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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紫冥卷(上)-第7部分

小说: 紫冥卷(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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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招果然奏效,宁儿立时收了眼泪,却仍在不停抽噎。

    抓住紫冥衣袖,水汪汪的眸子里尽是惊恐:“不要,不要丢我在这里。那个人好吓人,我不要再看见他。”

    “他打你了?”

    紫冥见她怕得厉害,不禁皱眉。心想以余幽梦的乖戾性情,必然恨极宁儿,指不定已将她折磨了一番。

    宁儿打个寒颤:“那、那倒没有,可他看我的眼神好恐怖,好像要把我撕碎一样……”

    那还用说?没受皮肉之苦算你运气好了。紫冥一时间倒有点佩服起余幽梦的忍耐力来。要是换做他易地而处,不让宁儿好好吃顿苦头绝难平心头之恨。

    “那他人去了哪里?”紫冥看着缕缕阳光从屋顶破瓦缝隙里漏进,已近正午。他一把拎起宁儿:“先离开这里再说。”

    宁儿跌跌绊绊地跟着他,一个劲地点头:“是、是,快走,他出去找吃的东西已经好一阵了,要是被他回来撞到就完了。”

    紫冥奇道:“你怎么知道?”

    宁儿脸一红:“我今天醒来,肚子饿得狠。他开始一直很凶地瞪着我,后来,后来听到我肚子叫了好几声,他忽然说要出去找些吃的给我,然后在我背上戳了一下,我就晕过去了……”

    紫冥听她说得外行,竟是半点也不懂武功,也懒得去跟她解释。料想阮烟罗自名动天下的武林盟主沦为废人,对江湖事定已心灰意冷,不愿女儿再与江湖扯上丝毫瓜葛。

    不过,他是决计想不到,那余幽梦竟然还会替宁儿去搜罗食物。

    嘴巴张了半天才关拢,忆起自己也没吃早餐,他摸着扁瘪的肚皮,叹道:“他还真是好心情,咳,咱们也快回去,叫爹爹煮点好吃的……”

    正偷偷咽着口水,听到祠堂门外一人冷冰冰地道:“你们以为还能回得去么?”

    余幽梦全身杀气凛凛地走进,衬着背后光影,不可逼视。

    他手里,却捧着几个粉色诱人的桃子,上面犹带水露。

    紫冥一惊后即刻恢复镇定,反朝余幽梦笑了笑:“余前辈,你跟阮前辈之间的恩怨,宁儿姑娘一概不知,你就不要为难这女孩儿家,不如让她回家。前辈若要人质,晚辈愿意代她留下来。”

    有宁儿这个累赘,他决计无法带她全身而退,倒不如诱余幽梦放她回去。他一人反而可以放开手脚,与之大战一场,想脱身应当不成问题。

    宁儿自见余幽梦,早吓得缩在紫冥身后,浑身发抖。

    听到紫冥说要替她留下,她顿时愣住,想起之前总是对紫冥恶声恶气,不由一阵羞愧,想说几句道歉的话,却呐呐开不了口。

    余幽梦也是一怔,随即怒火上冲,摔下桃子,厉声道:“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深藏心底的往事,阮烟罗居然说给这青年听?

    “你究竟跟他什么关系?他人呢?自己为什么不来见我?”

    “晚辈只是‘客来顺’的住客。”紫冥看着余幽梦脸上毫不掩饰的嫉意,忍不住苦笑。

    这男人,虽然年纪长他一截,却喜怒哀乐通通形之于色,难怪阮烟罗只当他是少不更事的弟弟看待。

    “住客?”余幽梦忆起昨晚阮烟罗对紫冥的担忧神情,半点也不信,杀机更炽,衣袖微扬,便待挥掌拍出。忽听祠堂外,鹰啸划过长空。

    黑鹰双翅掠风,飞进祠堂,停在余幽梦肩头,爪间抓着个羊皮纸卷。

    余幽梦脸色微微一变,取下纸卷还没打开,轰然一声巨响,祠堂那扇本就破烂不堪的大门碎成几片。

    尘土飞扬中,四名青衣皂帽家丁装束的精悍汉子,抬了张榻轿,飞步奔近。四人步履整齐,竟似个八手八足的高手,行动敏捷之极。

    “秦苏公子!”宁儿第一个叫了起来。

    紫冥眉头大皱,他可记得清楚,秦苏昨天狙击那什么连环七兽用的暗器上,刻着“御天”两字。这始终没露过真面目的秦苏,多半是御天道的人。要他以一敌二,还要保护宁儿,谈何容易?

    先下手为强!他心头杀机一起,双手在袖底一翻,正想投毒,一个轻柔的声音细若游丝飘进他耳孔:“紫冥兄弟,在下是受阮店主相托来助你一臂之力的,请将宁儿姑娘交于在下保护。”

    紫冥吃不定真假,微一踌躇。

    秦苏“千里传音”带上几分焦急:“在下若是与姓余的一伙,大可联手对付你,将你两人一举擒下,岂不更省事?又何必来诳你?”

    这倒不错!紫冥不再怀疑,猛回手,一指点了宁儿晕穴,免得她大呼小叫地添麻烦。手掌在宁儿背后轻轻一送,将她抛向榻轿,笑道:“接住了。”

    宁儿跌进玄纱,那四个家丁齐声吆喝,掉转脚跟就往外奔。

    余幽梦怒道:“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在我面前玩什么花样?”

    儒袖一挥,数点淡若无痕的光影疾飞而出,如长了眼睛般直追那四个家丁,不偏不倚都从四人颈中血管割过。

    哧哧几声轻响,四人脖子鲜血狂飙,肩头榻轿坠落。

    没等轿子落地,余幽梦奇猛的掌风也跟着拍到。

    紫冥要出手相助已来不及,不禁替轿中人捏了把冷汗。

    玄纱后秦苏清喝一声,轿顶突然开裂,一人白衣翩翩,抱着宁儿急纵半空。身子刚飞出榻轿,余幽梦的掌力也至,榻轿顷刻化做无数碎木残屑。

    好险!紫冥暗自一咋舌,不忘抬头仰望,想一睹秦苏的面容。入眼竟是一张画得重彩浓艳的面具。

    “装神弄鬼!”

    两人不约而同地喊,一个当然不用怀疑是紫冥,另一声,却出自余幽梦之口。

    “还想逃?”他掌心一翻,劲风呼啸,飞旋着追击秦苏势尽下坠的身影。

    秦苏凌空翻个跟头,头下脚上,也对着拍出一掌,力道之强,居然不比余幽梦逊色多少。

    两股真气一撞,紫冥被余波逼得连退两步。

    秦苏借着这股反弹之力,反而似支离弦之箭直向上射,背脊一弓将屋顶撞破个大洞,刷地蹿了出去。

    待余幽梦和紫冥挥袖扫尽掉落的无数瓦片灰尘,秦苏笑声已远在十丈开外:“多谢余前辈出力送在下一程。”

    “啊哈哈……”看着余幽梦气得铁青的脸,紫冥虽知自己不该再火上浇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闭嘴!”满腹怒气正无处发泄,余幽梦低啸一声,黑鹰直扑紫冥。

    扁毛畜生,又来凑热闹!

    紫冥骂一句,正要出剑,陡然间一阵甜香直冲鼻端,头重脚轻,摇晃了几下,瘫倒在地。心里却是惊异大过气愤——这二十年前就名震天下的一代大魔头,竟然还会用迷药来暗算对手!而且用的还是鸡鸣狗盗的江湖下三滥才会去用的“五鼓返魂香”。

    这么寻常不入流又丢面子的迷药,他五岁的时候,就扔进垃圾桶里了。

    “差劲!”他这使毒的大行家,居然如此大意就被迷倒,太丢脸了。

    晕眩只不过一瞬间,长期与毒物为伍,他体质也异于常人,深呼吸数下,已驱散药力。

    他刚想撑起身,余幽梦一只脚踩上他胸口,足尖正踢中他膻中要穴。

    紫冥头一摇,砰地又摔回地上。这次,是真正无法动弹。

    “敢骂我差劲?”

    余幽梦斜睨脚下满脸不服气的青年:“那日你对付那些王兵和两个匪类,还不是用了毒药毒虫?一样是用毒,不管我用什么迷药,反正是我赢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啊?那天余幽梦也在附近?紫冥倒是一怔,随后释然——怪不得昨晚余幽梦见到他会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原来又是你。”

    余幽梦冷然一笑,不再理睬他,展开那卷羊皮纸,一路看,脸色忽阴忽晴,喃喃道:“原来如此……哈哈!”

    掌心一搓,揉碎了羊皮纸。偏头对紫冥打量好一阵,突然揪住他胸口衣服,将他拎起就走。

    “喂喂,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怎么不继续在祠堂等阮烟罗来了?紫冥瞪大了眼睛:“还有,你解开我穴道让我自己走好不好?现在是大白天,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被村民看到,让人笑话多不好。”

    他虽然比余幽梦矮那么一丁半点,可好歹也是个昂藏男儿。要他被人抓着衣襟走,成何体统?

    “谁敢笑,我就杀了他。你也别想嬉皮笑脸骗我替你解穴,再罗嗦,我让鹰儿把你的眼珠子也啄出来。”余幽梦脚步不停拖着他走,语调冷冷的,听得出绝不是在说笑。

    紫冥吓一跳,忙闭上了嘴。

    那头黑鹰似通人性,在他头顶扑翅飞旋,怪啸两声,叫他气歪了脸。

    总有一天,要毒哑这扁毛畜生!

    他背着余幽梦拼命与黑鹰斗瞪眼,经过地上那几个已被摔烂的桃子,又勾起饥肠辘辘,心底连叫可惜。

    乡间的午后,太阳热烈地照着田野小径,人迹稀少。

    偶尔有见农夫脸盖草帽在田埂上午睡,身边两头牛自由自在地边嚼草,边甩动尾巴驱赶着蚊蝇。

    恬静又安宁。

    难怪多少英雄豪杰一生叱吒风云,临老却纷纷归隐田园。紫冥也情不自禁生出丝羡慕,能抛开理不完的江湖恩怨,在平静的小乡村里搭间茅屋,种田养花捕鱼,日出望云霞,日落闻炊烟,是何等的逍遥快活。倘若能再有个知心伴侣长相厮守……

    正神飞天霄,余幽梦停下脚步:“到了。”

    眼前一条清澈小溪潺潺流过,溪底有鱼。

    今天的午饭总算有着落了。紫冥大叫阿弥陀佛,感觉余幽梦也不像个厨艺好的,但有几尾烤鱼填下肚总聊胜于无。

    “你快点帮我解开穴道,让我来抓。”他盯着鱼群猛吞馋涎,早忘了不准开口的禁令。

    “抓谁?”余幽梦明显一呆,片刻才领悟到紫冥的意思,神色古怪地瞥他一眼,揪着紫冥衣襟的手突然用力一撕——

    “啊啊啊?”

    惊叫吓飞了草丛里觅食的麻雀,紫冥目瞪口呆看着自己那件已经补丁叠补丁,洗得快烂的长衫在余幽梦手里裂成两片。

    那双修长的手甩掉烂布,又摸上他贴身衣领。

    不妙!

    紫冥僵直着脸,想到曾经被面前人奸杀的那些武林子弟,连苦笑也挤不出来了——他跟阮烟罗,可没什么地方长得相似啊!

    脑袋像个走马灯飞快地转,都想不出个脱身之计。下身一凉,那最后点遮蔽也被剥落。他心一横,干脆咬舌自尽算了。

    牙齿刚碰上舌头,余幽梦在他胸膛一推,紫冥仰面跌倒草丛里,满眼金星乱冒。

    “这么破烂的衣服,还留着有什么用?”

    余幽梦冷笑着抓起那堆衣服悬在小溪上空抖几下,数十个五颜六色的小小瓶子、罐子、盒子……掉进水里。

    他顺手将衣服也抛进小溪,慢条斯理洗干净手,掸着水珠,对嘴巴张得大大的紫冥道:“你身上藏的古怪玩意果然不少,嘿,看你今后还拿什么去役使百虫?”

    忽然似想到什么,一脚将紫冥踹落溪水:“差点忘了,保不定你在自己身上也涂了什么药物,给我冲干净再上来。”

    溪水不深,才漫到紫冥肩膀,却十分阴凉。紫冥皮肤一激灵,连打几个喷嚏,总算明白过来。原来余幽梦是忌惮他役毒的本事,才将他剥得精光,让他藏不了任何毒药。

    可是,也不用扔掉他的衣服啊!

    “你、你叫我待会穿什么?”他看着衣服随波逐流越漂越远,哭笑不得。

    余幽梦负起双手,淡淡道:“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关?”

    他奶奶的!紫冥肚子里将余幽梦祖宗十八代都暗骂了一遍,原本对他所求不得的那些同情也跟着飘出视线的衣服不翼而飞。蓦地里想起那个小玉瓶,不由变了面色。

    燕南归!

    所有的瓶罐不像衣服飘得快,还随着水流在溪底碎石间磕撞。

    “喂,快!快帮我捞起那个玉石的小扁瓶子,那个绝对丢不得!”他大叫。

    见余幽梦毫无反应,紫冥急红了眼:“王八蛋!他要是不见了,我一定杀了你!”

    “你竟敢骂我?”余幽梦清俊的眉毛猛地竖起,携凛冽杀气飞入鬓角,瞪视紫冥,却见青年的眼睛比他瞪得还大,眸子里怒火狂烧,再没有半分惫懒。

    那天,也是为了这小玉瓶,这在湖边醉卧的青年役使成千上万的毒虫生食了那两个蠢贼……

    锋芒锐利的眼眸渐渐眯起,他冷然问:“那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是我最亲之人的一点骨灰。”紫冥直视他,飞快回答,没有隐瞒。

    余幽梦居高临下凝望着他,终于哼一声,骈指凌空点出。一股无形劲气直撞紫冥胸口,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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