路尔大剌剌晃出手里的东西。
「别拿死来要挟我。」无力地扶住额头。
闻言阿卡路尔笑了,走过去紧紧抱他一下,轻柔耳语:「这样就行了,我很好很好,你也什么都别去管了,嗯?」
虽是问话,却没有等待他的答复,随即便松开他,向米拉奇招手:「来,我们把必要的事情交代交代。」
米拉奇应言过去,听完送信必须的情报后,接着告诉洛赛提订立契约的具体步骤。
犹如已被搭在弦上的箭,饶是洛赛提尚有再多顾虑,再多不忍,此刻也再道出一句拒绝的话。
并非没有遗憾,更不是不为彼此惋惜,但谁又能说,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呢?毕竟,他也不希望看到对方的灵魂死去,变成一具徒有外表的空壳啊。。。。。。
他们谈着谈着,不觉间天已蒙蒙亮,曙光将至,而时间,亦剩下不多了。
最后米拉奇率先起身,笑眯眯地,至少脸上是笑眯眯地,催促道:「好了,快点开始吧。你们到河里去。」
另两人对视一眼,应许,无需言语。
他们走下河岸,一直涉进河水及胸的较深处,停住了脚步。
天际尽头,山岚在徐徐消散。年轻的河携带着无数山溪,从高高的源头顺山坡欢跳而下,水声哗哗,迎面而来。
新的一日即将来临,所以它也在欢欣雀跃么?
阿卡路尔深吸一口夹着草木香的山中气息,胸中充满纯净空气的感觉让人神清气爽,他面对着洛赛提,含笑的瞳孔就像灰曜石一样,灼灼闪光。
「开始吧。」他说。
洛赛提静静凝视着他。风在此时止住了,仿佛整片大地都在屏息。
恍然间,红纱般的长发无风自展,犹如大鹰的翅膀,俨能覆过天籁。
「等等。」阿卡路尔忽然说,红纱的伸展应声而停。他走上前,双臂环过对方腰际,脸孔压进那温暖的颈窝。
「可以继续了。」他闭上眼睛。
「艾尔。。。。。。」
紧咬着这个心心相系的名字,痛苦蹙紧的眉宇间刻满的,都是那一个字眼,亘久不灭。
红纱,再一次富有生命力般地张开了手。
「再见。」
「。。。。。。」
阿卡路尔轻轻一震,奇怪的是竟然不觉得痛,但能很明显的感到,对方的发梢已经自后背刺进了他的心脏。有什么东西在急速流失,又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涌进来,矛盾的冲撞像要把他的身体撕成碎片。
这令他的意识一时间只有混沌一片,不知过了多久,额头感受到一种劲力不足的暖意。
睁开眼,原来不过须臾之间,东方已现出一天云锦,镶着红边。晨光中重山叠峦,连天接地,不可穷目,惟见云深处露出点点蓝天掖晚留下的乌云,犹在拖着流苏般的尾迹向北飘去。
他艰难地后倾身,看进对方的双眼。那双曾经红若朝霞的眼眸,如今已蒙上了深渊般的阴影,但依然在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他,铭心刻骨。
「再见。」他答道,吻上对方的唇。
就在唇缘相触的那一瞬,耳边隐约传来有如铃铛叮叮咚咚的脆响,覆在他唇上的那双唇,刹那间失去了感觉。
他尝试着收紧手臂,却穿过对方的身体,抱住了自己。
痴痴望着那渐趋透明的身影,好似有七色彩虹盛满其中,美不胜收。
风再一次地挽唱起来。虹彩渐稀,人影渐灭。
他真的美,每时每刻,永远都如此地。。。。。。
衷心赞叹着,伸出手,握住他留下的最后一缕飘渺光丝,直到它在掌心里完全消逝。
「再见。。。。。。」
长空飞鸟凄鸣不止,晨曦正徐徐穿出东面云蔼,天上地下,万物皆沉浸在一片空蒙的死寂。
曾经盛放在白昼之下的璀璨星光终被旭日融化,永恒之索也索不住的永恒,流进了无名河。
河岸边,米拉奇眨去眼角的泪光,望着重归平静的河面,吟然而笑。
「你们一定会再见的。希塔什的所有生灵都将为你们日日颂愿,直到你们重逢的那一天。」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希塔什静静坐落在苍穹之下,看老万物的更叠,从不肯为世人稍作停留,徒增无数叹息。
不知哪一年开始,山崩石裂,河水渐渐干涸,露出苍老河床。河底石苔上,杂草日益丛生,点缀未名繁花。
伴着储藏在每一块小石中的久远回忆,它们静静沉睡。直到有一天,飕的一声,一个外来客闯进来,将它们从多年的沉睡中惊醒。
惊讶地望着不远处一顶顶墨绿色的布房,它们不知道,那叫作帐篷。而那些帐篷里,正坐着成千上万的,来自遥远国度的军人们。
一个漂亮少年蹦蹦跳跳过来,寻找那颗被他踢飞的宝石。宝石是波斯使者送给罗马的,他可痛恨波斯了,所以刚才就拿宝石泄愤来着。
他在草丛里翻来翻去,宝石没有找到,却摸到了一串晶莹剔透的项链,精致纹理嵌在颗颗晶石里,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
「哇,难道这里有宝藏吗?」他惊叹,兴致勃勃地加大了探索范围,被他粗鲁拨开的花草们轻轻地呻吟着。
他越找越深越来劲,不知是看到什么,他突然受惊吓地大叫起来。正叫着,他猛地停下,仔细端详半晌,随即叫得更加响亮。
「将军!艾伦将军!你快过来,看我找到了什么!」
随着他的叫喊,一位铠甲锃然气宇不凡的青年徐步走来。
「怎么了?」
温和磁性的声音,花草们听得醉了,都忘记了呻吟。
「你看你看。」
少年跑过去,把他拉到刚才引起尖叫的地方,将军的脸色也在目睹眼前情景后暂态变了,沉吟着,与那兴奋的少年低低交谈起来。
谈着谈着,少年忽然惊喜地捂住嘴巴,疑问的目光带着祈求投去,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微笑。
「看来这次凯萨让我们绕径行军,真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闻言,少年的表情像哭又像笑,一头扑进将军怀中,雀跃地欢呼不停。将军也笑,静静地,仿佛浸染着秋季最清爽的那一缕阳光。
不知是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还是听懂了他们的交谈,守护遗骨千百年的花草们,也齐齐绽露了美丽的笑颜。
千年,是沧海桑田,还是转眼一瞬?
再见,终于不再只是一句道别。
尾声
在通往巴比伦的丘壑大道上,一支绵长的队伍有秩行进,众多马车拖着令人咋舌的精巧箱囊,惟有一辆马车锦帘华盖,一看就知里面坐的非寻常人等。
呈双人纵队分布在马车前后的骑士,人人高大魁梧,背挂上漆盾牌,皮带上插着长剑,铠甲盖过膝盖,轻巧头盔下头发飘舞,神色严峻,目光锐利。
车队马不停蹄地前进着,一群强盗打扮的骑马者忽然从山谷间隙中穿出,挥舞着长矛,直冲队伍而去。
最初的错愕过后,护队骑士们很快稳住阵脚,镇定迎敌。其实这帮强盗人数不多,但狡猾地左右开攻,东打西窜,硬把原本整齐的队伍搅散。
一支箭矢就在这片混乱中破风而来,直取那辆显贵马车。酣战中的骑士们不曾注意,即便注意到也赶不及,眼看箭矢就要射入车内,始终置身战外的图尔尼快马驰来,横剑挡下那柄箭。
他顺着箭的来向望去,丘陵顶上,一道人影骑在马上,盘矢弯弓,又嗖嗖嗖连发数箭,均被图尔尼准确挡开。
大约是看出再难趁乱取巧,对方调转马头,迅速消失在图尔尼的视线里。
图尔尼扫了一圈战场,敌少己众,又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击退强盗只是迟早的事。但那个偷袭者让他很在意,把马车安全托付给副将之后,独自策马奔向丘陵下的山道。
不知是该说他运气好还是不好。
在转过几道弯后,他顺利追上了对方,且是正面相迎,而对方的箭头,就遥遥直指他的胸口。
两人默然而立,后听得嗖的一声,箭离弦,结束了这场对峙。
图尔尼从马上跌下去,一动不动了。
看得提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